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荷露出了尖尖角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32章 小荷露出了尖尖角

东方红突然熄火了,灯也没了。Www.Pinwenba.Com 吧

爷爷吧嗒了两口烟袋:"肯定又见鬼了。那块地紧的很(指鬼怪常出没),年年耕地年年见鬼。"

苇声不信这,托言睡觉,偷偷地跑过去了。

两个拖拉机手正蹲在拖拉机后的犁铧上抽烟说话。

"咋回事啊?"苇声试探着问。

"见鬼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说。

"真有鬼啊!"苇声心中一凛。

"有狗屁。"这个像是中年人。

年轻的那个打开手电,照着四五步远的地方:"看见了不?棺材盖都给掀掉个熊了!不是见鬼了?"苇声果然看见那边有个坟头给耕掉了半边,棺材板也掀起来了。

"白天还好点,晚上不得眼,苕子又这么高,一个不小心就开棺验尸了。"中年人戏谑着说。

"人家东边县里现在时兴平坟了,该平的平掉,该深埋的深埋,耕地就利索了。"年轻的说。

"界河北边都实行火葬好几年了,一把火烧了更干净。宝盒那么大一个小匣子,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就埋了,多好,省的占地!"中年人说。

"就咱这边,还都一个个大坟头,哪年不耕出几个鬼来!"

"这样也好。咱也算找个机会歇一会。"

"在这样的地方歇着感觉怪瘆人的!"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苇声只是听,并不插话。

"黑更半夜你跑野地里来干啥?"年轻的想起来问了苇声一句。

苇声笑笑:"我就在那边窑坑边住,近的很。看见你们这边熄火了,想着可能是见鬼了,就来看看。你们需要什么不?要不要喝水?我给你们送来?"

这天半下午,苇声和爷爷在太阳下平整盖鸭舍的地基。苇声住的小屋西边几步远是块寸草不生的小岗地,裸着碎砖烂瓦,那里本来堆着个柴堆,因为要建鸭舍,前一阵子苇声已经将柴堆挪到屋后去了。

太阳很毒烈,苇声出了很多汗。

地基平整的差不多了,苇声将铁锨一撂来到凉棚底下喝水休息。奶奶正在呼唤着房前屋后跑着的小鸭子们喂食。

小鸭子们长的很快,不光个头大了许多,而且毛色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叫声也响亮了一些。苇声蹲下身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抢食的小鸭子,猛一扭头,看见窑坑那边来了几个人,带头的好像是队长。

苇声迎上去。

苇声迎到大柳树下,几个人也到大柳树下了。他们拉来两辆平车,每辆平车上装着两个大木桶。

苇声凑过去,惊喜的叫了一声:"啊!是鱼苗啊!"

苇声主动的帮他们抬下木桶,队长指着木桶向苇声:"不急了吧!这两桶是大头鱼,这两桶是草混子,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队长。"苇声眉开眼笑。

"我对你讲,这些家伙可都是大肚子汉,长到半壮的时候,光是野草野菜就够你一天到晚忙乎的。"队长提醒着。

苇声一拍胸脯:"没问题。野草野菜出门满地都是,不就从地上扔到坑里的功夫嘛!累不死我!"

"累是累不死。"队长一笑,"要想省事也不是不能。这些家伙最喜欢吃的是稻稗草,等它们长到半壮的时候,咱这边地里就全栽上稻子了,从稻田地里拔出来的稗草扔的各处都是,你拾过来扔到坑里就行。不过呢,得是新鲜的,晒蔫了它们可都吃不动。"队长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周围的田地。

平车上躺着两个装着长柄的大木舀子。

两个社员一人拿起一个木舀子小心的伸进木桶,小心的舀起鱼苗,又小心的将木舀子伸进窑坑里将鱼苗放进水里,那些鱼苗们摇摇尾巴一哄的就游散了。

只几分钟,鱼苗全放进窑坑里了。苇声将队长他们送过窑坑,临走,队长郑重其事的交代说:"天旱。我看了,河里的水位比以前低好多,湖里的水位也不高。现在还好,过不多久一栽春稻,连泡地加灌溉,还有晚稻秧母田要上水,河水下去的会更快。要是再不下雨,晚稻都难说能栽上了。大河里无水小河里干,你记着点,东边春稻地泡地的时候你趁机会再放些水进来,可千万不要缺了窑坑里的水。"

送走队长,苇声围着窑坑转起来,眼下,芦苇已经差不多与苇声齐肩。苇声来到一处芦苇较稀疏的地方,小心的将芦苇分开,走到窑坑边上,探着头专注的朝水里看,他想看看刚刚撒进来的鱼苗是不是游到了这边来。

苇声没有看到鱼苗的身影,但他看到了眼前清清的池水里有几个嫩绿嫩绿的荷尖刚好冒出水面来。"啊!才几天没来转悠,这些家伙偷偷地冒出来了!"苇声初见这些小家伙心中除了喜悦感还有不少收获感,"这可是我秦卫生的杰作!"

苇声将目光移向更远处,他看到了两个半卷的巴掌大小的嫩荷叶正娴静的立在水里,宛如身着浅绿裙衫的两位凌波仙子。

"等荷叶布满,荷花开遍的时候,这里将是怎样一番美景呢?"苇声想象着,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两句古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说不定我也能在这个大窑坑里造出这般美景!"

