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曾经的八年(下)

2018-04-15 作者: 宣门寺卿
第二章曾经的八年(下)

直到中午,晏子初在财务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所措地进进出出。木子打来电话,声音非常虚弱,说已经打下来了,而且马上就要到工厂宿舍。晏子初慌忙去路口接,远远望见木子脸色苍白,蹒跚着走来,看见晏子初,木子更是几乎走不动一步。晏子初急忙跑过去,扶着木子从小道,进了宿舍。这宿舍是木子父亲为大哥要的,大哥晚上回来住。木子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手使劲抓着晏子初的手,好久才昏睡过去。晏子初紧张得大汗漓淋,趁木子睡着,赶紧出去买了些水果,又回财务取保温杯,偏偏遇到组织部长,不会撒谎的他,说木子下午会过去。待他回到宿舍时,木子还没有醒来。这才看见床头放着一个塑料袋,看着里面包着的东西,晏子初不由得泪水连连。

毕竟还是年轻,木子睡了一个小时,又吃些饭,喝了保温杯里的水,渐渐体力恢复过来。木子无限温情地看着晏子初,发现这个男人眼睛已经红肿了,不觉一笑,说:“没事的!我好多了!”晏子初看着木子惨白的脸,再一次大哭起来。

木子没想到自己会慢慢爱上晏子初,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她决定跟他一辈子。当她和家里人说时,母亲表示了强烈反对。她希望女儿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的人,以帮助家里。木子没有答应,母女二人僵持了七个月,直到有一天夜里,母亲起床归来,经过木子房间,发现女儿辗转反侧,心中一酸,慢慢接受了晏子初的到来。

正当二人憧憬美好生活的时候,命运开始折磨他们脆弱的神经。晏子初母亲有病了,仅仅半年,就撒手而去。老人临走时,念念不忘晏子初的婚事,托付嫂子照顾好晏子初。而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很多外债。嫂子开始表现的不错,多次提及晏子初的婚事。所以当晏子初小心翼翼看着兄嫂天天忙着养猪的时候,心里还是或多或少有点希望。但母亲的外债,还是使得所有的卖猪钱荡然无存,继而嫂子和父亲发生了矛盾,嫂子公开说不再负责晏子初的婚事。晏子初心灰意冷,和木子说了,木子看着消瘦的他,还是很坚决的跟他在一起。而木子家里人开始催促二人结婚,毕竟两个哥哥还没有结婚。木子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房子,晏子初很是不安,晏父根本没有能力给他买房子。关键时,老舅帮了一把,利用自己的职权,把单位一个不太起眼的房子,给了二人,尽管是三家一厨一卫,毕竟也算一个家。木子和晏子初都很开心,两个人在一起很是快乐,但木子父母没有同意,他们隐隐觉得,如果在结婚前不给孩子买了房子,估计以后也不要依赖晏家给买了。晏子初把木子家的意见说了,晏父很是沉默。不久,还是从外面借来一万块钱,给了晏子初,并让晏子初把房子卖给了女儿,仅仅三千元钱,姐姐却只拿了贰仟元。这也为两家人不和埋下了祸根。木子和晏子初也准备了一万块钱,就这样,买了一个单间。木子家没有再说什么,很尽心的帮助晏子初收拾新房,毕竟,女儿看中的人,也算是自家人。

婚礼办得很热闹,尽管不豪华。姐夫看了装饰一新的新房,很是生气的说,难为老父亲了。而一旁的木子非常生气,新房装饰是自己家出钱出力帮弄的,和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农村的亲戚朋友来了很多,很是新鲜的看了热闹的婚礼。等到婚礼结束后,姐姐就开始张口要房子。父亲也是那个意思要把钥匙给姐姐,木子没有答应,而是责问晏子初怎么回事?晏子初感觉无地自容,父亲默默看了晏子初一眼,就领着家人走了。木子告诉,不是差钱的事,而是挑姐姐的礼,弟弟结婚一手不帮,还说风凉话。后来,姐夫打电话要房子,再后来改成了要钱。而木子统统转到父亲那里,晏子初感觉很悲伤,虽然觉得姐姐太没有人情味,但自己这么做,也有些不妥。父亲问过一次,也没有再说什么。晏子初还是想法弄到两千元钱,给了父亲。第二年,父亲又找了一个老伴,这样晏子初感到不可理喻。母亲在他心中,太重要了。于是同父亲吵了几句,半年也没有回家。

晏子初很少回老家,兄嫂对于自己的婚事也是很生气,他们感觉父亲给晏子初太多帮助。有时晏子初常常怀念以往的岁月,甚至会在喝点酒后而痛哭。木子往往很生气的批评他,说这些年来,从没有看过哥哥姐姐来帮忙,照顾......后来,父亲因病去世,晏子初和老家,几乎没有多大来往了,偶尔给哥哥打个电话,姐姐却是很少联系了。

