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穿衣准备凤袍过大

2018-04-15 作者: 络青
第七十四章 穿衣准备凤袍过大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过风渊祭了,她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云无尘的,她也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过战骞了,她更加是记不起来了。

明日,就好了。

颜姒花看着摊开放在床榻之上的凤冠霞帔,火红的颜色扎的她的眼睛生疼生疼,明日是皇上册封皇后的大典。

在皇后逝去的一个月后,随着冬日里第一场大雪的到来,她即将成为天 王朝第二任皇后,没有人在意当年预言的颜家天定凤女的突然薨逝,也没有人在意被驱除出京城的裕王爷在边境一个月默默的潜伏。

第二日。

“娘娘,该起了。”颜姒花觉得自己还没有睡一会,就有人在耳边轻轻叫她。

睁开眼睛一看,外面雪色映照的天色微微发白,时辰还早,只是今日不是并非寻常的日子,必须得早起准备。

颜姒花还没有起身,就已经有宫婢捧着手里精致的盘子贯入,一众人长列低头碎步走进来,当前的宫婢把手里精致盘子放在桌子上面,走到床榻上扶起颜姒花轻声道:“娘娘,改起了。”

床上睡着的人于睡梦中醒来,还带着几分惺忪的样子。任由宫婢七手八脚的把她从床上抬下来,靠在梳妆台前。

“娘娘,眼睛睁开一点点。”

“娘娘,您往左边稍微侧着一点点。”

“娘娘,头还要往上,恩,对。”

“娘娘……”

“娘娘……”

在将近两个时辰的折腾之后,颜姒花的瞌睡也没有了,脸上的妆容也好了。她看着镜子里面的那张脸,愣了愣。

镜子里的那张脸,是她熟悉不过的脸,那张脸曾经在黑暗的小屋里面探进来一张如花的笑容,那张脸曾经太后的寿宴之间蹲在席间小心翼翼问她是不是她的姒花姐姐,这张脸现在出现在镜子里面,即将成为整个天 王朝母仪天下的人。

一国皇后。

玉容,这样够不够?

“娘娘……”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唤她。

“恩?”颜姒花缓过神来看她。

“该换凤袍了。”

颜姒花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最终起身伸开双臂,让宫婢端起凤袍继续在她身上折腾。

“娘娘,一会咱们要先去太后的寝宫请安,然后回宫等其他嫔妃椒兰殿请安,最后才出后宫,移驾懿德殿接受册封受印,云启的太子和战麟的国君都亲自前来祝贺皇后娘娘您母仪天下,届时娘娘您还要亲自接待战麟国君和云启太子。”

一旁伺候着的女官拿着手里的册子,告诉颜姒花今日一天的行程。

她静静地听着,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微微欣慰的表情。

“靳宣王爷呢?”她轻轻问道。

“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娘娘您今日的安排,其他的事情,奴婢都不清楚。”女官的口风很严实,低头看手里柔软明黄的布,连头也不敢抬起。

凤袍很是繁复,腰间宽宽的衣袋绑在细瘦的腰上,略微有些显大。

女官垂眸看见她腰间宽大,忍不住低声问身旁的宫女:“司衣房没有为娘娘量尺寸吗?怎么凤袍的腰间多了这么多的料子?”

“无碍。”颜姒花似乎也注意到腰间多出的空余地方,对着宽大的铜镜左右照了一下说道:“你们等等我。”

按照道理来说,今日一天,她都不能亲自动手,周身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是宫婢帮她穿戴,一是因为她身份尊贵,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二是历来皇后册封形成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似乎是有哪一朝的皇后在册封仪式上带着利器伤了皇上,于是她刚说完,就遭到了女官的反对。

“娘娘,这不合礼数。”

“难道我要穿着这过大的凤袍听封受印,然后让天下人笑话我撑不住皇后这个位置吗?”颜姒花眼神凛冽的看着她。

“奴婢不敢。”

颜姒花轻哼一声,走到里殿,拿出一段长长的红色布条走了出来,看着女官道:“我一个弱小女子,自己连脱下凤袍的能力都没有,不过是去拿一根带子绑在腰间,这样看上起,起码不会被人家觉得凤袍大了,撑不起来。”

“是。”女官低低应答一声,吩咐身边的宫婢道:“还不赶紧为皇后娘娘围上!”

