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拆迁（二）

第三天上午，公安局长李镜一大早迈着悠然自得的步子进了县长周芷兰办公室，他轻松的说道：“周县长，您吩咐的事我办妥了，昨天下午王老五自行把房屋拆了。Www.Pinwenba.Com 吧”周芷兰看着李镜，有些不敢相信，但堂堂公安局长断然是不会给他开这种玩笑的。李镜当即解释了周县长的怀疑，昨天下午王老五叫来一帮兄弟，抡着铁掀和镐头开始拆自家的房屋，周围的邻居亦是目瞪口呆，不可一世的王老五竟然拆起了自家房子，莫非是精神出了问题？有邻居忍不住问道老王，你是不是疯了？王老五嘿嘿一笑道：“你才疯了呢！我这是坚决拥护并支持政府的拆迁工作，懂吗？快一边去，别让砖头砸到你。”邻居们不敢多嘴再问，眼睁睁看着王老五的房子灰飞烟灭。

高少尘帮着李镜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当然不忘记在县长面前美言几句。“周县长，这其实都是县委办高主任的主意，高主任真是有能耐啊。让一个杀猪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养起猪来了。呵呵，不知道这些猪们会不会感谢高主任呢？”

周县长也笑了，只是淡淡的说道：“少尘同志，不错啊。”

“不错”二字经常会挂在领导嘴边，可谁也不能真正理解不错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往往这二字根本就没有意思。李镜也懒得去猜度领导心思，反正王老五顺顺利利未动一兵一卒解决了，这就足够。晚上他约了高少尘和张局长一起吃饭，果不食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瓶专供中央领导的五十年陈酿茅台。

三个男人喝着酒，开着玩笑，张局长称高少尘是猪界里的上帝，拯救了芸芸众猪。李镜捧腹，讲了一个关于猪的笑话，有位书记下乡到农村，对农民讲现在科学发达了，以后养猪都要人工授精，也就是人工配种。有位农民就不好意思的嘀咕：这个嘛……我到是愿意，就是不知道猪愿不愿意。李镜讲毕又笑着问：“你们知道这位书记是谁吗？”一拍桌子又道：“就是咱们的少尘老兄，他以前当镇书记时说的。”三人笑的前仰后合，酒酣饭足之后，李镜结帐，提议去唱唱歌吼两嗓子，大家皆没意见，只奔“凡响”KTV而去。

李镜领着二位进了包房，如今的唱歌，流行叫小姐坐陪。三人都是官场中人身份特殊，虽叫了小姐却都不敢过于放肆，只是不时开着玩笑取笑几句，张局长和小妹正在唱着《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李局长和小姑娘玩起了骰子，故意先输了两局。李镜酒喝多了，憋着一肚子尿，起身去了厕所，在洗手间一番畅快淋漓的释放之后，轻松的出了洗手间，在走廊里，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艳抹浓妆的影子，曾是朱三字秘书的李达，正在一个靠墙的垃圾桶旁边抽着烟，眼神里充满风尘味道的忧郁，她抬起头来吐烟圈，恰好与高少尘的目光相对，但又迅速转开了。

高少尘有些尴尬的问：“你怎么在这？”

李达淡淡的道：“刚出来不久，没地方可去，就来这里混口饭吃。”

“还好吧？”高少尘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问了一句俗不可耐的话。

李达无奈勉强的笑笑，“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十九岁就跟了朱三字，早已过惯了花天酒地衣食无忧的奢侈生活，难道让我去工厂当工人吗？沦落至此，我想或许是老天惩罚我吧。”

高少尘莫名的涌出一些伤感，曾经风光高高在上的秘书，转眼沦落烟花风尘之地，可叹世事纷纭造化弄人，一切的红尘浮华终将随着时间而逝，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那些浮名功利终究归于虚妄。转念又想到了陈雨，高少尘嚅动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当他从她身边交肩而过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没有了浓烈香水的味道，她浑浊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清澈。高少尘走进包房的时候，已换上了笑容。

李镜取笑道：“这么年轻，上个厕所要这么久，坏事干多了吧。”

张志远在旁边大笑，“哎哟，我也不行了，去放放水。”

高少尘忽然想到上次李镜提醒他远离郭卫民的事，刚想问问，李镜却开口说：“少尘，郭卫民可能要出事了。”

高少尘吓了一跳，不是郭卫民出事吓的，而是李镜突然说出郭卫民的名字，他刚刚想到郭卫民，李镜就说了出来，人常说男女之间会心有灵犀，难道男人之间亦会心灵相通？若是一个人的想法另一个人一清二楚，那简直太可怕了！

“怎么了？”高少尘问道。

李镜压着声音，“哎，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可惜啊！”

此时张局长推门进来，不怀好意的笑着说：“你们两个色鬼又在密谋祸害哪个姑娘吧？”

高少尘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随抓起话筒，跟着屏幕上的歌词，唱起了刘德华的《天意》：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