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病退归杏雨对烛泪 寄希望未来在蓉果2

2018-04-15 作者: 杏园秋雨
第九十九章 病退归杏雨对烛泪 寄希望未来在蓉果2

李杏雨既然走出了妈妈去世的悲伤,他的杏坛情结便驱使着他要重新返回课堂。Www.Pinwenba.Com 吧他现在的心里所想的只是尽快工作,重新站到他的三尺讲台前。他始终没有忘记刚工作时,父亲就曾对他提出的那个“要教得出了色,让人都晓得”的要求,他要向着他教师生涯的最后一个目标冲刺,这就是要成为一名特级教师。

他梦想着能获得这一中小学教师的最高荣誉。他的好朋友市教研室的孙田早在大前年就已获得了这一殊荣,而他却因身体原因及家中接连发生的不幸之事给耽误了,这对他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件憾事。他不想让这一憾事从此定格伴随永远。他要像当年重拾大学梦一样来重拾自己的这一梦想。随着退休年龄的接近,他要将这个梦变为现实的愿望也就更为强烈和迫切。由此,自然不难理解他返校讲课的心情又是有多急切了。

然而,李杏雨完全忘记了一年多来他家庭所发生的三重悲剧已给他造成了怎样的内伤。同样,他完全不知道这内伤已使他本就有病的心脏如同出现了异常磨损的发动机一样,随时都有了骤停的可能。此时的他又把工作放到了第一位,又让工作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想空间,而完全忽视了自己所患冠心病的严重性,危险性。正因为这样,所以当他到学校向任校长要求工作,任校长告诉他学校已给打了病退报告,让他继续回家休息,并开玩笑地说为了对他的生命负责,不让他英年早逝,无论如何也不会准许他再走进课堂时,李杏雨竟震怒了。

他情绪激动地问任校长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为什么要剥夺…….?谁知话还没说完,他便额冒虚汗,瘫软了下来。望着吓得面如土灰的任校长,杏雨呼息急促地指指自己的上衣口袋。任校长立即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罐硝酸甘油片和一小瓶速效救心丸。他迅速将它们打开,分别取了一片硝酸甘油和数粒救心丸塞进杏雨的嘴里。接着他又打电话叫来校医和校车司机及几位老师,并陪同他们一起将杏雨送进市人民医院急救。由于有了应急措施,又没有耽搁时间,杏雨因而脱离了危险,真正是死里逃生了又一回。

医生说,他是因受强烈刺激,加致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突发心绞痛,并且已有了心肌梗死的症状,如不是他身上有急救药,时间也没耽误,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有可能就真没救的了。数日后,杏雨出院,任校长亲自乘校车来医院接他。医生当着杏雨和任校长的面,建议由单位出面给办一个病退,让他静养,因为他的病已使他再也无法进课堂,所以只能这样。任校长点点头,他问杏雨听见了没有,杏雨含泪无言地握住了任校长的手,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这一刻,任佼长突然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杏雨对杏坛的这份炽热挚爱的眷眷深情。他动容了,眼睛潮湿了,与杏雨的手也握得更紧了。

杏雨回到家来,走出悲伤的他复又走进了悲伤。他没想到自己竟是以这种方式告别杏坛,这样地结束自己的教学生涯的。这回,他的生命虽没划句号,可教学生涯却从此真的划上句号了。他欲摘取中小学教师最高荣誉皇冠的梦想也终将成为梦想,几乎是断定没有了实现的可能。他不能不为此而难过,而伤心。近几天因线路改造而停电,他便差不多每天都秉烛而坐,呆呆地沉思。面对摇曳的烛光,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在将近四十年的教学生涯中的不同身影。悠悠岁月,往事如烟,往事如昨,又怎忍忆?

他曾经是那样地年轻过,那样地青春,那样地阳光,那样地活力四射,那样地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在讲台前纵横驰骋,一展才华,尽显魅力,令多少学子倾倒,让多少“粉丝”叫好!他也曾经是身无分文一“民师”,为“赵公元帅”所逼,当车夫、摆地摊、卖芦席,破帽遮颜、斯文扫地!他更曾经是一名县优秀教育工作者,市优秀**员,而为此骄傲过,自豪过,荣光过,甚至英雄过!曾经的似水华年,曾经的苦乐悲喜,曾经的情殇爱恨,皆化成了李杏雨的滴滴珠泪,并与他面前的残烛之泪融为一体,在生命的燃烧中流淌着,流淌着。

