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黄小非后，王小艳在副3上，装着一副微醉的样子，眯着眼睛养神，一句话没有说，温锐不时瞄过来看一眼，他想打破这种没有语言交流的“未知”状态。
在他看来，至少，说话，是可以出卖说话人的心情。
“你今天喝了多少酒呀？没醉吧？”温锐试探性地问。
“一瓶人头马，我们三人喝完了，李小玉这次出了血本了，哈哈。”王小艳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醉得不轻。
她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黄小菲在电梯里的忠告，她觉得这几天来，菲菲对自己所有的忠告，至少还都是出于善意的。
虽然菲菲喜欢着自己的丈夫，至少自己结婚后，她从来都是真心祝福自己。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爱温锐，却真的放弃了温锐？
那她为什么要放弃呢？
今天还是放过温锐吧，在没有搞清楚所有事实真相时，还是暂时先放过他，她不时地瞄温锐，最亲蜜的爱人，突然在他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故事，有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大出自己意料。
他身上背负着赵小露的生命之重，那将是什么样的故事呢，不会像李小玉讲的那么简单吧？
蜜月中断第五天。
王小艳已经记不太清楚昨天回家后，是怎么样睡着的，但后半夜睡得很舒服，近十点了，才起床，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应该是温锐照顾着自己睡觉的吧，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失态过。
这算是跟温锐相处以来，自己第一次没能自我控制而被他照顾。
床头有温锐留下的便条，让她自己吃午饭吃晚饭。
王小艳突然感觉，这种场景，就是开始了最平凡而普通的夫妻生活了？
王小艳没有忘记与李小玉黄小菲今天的约会。她要在这最后一天自由婚假时间之内，整理清楚温锐八年来的点点滴滴，也许自己才能给自己一个最终的结论。
第一次想到了会有一个最终的结论，这让王小艳感到非常害怕。
会是什么结论？离婚吗？原谅吗？
王小艳草草地淡妆出门，打车直奔菲菲咖啡屋。
进屋时，菲菲就在门口不远处，没说话，直接过来拥抱王小艳。
这种见面拥抱招呼的感觉，真好，仍然是那么亲蜜无间。
“李小玉已经来了，在洗手间呢，她比你还积极，昨天，没有跟老温说什么吧？”黄小菲抱着王小艳轻轻地问。
“我昨天有点儿醉了，就什么都没说。”
“对了，老温知道你在查他那些陈年旧事。”黄小菲想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口，“四天前，是我打电话告诉他的。”
“啊，他怎么说？”王小艳松开黄小菲，对这个突发状况，她还不适应。
“他说，你要查，就查吧，而且他告诉我，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只是挺担心你，怕你承受起来，有压力。老温就是这样，他可能自己没办法跟你说这些事情。”黄小菲一副埋怨的面孔。赶紧转移话题，“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点了外卖，咱们早餐午餐一起了。”
“嗯，谢谢菲菲！”
周五的中午，基本上没有客人的，而下午三点之后，却是一周中最忙碌的时间，她干脆一早就给员工放了假，让员工下午三点再来上班，黄小菲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三个人，好安静聊聊天。
三个人相互寒喧着，黄小菲忙碌着煮咖啡，李小玉也没有急于进入正题。而是问王小艳：“昨天睡得还好吧？”
“睡得很好，喝了你那么好的酒，睡了一个好觉，谢谢你！”王小艳猜不出李小玉问自己睡眠问题背后真正的意图，如此应付一下，也不知是否令她满意。
“咱们成为好姐妹了，我还是不希望咱们聊那些旧事，影响到你和老温的关系，你别误会。我可背不起破坏好姐妹家庭和谐的罪名。”李小玉好像看穿了王小艳的心思。赶紧补了一句。她更希望王小艳从此不再对她有戒心。
按李小玉的行事风格，她从来不介意是否会破坏别人的家庭关系，她从来相信牢固的夫妻关系是不会害怕他人破坏的，就像苍蝇是叮不了无缝的蛋一样。
但今天，她有想要保护王小艳的想法，因为她突然觉得王小艳是那么的单纯而善良。