看到眼前的尖尖小荷,苇声又想起菱花来,苇声心跳骤然加速了:"她怎么回事?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吧!"苇声的思维里不知什么时候始产生了一个定势,一想到菱花就要联系到自己。

苇声迷惘的遥望着东庄的方向,界沟堤上长高的芦苇已经完全遮挡住他的视线,他连东庄的一栋房子也看不到了,唯一能看到的是那座钻塔,还有的话就是那些郁郁苍苍的树木。

苇声情绪莫名的低下来,他不无失落的绕回到大柳树下,看着一池碧水出起神来:等菱角开了花我也就能天天看到菱花了……

苇声又想入非非了。

从窑坑回到凉棚底下,奶奶正在往篓子里逮鸭子,爷爷正在凉棚下的小木床上躺着。

"爷爷,菱角秧这会(现在)长成啥样了?"苇声俯身在爷爷耳边,大着声问。

爷爷坐起身,偏着头:"嗯?菱角秧?这会呀?该有开花的了!"

"有开花的了?"苇声小声重复了一句,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第二天晨跑,苇声起的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早。

天热了,苇声的运动服已经洗好放回箱子里好几天了,现在苇声穿的是半新的白色田径短裤短衫。

这一回,苇声没有往东庄小学的操场里拐,他一直的跑到渡口。渡口还没人要过渡,艄公刚刚起来撒尿。艄公不是原来的艄公了,眼前这个艄公有五十岁上下。

"过河?"艄公提着大裆裤子。

"是的,大爷。"苇声礼貌的说。

"等一小会,再等个人,一发。"艄公说着钻进了小屋。

苇声没办法,只好等,正着急,有个中年人站在岸上喊:"来,兄弟,帮一把。"

苇声跑上岸,堤外停着一辆装满草包的平车。苇声跑下去帮中年人推上车来:"卖的?往哪拉?这边供销社不也收草包吗?"

中年人喘着气:"这边便宜,才三毛七,拉过河去,到那边的供销社就是四毛一。里外里这一车草包差好几块钱。"

过了河,苇声又帮中年人推上河堤,中年人道了谢,顺着河堤往西去,苇声则跑下河堤沿着田间小道一直向东北跑向一溜十八坑。

苇声来到第一个大水坑,大水坑水滨稀稀落落的生长着矮小纤细柔弱的野芦苇,野芦苇中间杂生着少量的野菖蒲,野菖蒲又黄又赖不怎么旺相。

大水坑里纵横着密密的水草,偌大的水面上一簇一簇漂浮着许许多多水生植物。苇声看到这许多簇水生植物中间零星间杂着一些米黄色小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爷爷说的菱角秧,那些米黄色小花是不是就是令他心动不已的菱花。

苇声想下到水里捞一株或是几株上来看个究竟。他脱了鞋,将短裤的裤腿尽量往大腿根提了提,然后试着下了水,第二脚踩下去的时候,淤泥一下陷下去好深,水底冒着气泡翻上来又黑又浑的水花。苇声急忙上来:万一下边是深不见底的泥潭可就糟了。苇声想起在书上看到过的红军过草地时陷进沼泽泥潭牺牲了许多红军战士的故事,汗毛都竖起来了,幸亏没有冒失:"也许这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泥潭,要不然,菱角长这么好就没人来采摘?"

苇声洗去腿脚上的污泥,晾干了,穿上鞋,不无遗憾的望了几眼水里的小黄花们,心有不甘的走回来。

"难道我与菱花如此无缘?可望不可即吗?"苇声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不行,我非得把她们种在我的窑坑里不可。"在苇声的心里此菱花已经等同彼菱花。

苇声回到家,爷爷正在砍橛子。

"爷爷,砍橛子干啥?"

"不要垒鸭子圈吗?放线不得楔橛子?"

早饭做好了,奶奶招呼吃饭。苇声将案板往凉棚的中间位置挪了挪,将奶奶盛好的饭碗端上来,又拿来马扎子放好。

"奶奶,一溜十八坑那边,菱角真多。"苇声吃着饭对奶奶说。

"你去看了?"奶奶问。

"我去了。刚从那边回来。"苇声说,"我想下去捞几棵看看,泥陷的可深了!"

"你下去了?"奶奶紧张起来,"可不能!里边有水鬼!"

苇声眯眼一笑:"奶奶,就你迷信,哪有水鬼?"

"可不是迷信。头两年东庄有两个半大孩子下到里边摘菱角,就给水鬼拽住没上来,淹死里边了。"奶奶寒着脸,认真的说。

苇声笑了但没有反驳,尽管他不认为奶奶说的是真的。苇声根据自己的观察判断认为孩子没上来要么是给水草绊住了脚要么是深陷在了淤泥潭里再出不来,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那里的菱角是野生的吗?一开始就有吗?"苇声接着问。

"该是野生的。谁没事干了跑到那里种菱角去?啥时候有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这两年才有的,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你问问你爷爷?"

"肯定不是野生的。"爷爷想着,"以前没有,就这几年才有的。不是人种的,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可能是谁从湖里捞了菱角来从那里经过随便扔了几个进去,越发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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