此时此刻,李杏雨又在对烛沉思。他在想,自己病退而归,难道从此就真的如英雄末路,只能扼腕长叹,泪满襟衫?不,决不能作茧自缚,坐以待毙,他在心里这样道。不就是个冠心病吗?冠心病也是纸老虎,只要坚持服药,注意保养,合理饮食,适度运动,就可能制服它,不让它发作,何至于那样悲观呢?再说不能激动就不激动,借此调整心态,始终保持淡定、乐观、平静的心境又有什么不好呢?还有不就是不能上课吗?不能上课就不上课,难道一个教育工作者的作用就只能在课堂,在学校?离开了课堂、学校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了吗?自己常将亲爱的母亲比作蜡烛,对着烛泪唱那《烛光里的妈妈》,殊不知又有多少人更将老师也比做蜡烛啊!我是一名老师,我是江英妈妈的儿子,我就应该做一名具有蜡烛精神,像蜡烛那样的人!我要继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与教育相关的工作,从教育的角度,用教育的眼光去观照人,去观照事,去观照物,去观照社会,去写出自己的所感所悟;同时将自己近四十年教学生涯的点点滴滴回忆出来,总结出来,倘有启示,或有借鉴,足可了了未了情,弥了未了愿啊!如此而已,岂不美哉?岂不快哉?岂不颇具意义?李杏雨思量到此,顿感轻松,倍觉心爽,精神自然随之振奋起来。

他,终于再一次地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这是李杏雨自我调节的力量!这是李杏雨战胜自我的胜利!杏雨能再度走出悲伤,这让他的妻子晓雪由衷地感到了欣慰,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晓雪自杏雨回家后,眼见他愁眉不展,闷闷无语,总是独自一人躲在书房沉思默想,当然十分焦虑,万分担忧。她要进书房劝他,他不让;她要陪他出门散散步,他不愿。她的那个急也就可想而知了。正当她束手无策之时,不想杏雨竟自我调节了过来,这怎不叫晓雪喜而欲泪呢?

又是一个星期日,子沐和子澍照例不放心打电话回来询问父亲的身体与精神状况。晓雪高兴地向他们送去了好消息,这让两个孩子同样兴奋不已。与孩子通了话,晓雪忽然想起也应该将这消息告诉卓亚和她的表妹以及老孙、老陆两个还有哥哥晓冬。因为他们都不放心,都来电话询问过,杏雨住院时更是三日两头地看望过,所以晓雪觉得必须告诉他们。这几个人虽说有年龄和职业的差异,但不知为什么却都有着共同的话题,都与杏雨关系甚密,很是合得来。遗憾的是还有一个很合得来的人已永远地走了,他就是翠莲县长生前的那个秘书,那同样有着传奇经历的一个人。他是去年杏雨在南京病倒时那会儿因中风猝死在卫生间的。杏雨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今年正月初三卓亚来看望他母亲,借机慢慢渗透给他的。晓雪现在想起要给卓亚几个打电话,就不能不想到那个秘书,而想到那个秘书,她就既为杏雨的病后怕,又为他几次大难不死而庆幸。

却说晓雪正准备打电话,门外却突然走进了几位不速之客。这来客不是别人,正是卓亚、孙田、陆碧野和老哥季晓冬。晓雪见是他们,既甚感意外,又高兴异常,慌忙说道:

“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叫,哪想提到曹操,曹操到,你叫竟全来了。”

“还缺我表妹呢!她今天值班,对老师的问候就由我转告了。”卓亚说。

“那就快进后屋里坐吧!”晓雪边招呼着,边喊杏雨,“李杏雨,你快出来,看看都是谁来看你了!”

“呵,搞突然袭击啊,咋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失远迎了!I’m sorry!Please forgive me!”杏雨听得妻子说,赶紧出来,见是老哥和老孙、老陆与卓亚,兴奋之余,即上前抱拳施礼滑稽地用中英文这样调笑。

他话音刚落,不放心来看望他的此四位圈内兄妹好友遂消除了担忧,而不由地都会心地大笑起来。

四人跟着杏雨进堂屋客厅落了座。晓雪分别给他们端了茶,然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见已是近午十点半的时间,于是打过招呼,欠身退出,匆匆地奔向厨房忙中饭去了。她走后,大家便边喝茶,边闲聊了起来。晓冬说:

“今天,我们四人是来看望杏雨的,关心的是他的身体,因此,我们这回呀就以聊养生为主要,以时事作佐料好不好?”

“行呀,就听你的!”卓亚说着就转向了杏雨,“上回,老太太仙逝,我送了几句挚言给老师;现在老师因病正式归隐,我想借一副现成的对联送于你。这副对联的上联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下联为‘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不知老师喜欢否?”

“很是受用。其实我不用劝,已经想通了。我已用一首诗记录了我退归后的心路历程。”杏雨道。

“好啊!何不吟诵于我们听听让我们欣赏欣赏!”陆碧野立即向杏雨索诗,孙田也跟着附和。

“那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李杏雨说着便真的吟诵了起来。

诗云:

退归有感

落日照桑榆,缠绵今归隐。回首杏坛望,捋须泪雨倾。

何将虚名恋,尚把残烛秉。素姿洗铅华,真色自生馨。

“好诗,好诗!的确是一首好诗!”四位兄妹好友均齐声喝彩,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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