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挨打(1)

2018-04-15 作者: 大漠赵萍
第六十章挨打(1)

事过境迁好几年了,乌讷楚几乎忘记了那些事情,如今却又旧事重提,乌讷楚不明白达云恰和都隆僧格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这些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达云恰和都隆僧格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乌讷楚的脑海虽然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未做深想。为了不再让阿勒坦汗起疑心,乌讷楚除了去集市,她也不再去城池了,有空的时候就陪着阿勒坦汗听阿兴喇嘛讲经,其他时间则带着博达锡里读书识字。

这天,八岁的博达锡里身穿一件合体的蒙古袍,留着“呼和勒”的发式,整张小脸的轮廓酷似阿勒坦汗,五官却像极了乌讷楚,清秀中带着一抹帅气。他一双小手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高声朗读着,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阳光仿佛也听得入了迷,偷偷地从窗口钻了进来落在他的书上。

乌讷楚坐在桌子旁,面带微笑看着认真的儿子,五指随着儿子朗读的节奏轻轻叩着桌面,身子也一摇一晃的。

布日玛坐在一旁做着针线活,不时抬起头欣慰地看着这一对沉浸在书中的母子。

朵兰带着海赖进入寝室,乌讷楚见海赖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让布日玛带着博达锡里先离开,布日玛和博达锡里一走,海赖就单膝跪在了乌讷楚前。

乌讷楚以为集市出了什么事,慌忙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集市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海赖说:“我喝多了酒去处理一件退货的事,因为卖家不肯退货,我一气之下踢翻了货架,结果把人砸伤了。”

乌讷楚一听大为光火,气愤地站起身来大声训斥了海赖一番,海赖自知理亏也不敢辩解,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等着乌讷楚处罚他。

最近这段时间,烦心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先是银定台吉掳了明边膳房堡的十余名士兵,之后,阿勒坦汗的爱婿宰生倘不浪又因擅闯明边被扭送了回来。乌讷楚怕因此影响与明朝的通贡互市,虽然膳房堡的守备因银定是阿勒坦汗的侄孙一再为银定求情,她还是重罚了银定,让银定对她恨之入骨。她不想被人怨恨,在阿勒坦汗要严惩宰生倘不浪的时候,又出面替他求情。因为这些事,有些人认为她秉公执法,也有很多人指责她为了讨好明朝出卖蒙古人,甚至还有人讥讽她是左右逢圆,令乌讷楚百口莫辩。

如今,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又做出这样的事,虽然海赖一直尽职尽职,但是不严惩他难堵悠悠之口?乌讷楚又怕海赖心里委屈,就问道:“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海赖什么也不辩解,一味地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要求乌讷楚严惩他。

乌讷楚叹口气说:“你是我的人,大家都在看着我,如果我不处罚你,今后我怎么再继续管理别人?”

海赖羞愧地低下头道:“海赖知错了,是海赖辜负了哈屯的信任,海赖任凭哈屯处罚,绝无半点怨言。”

乌讷楚说:“你是负责处理纠纷的巴都尔哈,明知故犯本来就应该重罚你,而你又在履行职责时喝酒,我就更不能轻饶你了。”

海赖仰起头道:“海赖明白,海赖一定会以此为戒,再也不会让哈屯为难。”

乌讷楚下令鞭打海赖三十皮鞭,如数赔偿了汉人的所有损失,并罚海赖牛羊千头、马百匹,自己也以监管不严自罚牛羊千头,马百匹。

乌讷楚了解海赖的为人和做事风格,见他不仅不为自己辩解,还铁了心一心求罚,似乎想掩盖什么,她觉得事有蹊跷,在海赖被鞭打之后,就和朵兰带着金创药来看他。

海赖光着上身趴在床榻上,他的老母亲正在用马奶为他清洗伤口,见乌讷楚和朵兰进入,海赖的老母亲急忙起身迎接,海赖也准备起身迎接乌讷楚,被乌讷楚制止。

乌讷楚坐到床榻上,从朵兰手中接过金创药,细心地替海赖涂抹在伤口上,海赖感动得热泪盈眶。

乌讷楚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一个自律性很强的人,怎么会在履行职责的时候喝酒?你是为谁去退货的呢?”

海赖说:“海赖真的知错了,哈屯就不要再问了。”

伶俐朵兰立刻明白了乌讷楚的心思,在一旁开口道:“哈屯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背黑锅,你还要包庇他们吗?”

海赖回过头来看看乌讷楚和朵兰。

乌讷楚说:“别动,当心碰着伤口。”

海赖趴在床榻上默不作声,他的老母亲焦急道:“你这个挨刀子的家伙,哈屯问你话了,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啊。”

海赖思索了一会儿,告诉乌讷楚说,他是阿勒坦汗护卫队长的时候就与阿希格相识,自从他被任命为处理互市纠纷的巴都尔哈后,阿希格就经常来替他照顾年迈的老母亲。那天,阿希格到集市替达云恰办事,顺便买了两坛酒,见时间还早就来看海赖,俩人聊得高兴,阿希格就将酒坛打开邀请海赖一起喝酒,海赖因感激阿希格,又快到了休市的时间,就与阿希格一起喝起酒来,没想到喝完一坦后,发现第二坛酒是假酒,就带着阿希格去让卖家退货,谁知卖家一口否认自己的酒参假,因阿希格在一旁煽风点火,海赖一冲动就踢翻了货架砸伤了人。

听了海赖的话,乌讷楚觉得他说的都在情理之中,就安抚了他几句,带着朵兰离开了。

走出海赖的毡房,朵兰说道:“最近怎么这么多的事,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故意唆使他们这么做的?”

