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童子功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166章 童子功

苇声一语既出,大家面面相觑,个个惊呆。屋子里顿时沉闷了。正不知如何,苇声一把抓过孙合作刚刚打开的酒瓶,倒栽着“嘟嘟嘟嘟”往茶缸里倒起酒来,一下倒去半瓶子。

苇声端着酒,惨然一笑:“各位,请原谅我秦卫生不能响应‘脱光’的号召——不怕各位哥哥笑话,我秦卫生这辈子都不准备‘脱光’了,我得对得起这里……”苇声扒开衣领,脖子一歪,露出脖子上针刺的吻痕来。

几个不由“嚯”一声惊呼。

“知道开始我为啥说‘不反对’了吧。”苇声扯扯衣领又把吻痕盖上,高举茶缸,一脸凛然,“但是,酒,我一定喝!”

苇声仰起脸来,“咕——咚,咕——咚”大口喝着酒,喉结一上一下有节奏的来回移动着。“不喝了!”突然间,一只大手把苇声手里的茶缸夺下来,苇声下意识往回一夺,茶缸剧烈一抖,剩下的酒全泼出来,溅了苇声一身一脸。

夺苇声茶缸的是王红卫。王红卫把茶缸往“桌上”一撴,喝道:“就这法喝,玩命吗?你给我坐下!”苇声用衣袖抹把脸,默默的坐下,胳臂肘往大腿上一支,双手把脸捂起来。“吃菜,吃菜,压……压酒。”孙合作试图把手给苇声拿开,但没能成功。

王红卫示意孙合作不要再打扰苇声,他把酒瓶拿过去,把剩下的酒全倒在茶缸里,轻拍着苇声的后备,声音低沉:“各位兄弟们,秦卫生是我王红卫的好兄弟,也是你们的好兄弟。他的快乐就是我们共同的快乐,他的痛苦也是我们共同的痛苦。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心上受了重伤,我们没法减轻他的伤痛,但是,我王红卫在此声明:我坚决和秦卫生站在一起——有难同当!我提议,我们共同喝了这碗酒。”

“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

“那好,我先喝。”王红卫喝了两大口,把茶缸交给贾高产,贾高产说:“我贾高产永远和秦卫生站在一起——有难同当!”也喝了两大口,把酒交到赵常喜手里。赵常喜端着茶缸站了起来:“我先检讨,前一段时间我跟秦卫生闹了些不愉快、小误会,我是当哥哥的,责任全在我。”“好!”几个都鼓掌,苇声也低着头鼓了两下掌。赵常喜接着说:“现在我赵常喜也郑重声明:今后我与秦卫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违此言,我赵常喜是大姑娘养护的!”喝了两大口酒,坐下。孙合作把茶缸接过来:“我跟赵常喜一……样!”

苇声慢慢抬起头,对着大家一抱拳:“各位哥哥既然不嫌弃我秦卫生,我谢谢了。我也表个态:我秦卫生没啥能耐,但还有把子力气,如哪位哥哥有用得着的,需要打架拼命,只需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扭头看看孙合作手里的茶缸,“还有酒吗?”孙合作说:“给你留……着呢。”苇声拿过来,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王红卫掂起筷子,发布命令,“吃一阵再喝。”

渐渐地,苇声恢复了正常。孙合作又打开一瓶酒,苇声把酒瓶摸过来:“我先自罚一杯吧。我做东道主,喝的却是你们的酒,实在太不该。”王红卫说:“今天表现都很好,谁都不罚。在这里吃饭是临时决定的事,不怪你。”苇声说:“不罚就不罚。我毕竟东道主嘛,这第三瓶我来安排,行不?”几个都说行。

赵常喜说:“等等再进行吧,机子差不多该加水了,我去看看。”王红卫说:“结巴,你出去方便,你去看看吧。”孙合作说:“好,我去。”

转眼孙合作回来了,咧着嘴:“放心的喝……吧。爷爷刚……刚加过水,正倚着苇垛晒……太阳呢。”赵常喜说:“爷爷这么辛苦,咱该给他敬个酒去。”王红卫说:“回来吃饭一发吧。不光敬酒,咱还不要忘了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呢。”

