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客来袭

2015-05-01 作者: 大凉御史
第26章 夜客来袭

秦天佑与燕青雪从小巷里出来,在时刻暗处跟随的下人手中牵过血凤马,两人一同骑马至学院门口之后便分道扬镳,她毕竟是一个十五岁的懵懂少女,还没有能够豪爽到会送一个男孩子回家,更何况这个男孩子让她的心间一直萦系着难言的心绪,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这个少年行走在灯火稀疏的浓浓夜幕中,同样思绪万千,而他所想,却不是那朦胧飘渺如梦如幻的儿女情长。

他在回忆着今日短短一天内发生的每一幕,从学院的入院试,到回家之后混混的威胁以及侯叔的报信,再到老城街的一切,好似一场戏,是那么的一波三折。

不乏好几次,秦天佑真正体会到了失望,比如方作人的仗势夺名,方俊的火上浇油,但他从未有过绝望!

他的失望来自于对自己内心的无力,来自于行动上的无所作为,貌似一切都是那么被动,他扪心自问,是否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可以,他可以去求别人,求他熟识之人,求他见过之人,求他不认识之人,求他一切能求之人,或者换一个词,利用。

这一切,他似乎做得不够好!

人生而固有一死,或轻、或重,他一个经历过生与死的人,原本更应该能够放下,但他确实不想死,因为他有了更多的不舍。

不舍于情,不舍于愿,不舍于阳光,不舍于天地。

但若从头再来一次,他也只能做到如今这些。

他的性格本是如此,从心底深处,本能上他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去解决问题,他想要自己做出改变,于是他在考试前没日没夜的看书,入院试前的那六日里,他每天的休憩时间根本不到两个时辰,为了解救父亲,他亦不作多想,直接去了老城街。

若是换了别人,换一个智谋超群不择手段之人,或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求那个神秘的院长老头帮忙,或许他也可以放弃父亲,直接躲在学院里,但他没有,他无非多读了些书,却毕竟还是一个普通人。而且,就连让燕青雪出手也是人家自己提出!

可以说,他有一些固执,就像一块河溪里的鹅卵石,外表光滑如玉,但实际上却硬的很!

轻轻一叹,秦天佑消失于街道的黑暗之中。

……

月影朦胧的夜晚格外漆黑,青石巷的小路上隐隐约约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低着头仔细摸索坎坷路面的秦天佑小心翼翼地走着,这里本就住户不多,家中拮据的更是占了多数,少有灯火荧光漏出,他也只好一步一步慢慢前进,免得被地上的碎石绊了扭到脚踝。

当然,如果他能够聚神成功的话,行夜路也就不在话下了。

劳累了一天,拖着疲倦的身子,推开了自家的木门,就在他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起来。

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僵住,半点不敢动弹,尽管人对于危险感知的本能会逊色于动物许多,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院中有一颗栽了多年的老槐树,自打秦天佑记事起,那颗槐树就已经存在,树很高,林荫很密,树下多了一个人影。

天上的乌云仿佛受到了惊扰,露出了一抹银白,那一缕月色斜投而下,正好落在了树下的人影之上。

待秦天佑看清楚了他的面容,黑暗中舒缓过来的瞳孔再次紧缩。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有那种危险的感觉,如果是眼前此人的话,便不难解释,因为从结果上说,自己开脉成道还是拜他所赐。

树下的人影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只是语带讥讽地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秦天佑没有接话,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摸不清此人的来意,但他知道,绝不是好意。

偷偷地瞥了一眼自己随手关上的木门,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一到家就放松下来了呢,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否则的话,自己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那人仿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是不是在想着开门逃跑?我劝你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就算我站在这里十息的时间让你跑,你也跑不出我的手心!”

