波光潋滟中，他薄唇轻抿，目色愠怒，咬牙：“这水晶竟然认主！”
言毕，舒写意觉得额头烫得厉害，像是有一把火凝聚在眉心，灼烧中带着撕心离肺的痛楚，她痛到极致无法忍受，胸腔似乎凝聚起一股强劲的力量快要撑破血肉而出，她凝眉痛呼一声，未料想那水晶骤然发出山崩地裂似的力量将莫无言整个人推开好远，连带着吹起他遮挡着半边脸的长发，让舒写意彻底看清了他的容颜。
他勉强凝神控制住自己，挑眉望着舒写意，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水晶石的不妥，抬手轻轻去触碰，却发觉水晶石顿时柔光潋滟，像天边忽闪忽闪的星辰，只是当她微微掀起晶石的时候，额头处却多了一道火红的疤痕，与晶石的轮廓一模一样。
莫无言惊讶不已：“这晶石竟能与你血脉相融，看来，唯有杀了你，本教主才能得到它。”
不等舒写意歇息，当晶石的光晕散去，莫无言再次逼近，她不敢倒退，因为身后就是不见底的悬崖，往后是死，往前也是死。
“住手！”
危急之时，巫王带着萧石等人出现，眼见莫无言似乎根本没有把巫王的话放在心上，他横眉倒竖：“莫无言！寡人叫你住手！不许伤害她！”
“王上，恕莫无言不能遵命。”
他没有转身回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忤逆了巫王的旨意，萧石拔剑而出，却被莫无言的结界挡在七步之外，无法再前进半步。
舒写意想逃，奈何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后退，直到脚步落空，像蝴蝶落叶般从山巅坠落。
“舒姑娘！”
“写意！”
身后是歇斯底里的呼喊，身前是万箭穿心的冷风刺骨，失重的身体连带着那些痛苦压抑一并坠落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她莞尔抿唇，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不受控制的自由。
山巅之处，萧石赤红着双目杀过去，然而始终没办法靠近莫无言，他身上萦绕着的光环时明时灭，看着山巅处一抹艳红色的纱衣，一切像是场噩梦。
“莫无言，我杀了你！”
萧石不断用长剑去刺，然而莫无言不过淡淡一挥袖，便有一股难以抵抗的气墙将他推出去好远，连带着心口像被人用锤子重重击过般闷痛不已。
巫王心惊，手心一片冷汗，这些年对莫无言的忍让和畏惧都在这一刻爆发，舒写意坠下山崖，他唯一一次的动心就这样无疾而终，他冲上去狠狠揪住莫无言的衣领，双目怒瞪，咬牙切齿：“莫无言！你违抗寡人的旨意，杀害寡人的夫人，你罪该万死！”
那一刻，莫无言的眼底也有着巫王从未见过的阴冷阴翳，如同置身万劫不复的地狱，他的眸光太冷，煞气太重，仿佛舒写意的死对他来讲，也是件极为恼火懊悔的事情。
他冷眼望着面前的巫王，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和憎恨，顿生嘲讽之意：“王上，浩月的子民都不喜欢她，微臣冒死这么做，是为了帮助王上留住百姓的拥戴和心意，哪怕因此要被王上责罚，莫无言也无话可说。”
冷风中，他的声音充满讽刺戏虐，面上一派恭敬之色，眸底却布满浓浓的桀骜不驯，他似乎在质问巫王，你能奈我何？
“你……莫无言！”巫王咬牙，目中滔天怒火却烧不过莫无言面上的傲然冷漠，他死死揪着他的衣领，死死咬牙瞪着他，却……当真无法反驳！
莫无言轻轻一拍便松开了巫王的手，他侧首整理了一番星月袍，俯身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山崖，眼底勾勒出一抹令人畏惧无奈的哂笑。
“什么！舒姑娘死了！”
萧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巫医正在帮萧石上药，他的胸口被莫无言的术法所伤，巫医也只能用些化瘀消肿的药材，至于被阻滞的真气，还需要他自己调养才行。
“我亲眼看着她被莫无言逼落山崖，弥月山那么高……怎会有生还的可能性？”萧石想起那一幕来，便气愤难当，因此牵动了伤口，痛得面目扭曲。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吧。”素素心疼得替他披上衣裳，虽然明知舒写意是巫王的心上人，但看到萧石总是如此挂心那女子，她便有些讨厌那舒写意，“谁让她得罪教主的，自作自受。”
“素素。”萧敏及时拉住了素素，饶是如此，素素还是被萧石目中突然升腾而起的愤怒吓住，“舒姑娘是阿石的救命恩人，她不顾一切救下那叛徒一条性命，不过萍水相逢，却能如此仗义，世间又有几人能如她那般。”
萧敏虽然没有见到舒写意的容貌，但从那几次接触之后，她感觉得到她的善良和执着，更何况，她是阿石的救命恩人，就是萧家的恩人。
素素闻言，垂首敛眸，没再说话。
“阿石，可曾派人去山下寻找？舒姑娘懂得术法，想必不会就这么死去。”萧敏上前，拧眉分析道。
