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鬓疤,不娶俩就娶仨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41章 鬓疤,不娶俩就娶仨

奶奶看见苇声头上缠着的纱布没有了,裸露的伤口往外渗着脓水,立逼着苇声赶紧去医院包扎。Www.Pinwenba.Com 吧

苇声指着赵常喜笑着对奶奶说:"咱家来了客人,好歹也得吃了饭再去医院吧,炖的鱼呢?盛上来,吃饭。"

"鱼啊,还在盆里呢。"奶奶指指地上的陶盆,陶盆上边盖着锅盖。

"你没炖啊,奶奶。"苇声掀开锅盖,陶盆里有大半盆清水,大黑鱼正在水里摇着尾巴。

奶奶认真的说:"你的头还伤着,可不能吃鱼--鱼是发物(民间说法,引发、加剧伤口感染的东西)。过两天你的头好利索了我再炖,炖好把他几个都请来吃。"

接着,奶奶又解释似的说:"没事,火头鱼活性大,十天半月也死不了。"

龙沟清好了,东庄的坝子扒掉了,可是河里的水并不多,跟不上,抽水站上的大抽水机开不了半小时就得停下再等半天水。而每次发动机器都得十几个棒小伙子扯了长绳拉好几次,得不偿失,也忒麻烦。队里决定安装小水泵,位置就选定在苇声脱泥坯的河滩里,这里靠近秧母田,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水损耗。渠道倒是现成的,但水要越过河堤不容易,没有那么长的橡胶管啊!那就开河堤,河滩里还要开一段悬河。把男劳力都召集过来,分成两班,换着班的干,比着干,比干劲,比进度。工地上插着红旗,社员们挥汗如雨争先恐后,傍晚的时候,完工了。

赵常喜开着手扶拖拉机拉来了水泵。靠近龙沟新挖了一个深水塘。赵常喜将手扶拖拉机一直开到深水塘边。人们七手八脚把水泵卸下来,安装停当。队长说:"试试吧。"赵常喜把机子摇起来,柴油机欢叫起来,稍等了一等,哗哗哗,橡胶管喷出水来了。

要想依靠龙沟里的这点水和这台小泵插秧是不可能的。

队长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首先得保证秧母田。稻秧秧板因为缺水光着脚进去都几乎不往下陷了,秧苗不光纤细矮小而且又黄又赖。先让秧母田喝足一次水再说,一直将秧母田灌的没了畦埂。

秧母田喝足了,接着干什么?润一润那几十亩春稻吧,已经没人能记得上次浇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难为它们现在还活着,好歹也给它们一口水喝不致让它们成了渴死鬼。至于已经插上的一点夏稻就听天由命吧,反正都已经焦了半截了,晚个三天两天也无所谓了。

抽水机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赵常喜看机子,晚上也不能离开。谁知道抗旱要抗到几时才能结束?苇声给赵常喜帮忙在堤上搭了个简易凉棚,干脆把自己的蚊帐也解了拿来吊在凉棚底下,晚上就在赵常喜那里跟他做伴儿。

苇声仍然天天坚持往窑坑里面补水。开始,苇声曾经想着趁抽水之便灌些河水进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但苇声并没有这么做,苇声认为这么做多少有损公肥"私"之嫌。他不是那种喜欢占公家便宜的人。

这天上午,赵常喜要去吃午饭,苇声临时来替换他。苇声挎了个小竹篮子,篮子上盖了块白绡布。

"要饭去吗?"赵常喜开玩笑。

"不是要饭,是送饭。"苇声也笑。

"送饭?给谁送?"赵常喜挠挠头,"给我送?"

