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船娘来到船头撒尿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18章 船娘来到船头撒尿

苇声天天晨跑从苕子地头经过,那块苕子地苇声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在这之前苇声一直以为种的是豌豆。Www.Pinwenba.Com 吧

老汉站起来,扛起铁锨。

"地泡好了,沟渠里剩下的水咋办?"苇声问了一句。

"排到地下沟去。"

"能往窑坑里边排不?"苇声又问。

"能排。把那个闸门往上一提水就过去了。"老汉指了指北边的小涵洞,"要多少水有多少水,够你用,到太阳正南你就能过来提闸。"

老汉走几步又停下来:"你不用急,等地里都栽上稻子,窑坑里面的水保准满满的--光是漏水也给你漏满了。"

窑坑西南有个通往毛渠的窄窄的浅浅的小沟,苇声判断这应该是以往往窑坑里引水开挖的。

苇声是半下午的时候才开始往窑坑里面放水的,看着清亮的流水潺潺着流进窑坑苇声感到特欢悦。

苇声一直到奶奶喊他吃饭才扛着铁锨回家,他几乎在窑坑和水渠之间没停脚的穿梭。

正是阴历十五,月亮升起来了。

苇声将案板搬到凉棚底下,一家人连灯都没点就在月光下说说笑笑的吃了晚饭。

苇声很疲劳,躺在床上看了五六页书,和衣睡了。等迷迷糊糊醒来,睁眼一看,白灿灿的月光透过窗棂正照在窗下的"书桌"上,而窗外月华如水恍若白昼。

一种奇异的声音传入苇声的耳朵,这声音好熟悉却又微感陌生。

是蛙鸣!

蛙鸣好像来自窑坑,不对,应该比窑坑更远的地方,苇声判断更远的地方应该是秧板田。

蛙鸣将苇声的困意一扫而光,这么好的月光,该出去走走。

苇声一咕噜下了床,出来房门打了个哈哈,蛙鸣果然来自秧板田那边,而且蛙鸣也比在屋子里听到时响亮了许多。

蛙声好像有魔力吸引着苇声迈步就走,他要到那边去近距离感受春天的另一种活力和气息。

夜风吹在脸上感觉有点微凉但并无半点寒意,大柳树稀疏的树影在地上婆娑着,碎银一般的月光浮动在微皱的窑坑的水面,再加上耳畔时高时低时疾时缓的蛙鸣,苇声感觉这样的情景实在太朦胧太梦幻太神秘太诗意。

窑坑里也有几声孤单而低微的蛙鸣。

苇声没停脚,一直走到窑坑西南,水沟里的水还在流着并发出哗啦哗啦的轻轻水响。

苇声向南过了水渠顺着毛渠往秧板田里走了七八十步到一个土丘上停下来,四下一望,月色溶溶,水光粼粼,自己仿佛完全置身在了一个略显缥缈的空濛世界里,而近在咫尺的蛙声分明就是天籁神曲。

哇!这真是天下最美最美的月景!

"我肯定是世界上第一个听到蛙鸣的人!"苇声掐着腰不无得意地想。

苇声想起读过的一首唐诗来:"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苇声轻轻念了一遍,心想刘方平当时所见到的情景应该跟我现在见到的情景一模一样吧,只是我听到的是蛙声而诗人当时听到的是虫声,但月亮应该还是那个时候的月亮。这样想着,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月亮,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苇声转过脸向北方的天空寻找北斗,北斗星状若勺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再转过脸向南边的天空寻找南斗。

苇声记的注释上说南斗六颗星状若W形排列,但他怎么也找不到W状排列的六颗星。

找了一阵子,脖子都仰酸了也没找到,苇声不再找,低下头左右转了几下发酸的脖子,这才突然意识到脚下的土丘原来是一座大坟。

苇声心里喤喤的剧烈跳了好几下,急忙走下坟来再不停留顺着毛渠往回走。

其实,苇声是一位彻底的无神论者,此刻他之所以心内惶然因为此时此刻毕竟是深更半夜又兼荒郊野外更何况是他独自一人呢?

苇声回到柳树底下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恢复平静了,尽管窑坑这边是传说中的乱葬岗,但半年多的生活他对这里已经太熟悉太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也知道何处有沟何处是坎,甚至从大柳树到房门需要走多少步。

苇声回到房里点亮灯,他不想现在就睡觉,他拿起笔来,拿出日记本来,他想写一篇文章将刚才的所见所闻所感写出来并希望自己的文字也能成为经典。

可是,苇声写了撕撕了写一连撕了几张纸半句满意的文字都没写出来。苇声感觉到了自己的贫乏,他托着腮帮寻思:"'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这是'提笔为文知才疏'。"

感叹了一会子,苇声困意上来了,他把笔一扔,狠狠地吹灭灯,衣服也没脱,扯了被子随便往身上一盖……

蛙声又喂喂哇哇的破窗传来,苇声懒懒的听着,没过几分钟微鼾就响起来了。

放蜂的来了。

苇声晨跑到东庄渡口的时候看见一辆满载蜂箱的"解放"正停在堤下的大路口,一男一女两个放蜂人正忙碌着从卡车上往下搬蜂箱。

渡口东边河堤上有一块十米见方的开阔地,那里已经搭起来一顶白帆布帐篷,帐篷周围散放着五六个蜂箱。

"他们不可能是今天来到的。"苇声站在一边看放蜂人往帐篷那边搬蜂箱。

看了几分钟,生来心软的苇声看不下去了,蜂箱好像很沉重,放蜂人搬起来很吃力的样子,特别那个女人,白净而娇小,搬起蜂箱来更显步履维艰。苇声很想过去帮忙但考虑没有由头,干脆转身回家。

