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祭祖

2018-04-15 作者: 林溪蕴
第二十六章 祭祖

苏写月被皇后责罚一事,宫中众人都听到了消息,但又奈何有皇后的旨意只能装作并不知晓,皇帝亦是如此。

而林豫几乎天天都要来一趟景阳宫,不是送伤药就是送补品,再不然就是从市集上买些逗趣的书本给苏写月解闷,苏影虽然忌惮皇后的城府,但总是不愿意用宫规教条来束缚这对初尝爱情的少男少女,所以只是嘱咐玉容从旁提点着,倒也没有刻意阻止他们往来。

来景阳宫勤快的不止林豫一个,还有皇帝,早朝后总要来这里陪苏影一起吃早膳,然后命人将上书房的折子搬过来,苏影沏茶伺候着,他阅奏折她就在侧室看书练字,有时总觉得他们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的一对恩爱夫妻,苏写月既羡慕又替长姐难过。

入夜,皇帝留了林豫在景阳宫一起用晚膳,写月膝盖隐隐还有些刺痛,好在如今天气越发的热起来,太医说只要不受风寒,不用半年便能好彻底,绝不会留下病根。

有皇帝在,他们显得十分拘束,因玉容姑姑早就告诉过,皇上不动筷子他们及时再饿也只能默默陪着,餐桌上的每一道菜只要是皇帝没有夹过的便统统当做看不见……

“写月的膝盖好些了没?”皇帝忽然问起了她的身体,倒是让她猝然从郁闷中回神。

苏写月当即起身行礼,然后垂首恭恭敬敬回到:“多谢皇上挂念,已经无碍了。”

林豫向来心直口快,更何况皇帝与其父亲的交情非同一般,林豫自幼便常伴皇帝左右,比起旁人来到底是多几分亲近,于是他顿时挑眉,道:“太医说怎么也得将养半年,写月身子不大好,哪能受得了两个时辰的罚跪。”

苏影心惊,仔细观察着皇帝脸上的全部神情,而苏写月则再次暗骂林豫一声傻瓜!气氛骤然冷了下来,皇帝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深邃的目光看不穿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等皇上开口,苏写月再次躬身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奴才有幸,得小侯爷怜爱,但此事确实奴才做错,皇后娘娘的责罚并未过分,奴才还要谢谢皇后娘娘的及时提点,才没有失了皇上和长姐的颜面。”

此言一出,苏写月看到长姐的神色缓缓放松,先前微蹙的眉心也慢慢舒展,唯独林豫用那种无奈而又气氛的眸光瞥了她一眼,她知道,他该是讨厌这样趋炎附势假惺惺的自己吧。

可她与他不同,她有长姐,有父亲和二哥,还有整个苏家。

良久,皇帝才搁浅手中的碗筷,漆黑深邃的眸光停在苏写月身上,有种难得的赞许之色,而后单手搂住苏影的腰,调笑道:“你父亲功劳不小,教出来的女儿各个这么懂礼数,识大体。”

“臣妾不敢当。”

而后,皇帝方又斜睨了林豫一眼,半是疼爱半是责备,故意沉眸道:“你这小子,难怪你老子说你上了战场就无法无天,如今有写月时时刻刻督促着你,朕与你父亲也放心不少。”

“皇上偏心!”

“朕要是偏心,才不会把这么好的姑娘赐给你。”

皇帝勾唇,林豫顿时也垂眸失笑,不好意思得挠挠后脑,无力再反驳。

“写月很懂事,让这小子收收心也再好不过,朕赐你父亲皇马褂如何?”皇帝面上带笑,但苏影和苏写月明白,君无戏言,他此举应该算是给写月的安慰。

“臣妾替父亲叩谢皇上圣恩。”

“奴才替父亲叩谢圣恩。”

苏写月随着苏影立即俯身跪拜,但皇帝仍然紧紧握住了苏影的双臂,阻止她行大礼:“免了免了。过两日朕要出宫祭祖,朕已经安排了太医多加照拂,天气渐热,待朕祭祖回宫后,带你去避暑山庄。”

“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婉转驳了皇后的面子,非但没有责怪苏写月,反倒赐了其父亲皇马褂,此事在前朝后宫传得沸沸扬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苏影的宠爱几乎达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将苏写月赐婚林豫,又赏赐苏晏皇马褂,如此抬高苏家,纵然苏影不是后宫之主,权利势力也眼看着要超过皇后了。

如此一来,最咽不下这口气的莫过于是永寿宫皇后容氏了。容家是大燕朝四大家族之首,历代家主都是朝廷栋梁之才,皇后的祖父曾是大燕国开国功臣,之后容家世世代代都稳居朝廷三品大臣之上,女儿也嫁得王侯将相,才成就今日令人仰慕的容家。