木子怀孕了,两人都想要这个孩子,但晏子初在单位,每个月不到三百元钱,木子挺着肚子在外面上班,一个月才六百元,无论如何,何况一个即将消失的企业,是不能再干下去了。正巧,晏子初的会计师证办了下来,于是,晏子初很勇敢的走出单位,走向了人才市场。

正值三十,年富力强,很快,晏子初便被一家出口企业看中,晏子初原本以为出口企业会很好,中方老板是个女的,看着也实在,说企业刚开始筹建,需要人才,大老板是美籍华人,负责销售,国内只负责生产产品,并说开始工资会低些,先给一千元,慢慢就会涨的。晏子初满心欢喜的去了一趟,不过是农村道边的小厂子,有四五个中年男人在那里。晏子初很失望,本来想离开,因为企业太小,生产工艺近乎于半人工化,但想着木子的肚子一天天在大,还是决定留下来。这个单位刚刚筹建,一些手续都是晏子初办的,国企这些年,让他学了不少东西,女老板非常看重他。但正如晏子初所担心的,这个企业开工不到三个月,六月份就停产了,美国对这种产品还是考察阶段,不需要太多产品。工人陆续放假了,老板知道晏子初是个人才,便安排他白天上班,晚上和夜班老头换班,正常开资。晏子初开始没和家里人说,每天正常坐车到班上,先把车间的窗户挨个打开,在打开电动水井,给庄稼浇水,自己则很用心的看些书,偶尔闲暇时可以上上网,尽管是拨号上网;累了可以适当睡会觉,安排一条笨狗值班,有时醒来,看着空旷的车间,晏子初心里非常难受,特别到了冬天,漫天大雪把这个小厂淹没,白茫茫一片,让人的感觉更加孤单。有时晏子初打电话给几个朋友,都是那么忙,自己也不好意思说闲着。老板偶尔会过来,说企业未来前景不错,晏子初也期望着企业快点好转。

第二年开春,企业开始好转,陆续有人回来上班,连着发六个集装箱货物,生产车间热闹起来。晏子初因为业务的原因,出口代理公司给他提成,那三个月,攒了三千元钱。晏子初白天会到车间里帮忙,甚至周六周日也去上班,弄些加班费。晚上则摸着日益长大的胎儿,心里非常高兴。木子却很担心,因为她知道,前几年自己投资失败,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每天看晏子初上班,也不好意思问,直到差一个月孩子就要生了,一天晚上睡觉时,才紧张的问晏子初,手里有多少钱,晏子初早已知道木子的担心,同时也是非常的不安,企业再次报警,未来会怎样,自己也不清楚。每天看着她只吃一个菜,水果就是苹果,心里难过急了,手里的积蓄,不到五千元钱,有时自己一想到生孩子,真担心钱不够,但在木子面前还不能表露出来,很自信的说:“钱够的,有一万多呢......”木子半信半疑,但还是搂住晏子初,很高兴的说:“真希望是个男孩......”晏子初抱住她,说:“会的”,夜色弥散开来,木子睡得很香,晏子初想想前途未知,想想父母,眼泪流了出来......

孩子终于生了下来,是个女孩,非常漂亮,重8斤3两,起了乳名叫格格。晏子初的确希望是个男孩,但看了一眼女儿,就喜欢得不得了,同时想到自己的未来不定,养个女孩会轻松些,心情还是很好。嫂子和姐姐来了一天,就没有再来,晏子初工作很忙,岳母年纪大,晚上过来还可以,白天却坚持不住。二人惆怅之时,老舅母来了,一连照顾了七天。晏子初夫妇非常感激,希望自己将来发展了,一定报答二位老人。可惜这个企业好景不长,再次停产,老板依旧那个套路。晏子初看着孩子,以及狭小的屋子,吃不上,穿不上,心头简直在流血。很长一段时间,每到晏子初休息时,就会把孩子及木子送回娘家,说是看姥姥姥爷,实际上是期望给孩子些好吃的。自己一个人在家,岳父却要求他留下来,晏子初以在家干家务为借口,一个人默默在家里,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痛苦让他彻夜难眠。

格格一天天长大,这个企业也是好几天,坏几天,晏子初再也坐不住了,时刻观察着网上的招聘信息,终于有一天,汇丰公司在本地投资建厂,需要一个会计,晏子初主动找了负责招聘的郑总。两人谈得很好,最终,郑总把晏子初的经历告诉了老板章总,章总决定聘用晏子初,待遇比原单位翻了一番;那一天,无论晏子初还是木子,都长出了一口气,至少,可以让孩子过得幸福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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