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三个臭皮匠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97章 三个臭皮匠

苇声自负的一笑,睥睨了孙合作一眼:“孙合作,你休要隔着门缝看人——把我看扁了,回来我让你好好的看看咱西庄的牛到底是在地上跑还是在天上飞。Www.Pinwenba.Com 吧”

孙合作嘿嘿笑道:“还真没……看见天……上有牛,敢情秦……卫生同志不是在……吹。”

苇声照胸脯上拍了两三下,故意学着孙合作:“当然不……是吹,咱心里有……底。”

目的地在正当街大榆树那儿。

王红卫提醒苇声:“这儿可是咱西庄的心脏地带,也是交通要道,社员三天两头来这儿开会不说,走大路的做小买卖的一天不知过多少趟……”

苇声说:“啥意思?还是不相信咱咋的?”

王红卫摆着手:“不是不是,我是友情提醒。”

苇声煞有介事的:“谢谢提醒,我会全力以赴的。”

孙合作把水桶往地上一放:“那我也……全力支持,说吧,叫……我干啥,保证完成任……务。”

苇声说:“什么都不让你们干,只让你们看,站在我跟前给我长个胆儿就行。”

王红卫笑了一声:“你自己来?这倒新鲜。”

苇声说:“这有啥新鲜的?你没听说过?锥子剃头,各师傅各传统。”

“听说过……诶?秦卫生,你说的不是这么回事啊。”王红卫歪了头,“敢情你不是跟福生哥学的?”

苇声稍稍一怔:“我啊……是无师自通。”

孙合作提了水桶正要去打水:“还无师自……通呢,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苇声故意逗他:“孙合作,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吹牛,有啥凭据?你摆一摆?”

孙合作提着水桶就走:“没啥……摆的,回来看……你的杰作。”

一切准备就绪,苇声看着屋墙:“王红卫、孙合作,你们看写这几个字好不好:打倒王张江姚‘四人帮’反党集团。”

孙合作挤着眼,有些滑稽的:“要写啥那是你……领导的事,我绝对听……从领导安……排,只是看,给领导壮……胆。”

苇声骂了一声:“看你个**样,你封我做的领导?”

王红卫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样子:“字太多,就怕写不开,要说呢,这个标语写在这儿倒是挺合适……要不去几个字:打倒‘四人帮’反党集团。”

苇声摇摇头:“我就是要特意加上‘王张江姚’几个字的。”

王红卫接口道:“要不就写:打倒王张江姚‘四人帮’,去掉后边的几个字。”

苇声点点头:“我看行,要不就这!王红卫,你数清楚了不?一共几个字?甭忘了还有引号呢。”

王红卫说:“数清楚了——本知识青年好歹还是干过几天小会计的,这几个字都数不清?”

苇声吩咐道:“数清楚了,你就画框框吧,一定要把字分布均匀了……”

王红卫一瞪眼:“就你啰嗦——这还要你说?”

第一个框框眨眼就画好了,王红卫打了个简单的手势:“上吧。”

苇声拿起了饱蘸石灰水的刷子,但他没有动手往墙上刷,他感觉手腕子有些发软。

孙合作好像看出来了,在后边不怀好意的笑道:“母……鸡了?”

苇声回头一瞪:“你才母鸡,我是在构思呢,少在后边放屁啊,不要影响了我的情绪。”

孙合作举手示意:“好好好,我……不放屁,省得回来拉……不出来屎,怪茅……厕……”

苇声抖抖肩,定定神,按照自己心中的写出了第一笔。

“还真像……回事。”孙合作在身后赞了一句。

苇声来了劲,一鼓作气把“打”字刷出来,回头炫耀似的问孙合作:“看看,咋样?有水平不?”

孙合作点两下头:“比我老……孙强。”

“我看看。”王红卫急急地过来,看看再看看,“嗯,不隐不瞒啊,超出了我的期望值。”

苇声得意的伸手向孙合作:“把那个小刷子递给我……对,就是那一把蘸着红土水的……你们看着啊,我现在就勾边,勾好边这字才更显得有精神呢。”

孙合作递过来小刷子:“看你傲的,不能自己拿?”

苇声接过去:“我啥都能自己干,要你跟着干啥来?”

苇声很用心的把边勾好,往外站了站:“看看,怎么样?”

王红卫抱着膀子:“嗯,是长精神了——特别这个钩,是挺俊的,比福生哥那钩钩的漂亮,诶,你咋想起来这样钩的?”

苇声神秘的一笑:“怎么想起来的就不要问了,只要看着舒服就行了——行了,欣赏到此为止,继续干了啊。”

该刷“倒”字了,苇声刷了个单立人,停下了,拿刷子只是比划并不往墙上刷。

孙合作一直在看着他:“刷啊,比……划啥?”

苇声干脆退后两步:“这个字笔画太多,字体又宽,我得先找找感觉。”

苇声蹲下来,就近捡了根搾把长的小木棍在地上划拉起来:“孙合作,看看,这样好看不?”

孙合作往前伸伸头:“挺好。”

第三个字是“王”,快要刷好的时候,孙合作突然叫起来:“错错……错,错了,错……了!”

苇声头没回:“瞎叫唤,哪里错了?”

孙合作拍拍苇声的肩,指着“王”字:“应该是下……边的那一……横长,看看……看,看,你的最……上边的那一横……”

苇声笑了笑:“你懂什么?我是故意刷颠倒的,‘四人帮’被打倒了,当然头上脚下了。”

孙合作恍然大悟:“喔!这个意思啊……那也不……对啊?”