苇声说:“我忘了说了,梅燕的事爷爷奶奶都还不知道呢,你们几位千万不要说漏了嘴,让奶奶知道了。”

第六瓶喝到一半的时候,奶奶又出现在门口:“你们光喝酒,还吃饭不?太阳都大偏西了。”

都耷拉着头坐着,没有人回答奶奶,奶奶又问了一句,王红卫眯缝着眼抬起头,硬着舌头:“奶奶,您老人家来……了,您喝……喝一杯吧。”

奶奶说:“这几个混小子!都喝成这样了?喝了几瓶啊?”赵常喜睁开眼,伸出拇指和小指两个手指头:“喝的不多,奶奶。才……六瓶。”奶奶吓一跳:“啥?六瓶?六瓶还不多!”

奶奶一嚷嚷,几个都抬起头,孙合作拿起来酒瓶子:“六瓶,还没……完呢。老……大,还……喝不?”王红卫看看,摇摇头:“不喝了,不说……说了吗?还得给爷爷敬……酒呢。”

奶奶笑着骂:“亏你们这些龟孙子还想着爷爷呢,舌头都短了吧?”

奶奶去烧丸子汤,赵常喜说:“我坐不住了,上床趴一会。”孙合作也说坐不住了,去床上趴一会。

王红卫晃晃悠悠站起来:“我放水(撒尿)去,谁还去?”贾高产说:“我去。”苇声说:“我也去。”

三个东一脚西一脚的出了门,摇摇摆摆的走到废窑后边去,面向河堤一字排开,苇声提议说:“比比谁尿的远。”王红卫说:“比就比。”贾高产说:“都还小!二十多的大……个子了。”苇声打个嗝:“我刚十九周……岁。”贾高产说:“虚岁那不……也二十了?”王红卫说:“秦卫生,甭给他磨牙了,他的童子功早就……废了,不敢给比了。”贾高产笑道:“算了吧你,你的也废……过了,五十步笑……百步。不信,问……五可去。”苇声问王红卫:“是……这样吗?”王红卫说:“是个屁!看……不见?钢钢的,绝对……童子功!”

苇声突然说:“甭管钢钢的,软软的了,都快点装起来,女的,女的。”王红卫和贾高产急忙问:“哪里?”苇声把身子转过来:“堤上,堤上。”堤上果真自西向东走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说话已经走到三个的正当面了,不过女孩的脸向河堤内侧扭着,一只手还把半边脸遮着。

“好像不是咱西庄的,是走……亲戚回家的吧?”贾高产说。王红卫小声说:“管是谁?她肯定看见咱……三个了。”贾高产说:“三台抽水机呢,能看不见吗?说不定这会子,人家心里正骂一群……流氓呢!不好,不好,我得吐……”说着就蹲下来哇啦哇啦吐了一地。

王红卫说:“你今天表现够……好了。”贾高产憋了两眼泪,擦着:“今天喝的高兴……要不是吹了股冷风,我还能撑一会再吐。”苇声说:“早吐早舒服,你们先回去,我吐了再走。”

王红卫酒量大,喝再多也不吐,这出来一撒尿一吹风,酒倒醒了大半了。贾高产和苇声一阵豪吐之后,肚子里的酒也倒出来一多半了。吐过了,苇声说:“多亏奶奶送的一瓶开水,不然我吐也吐不出来。”

就这几分钟,赵常喜和孙合作竟趴在床上呼噜天呼噜地睡着了。

王红卫、贾高产、苇声三个把杯盘拾掇了,又扫了地,奶奶那边丸子汤也烧好了。奶奶在那边喊吃饭,王红卫摸起床底下苇声的棉鞋在赵常喜和孙合作屁股上每人揍了两鞋底:“起来,起来!喝丸子汤去!”赵常喜眼也没睁:“去!我睡觉,别烦我。”贾高产说:“起来,吃饭去。”赵常喜翻了个身:“喝了酒,啥也不吃了。”贾高产又摇孙合作,孙合作则似说梦话:“天还没明呢,就吃饭?”