她是宫里见过事的女官,不像是一般的宫婢,知道皇宫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一开始她看到颜姒花,以为这个女子是靠着颜丞相的背景和皇上开天辟地的宠爱才爬上了这个位置,可是这个看似娇憨的皇后刚才三言两语之间透出的凛冽气质,让她更加明白了深刻地深宫里弱肉强食的道理。

颜姒花满意的听着女官称谓的改变,再次让宫婢宽衣绑上腰间红色的宽带,凤袍本来就繁复,经过一番穿脱之后,眼看着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宫婢手里的动作不经意的就加快了一些。

“娘娘,咱们要起身给太后去请安。”女官看着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有些发呆的颜姒花,虽然心里对她有敬畏,但是隐隐有些不太恭敬。

她只当颜姒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会一个早上都在对着镜子发呆。

“走吧。”颜姒花最后一眼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嘴角轻轻勾起,摸着腹间紧实的布带子,笑了笑。

天已渐亮,外面厚重的积雪慢慢铺盖了一层,椒兰殿外面置放着软轿,天冷雪厚,女官让宫婢在颜姒花的身上加了一件大红色喜庆的披风,又拿了暖炉给她放在披风里面端着。

“娘娘,别冻了身子。”

颜姒花一笑,鲜红的衣裳衬托着她妆容精致的五官,散发出一种惊人的美,她抬脚跨出门槛,踩在隔雪的红毯上,天空里还飘着大片棉絮似的雪花,鲜艳的轿子和鲜艳的人影仿佛是这天地之中唯一的色彩。

自从醒来之后,足足过了一年,今天,终于到了,今日从这椒兰殿出去,她便就再也不用回来……

软轿后面跟着捧拿喜庆事物的宫女太监,在雪白的天地里宛如两条并驱的红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朝着皇宫的深处行去。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懿德殿里面丝竹声乐歌舞升平,偌大的宫殿周边围满了鲜艳的红毯,以防尊贵的来宾们滑倒。

“皇后娘娘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压住丝竹声乐的低流婉转,传入大殿之内。

高高的玉石台阶,九凤舞龙宽大的龙椅上风一反往日的病态,看着心爱的人缓缓从殿外进来。

朝中大臣随着他的目光移到一身红艳凤袍的皇后娘娘身上,在她的右脚抬起踏入的那一个瞬间,声乐停止,百官低伏在地,高声齐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颜姒花由女官引着踏入宫殿,接受百官的齐礼,眼神淡淡的扫过去,只见百官之中,一身沉蓝色衣裳的颜丞相躬着的身子微微发抖。

她轻轻一笑,隔着长长的殿廊,望着那一头高高在上的皇帝,奢华尽致的富丽宫殿两端。一龙一凤,引首交盼。

颜姒花莲步轻轻移动,她脚上丹红的绣鞋一抬步就是一阵佩环叮当的轻响,长长的红毯从龙殿那那一头铺下来,她在百官的匍匐敬仰中由随身的女官引领走到殿下。

“妾身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双膝曲起,双手搭在腰间,侧头俯身,眼神不经意的又淡淡地扫过颜丞相的身影上。

“平身!”风兴致很高昂,亲自下来扶起她,道:“你先在下面坐着,等战骞国的皇帝和云启太子到了之后,就可以开始授印了。”

颜姒花浅笑着低头谢过,顺从的跟在女官的指引坐在殿下左上首的位置,她侧身盘腿坐下,视线刚好和颜丞相平行。

对着的这个男人,是她此生的父亲,却也是她的仇人。

丝竹声乐重新奏起,吉时未到,各国观礼的贵宾未到,文武百官在斟酒对饮或者是低头交谈之时,都把视线有意无意的往未来的皇后娘娘这里投过来。

“皇上!”从外殿进来一个红衣软甲的将军,越过正殿中的正在轻柔起舞的舞女们,径直走到玉石台阶下,单膝跪地朗声道:“皇上!云启太子和靳宣王送来火漆封信!”

“皇上!”像是计划好了的一样,另外一个红衣软甲的将军,也急急的冲进来,甚至在越过舞女的时候,差点绊倒:“皇上!战骞皇帝送来火漆封信!”

“皇上!”大殿里面的人还没有缓过神来,第三个红衣将军也急忙忙的冲进来,人未站稳就跪下道:“皇上!裕王爷送来火漆封信!”

