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痛连痛痛失好两兄 梦非梦梦酬慰三冬5

2018-04-15 作者: 杏园秋雨
第一百零八章 痛连痛痛失好两兄 梦非梦梦酬慰三冬5

杏雨将这篇祭文发给了晓曦的二女儿,同时发在了自己的微博里。到了这时,他才如释负重般地舒了一口气,也才从晓冬、晓曦两位好内兄的先后去世的悲痛的阴影里渐渐地走了出来。

李杏雨终于再一次地走出了悲伤,再一次在新的责任与使命的驱动唤醒之下,捡起梦想,燃起希望,而焕发出了那凤凰涅槃般的不熄的生命之光。近年来的几度变故,几番风雨,几重打击,几多伤痛,虽曾让他孤寂、哀悲、迷茫、惆怅,但他并未沉沦、垮下,而是变得越发坚强,越发欲将自己的心愿、梦想谱写成一曲晚霞夕照的乐章!

现在,尤其是现在,他更有了一种实现自己心愿、梦想的迫切感,特别地感到时不我待,而必须立即去为兑现自己在爹妈遗照前许下的诺言作不懈的努力。他要尽快去写那本书,去写成那本书。他似乎觉得爹爹和两个妈妈,还有大内兄晓冬、二内兄晓曦,甚至还有诗雪、兰娣,还有翠莲县长和王通讯,都在天国带着一种期许的目光注视着他,鼓励着他。杏雨顿然似获力量之源,如见灵感之光。遂铺纸提笔,只一会便有了他要写的《烛语抚痕》这本书的结构布局与章回目录。

然后的这年夏秋至这年的冬月,他差不多是在南京,差不多是足不出户而埋头于格子和键盘上。应该说,他写得很顺手、很投入,但也真的写得很艰难。好多回,他笔下的文字,尚未去感动别人,倒先感动了他自己,以致伏案痛泣,几乎不忍行墨。这样的不到半年,他的书桌上已叠起一摞摞的稿纸,稿纸上满载的则是他用心血凝结成的十五余万的文字。这,既让他始料未及,也让他信心大增。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全书三分之一还多的内容章节。他知道这是爹妈他们在天国助他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且说到了第二年的中秋时分,杏雨已写下二十多个章节,三十几万字未完待续的长篇了。剩下几个章节,不到十万字,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便可杀青。他从包里掏出十几支用弃的走珠笔,想着自己的心愿就要实现,就要梦想成真,不由心潮起伏,双眼泛泪。

杏雨是特地从南京回故乡来过中秋节的。春天里他回来过一次,仍是与去年一样,清明回来祭祖的。那次回来,在元坔祭祖后,他依旧去了一趟季庄,,竟然又依旧在季庄有了惊异的发现。只是与去年的发现恰恰相反,他发现那三棵几乎枯死了的老银杏竟然又复活了,竟然都泛了青,放出了新的叶芽!惊异之余,他再一次地感叹不已,以为这一定是大哥晓冬、二哥晓曦和五嫂三人魂兮归来使然。他似乎有点笃信,而在心里获得了安慰。

让他获得安慰的还是那次的回来,因为他见到了从南通那边回故乡来的大姐。大姐告诉他,是在老刘病情有了好转,竟然奇迹般地有了一点知觉,竟然知道以点头和摇头作反应这样的情况下,同时也是在她年前生日那天,特别思念两位哥哥的强烈的情绪之下,她的两位女儿才将大哥和二哥先后去世这尘封了快半年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向她讲明的。她说她没有怪孩子们对她隐瞒,因为那时她要知道,会立即昏倒的。她又说,她知道老刘的病有了好转,那都是两位哥哥在天国保佑他的。听了晓寒大姐的这些话,杏雨在当时再度惊呆了。此时此刻,他想起这些,联想到自己的创作,更觉得这一切都好像冥冥中早有了安排似的。

他自幼爱好文学。童年时他便有了当作家之梦,然而他的梦却一直没有实现。现在,他到了这等年龄,历经了那么多坎坎坷坷,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竟然就快要写成这样的一本书——这样一本非此年岁,非此人生经历所不能写成的书;竟然让他的童年之梦就要在晚年实现了!这该让他怎样地百感交集啊!他又怎不慨叹万分,热泪涌动;怎不生出那似玄非玄的“安排”之臆想呢?!

