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棉坎肩改了个沙背心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48章 棉坎肩改了个沙背心

水稻秧苗因为大的缘故,返青特别慢。Www.Pinwenba.Com 吧队里连续上了两次返青肥,总不能收到好效果,插上半个多月了才刚长到畦垄高,还不旺相。

东边界沟那儿的几十亩春稻倒是发威了,一荣俱荣,稻稗草长的也相当不错。

差不多每天都有十几个女社员到春稻地里薅稻稗草,苇声也总是在她们收工后第一时间赶过去将散放在地头的还算新鲜的稻稗草挑回来扔到窑坑里当鱼料。

天热了,水温上来了,"口粮"又充足,鱼儿们很见长,简直一天一个样,苇声看在眼里心里美滋滋的。

接近正午的时候,苇声用花瓷盆端了一盆麦麸子上了小船,他将小船一直往里面划,接近窑坑中央的时候停下来,大把大把的抓了麦麸往水里撒。鱼儿们翻着水花涌过来抢食。隔三差五的给鱼儿们喂些麦麸子让它们打打"牙祭"是爷爷交代这么做的。

麦麸撒完了,鱼儿们也都散去了,苇声将小船划向近处的一簇菱角秧。

这是窑坑里面最大的一簇菱角秧。除了此簇菱角秧之外,窑坑里还有大小不等的五六簇,另外还有零星散布着的不多几棵。

苇声捞起一棵特茁壮的菱角秧,上面长着两朵嫩黄嫩黄的小花儿,根部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绿里泛红的菱角的小雏儿。

苇声端详了一阵,情不自禁的将小花儿放到鼻头上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股淡幽幽的香甜味儿一下子钻进了五脏六腑里。苇声忍不住,伸出舌头依次在两颗菱角上各舔了一下。他真想将这两个小可爱吞进肚子里去。

欣赏过了,苇声轻轻地将菱角秧放回原处,小黄花在绿叶丛中愈觉娇小可人、神气而充满生气了。

苇声目光一直没有从小黄花身上移开。慢慢的,他看见小黄花变成了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不,不是大辫子,是大辫子的辫梢上缀着的一朵小黄花儿。

啊!菱花啊!这是你那条辫子上缀着的那朵小花儿吗?如果是,她是怎么流落到此的呢?而她的主人,你,现在又在何处呢?

尽管已经好久都没有再见到菱花,但在苇声的心底菱花一直没有去远,尤其每次划船来看这娇小的菱花儿都会勾起苇声无限的遐想。

"呆瓜--发啥呆来?"

有人在大柳树下喊,是三妮。

"你才呆瓜!我喂鱼来!"苇声早已不把三妮当外人。

"太阳这么毒,拿着草帽不戴,真是傻儿巴叽的!"苇声将船弯在柳树底下,"腾"一下蹦下去,"找我?该吃饭来找我,讨饭的吧?"

"不管饭吗?"三妮的草帽捂在胸前。

"我又不是开饭馆的--谁想来吃谁就来啊!"

"那我还不是开裁缝铺的呢--谁想做这背心那背心就来找啊?"三妮嘴一撅。

苇声听见三妮话里有话,笑道:"我还真是开饭馆的--就算不是开饭馆的,三妹妹来了我也管饭。"

"算你乖……谁是你三妹妹?你找打!"三妮抬脚就要踹。

"我严正警告你王三妮同志,现在的秦卫生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卫生了,现在的秦卫生已经是……西庄第一高手了!"苇声说着一晃膀子摆了个架势。

"你第一高手?今天我非揍你这个第一高手!"三妮说着脚踹了过来。

苇声心里有准备,一下抓住了三妮的脚,嬉皮笑脸的:"嘿嘿,就这身手,还打我?"

"你放下!不要脸,臭流氓你!"三妮脸绯红起来,扬起草帽子朝苇声脸上扇过来。

一个什么东西掉落地上。

苇声将三妮的脚放下,弯腰将三妮掉落的东西捡起来。

"试试行不?"三妮理了理微乱的刘海儿。

"啥玩意儿?"

"你说啥玩意儿?你要的沙背心啊!告诉你啊,可不许说孬,这可是俺自己动手做的。"

"不孬,不孬。还粉红色的呢,挺鲜亮啊!"苇声说着套在身上,"正好正好,就是这样子的。"

三妮扇了两下草帽:"我不知道沙子咋装的,就没装。"

苇声脱下来:"你看,光说请你做,还没给你送布去呢,你做好给送来了。真不好意思。这布……"

"我的棉坎肩偷拆了改的。"

"你的棉坎肩?我不穿了,女人的衣裳啊!"苇声丢了过去。

"你狗咬吕洞宾啊你!"三妮一把甩过来,"这个小背心还没难为死我!你说不穿就不穿了?非得给我穿上!"

苇声只是说说而已,沙背心是三妮的棉坎肩改的,留在身边做纪念也是好的。

苇声又穿上,抓起衣襟嗅了嗅,笑道:"真香,女儿香。"

三妮抬脚踹过来,苇声一闪没躲开,正踹在屁股上:"媳妇的逼,你思想长毛了!"

苇声跳在一边,拍着屁股:"我思想长毛?长什么毛?长毛也不敢打你这个三姑奶奶的主意……这么厉害,比夜叉还夜叉!哪个娶了你,不知倒了几辈子血霉。"

三妮嘴一撇:"秦卫生,告诉你,我这个夜叉有男人要,你这个小白脸还不知道有没有女人相中呢!依我说,早晚你得打光棍!"