三道火漆封信被呈在通明高亮的大殿之上,显得沉重而又悲壮。

风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就僵掉了,他愣愣的看着底下的三封火漆封信,半响之后才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说道:“呈上来。”

“皇上。”太监上前收起三封信的时候,颜姒花突然开口,笑道:“不如让妾身帮皇上拆开信封,妾身也想看看各国送来的贺词封礼。”

她这样一说,风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看着太监手里金盘中素白的三封信,挥挥手道:“既然是贺词,那么就等册封大典结束之后再看。”

“赵公公!什么时候开始?”他双手捏住身下的龙椅,淡笑着问。

赵公公躬身在一旁候着,听到这话之后,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吉时已到!”

他是宫里的人精,无需多说,就能明白皇帝的意思。

“那就开始吧!”风长手一挥,殿内的百官纷纷跪下,以头触地,迎接他们的一国之母。

颜姒花看着那三封信被太监端到后殿,伸手搭着女官的手,轻轻站起来,走到殿下,开始接受册封仪式。

礼部宣喊的官员郑重的打开手里明黄的卷轴,用缓慢而又嘹亮的声音宣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 龙祥,瑞泽黎明……”

按照他逐字念完的速度恐怕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她能等,恐怕皇宫外面的那几个人不能等。

“快点念!”她成了天 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催促礼官迫不及待要受封的皇后。

“呃……娘娘……这……”礼官被她打断,为难的看着她,自古以来都是封后授印都是繁复而又缛碎的事情,要是快点念完,那岂不是……

“娘娘说快点,你就快点念,直接念最后一句。”风见百官之间已经有人探起头来,又笑着道:“谁要是阻拦的话,朕就立地斩首!”

颜姒花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他,他应该已经猜到那三封信里面的内容了。

“皇上,谢谢您。”虽然这样的答谢方式有些不合礼数,但是颜姒花却觉得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感谢。

感谢你愿意完成我的愿望,感谢你愿意圆满她的宿命。

礼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惊诧之余不免愣了愣,才断断续续的念出最后一句:“授予颜氏玉容……凤钗玉印,自此……母仪天下!”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伏地高呼,颜姒花伸手搭上风的胳膊,一步一拜抬脚走上玉石台阶,登上凤座。

“平身!”

帝后相视一笑,齐齐抬手免礼。

“皇上!不好了!”又一个红衣软甲的将军手里拿着一封信焦急的闯进来。

虽然是皇后的册封仪式,但是接二连三的被打断,皇后再怎么心胸宽广,也难免会有几分脾气。

“呈上来!”

风接过太监手里的信封,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熟悉的字体让他轻轻一笑道:“来人,笔墨伺候。”

百官齐齐的跪在地上,觉得从未有过的森凉之意从殿上传递下来,年轻的皇帝明明是在笑,但是却笑得寒意凛然。

而皇后淡淡的看了一眼信封,便就扭过头,不再看一眼。

风手执狼毫在洁白的纸张上写了几个字,交还给来报的将军,沉声道:“将此信带给裕王爷。”

来人愣了一下,方才领了信封匆匆跑出去。

“皇后,眼下情况复杂,不如,你与朕共饮一杯,如何?”

颜姒花淡然的笑,眼神缓慢的扫过殿下的莫名其妙的大臣们,提了身上的凤袍站起来朗声说道:“皇上,在此之前,臣妾有些话想跟诸位大臣说。”

风轻笑着没有阻拦她,她几步走到台阶前,神情严肃道:“今日是本宫与皇上大喜的日子,本宫不管在座的各位,有几人是裕王的人,又有几人是云启混进来的奸细,又或者,是战骞皇帝买下来的卧底。本宫想,外面的情况,各位不用本宫说明也应该能够猜到大概。”

她停了一下才又缓缓说道:“云启太子带走了质子靳宣王爷,战骞皇帝兵压天 ,而裕王爷,”她冷笑一声道:“造反了!”

“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京城外面,至少是十万大兵逼城!”

她一句一个惊雷,不止是殿下各怀心思的文武百官,就连她身后的风,看着她的眼神都透出几分的不相信。

“本宫是一介女子,但是女子亦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敢问,各位大臣!你们难道真的都不知道裕王要造反这件事情吗?若是知道的话,为什么不上本参奏?若是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起兵镇压!?还是说,”她语气一顿,惊雷在舌尖绽放:“你们也要造反!?”

