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舟行湖上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151章 舟行湖上

苇声更读不懂菱花了。

他感觉菱花就是一个怎么都猜不透的谜团:自己故意做的那么过分,故意把话说的那么**裸,她都不给你真翻脸,临走还给你搂抱着亲了好几下。你这边真要“下手”了她却又出奇的坚决和凛然,让你欲进不得;你要“收手”,她又来了,又是启发又是刺激,让你欲罢不能……

他还感觉两个联手演了一出猫戏耗子的戏,但谁是猫谁是耗子他说不清,谁撩了谁、谁逗了谁他说不清,连真假彼此、戏里戏外都说不清。但苇声最后还是由衷的承认菱花是这出戏的主角,是高手,自己就是个小配角,一直在她的掌控之下按照她设计的剧情走。

“她是猫,我是耗子。她是如来佛,我是孙悟空,我根本就没翻出她的手掌心……”苇声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不及格,绝对不及格。”

“吊你胃口还让你吃不着,欲擒故纵,擒了又纵,……是犯骚,也是作假。”这就是苇声对菱花进一步解读后给出的结论。

苇声决定不再跟菱花继续“来往”,他不再在纸条上留言,菱花也不再在纸条上留话,就这样保持“默契”过了差不多又一个星期,苇声苦恼了:怎么都找不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再给菱花送鸭蛋。

这天早晨,苇声按时到渡口来见老大,老大把鸭蛋交给苇声:“兄弟,明天你就不要来这么早了。”没等苇声问原因,老大接着说:“明天我跟老四去南阳供销社送鸭蛋,一早就得走。我不能过来了,安排老三,老三这家伙起不这么早。”苇声说:“晚点也没啥,现在正是一年里边太阳出的最晚的时候,七点太阳都出不来。”老大说:“明天也是老三过来,我回来不了。”

两个分手,苇声跳上渡船,艄公刚撑了一篙,苇声突然说:“慢着,我得下去。”说这就往下跳,呼呼的直往岸上跑。

“老大——”苇声喊了一声。

老大已经在河堤上跑出去百多米,听见喊,站住了。苇声赶上去,老大问:“兄弟,还有啥事?”苇声微微喘着:“我也想跟你去南阳玩,你看行不?”老大说:“当然行了——我们划船去,你不晕船吧。”苇声说:“划船去啊,骑车子不是更快!”老大说:“还是走水路更好,一个是稳当、不颠簸,再一个,船也载的多啊。唯一的是慢一点,但这不重要。”“我还没正儿八经走过水路呢——坐船更好玩。”苇声表现出很大兴趣。“不晕船就行。”老大说。“不晕不晕。”苇声连连摇头。“那……鸭蛋呢?叫老三给你送家去?他还没去过你那里呢。”老大想着说。苇声一摇手:“我不在家鸭蛋就不要送了,又不是灵丹妙药,少吃几天也没啥。”老大说:“那就行,明天我们打算六点装船,七点前出发。你过来河就沿着河堤往东走,一直走,差不多得走五里路吧,有一个小码头,我们的专用小码头。我们在那里等你。”

苇声总算找到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给菱花送鸭蛋了。他把鸭蛋装进罐头瓶,用铅笔头在纸条上写道:“明天我要给朋友帮个忙去一趟南阳,不知几天能回来,鸭蛋暂时不能给你送了,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哼哼,你就等着吧。”苇声把纸条装进瓶子,拧好瓶盖,一溜烟跑开。

苇声问奶奶南阳在哪里,有多远。奶奶说:“我倒经常听他们说南阳南阳的,只知道在湖里,没去过,说不清。”又说:“问你爷爷,他去过几回,他还说老家就是在南阳呢,也去找过,就是说不清上辈的名号,人家不给认。”苇声说:“真的吗?奶奶。我这趟去再去找找,兴许能找到。”