永寿宫。

后宫的议论声还没平息,皇后终究忍不住心头怒火,几乎将手边的所有物什都砸了个粉碎,秋容跟随她多年,尤其在她当了皇后之后,性格更加高贵雅致,莫说发火,就连大声责骂都不曾有过,可想而知苏家令她是有多么痛恨!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阮昭仪和秋容跪在地毯上,一个劲儿恳求皇后息怒,如今破碎的瓷杯渣子几乎割破阮昭仪的脸,吓得后者花容失色。

倒是秋容,趁着皇后喘息的空档,大着胆子上去,将皇后身边的一些狼藉碎渣都捡起来用娟巾收好,生怕不小心弄伤了皇后自己。

“娘娘息怒,苏家不过是凭着贤妃这些年的宠爱,若她失了圣宠,眼下拥有的一切都会成空。”

秋容的话说中了皇后的心事,皇后侧首望去,原本烦闷失控的心情忽然像是找到了一片光明。

阮昭仪小心翼翼起身,细细打量着皇后眼里复杂的神色,弱弱道:“秋容姑姑说得不错,眼下贤妃怀有龙胎,自然更加得宠,娘娘是时候该想想法子了,这样下去嫔妾等,大不了终日在冷宫渡过,但娘娘您可是大燕皇后啊,难不成真要被一个妃子抢了风头去?”

“啪!”皇后凝眉,一把拂掉手边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湿了阮昭仪的裙摆:“放肆!本宫母家是前朝栋梁之才,岂是她一个小小南蛮子可比?”

“正是如此呢。”

阮昭仪平日脑袋不灵光,如今却挑拨得恰到好处,秋容在一旁看着,顿时只觉这红墙绿瓦实在折磨人。

不多时,宫人来报,说杨昭容过来请安了,皇后与阮昭仪相视一笑。

杨昭容今日穿着依旧素得紧,一身湖绿色的长衫陪着发间那耀眼刺目的红宝石簪子,她本就出身不佳,入宫后又时常被妃嫔看不起,久而久之便越发卑微起来,那簪子太过华丽,反倒让她显得更加小家子气了。

杨昭容看到阮昭仪也在,脸上原本清丽的微笑顿时收敛了不少:“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昭仪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后懒懒扶了扶鬓边的发髻,秋容带着几个侍婢在收拾房间的狼藉,阮昭仪却自打她进门开始便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让她总觉得不舒服。

“嫔妾宫里的睡莲开了,嫔妾瞧着这色彩卓淤泥而不染,十分符合皇后娘娘的气质,便送了一盆过来,还望皇后娘娘喜欢。”

宫婢将睡莲端到皇后身前,皇后细细看了看,连连颔首:“不错,看来你宫里的风水不错。你的心意本宫明白,只不过风水养花是顺便,能让皇上留恋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此,杨昭容尴尬地垂下了头,唇角的笑容一如这些年在宫中的生涯,平淡要让人煎熬不已。

“你进宫也不少日子了,本宫看得出你性子淡薄,但既入了后宫,没有皇上的盛宠就什么都没有,你可明白?”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哼,皇后娘娘多虑了,杨妹妹有贤妃娘娘撑腰,就算吃不到肉也能喝到香碰碰的肉汤,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说不定将来比嫔妾更要出息呢。”阮昭仪的话讽刺味十足,皇后与贤妃之间的尴尬关系,后宫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尽量避开,如今她忽然就将话题扯给了杨昭容,后者顿觉冷汗连连。

“姐姐说笑了,贤妃娘娘不过也是可怜嫔妾罢了。”

“是吗?瞧你发间那上好的红宝石簪子,是她妹妹送的吧?人家一个不起眼的民女都戴得起这么金贵的首饰,怕是妹妹半年的俸银都买不起吧?”阮昭仪哂笑,呷了口茶,继续说道,“贤妃娘娘若真得可怜你,便不会只是送你些珍奇异宝了。那苏写月将自己使用腻了的簪子赠给你,用硕大的红宝石嘲讽你的卑微低贱,没想到你还当做宝贝似得日日戴着,也不知道越发显得自己穷酸么。”

杨昭容手握成拳,胸口的怒火像是要焚烧天地,让她用尽力气也无法压制。皇后直到此刻才假意阻止了阮昭仪的话,淡淡道:“好了。你们要吵出去吵,本宫心烦的紧,还要准备与皇上出宫祭祖的事宜,都散了吧。”

“嫔妾告退。”

“嫔妾告退。”

外面阳光正好,阮昭仪挑眉勾唇,笑睨着她发间的红宝石簪子,意犹未尽:“呵呵,当真红得耀眼,只是妹妹这身衣裳料子都旧了,哪配得上登景阳宫的门呢。”

她笑着离开后,杨昭容愤然拔下了发间的簪子,刚要摔下去却被身后的宫女杜鹃阻止:“娘娘不可!此处人多眼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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