王红卫说:“把他们都拽起来。”贾高产扯着赵常喜,苇声扯着孙合作,一下拉下床,赵常喜脚下不稳,差点又趴在地上。贾高产说:“这两个家伙醉成泥了,要不就让他们睡吧。”王红卫说:“不行,一定得把他们治起来,喝碗丸子汤,醒醒酒,就是睡觉也得把他们扛庵子里睡去。”

出来屋门,太阳一照,赵常喜和孙合作两个醒过来了。赵常喜勉强站直了,一手摸着额头:“不行,我头疼。”

奶奶正倚着门框站着。孙合作头重脚轻的走向奶奶,距离奶奶两步远的地方,“呼通”跪地上,趴下就给奶奶磕头。奶奶以为孙合作摔倒了,先是吓了一跳,待看见他磕头,这才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正要拉起孙合作,几个都抢上来,噗噗通通跪倒一地,磕着头,乱叫着:“爷爷,奶奶,给您老人家拜年了。”

爷爷正在屋里蹲着抽烟袋,急忙出来,也不知扶谁好,看着他们各自爬起来,孙合作爬起来一半身不由己的又趴下了。

爷爷有点生气,大声嚷:“这这这到底喝了多少?醉成这样了!”奶奶比划着:“六瓶!”爷爷气的哼一声,拿烟袋指点着:“你你你们这些小龟孙!哪有这么不要命的喝酒的?”又转向奶奶,直嚷,“你管着干啥来?让他们喝这么多!”奶奶说:“我能管得了吗?”

五个每人喝了一碗丸子汤,纷纷与爷爷奶奶告别,爷爷和奶奶把他们送出屋门,可是几个并不走,特别赵常喜,握着奶奶的手,一直晃着:“奶奶,你就是我的亲奶奶,是不?奶奶。”说一遍又一遍。王红卫也醉的差不多了,非给爷爷点烟不行,结果火柴根划了一地也没给爷爷点着。闹腾了一阵,几个膀抱着膀,并成一排嚎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走向窑坑去了。气的爷爷在后边跺脚骂:“这群龟孙子!”

到了大柳树底下,赵常喜醉眼惺忪的说:“王红卫,这一摊子我不管了,我得接着睡。”孙合作一直乱晃悠:“我……也睡。”两个掀开庵子门上的草帘子钻进去。

贾高产说:“咱喝了多长时间?太阳都快该落了。”王红卫这时候酒劲上来了,打个哈哈:“有今天这个例子,往后谁再说不能喝酒先灌他半斤!”贾高产说:“现在想想都后怕,那么多酒我是怎么喝下去的?我得走了。”王红卫瞪着眼珠子:“不许走,晚上接着喝!”贾高产说:“要喝你们喝,我有家有院的,不能像你们不过日子,三妮一个人在家可不行。”苇声说:“你行吗?我送你去。”王红卫咆哮道:“不送!让他自己走!”贾高产说:“放心,我能摸回家。”

看着贾高产走远了,王红卫说:“你要困你也进去睡去吧,我到那边看机子去。”苇声说:“这一会好多了,要去咱都去。”

连日气温上升,再加上近二百只鸭子活动,窑坑中间好大一片水面没有结冰。因为窑坑实在大,抽水机抽了半天,窑坑的水位并没有明显下降。

鸭子纷纷上岸了,王红卫对苇声说:“你去喂鸭子吧。”苇声说:“咱都去吧。奶奶可能已经烧好汤了,过去喝汤去。”王红卫说:“搅的两位老人家一天不安生,真过意不去。”苇声说:“你可别这么说,这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爷爷奶奶可高兴了——接着这么搅合,一直搅合到过年爷爷奶奶都乐意。”

奶奶烧了一锅白面汤:“你们喝酒的,睡觉喝碗白面汤没法再好了,养胃,身上也滋润。”奶奶真是有心人。苇声和王红卫一人喝了两碗面汤,吃了两个菜馍馍。奶奶又要苇声和王红卫给赵常喜、孙合作送碗面汤去,王红卫不去:“还迷糊着呢,端过去也不喝。”奶奶说:“我烧了一壶茶,回来给他们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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