苇声问了爷爷才知道南阳就是微山湖里的一个大岛,岛上一个大集镇,就是南阳镇,南阳公社的驻地就在南阳镇上。苇声问爷爷去南阳有多远,爷爷说旱路少说有四十里,水路得绕个大弯,少说也得有五十,多少年都这么说,也没谁正经量过。爷爷还说,南阳在湖里边,旱路也一直走不到,上岛还是得坐船,以前都是坐木船,现在有小火轮了。

再问,爷爷也说不清了。其实,爷爷说不清楚的东西多着呢。这个南阳镇,规模不大,但历史悠久,名头极响,京杭大运河穿镇而过,为古运河畔四大名镇之一。乾隆皇帝下江南几乎每次都驻跸南阳,所以,镇上乾隆时的遗迹颇多,虽历经战火及人为破坏仍有不少保留。南阳镇有两千多年历史,最繁盛时期出现在明清,那时镇上商贾云集、商埠密布、酒肆林立,所谓“晴天不见日,雨天不漏水”正是那时南阳镇繁盛景象的生动写照。

第二天,苇声来到老大他们的专用小码头才刚六点半。老大说的专用码头就是一个简易木栈桥,桥柱上缆着一条小木船。老大他们正忙碌着往船上一筐一筐的装鸭蛋,苇声要帮忙,老大不要帮,说地方小,站不开,不够碍事的。

一共十筐鸭蛋,整齐紧凑的摆放在船舱里,船舱本就不大,十个大筐摆进去仓里几乎没有闲地了。

一切妥当,老三老四拉着平车告辞回去了。老大让苇声和老四坐在船头,他自己在船尾划桨,小船缓缓的驶向河心去了。

三个说着话,小船倒不觉得如何慢。苇声说过来的时候看见东庄的那艘大木船已经下到水里去了,下到水里反觉得比没下水的时候小了许多,不知为什么。老大说可能是视觉差造成的,河道长,船在水面自然显小,岸上的空间相对有限,反而觉得很大很大。老四说这不是视觉差,是因为大船的参照物不同。苇声说视觉差和参照物不是说的同一回事吗?老大说是的,老四说不是,于是争论,但争论了一阵也没争出个结果。苇声又说是不是因为距离不同造成的,距离远看着就小距离近看着就大,大船没下水的时候距离近下到水里就远了一些。老四摇着头说不是的,你在河这岸看大船距离不是远了而是近了。苇声想想,认为老四说的是这么回事。

这个问题还没个了结,苇声又想起个问题问老大:“离南阳这么远,把鸭蛋送那儿干啥?”老四说:“我们属南阳公社,不送那儿送哪儿?”苇声说:“属南阳公社啊!我还真不知道……南阳公社管这么远!”老大说:“南阳管的地面是不小,管的人口不一定多。湖里哪有几个人住?搬到岸上来住的也都很零散,住哪里的都有,十户八户找个地方盖口屋就住下,哪像你们那边动不动就是千把两千人口的大村子。”苇声说:“是的,夏天我们几个下湖里卖过几趟苹果,真是没见到个像样的村子。”

老大和老四隔不多久就换班划船,苇声也要划几下尝尝鲜,老大把桨交给他,苇声划的船总跑偏,老大又接过去:“你两只胳膊用力不均匀,船肯定不走直路,这样走一路得多费多少力气。”苇声说:“没有啊,我一样均匀用力的啊,是河道不直。”老大笑道:“河道不直是明情,所以更要适时适当减力加力。”苇声说:“我也是这样做的。”老大说:“手里不熟,你可能做反了。”

过了几道弯,小船就要进湖的时候,已经东南晌午(半上午),老大问:“饿了吗?咱吃早饭吧。”老四正在划桨:“早就饿了,桨都划不动了。”苇声说:“我也饿了,咱吃饭吧——你看,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老四说:“那边来个打渔的,我靠靠边,给人家让让路。”