然而，萧石目中依旧一片遗憾和心痛：“找过了，王上派出了许多侍卫，几乎将弥月山底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依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别太担心，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也许舒姑娘并没有死，也许已经逃走了……”萧敏轻叹一声，默默在心中为舒写意祈祷。
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何况她心事未了，怎会就此赴死呢？
“也许吧。”
萧石看着胸口处一片淤青，思及莫无言在看到舒写意坠下山崖后眼底那抹冰冷无情的嘲讽来，心中怒火难平。
他从未这般痛恨过一个人，从未这样讨厌他们神圣的邀月教主。
弥月山涧。
半山腰处，别有洞天，舒写意醒来的时候，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痛难挡，头晕目眩间，隐约可见山洞外一丝薄弱的月光，面前火堆燃起温暖的火光，照亮对面那被黑色长袍笼罩着的男子。
长眉凤目，薄唇轻抿，眉梢眼角带着丝丝缕缕勾魂摄魄的轻笑，修长白皙的十指挑动着火光，忽明忽暗间，让他越发像是从地狱而来的王者，以嗜血为生，笑看凡人如蝼蚁般的垂死挣扎。
舒写意无奈，撑着冰冷的石壁慢慢坐起来，道：“阴魂不散。”
莫无言径直起身，当他的身体被洞外的月光照亮时，猝然一抖，又踉跄着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舒写意一惊，感觉他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又像是失去空气般无法呼吸：“你……”
不等她询问究竟，但见他黑影猝然朝自己扑来，然后冰冷的十指死死摁住她的脑袋，只听撕拉一声，她的衣襟被撕破，突然而至的森冷侵袭肌肤，让她难以控制。
下一秒，他眸光一亮，狠狠俯首咬住了她雪白的肌肤，舒写意本能地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想要挣脱他的控制，奈何他竟用双腿紧紧夹住她不安分的腰身，整个胸膛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这种痛极却无法反抗的感觉真是折磨人心。
“放手！咝！”
她痛不能言，他化身吸血的恶魔，源源不断吮吸着她的血液，那温柔的唇和冰冷的十指形成明显对比，让她挣扎在冰与火的边缘，不知何故，当他的唇死死抵住她的肌肤时，她似乎感染了他烈火般的汹涌，整个人烫到如同被火烧一般。
约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终于松口，同时也放开了对她的禁锢，她面色煞白，呼吸微弱，肩膀处渗出来的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汩汩而出，在艳红色的衣裳上晕开了更为深沉的花色。
莫无言抿唇，唇角还残留着她香甜的血迹，他抬指邪笑着拂去唇角的血，整个人如雨后春笋般生意盎然，甚至连一向残忍无情的眸光也变得分外灼亮。
她喘着粗气道：“白落尘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熟人，竟然……吸人血！”
许是她的血让他舒服不少，他重新坐回到火堆对面，勾唇道：“哼，自打离开天山，我与你一样，想要使用更强大的术法就必须接受更残忍的反噬，天山一族得到常人无法想象的资格修习仙法，却同样要为此付出代价。原本想借助他给的晶石帮我恢复，没想到那晶石与你融为一体，我只好喝你的血来控制自己。”
“你是天山的人？”
“这与你无关。”似乎说漏了嘴，他忽然一记眼刀袭来，舒写意乖乖闭嘴，“看来，以后你必须要要乖乖待在我的身边，等待我吸血，我不会杀你，更不允许你自杀。”
这简直是比死更折磨人的消息！
“你以为巫王会同意吗？”舒写意没办法，只能拿巫王做挡箭牌。
可惜，莫无言眼底的笑意弥漫得越发浓烈起来：“乌拉杰尔？哈哈哈，你不过是长得像他死去的王后，所以他才会因为你而与我决裂，不过我料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没错，他说得很对，从巫王这些年的忍让来看，就注定他不会真正与莫无言撕破脸，所以说，她的这个算盘是打错了。
“我会杀了你的！”她拧眉咬牙，殊不知苍白无力的神色在莫无言看来，她甚至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哂笑一声，极为不屑：“愚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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