"猜对了一半。"苇声将篮子递给赵常喜,"挎回去。今天六月初一,奶奶给你们蒸了一锅糖发馍馍。"

赵常喜掀开白绡布,喜道:"好啊,好啊!回来替我谢谢奶奶。"

"不要忘了往机子里加水。"赵常喜临走交代了苇声一句。

龙沟里的水日见其少,苇声判断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龙沟也会断流的。苇声从手扶拖拉机的座子后边摘下水桶到渠里舀了半桶水,把手伸进桶里去:"好家伙!这么热!"河水给太阳晒的几乎有烫手的感觉了。

给机子加足水,苇声走回到凉棚底下。河堤上下密生着参天的洋槐树,洋槐树枝叶稠密,树下连巴掌大一点阳光都难找到,所以,尽管没有风,凉棚底下倒是凉阴阴的很是怡人。

凉棚底下没有床,苇席底下铺的是一捆晒干的矮芦苇,枕头就是绑的芦苇把子。蚊帐已经收起,苇声仰脸躺在"床"上,一只脚高高的翘着,悠闲地晃悠着,嘴里哼着小曲儿,尽情地享受着骄阳烘烤下的一份清凉。

不绝于耳的是从滩里传来的"扑扑扑扑"柴油机响。苇声不经意听到了几声蝉鸣。是蝉鸣吗?苇声坐起来,侧耳细听,果真是,就在四近的树上。

下午,苇声到芦苇滩里割了两趟喂鹅鸭的野菜又转回到赵常喜那里:"赵常喜,帮我摸河蚌吧,喂鸭子。"赵常喜很乐意,两个下到龙沟里,没费多大劲就摸上来满满一畚箕河蚌螺蛳。

"冲冲澡吧,看看你,都成了泥孩了!"赵常喜说。

"冲冲就冲冲--说我?你也差不多。"苇声说着就脱背心,"啥时候河里能过来水啊?我一定要跳到河里畅游一番!"

赵常喜往岸上张望着。

"你看啥?"苇声故意问他。

"不要有女同志偏偏这时候过来。"赵常喜一本正经的说。

"你也是假正经,脱了吧。没听人说吗?有礼的大道,无礼的河道。在河里洗澡谁家不脱光腚?有女的看见你光屁股也不会骂你臭流氓的。"苇声笑着脱下了短裤。

"无礼的河道--你还懂得不少,听谁说的?"赵常喜也脱光了衣服。

两个说笑着下到悬河里,悬河里的水刚好没过腿叉。

两个都蹲下来,往头上泼着水。

"秦卫生,你这里落下疤啦!"赵常喜看着苇声的鬓角,走近来,大惊小怪着。

苇声摸摸鬓角的伤疤,摇摇头笑笑:"唉!难忘的纪念呢!"

赵常喜艮艮的笑起来,苇声感觉赵常喜笑的很有些问题:"你这家伙,怪笑什么?"

"是怪笑吗?"赵常喜说。

"不是怪笑,准确点应该是坏笑!你小子笑的真瘆人!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苇声继续洗头。

赵常喜继续笑着:"鬓疤,不娶俩就娶仨!"

"你说啥?"苇声停住洗头,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是说你小子有艳福,命中注定至少能娶两个媳妇儿!羡慕啊!"赵常喜笑着,"看起来那一叉子挨的值,不然这鬓角里能落下疤来?"

"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居然还有羡慕挨揍的!赵常喜,这样吧,我也给你一杈子,落下个疤,你也娶两个媳妇去?"苇声做出抡木杈子的动作。

天扫黑的时候,赵常喜要去喝汤了:"秦卫生,王红卫说喝过汤队里要开社员大会,我得过来的晚一些,这边就交给你了。"

"走吧,晚上你不来也行。"苇声一摆手。

"我不来怎么行?在这荒郊野外,我还担心你给狐仙迷了呢!"赵常喜煞有介事的说。

"你小子啥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苇声指点着赵常喜,"你放心走好了,如果有狐仙来迷我,我就把她逮了拴到床腿上,等你回来发落,要是你相中了就娶回家当媳妇去!"