“我们接着昨天的话题吧？”李小玉接过黄小菲递过来的咖啡，轻轻地吹了吹，呷了一小口。
“小玉，你就是不想放过我。”黄小菲有点责怪李小玉的意思，“后来是大四发生的，就是我特别对不起艳子的事情了。”
“啊！”王小艳虽然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仍然不能相信地叫了一声。
“我想要摆脱困境，当时还希望温锐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又确认杨浩希望宋小婷与温锐以失畋告终，因为杨浩不告诉宋小婷温锐在和你谈恋爱。而宋小婷因为不在咱们学校读书，她更是没进展。于是，我做了一个很过分的决定，我找到宋小婷，把当时的状况，有条件地全部告诉了她。”
“为了爱情，这样做，可以理解。”李小玉圆场。
“我的条件是要宋小婷放过我，撤出杨浩，宋小婷当时就懵了，她自己知道干了很多无用的傻事，于是，两个感情的失畋者，很快就达成了联盟。因为共同面对的情感强敌是艳子，所以，虽然我和她也是情敌，却暂时地联合了起来。因为宋小婷也明白，只有先让你们分开，我和她才有机会。”黄小菲说话间带着对自己的鄙视。
“这种组合，再正常不过了，非常符合合作的原则。”李小玉兴奋起来了，“你们怎么做的？”
“首先，我还得与杨浩继续周旋，因为一旦把杨浩解放出来了，他会纠缠着宋小婷，要她兑现承诺，而我却要求宋小婷一定要对你和温锐保密。然后，我和她经常见面商量对策，当时想了很多方案，都不得其法。最后商量出了一个非常可行的方案。”
“引导我出国留学，对吧？”王小艳思维也活跃起来了。
“这个方案，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技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达成目标，这是一场关于爱情的粉红战争，宋小婷和我，都知道一旦成功，均有同等的机会。于是着手实施这个方案。宋小婷的确非常聪明，她负责收集资料设计，策划方案，然后我负责在你身边按她定的计划，实施。”
“你们的合作，的确非常成功，我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高高兴兴进入了你们的圈套，在大学刚毕业，就被你们俩弄到欧洲去了。”王小艳努力回想着当年的线索，几乎找不到一点儿破绽。
“你当时的情况，以你父母生前对你的期望，以及他们留给你的财产，其实我们没有做多少功课，只是帮助你收集了很多国外专业的资料与信息，我又时刻提醒你父母对你的遗愿，帮助你实现了你父母对你的期望。但是，当时只有我知道你父母生前希望你出国留学这件事，所以，当你真的出国之后，很长时间，我非常内疚。”
“我挺希望了解细节的。”李小玉感觉细节应该很精彩。
“干坏事的人，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你就不能放过我吗？”黄小菲直视李小玉。
“其实真没有太多细节，真的。”王小艳帮着黄小菲，
给了李小玉一个眼色，“我想出国留学，其实与菲菲以及宋小婷没有关系，因为我自己就有一个出国情结。我父母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希望我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
“但是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出国。”黄小菲轻轻地抓住王小艳的手臂。
“对了，菲菲，是不是因为我父母车祸去世，你才那么轻易地让我跟温锐谈恋爱，本来他就是你的男朋友。是你们先谈恋爱的。”王小艳握住黄小菲的手，很感动地说。她觉得有必要把黄小菲内心深处的内疚感消除一些。
“不能这么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他，是我抢了你的男朋友。直到后来，我越来越确认他心中真正爱的人，是你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对不起他，对不起我自己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那时，我心里就是想得到他。”黄小菲不再想隐藏什么，她觉得把所有的内疚都说
出来，心里比较痛快。
“这就是爱情，只要是真正地爱上了，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也只是爱情表现为自私的一面。我可以理解，你给了我非常好的启发，我下一本书，关于爱情真相的主题，就有了。”李小玉沉浸在她将要创作的下一部小说里。