苇声说:“哪里不对了?”

孙合作上前指着三个横画耸起的“肩膀”:“这……个该朝……下啊。”

苇声一愣:“对,对对。我把这个过节给忘了——还好,还没勾边,勾了边就麻烦了——现在就修改。”

这回轮到孙合作得意了:“秦卫生,得……谢谢我吧!”

苇声修改着,说着:“好,谢谢就谢谢。你等着,我把这个标语刷好,借把杀猪刀来,把你大卸八块——好好的卸卸你。”

接下来苇声遇到真正的难题了。

苇声颇有创意的要把“王张江姚”四个字倒过来写在墙上,“王”字笔画简单,字形颠倒都一样,倒过来容易些,“张江姚”三个字有点不容易倒着写,特别“姚”字,反过来笔画结构更难把握。

苇声比划再比划,一直不落笔。

王红卫已经把框框画好,走过来问:“怎么?停摆了?”

苇声把遇到的疑难说出来。

王红卫说:“那还不简单!倒字不好写,写正的就是了。”

苇声指指“王”字:“这个已经倒了。”

“还真是的。”王红卫摩挲着脑门,猛地一拍,“有了有了有了。你那不是在地上写的字吗?还在地上先写上。”

苇声一时没明白:“在地上写?”

王红卫有些激动,走到一边:“就是啊。你蹲在这边写,在那边看不正是倒过来的?然后比着葫芦画呗。”

苇声这是明白了,惊喜不已:“主席老人家说‘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真是真理啊。”

王红卫笑道:“三个臭皮匠还能赛过诸葛亮呢,何况咱们三个又红又专的知识青年?”

虽遇到一些挑战,但这第一条标语刷的还算顺利。标语刷好了,三个你搂着我的肩我搂着你的肩又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头欣赏了起来。

欣赏完了,王红卫很佩服的对苇声竖竖大拇指:“感觉比福生哥刷的还好些——真看不出来,你小子有一手。这一手为啥不早露?掖着藏着的,真不地道。”

苇声颇为认真的说:“有福生哥在,哪显得着我啊?我还掖着藏着呢,我哪敢呢!我是赶鸭子上架,给逼的没办法才……说真的,这字刷的比我预想的可是差的太多了,说不上好,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对得起观众吧。”

孙合作说:“夸你一……声胖,你……还喘上了……,就不能谦……虚点?”

苇声一笑:“孙合作,我哪里不谦虚了?就你找我的茬!”

三个围着水桶蹲下来,王红卫又赞了一句:“真正没想到,秦卫生有这一手,而且这一出手就不凡,哪像是一个新手?”

苇声咧咧嘴,侃侃而谈:“不凡确实谈不上,要说咱起点高倒是真的,就是缺功夫,缺实践,明显的眼高手低,也想刷的更好,就是达不到,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孙合作抓到苇声这句话又不放了:“还说谦……虚呢:咱起……点高!这叫……谦虚?”

苇声啐了孙合作一口:“呿!再刮阴风小心我收拾你。”

孙合作知道苇声厉害,举手做投降状:“好好,不……刮阴风了。”

三个都是一笑,苇声摸了块半头砖垫在屁股底下坐了,甩甩胳臂:“歇一会再干,膀子有点发酸了——这活看起来没啥,也挺累人的。”

孙合作递给苇声一个盛满凉开水的玻璃酒瓶:“还没……断凉,喝……两口。”

“凉了我也不喝,跑肚还没好利索。”苇声摸摸瓶子,然后拔开瓶塞,咕咚喝了两口,抹抹嘴,“不能不承认:名师出高徒。你们注意到这几个字的勾没有?好看不好看?”

王红卫、孙合作都点点头,几乎同声说:“好看。”

苇声毫不掩饰地说:“告诉你们吧,这勾就是从东庄那个欧阳那里学来的。我比较了福生哥和欧阳的字之后,感觉欧阳的勾确实是一绝,很有大家风范。”

王红卫咂咂嘴:“你这是得他真传了?”

苇声摇摇头:“跟他提鞋也不配,哪天你们去东庄,可以观摩观摩,回来就知道咱是小巫见大巫了。”

孙合作眨巴一下眼睛:“你……拜欧阳为……师了?”

苇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他是谁我是谁?我拜他为师?可能吗?他是地富反坏右,我秦卫生可是立场坚定的知识青年。”

王红卫有些不屑的斜了一眼苇声:“你吓的啥?承认了又咋了?咱又没和他勾结干坏事!”

苇声辩解道:“没有的事为啥要承认?我说是学来的又没说认他当了老师,我从他那儿偷学来的不行吗?”

王红卫艮艮笑了两声:“偷学来的?有意思,有意思。”

苇声着急道:“就是偷学来的,你别不信。”

王红卫瞪瞪眼:“谁说不信了?看你急的。信,信,行了吧?”

孙合作把水瓶子要过去,喝了一口:“嗨,嗨!秦卫生,你……真行。偷来二两颜……料也敢开……染坊。”

苇声歪了头:“这是啥话?用偷来的颜料开染坊,这是我的本事。你孙合作有本事也偷二两颜料来开个染坊试试?没这个**本事吧?咋地?嫉妒了?……你孙合作觉得这染坊是好开的?告诉你,没那么好开。台上一日星台下十年功,听说过吧?知道我秦卫生有这点成绩在家苦练了多少日子吗?”

孙合作扳着手指头,仰起头:“练了多……少日子?我给你……算算,从刷标语……一共才几……天?吹,接着吹,你秦……卫生真……牛逼,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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