"秦卫生,你说我赵常喜这么媳妇迷,没出息,没品位?你看不上的破货我能要?"赵常喜头歪着嘴瞥着。

赵常喜走后有半小时,奶奶站在废窑上喊苇声喝汤。苇声跑回家,鹅鸭都已经进了鸭舍,苇声先过去将鸭舍的栅门扎牢了,又搬来两块泥坯将栅门抵住,这才走到凉棚底下洗手吃饭。

奶奶已经将烧好的面筋汤全舀进了大陶盆里冷着。

"奶奶,我得到河堤上喝汤去,机子那边没人可不行。"做事认真的苇声生怕抽水机那边出了意外。

"汤都凉了,还能耽误多大功夫?在家吃吧。"奶奶递过来一个蒸黄面窝窝。

苇声将窝窝头接过来放在案板上,起身到灶台上拿了个小陶盆,舀了半瓢凉水将小陶盆洗了洗,回到案板这边一边用勺子往小陶盆里舀着面筋汤一边说:"奶奶,我还是过去吧,真出了事,人家不怀疑咱是故意搞破坏?"

奶奶又递过来一个窝窝,笑着:"你愿意去就去吧--不去你也安不了心,人在曹营心在汉的。"

"我就不回来了奶奶,饭碗天明捎回来。"苇声用筷子将窝窝头串起来,一手挑着窝窝头一手端着小陶盆小心的走了。

赵常喜果然好久没见回来,苇声打着手电给机子加过水,走回来快到河堤上的时候猛然想:"该加柴油了吧。"转回去打开油箱,用手电照着拿出来滤网,果然油不多了。但加油吧,一个人还得打手电忒不得劲,再等会吧,等赵常喜回来再加油吧。

苇声站在河滩里,仰面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轮廓分明的银河几乎就在头顶向南北两极延伸着,而两边黑黢黢的河堤则东西向伸向无边的夜色里。

看了一会子,苇声走回河堤上的凉棚,刚刚坐下,柴油机无力的"扑--扑--"了两声,停了。

"真不架势!偏这会子没油了。"苇声知道是没油了,心里一点也不慌张,"没油就没油吧。也该让它歇会子了。幸亏是机器,就是老水牛,就这么没黑天没白天的干早就累趴窝了。"

四围一下子寂静下来。几声虫鸣传到苇声的耳朵里,这虫鸣分明的就像是从苇声的心底传来。还有几声并不高壮的"咯咯"的蛙鸣。"这不应该是青蛙的叫声,这应该是疥蛤蟆叫的。"苇声已经增长了不少生产生活常识。

"这里全是草滩,应该有萤火虫吧!"苇声闲下来了,想起萤火虫来了,这还是苇声第一回想起萤火虫,"有萤火虫的夜晚才是最最浪漫的夜晚。"

苇声再次下到草滩里,缓缓来到稀疏的芦苇丛边,遗憾的是苇声没有看到萤火虫。

"没有萤火虫,鬼火总该有吧!"遗憾之余,苇声不自禁又想起鬼火来,说真的,苇声早就听说过鬼火可是在野外都已经生活了大半年了一回鬼火也没见过。

苇声知道对岸的滩里不远有几座大坟头,那里会有鬼火闪烁吗?苇声往大坟头的方向注目良久并没有丝毫新的发现。

苇声微微有些失望:这夏夜静倒是挺静的,但没有萤火虫也看不到鬼火,何谈浪漫和神秘呢?

苇声面向河对岸出神的看着想着,猛然感觉头发梢给什么拂了一下,紧跟着脑后传来阴森森的嘶嘶的怪笑,后背上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爬。苇声汗毛都竖起来了,猛转头,正要打开手电筒照,一束耀眼的手电光照在苇声的眼上,苇声赶紧闭上眼:"赵常喜!我就知道是你小子!装神弄鬼!"苇声声音有点直。

"吓破胆了吧?"果真是赵常喜。

"怎么会呢?本知识青年可是无神论者,有啥怕的?"苇声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但嘴上还硬着,"你个幽灵!从你刚一现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了!"苇声想想,还真感觉一直有人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幽灵一般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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