“的确，那个阶段，复杂的状况，我完全应付不过来，你父母的去世，我甚至觉得我都有责任。你还记得你父母出车祸之前发生的事情吗？”黄小菲很认真地问。
“当然记得了，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警察后来不是都下结论了吗？是因为我父母在车上吵架造成的悲剧。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也觉得是我的我责任，如果不是我不听话，他们是不会吵架的。”王小艳回忆说。
“在那之前，是我鼓励你把你跟温锐的恋情告诉你父母的，而你坚持要跟温锐谈恋爱，不打算出国，你跟他们吵了一架，然后他们开车出门，是他们因为你的事情在车上吵架导致车祸的。我知道你一直很自责，你知道吗，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很自责，因为真的说不清楚这事，谁是始作俑者。”黄小菲明显很自责。
“你别这么想，我曾经也是认为，他们的死，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跟他们吵架，或者说如果不是我完全否决了他们对我出国留学的要求，我爸爸和妈妈就不会发生争执，也就不会有那个车祸。但是，时间是可以修补伤痛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自责也是无用的，我也就放下了，你也放下吧。菲菲，你不知道我家里面当时的状况，我爸爸其实已经
支持我留在国内，留在他身边了，是我妈妈看到我姑姑嫁了个洋姑父，一直希望我走我姑姑的路，现在看来，我妈妈自己也犯了错误。她总是想用她的人生观和爱情观来引导我，然后他们吵架发生车祸，跟你我没有关系的。”王小艳很深情地看着黄小菲，她觉得眼前这个姐妹，是值得她去珍惜的。
“但我却在大四的时候，利用你父母生前对你的期望，又鼓动你去留学。而且，我知道你有一个姑姑在法国，知道你去了法国，就真的有可能不回来了。所以，我觉得我真的很对不起你。”黄小艳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菲菲你别这么想了，这样想只会给你自己压力。真的，不怪你。”王小艳觉得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不能再较真儿了。
“你知道吗？我和宋小婷，一方面越来越接近把你哄出国去，出我们意料之外，这事儿被温锐发现了。所以，接下来，我与温锐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化。”黄小菲接着自己的话题，“但我又不希望我与温锐关系恶劣让宋小婷知道，这就是私心吧。”
“我知道，大四最后那学期，我和温锐之间，也因为我决定要出国留学，发生了很多争吵和不愉快。”王小艳补充道。
“他怎么发现的呀？”李小玉好奇的方向与王小艳完全不一样。
“本来，我和宋小婷的计划很周详，完美，时间跨度又很长，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的，温锐突然来质问我，我一下子就懵了，于是我问他，是谁告诉他的，结果，他只关心我
是不是在策划把艳子哄出国。我没有办法，就承认了。我当时就想，这下全完了。”
“究竟怎么发现的呀？”李小玉继续追问同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你想知道的话，你还真得去问温锐，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黄小菲是真不知道。
“感觉宋小婷应该是不会在还没有完成把艳子哄出国门时出卖菲菲姐的，而且，她自己也深度参与了，这事儿在温锐那里大白于天下，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她可能跟你一样，不愿意把与温锐的关系搞恶化。所以，应该不是她。”李小玉很认真地分析。
“不会是宋小婷，所以我曾怀疑过杨浩。或者是温锐无意间发现的，但已经不重要了。”黄小菲强调。
“温锐就没对你做什么？”李小玉转移话题。
“他很严肃地告诉我，即便艳子留学了，不回来了，他也永远不会跟我在一起。这让我觉得，做坏事情，是真会得到报应的。所以，应该从那时开始，我和温锐，就已经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后边我所做的任何事情，只是为了修复友谊，我不想与他朋友都做不成。”黄小菲很平静地说。