“是吗,我不信,要不咱们打个赌?”秦天佑强忍着轻笑一声,故意带着一丝嘲讽。

“不必了,你的那点小聪明就不必在我眼前卖弄了,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就不要做那没有意义的事了。”那人背负着双手,看似轻盈又给人以无限沉重的脚步向前走来,秦天佑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但他还是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那人轻咦了一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秦天佑全神戒备,微微摇头。

那人的脸上忽然阴晴不定,表情复杂,最后又止于漠然,道:“我说过,我不喜欢麻烦,而此时杀了你就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杀人不过是在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而不得已为之的最糟糕办法。有个问题一直让我很好奇,希望你如实回答,你和那个老不死的院长认识?”

没有多作思考,秦天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人的脸上很快掠过一个“我就知道”的恍然表情,只不过今晚的乌云很厚,重新遮掩了月光,秦天佑并没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那人抬起头,望着天上的乌云,如同染黑的墨池一般并不令人愉悦,大概是想到了入院试时此子引动的天地异象,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文武双全、书剑同脉的意义?”

“你可知道天脉者?”他的语气忽然高了几分。

秦天佑明白自己在这位昔时的方副院长面前毫无胜算,索性将紧绷的肌肉松缓下来,沉声道:“不知道又如何?”

“呵呵。”曾经作为一院之长风光无限的方作人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是笑秦天佑的见识浅陋,还是笑自己的时运不济,竟然阴沟里翻了船,然后自顾自说道,“天脉者,传说中是被天道选中之人,承天之脉,奉天承运,咱们大梁的开国皇帝轩辕天宏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此说来,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但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轩辕天宏的确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绝世强者,而自他失踪之后的数千年来,这世上也并不是没有再次出现天脉者,但却再没有人能够达到他那样的高度,往往英年早逝,其中究竟,无人得知。可以顺带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也是我无意间从一本古籍孤本中获悉,但凡天脉者身殒之时,必是风云异动,电闪雷鸣,动静大得离谱,也不知为何。

不过今天看到你开脉种成脉道时的情况,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一点。”

秦天佑心中微凛,他对方作人所说的确一无所知,但他不明白的是,方作人此时说这些,用意何在!

“你今天来此到底想做什么?”秦天佑平静地问道。

“别急啊,听我慢慢把话说完,你有什么想说也可以好好想一想,待会你可就未必有机会了,还是说你已经等不及了?”

“你意欲如何?”秦天佑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一阵寒意,那游离于感知之外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再次悄然临近。

“我不会杀你,我早就说过了。”方作人说话的声音很淡,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

尽管方作人说不会杀他,但秦天佑丝毫不觉得这是一句福音,相反,他能听出来方作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不以为意,仿佛就如同翱翔于天的苍鹰之于奔走于穴的蝼蚁,连对话都等同于恩赐。

在这里面包含的是,不屑于杀的捉弄。

对于高高在上者来说,杀人只是最低级和最无奈的方法,他们有的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如此,他们才能获得更大的快感,方俊至今没有派人来杀他灭口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说到哪了……噢,对了,咱们接着来说天脉者的事,天脉者,乃是天选之人,自然而然,他们的数量很少,据我所知,大陆数千年来也未曾超过双手之数,或许是轩辕天宏给人的影响实在太过深刻,余威犹存,以至于人们从来不敢公开评说,但私下里只要是知晓内情之人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天脉不过是废脉而已,不然为何数万年以来,除梁高祖之外,再无天脉强者?或许梁高祖也仅仅是机缘巧合才跻身高手之列罢了。

至于你,你觉得你会有梁高祖那样的气运吗?”

秦天佑沉默以对。

方作人代他回答道:“不,你不会的,你怎么可能和轩辕天宏相提并论呢,你会像古籍记录中的那些人一样,悄然殒命,灰飞烟灭,死后连尸身都找寻不到,仿佛从未在这个世间存在。

说来说去,你的天脉也只是废脉而已,不然你以为一个天赋绝伦之人会如此无人关注吗,今年有一个小家伙好像叫做羽火,早就被一位副院长内定为自己门生了,更是时刻派人保护着,生怕被人抢走或者遇到危险,再看看你,家门不幸,门庭冷落,无人问津,真是可悲。”

说到家门不幸,秦天佑想起身在囹圄之中的父亲,神色晦暗,心情有些低落。

他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