"你说啥?王三妮同志。你有男人了?哪个男人?给我说,我去跟他比比。"

三妮脸绯红起来:"谁说有男人了?"

苇声故意逗她:"你刚刚说的。"

"我没说,没说没说没说!"三妮唾沫星子喷了苇声一脸,扭身就走。

"你别走,三姐姐。"苇声喊道。

三妮回头一笑:"你喊啥?三姐姐?哎--苇声兄弟真乖。不要我走?你要管饭吗?"

"先不说管饭。我总得有点表示吧?你过来,跟我下去打几个莲蓬你吃。"苇声朝三妮招招手。

三妮转回来:"莲蓬长成了?"

"头一年,长势不太好。前一阵子又旱,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了。"苇声下到船上,"你也下来吧。"

"船这么小,行吗?"

"你放心好了。我可是学校里的游泳冠军,淹不死你。"

三妮坐在船头,与苇声对着脸。

"啥是冠军?"三妮憋了好一阵,到底还是问了。

"冠军都不知道是啥?"苇声摇了两下头,"这就是没文化的结果……冠军就是第一名,知道了不?你为啥不上学?"

三妮微微一叹:"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有几个上学的?这辈子是不行了,等下辈子吧。"

荷叶基本上生长在窑坑近岸,长势是不怎么好,既不茂盛也不稠密。不过,苇声和三妮打了十来个莲蓬也没费什么难。

鸭子们正躲在苇丛阴凉处静静的"午睡",小船并没有惊觉它们的"好梦"。

"三妮,你的棉坎肩拆了,天冷了你穿啥?"苇声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这个你就甭操心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说是不?"三妮咬着白生生的莲子,往一边看着。

"对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吧,你等着。等我有空了我上公社给你扯块布去。"苇声得到了启示,急忙说。

"我才不要你给我扯布!你是谁?我是谁?我要你给我扯布做衣裳?"三妮很干脆,一口回绝。

苇声尴尬的一笑:"我没资格是不是?"

"你当然没资格。"

"那,谁有资格?"

"谁有资格啊?"三妮咯咯笑起来,笑声格外甜,"你三姐夫呗。"

"你真有男人了?谁啊?没听说啊!"

"反正不是你。"三妮伸手撩了两下水,一脸都是甜蜜。

"看起来,我是真得打光棍了。"苇声淡淡一笑,将船划回来,"请教三妮先生,那天我去找你,那么多老娘们都在当街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膀子打席……咋都这个样子呢?不怕走光吗?"

"走光?啥意思?"三妮没听说过走光这样的词儿。

"唉!这都不知道。无怪都光膀子呢!"

"光膀子咋了?凉快啊!多少年都这样子的!"

"凉快?你咋不光膀子?"

三妮脸一红:"你咋不屙人话?"

苇声咂了下嘴:"这也怪我吗?明明是都在那里光着膀子嘛!真是有意思,就不怕来来往往的男人看?"

"都是脸前头的几个男人,看了又咋的?"

苇声点着头:"不咋的,不咋的。来了生人呢?比如走亲戚的,做小生意的?也不怕?"

"咋不怕?你一去不都忙着披上衣裳了吗?"

"可是,不都还露着吗?"苇声比划了一下自己胸前,眼睛不由自主的扫向三妮的胸部。

"露着咋了?有啥好看?"三妮不以为然,"在自家门口还怕谁咋的?又不是出远门逛大街。"

苇声无话说了。

三妮走了,苇声坐在大柳树下想起心事来,耳畔萦绕着嘶嘶的蝉鸣。

三妮有男人了,苇声心里酸溜溜的。尽管三妮不是苇声想象中的理想女孩,苇声也从来没有想过跟三妮谈女朋友,但苇声和三妮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毕竟多了一些而且两个在一起也谈的很开心玩的很开心,所以苇声听三妮说有了心上人而且看到三妮满心欢喜的劲儿,自己脸上虽仍笑着其实心中很是失落。

"菱花啊,你不会像三妮一样也有男人了吧?"苇声想到这一点骤然紧张起来。

"为什么这么久没见到她了呢?莫非已经出嫁了?"苇声迷惘的遥望向东庄。骄阳下,东边界沟上芦苇苍苍,沟堤就像是筑起的一道青绿色长墙,长墙那边露出半截白帆布包裹着的钻塔塔身。

苇声心中燃起了火:"我这就去东庄看看,或许菱花现在在家。"

苇声拿起挑稻稗草的木棍,他想着回来再挑些稻稗草来。

"我这就做饭,快点回来--"奶奶在凉棚底下喊。

苇声所以选定这个时间去东庄是有想法的,菱花如果在家的话肯定会在这个时间做午饭的,或许就能见到她。

可是,苇声高兴而去失望而归。苇声在菱花家门口过了三四趟连菱花的影子都没见到,他甚至趴到菱花家锅屋后的窗洞里往锅屋里看了好大一会子,给窗洞里飘出的炊烟熏出了两眼泪。

苇声脑子里空空的,吃午饭的时候端着饭碗也呆呆的痴痴的,眼直直的盯着一个地方一直看,一句话都不说。奶奶看他这个样子几次叫他跟他说话,苇声只是前言不搭后语。

"这孩子咋回事?正当晌午,在那边迎着什么鬼祟(中邪)了吧?"奶奶趴在爷爷耳朵上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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