“不过，等你出国之后，我得到了你与温锐分手的消息，是温锐用他最悲凉又带着嘲讽的语气亲自告诉我的。我当然知道我跟温锐之间不再有任何机会了，而我只是想顺着温锐的意思，希望他心灵的创伤得到一些安慰。这也就是我毕业后不久，就把所有的积蓄用来开这个咖啡屋的原因，我希望温锐在孤独寂寞的时候，可以找到一个地方休整或发泄
自己。”黄小菲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宋小婷完全相反，她充满着斗志，开始对温锐穷打猛追。”
“这就对了，她是个非常理智也很聪明的人，她知道忘记一段爱情，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爱情，于是，她希望温锐和她谈恋爱。但是，我知道她并没得手，反而把你当成了情敌。”李小玉很确定地说。
“你好像知道很多呀？”王小艳问李小玉。
“当然，你们还不知道吧，陈小花、张小悦、赵小露和我，都是宋小婷的老熟人。”李小玉很得意的样子，“后边发生的所有故事，就得由本作家和菲菲姐一起来讲了，才会有真相。”
“张小悦和陈小花是宋小婷的高中同学；而我和赵小露则是宋小婷的大学时的校友，虽然我们是不同的专业，却是当时政法大学通讯社同一届的三大美女，彼此非常熟悉。”李小玉解释了五张照片的人物关系，这让王小艳大为吃惊。
连黄小菲都大感意外。
“据我的分析，艳子毕业出国之后，我们大四的那年，宋小婷却认为菲菲姐你是她最大的情敌，事事针对你，与你说的，与温锐完全没有了关系，不符合逻辑，你还是说说怎么回事吧？”李小玉直接问关键点。
黄小菲并不意外李小玉的问题，很自然的回答道：“宋小婷是温锐妈的干女儿，她对他的追求，使他完全没有抵挡的方法，是温锐和我商量，希望我假装与他恋爱，好让宋小婷死心。那段时间刚好我开店，老温帮了我不少忙，而且，店开好之后，他也常来喝咖啡。所以，宋小婷针对我，是应该的。”
“这就对上了，她以为温锐在与艳子分手后，与菲菲姐你谈恋爱了，而她一无所获，于是开始了与你的战斗。”李小玉的眼神围绕着王黄二人来回移动。
“是这样的，宋小婷也经常来我这里，有时温锐在，她就与他一起聊，温锐不在时，就缠着我，问这问那，当然，无论从温锐那里或我这里，得到的答案可不是她所希望的。我感觉到她越来越不理智甚至愤怒。这让我夹在中间，非常难受，我还劝过温锐是否考虑下宋小婷，结果温锐大为恼怒。”黄小菲很无能为力地陈述那段纠结的历史。
“时间过得很快，你们毕业后，可能是宋小婷刚参加工作，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温锐也很少主动与我接触，甚至很久都没来我这里了。”黄小菲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直到有一段时间，温锐又来了，直接要我再配合他，与宋小婷周旋’其实宋小婷爱得非常执著，连我都有点感动了。”
“但是温锐就是不给她机会。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看到了你、陈小花、张小悦、赵小露，与温锐陆续在我这里约会了。我感觉到温锐对艳子是否能回来开始绝望了。和各种美女在这里约会，连我都眼花绮乱，再稳重的男人，也难以招架。”黄小菲继续说。
“这几天恶补功课，对温锐了解越来越多，我居然在嫁给他之时并不认识真正的温锐，我觉得温锐的很多思想，很西方化，要是在四年前，我完全接受不了，不过，现在好
多了，至少能平静地面对温锐的过去，所以，你们不要有顾虑，有话直说，咱们是好姐妹。”王小艳感觉黄小菲和李小玉好像在沟通中有所保留。也许说点什么，会让沟通更顺畅一些。
“这事儿，挺复杂的，我们把张小悦和陈小花都叫来，让每个当事人自己来讲与温锐发生在那段时间里的故事，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而且是咱们都不清楚的，也许，从中能找到共同线索。好吗？”李小玉征求王小艳的意见。王小艳和黄小菲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中午了，咱们约下午二点吧，都去我家里？然后我找钟点工，为咱们做一顿家宴？这样，张小悦和陈小花一定会来的。”李小玉自信满满地说。
“要不要跟她们实话实说？”王小艳有些担心尴尬。
“我觉得先不需要，等她们到了，咱们再实话实说也不迟。”李小玉坏坏的一笑。“对了，艳子，你今儿中午，是不是可以请咱俩吃饭了？咱们这也是为了你的事，对吧？”
“好呀。”王小艳觉得应该请客。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