船头较宽绰,三个都聚到船头来。苇声拿出白毛巾包裹,抖着:“我这好东西,你们准没吃过。”老四急着问是啥,苇声打开毛巾,里面是个大玻璃瓶:“冬瓜酱豆子,我奶奶腌的,可好吃了。特意拿来这么多给你们吃的。”老大说:“是好东西,没下乡的时候吃过,我妈也会做。现在好几年没吃了,正想念它。”老四摇头:“我就不喜欢吃这类发酵的东西。我不认为黄豆发霉长毛了还能有多好吃?”苇声说:“咋不好吃?我奶奶一粒一粒拣的黄豆,整个流程我都亲眼目睹,绝对安全可靠而且美味。”老四说:“你们吃吧,我不眼热,我还是吃我的咸菜疙瘩。”老大说:“你就不能尝尝?药不死你。”老四说:“药死药不死我都不吃。”老大说:“你呀——吃过臭豆腐吗?”老四说:“那东西我更不吃,闻见就倒胃口。”苇声笑道:“我就喜欢吃这东西,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越臭越香,不臭不香。”老四说:“别说了好不?好歹等我吃了饭!”

老大从船舱里提出来个暖瓶,拿来两个大黑碗,渔船正好靠近来,船老大蹲在船头,身边还蹲着个半大孩子,船娘则揽着个小些的孩子在舱里坐着。“二哥,吃了吗?”老大高声向船老大打招呼。“吃了。大兄弟,这会子吃的是啥时候的饭啊!”船老大半开玩笑,声音洪亮。船娘听见打招呼,从舱里探出头来往往这边看:“呦!这么多鸭蛋,往哪送的?”“往南阳。”老大高声回答。

船过去了,船娘又从舱后往这边瞅着看。老四对老大开玩笑:“老大,那娘们偷看你呢,兴许看上你了。”老大说:“没屁放吗?”

进了湖,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冬阳暖暖的照着湖上的一切,放眼一望,湖尽处的青山都历历在目。这和苇声夏天的时候在湖边看到的景象大不相同,那时,湖滩里全是大片大片望不到边的的芦苇荡,在岸上哪能看到湖面面貌?现在已进入深冬,芦苇都已割倒,割倒的芦苇打好捆垛放在湖滩里,湖滩里随处可见大堆大堆的芦苇垛。

进了湖,感觉风大了许多。几乎正顶风,划船费的力气大了,船走的却格外慢。

“这得啥时候能到啊!”苇声蹲在船头低头看着船头的激水。“啥时候能到就啥时候到。一样,去,顶风,回来就是顺风,又是空船又是顺风,不要动手,回来的时候,船自己就会跑的嗖嗖的。”老大倒是乐观。

午饭是在接近三点的时候吃的,来到一个谷堆,谷堆上拥挤着几座小房子,小房子周围几乎所有的空闲地上都垛着捆扎好的芦苇捆。

谷堆周边弯着几条小船,有带篷的有不带篷的,有条小船上还横着几捆子芦苇。老大把小船一直摇向“村口”,正有一个汉子端了个大黑碗在苇垛的朝阳处吃饭。老大把船停靠好,提着已经空了的暖瓶上了岸。

“二哥,吃饭呢。”老大向吃饭的汉子打招呼。

汉子正端着碗喝糊糊,急忙把碗放地上:“哦,哦,兄弟还没吃饭吧?跟俺吃吧。”

老大把暖瓶亮了亮:“不吃不吃,给烧瓶茶(开水)。”

就听汉子扭脸朝屋里喊:“他娘——他娘——”

有个娘们答应着出来:“叫唤啥?叫唤啥?跟叫魂似的!”

“**日的,干啥呢,这会子才出来。”汉子瞪着眼珠子训斥着娘们。“看你眼瞪得像芦花,凶啥呢?这不是来了嘛!”娘们也瞪着眼嚷。

汉子指着老大:“给这个兄弟灌瓶茶。”娘们看看老大:“你等着兄弟,我就来——刚刚灌了一瓶茶,我给你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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