她句句语气强悍,让人无法联想到面前这个楚楚怜人,娇憨可爱的女子能够有这样一腔的正直之气!

“臣等不敢!”殿内众人连忙跪地匍匐,四周的侍卫从娇小的皇后第一句话开始,就亮出了森然的寒冰利器,斜向殿内的众人,若是有一人有反对之声,那么,那白冷的利刃上,就会浸满鲜红的血迹!

“你们不是不敢!而是不能!”颜姒花面上升起几分威严,厉声叫道:“柳夫子!”

“臣在。”一直立在殿柱后面的青衣男人闪身出现,身后跟着的是思想天真幼稚的蓝衣少年。

“本宫命令你把守懿德殿,从此刻起,除了本宫和皇上,任何人不能自由出入,”颜姒花语气淡漠生疏,眼角扫见里面百官里静静跪着的一个将军,加上最后的一句:“违者,格杀勿论。”

柳子净的唇边浮出一丝轻笑,答应道:“遵命。”

“至于太后那边,”她兀自说着,完全忽略身后风别有用意的眼神和殿内百官们的疑惑,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登上后位之后就开始干涉朝政,甚至是专权跋扈,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岚祟,我以私人交情请你帮忙前去太后寝宫,软禁当朝太后,你敢不敢?”她现在的行为,是不得不为,只是,还是不想把这个天真的少年拉下水。

“师傅说,今天的一切都让我自己拿主意,所以,小红,你让我帮忙,我肯定会帮你了。”岚祟笑眯眯的看着颜姒花,只觉得今日的她艳彩非凡,格外的好看。

蓝衣少年衣角翻飞一闪,片刻已经消失在苍暮大雪之中,明黄的衣角映照着白色的雪,像是天地间唯一明亮鲜艳的色彩,她不能,让最后的着一抹色彩也消失在勾心斗角之中。

“关殿门!”身后一直斜躺在皇位上的苍白男子终于发话,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让他的威严渗进大殿里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简单的三个字,肯定了皇后越俎代庖的行为是他所默认,他一身明黄的黄袍,威仪的从龙椅上起身,牵过身边女子细弱的手腕,走下台阶。

“皇上!不可啊!”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赵公公突然上前跪倒抱住他的双脚。

“赵公公,放开朕!不然,朕连你也一起杀了!”

“皇上!奴才虽然不知道您和皇后娘娘要去哪里,但是皇上,奴才知道您是千金之躯,不能单独冒险,您要是去的话,也请您带上老奴一起吧!”年迈的他抱着风的腿脚,老泪纵横。

“赵公公无需担心!臣会率领三万御林军和皇上皇后一起去,裕王乱臣贼子,少了里应的奸臣,翻不出什么大浪,更何况,臣能担保,只要有一人在,裕王是绝对不会伤害皇上的。”

柳子净负手立于帝后的身后,躬身将老赵公公拉起,意识身后的侍卫将他拉下去。

殿内的百官跪成一片,皆是抬头望着帝后两人,眼里有疑惑、有愤恨、有不解、有担忧、更多的是,对目前境况一无所知盲目的大臣。

外面的风雪很大,懿德殿的殿门开了又合,殿内的舞女歌艺已经全部被屏退,严严密密的侍卫手持枪剑,围着一群在大殿里面坐立不安的大臣们。

“裕王反了?他不是早在五年前就被太后削权了吗,从哪里弄的人来反皇上?”

“太后虽然收了裕王的兵权,但是一直没有交到皇上的手里,谁知道是不是又私底下还给裕王了?你刚才没有听皇后娘娘说吗?那个蓝衣少年已经去太后的寝宫了……”

“怎么会这样啊……”

“颜丞相,皇后娘娘时您的女儿,您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有人看见一只默不作声的颜丞相,上前紧张的问道。

颜丞相抬头木然的看着围过来的大臣,眼神呆滞而又无神,他像是一时之间苍老了几岁,两鬓已经生出丝丝的白发,干枯的嘴唇望着空荡荡的龙椅,喃喃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众人正在疑惑不解,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忍不住追问道:“丞相您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总不能真的就被困在这大殿里面,什么都不做吧!”

这边吵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见靠近殿门的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嘎然而至的声音直直的钻入人的骨髓之中,让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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