这会,正是中秋的前夜。杏雨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高悬于夜空的一轮明月,听着银杏树叶飘落的簌簌声,自然思绪万千,往事亦如烟如梦般地在脑际缕缕回旋,而心情难以平静。晓雪见丈夫仍无眠意,便轻轻地给他递来一杯茶,轻轻地劝他早点休息。杏雨点点头,并嘱她先睡。晓雪没有吱声,只是顺手拿了张报纸去床上坐了。

杏雨依然沉浸在往事的闪回与即将成书的亢奋之中。他觉得不能辜负了这月光之夜,遂提笔赋诗一首,并准备明晚邀孙田、陆碧野和卓亚一道来相聚,尽情畅叙一番,再以此诗相赠。诗曰:

霜夜秋月照无眠,杏叶簌簌伴烛影。酸泪一把几和墨,浊酒半壶数燃情。

块垒尽吐慰平生,乡愁了寄报英灵。童梦绵绵临窗捡,且付流水遇知音。

不过,这首诗的题目他却一时难以确定。他在为用“捡梦赠友”做题,还是以“书梦赠友”做题而反复推敲着。忽然,他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即“啊”的一声栽倒于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杏雨不知道晓雪是怎样地呼天抢地地哭着、叫着,唤他、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地被人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冥冥的,他似乎觉得自己被谁引导着穿越在一条长长的隧道里。那隧道幽幽的,时不时有橘色的光在前面闪烁,直让人灵魂出窍,完全不清了时空,忘却了一切。

是的,这是一条昏暗幽幽绵延着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隧道。引导着杏雨进入这个隧道,飘飘地迈向另一个世界的不是别人,而恰恰是传说中所谓的“黑无常”。杏雨这会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知道的了。他只是盲目地,身不由己地,游荡般地跟着“黑无常”向前飘行着。突然,他分明地听得几声惨叫,分明地又一下子有了感觉——有了一种心惊肉跳十分害怕的感觉。待当此时,他尚未来得及害怕,便闻前面传来引导者的锵锵之声:

“别害怕,这是十八层地狱,惨叫者是在人世间做尽坏事的孔斯聪,还有其他几个恶鬼。他们正在受各层地狱分别所设的虫蛇叮咬、火烤油煎等种种酷刑呢!谁在人世间做了善事、好事、坏事、恶事,阎王爷都在他的簿子上记了的,善者将转世良家或升仙登天,恶者将在地狱受尽苦刑!你从儒向善,又与佛道有缘,所以今天带你来到这里,自然不是让你受苦,而是让你更加明白善恶有报的事实和道理,并从此获得安慰,不再忧伤,不再烦愁。马上,我带你去‘奈何桥’旁,你在那里将会见到你的爹妈,还有和你有缘的亲友。到时相了见,一切再作理会吧!”

寥寥数语,虽让杏雨震撼万分,却也令他全无了惧意。他直欲大声欢呼,又特想问问魏明仁、辜智军——尤其是辜进贤、郑凤花夫妇这些人将来是否也会得到类似的惩罚。可他张不开嘴,说不了话。

“黑无常”似乎知道杏雨想要说什么,遂又告诉他道:

“郑凤花家刚有了报应,检察院对郑凤花夫妇当年在改制时鲸吞的公产正在立案侦查,随着反腐风暴的降临,他们肯定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何况这两人已因车祸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呢!另外,辜智军也有了一报,他重重摔了一跤,头部受了伤,如不是他在女儿之事上稍有了一点欠愧之意,恐怕这一跤即会要了他的命了。至于魏明仁,自那次惊雷对他立报后,他便时昏时醒至今,已成医院常客了。他亦有了悔恨之心,但他仍拉不下脸来服降,仍看重这样的‘面子’。他不知道自己常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精明却也太过糊涂,总要‘面子’,却又偏偏很失‘面子’。魏辜二人都泯灭了良知,忘恩负义,以怨报德,不仅伤了亲情,而且给本是最亲近的最善纯无辜的亲人造成了最严重的精神与心灵的伤害,犯了难以弥补的大错。至于何时将他们拘来,受什么刑,受多重的刑,受多久的刑,则要看他们今后的表现了。”

杏雨闻此言,更觉宽慰之甚。于是,他疾疾上前,拍了拍“黑无常”的肩头,以示明白,以表谢意!

时间又过去了好大一会,杏雨忽然感到电闪雷鸣,自己正飘落于一个变幻莫测之处,一旁渐近渐远的似乎有一条黑浪滚滚的河,隐隐地只见河上有拱桥,桥下有怪兽。方待立定,展现于他眼前的则又是一番风景:偌大一圆轮悬浮于不远处,华光煞是亮柔,不断地幻现着迷人的广寒宫殿、舒袖的美丽嫦娥、捣药的卖萌玉兔和捧着酒坛的憨厚吴刚;圆轮两侧,但见丛丛香桂弄影,仙鹤翩翩起舞,更是别有洞天。

如此之景象,如此之变幻,直让杏雨惊奇若呆!杏雨不知道自己已到了天上与地下的交汇所在,不知道自己方才尚未立足时隐隐所见的那河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不知道河上那桥就是“黑无常”所言的“奈何桥”,不知道如果自己去桥头喝了孟阿婆的“孟婆汤”过了这“奈何桥”,那就真的再也回不了了。当然,他更不知道始终痴恋着他的刘兰娣是怎样地在这里受过煎熬,是怎样地在“奈何桥”上无奈何,“奈何桥”上哭唱长恨歌,“奈何桥”上唱要忘情水,“奈何桥”上喝下“孟婆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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