这一回,苇声小跑着回到界沟的时候没有一如既往顺着河堤往家跑,他拐弯了,沿着界沟西堤向南去了。

界沟的沟堤比河堤窄了许多,堤上堤下全是芦苇茬。堤上,路若有若无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苇声不再跑,只是小心的走,他倒不是怕苇茬扎了脚,他怕不小心踩倒了已经搾把高的芦苇嫩芽。

芦苇嫩芽根部呈浅紫色,头部尖尖的显示出顽强而茁壮的生命力,将舒未舒的浅绿色的嫩叶在晨风中微微的抖动着。

沟坡上遍地野草花,黄的、紫的、蓝的,五颜六色,争着奇斗着艳,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宣示着自己的存在,释放着生命的活力和激情,享受着和煦的春风和明媚的春光。

嫩草芽的新绿还没有完全盖住枯草的焜黄,苇声走在黄绿糅杂的厚草毯上,脚底下软绵绵的,感觉很舒服很受用,而五颜六色的野草花在苇声眼里就像是缀在大草毯上的花团锦簇。

苇声被一大簇天蓝色野花所吸引,他蹲下来,用手轻轻抚着指甲盖大小的花朵,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就透进鼻孔一直的钻进五脏六腑。苇声享受的眯起眼,一连几个深呼吸,心里倍觉清爽而且沉静。

苇声站起身,他不再往前走,眼前就是油绿丰茂的苕子地。

苇声是特来看苕子花的。

苇声小心的走下沟堤,走上一条畦埂。

畦埂几乎给密匝匝的苕子棵覆盖严实了,苇声用脚将苕子棵分开慢慢往里挨,最后他终于走进苕子地中央了。

满眼都是油绿,而在油绿中间点缀着的则是数不尽的淡紫色的小花穗。

苇声掐了一株花穗捏在手里,煞有介事的拿到眼前端详起来,那花瓣长得实在太精致太诱人,苇声忍不住,将花穗送进大张着的嘴里。

"啊!'馨香'这个词就是专门为我秦卫生创造的吧!"苇声很激动,他感觉此时的他就是花花就是他,人和花已经合二为一了。

苇声看见有一只野蜂正伏在一株花穗上贪婪的采花蜜,这一下勾起苇声的好奇来了,他运起口舌之功咀嚼起来。

清香满口!这才叫清香满口!

苇声将花汁咽进肚子里:"这花酿出的蜜肯定又香又甜。"

苇声在苕子地里逗留了十几分钟才不舍的走出来。

苇声顺着生产路走回来,该向窑坑拐的时候苇声过了水渠拐进秧板田里去了,他要去验证昨天夜里立足的那个土丘到底是不是大坟头。

土丘下有一撮已被水浸湿的纸灰。

这千真万确是个大坟头了,那撮纸灰应该是不久前的清明节焚过的。

附近还有几座大坟。

苇声突然感觉自己特别了不起:我秦卫生居然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跑到大坟头上听蛙鸣观天象来了,试问天下能有几人做得到?

从秧板田走回来,苇声又特意到窑坑西南看了看引水沟,沟里基本上已没有水流,窑坑里的水位也接近正常了。

"苇声--过来打桶水!"奶奶站在凉棚底下喊,她的手里提着水桶。

苇声连窜带蹦瞬间跑到奶奶跟前。

"苇声,跑那边秧板田里干啥去了?"奶奶早就看到苇声了。

"就是转着玩呗。"苇声接过水桶。

"奶奶,东庄来放蜂的了。"苇声打水回来了。

"喔。放蜂的是该来了,苕子花接着槐花,槐花接着枣花,正是采蜜的好时候。"

"咱们这边会不会来?"

"不会来的。过个天把两天东庄的蜜蜂就飞到咱这边来了。"

喜欢运动的苇声有一身心爱的红色运动服和一双白色回力运动鞋,都是上高中时候爷爷给买的。

运动鞋苇声晨跑的时候天天穿,只要晨跑就穿,但运动服苇声自从来到西庄后还没穿过一次。不是苇声不想穿运动服,是没见有人穿,也没见赵常喜他们穿过,苇声不想另类,不想与众不同,再加上红色也太招眼,苇声就将运动服叠好装进箱子里了。

清明过了,气温上升了,花红柳绿了,春光烂漫了,苇声心底的春意也萌发了,那身运动服自然成了撩动苇声春心的魔指。

苇声打开衣箱,红色运动服静静的躺在箱子里。

苇声看到了久别的运动服就像见到了梦中的情人,心跳一下子快了许多。

苇声将运动服捧出来:再不穿就要辜负大好春光了!

苇声急不可耐的将运动服穿上,感觉整个屋子都给这身衣服映成红色的了。苇声兴奋的就地一个蹦高,手竟然摸到了屋子的第二道梁子。

"我有这么强吗?"苇声不相信自己能蹦那么高,再蹦,没摸到,再蹦,还没摸到。

苇声笑着摇摇头,拿起倒扣在"书桌"上的小镜子,小镜子里是一个笑意盈盈的白净的英气的俊秀的大男孩的脸,苇声朝着小镜子挤挤眼、吐吐舌头,用小梳子梳了两下头,又将小镜子倒扣了,这才打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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