乌讷楚说:“没有真凭实据不要胡说。”

乌讷楚回到寝室后,懒懒地躺到床上,布日玛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朵兰忽然“啊”的叫了一声,吓得乌讷楚一咕噜翻起身转头看着她,布日玛也好奇地看着朵兰。朵兰瞪着眼睛,低着头直直看着地面,一只手指头一点一点的,对乌讷楚说道:“小姐,我觉得这些事都是冲你来的。”

朵兰走过去坐到床边,继续说道:“汗王信任你,把互市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而你又做的这么好,所以他们因嫉妒你才故意搞破坏的。”

布日玛插了一句:“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之前他们只是议论你要夺权,现在看来他们是要阻止你夺权了。”

乌讷楚迟疑地看看布日玛和朵兰,接着气愤道:“我根本就没想夺权,他们这样做,只会破坏蒙汉的和平大业。”

布日玛说:“孩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虽不这样的想,可他们也这么认为了,你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呐,依我看,你倒真应该为博达锡里早作打算。汗王岁数越来越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他们现在忌惮汗王只是暗中做手脚,万一汗王走了,你和博达锡里怎么办?”

朵兰接过布日玛的话说道:“嬷嬷说的对,汗王去世后,如果土默特没有我们的立身之地,难道我们再回卫拉特吗?到那时,博达锡里恐怕连卫拉特领主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乌讷楚觉得她们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一切都是猜测,自己现在该怎么做,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这样断断续续的风波中,又到了向明朝进贡的时候,阿勒坦汗身体不好,整日与阿兴喇嘛一起探讨佛教的事,就将组织进贡的事宜交给了乌讷楚。土默特各部都按照规定的时间向乌讷楚上交了贡表,汇总的时候,乌讷楚发现还有都隆僧格和他统辖的部落没有上交贡表,就派人去催促了几次,都隆僧格却置之不理,眼见进贡的日子就要到了,乌讷楚便带着朵兰亲自来到都隆僧格的部落。

都隆僧格手里拿着酒杯斜靠在床榻上,美妾海棠倚在都隆僧格的怀中,美妾斯琴靠在都隆僧格身旁,不时用手抚摸着都隆僧格,略有姿色的女仆手执酒囊跪在一旁侍奉。

床榻前,几名浓妆艳抹的舞女,穿着薄似蝉翼的舞衣,妖冶地扭着水蛇般的细腰,不停地将媚眼抛向都隆僧格,都隆僧格一边喝酒一边色眯眯地看着舞女。

倚在都隆僧格怀中的海棠抚摸着都隆僧格的胸部问道:“黄台吉,你不进贡真的没事吗?”

都隆僧格将酒杯递给女仆,转身拧一把海棠的脸庞:“你们把我的马牛羊都骗走了,我拿什么去进贡?”

旁边的斯琴爬到都隆僧格身上,晃着都隆僧格撒娇道:“黄台吉又和我们哭穷呢,谁不知道蒙古右翼就属你的部众和财产最多了。”

都隆僧格坐起身:“就是再多也架不住你们这样折腾啊。”

海棠也坐起身来抱怨道:“谁让你养那么多女人啊,少几个女人不就什么都有了嘛。”

斯琴附和道:“就是啊。”

都隆僧格一把搂住海棠和斯琴坏笑道:“要不我把你们俩送给南朝皇帝,让他免了我的贡赋?”

都隆僧格说完哈哈大笑。

海棠和斯琴推搡着都隆僧格也笑道:“你舍得我们吗?”

都隆僧格亲亲海棠又亲亲斯琴,发出淫荡地笑声。

乌讷楚与朵兰一进入都隆僧格的大营,都隆僧格的贴身侍卫便看到了乌讷楚,先是一愣,继而满面堆笑地迎上来向乌讷楚行礼后问道:“钟金哈屯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乌讷楚与朵兰下了马,将马交给守卫大营的士兵,摘下披风的帽子向都隆僧格的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侍卫:“黄台吉在吗?”

侍卫急忙拦住乌讷楚说:“黄台吉生病了,刚吃了药睡下了。”

就在此时,都隆僧格的毡房中传来了女人淫荡地笑声,乌讷楚不由皱起了眉头,侍卫见谎言被揭穿,尴尬地低下了头。

乌讷楚说:“你去通报,就说我来找他有要事。”

侍卫应一声,急忙向都隆僧格的毡房跑去,不大一会儿,侍卫沮丧地走出了都隆僧格的毡房。乌讷楚见侍卫出来,拔腿欲进入毡房,被侍卫拦住。

侍卫说:“黄台吉说他谁也不见,请哈屯回去吧。”

乌讷楚说:“我今天必须见到他。”

乌讷楚说完,不顾侍卫地阻拦,径直进入都隆僧格的毡房,朵兰紧跟着也进入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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