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已非完璧

淑妃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只消片刻就想明白了为何定国公家嫡女对待自己是这个态度，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自己：我不喜欢九皇子，你快点讨厌我，我不嫁给他。

却又在心头绕过一丝疑虑：莫不是这姑娘当真做过什么道德败坏的事，平日里品行如此也未可知，才让她父亲教训了一顿家法，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鲜见有能让父亲直接上家法的，至于弄坏字画一类的事……反正淑妃是不相信的。

看着淑妃阴晴不定的脸色，虞知善心头也上下不定了起来：莫不是淑妃看穿了自己的演技？再变招也来不及了……只能到九皇子身边了……九皇子……

“罢了，到底是老九看中的人，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说什么，去让老九瞧瞧。”淑妃定了定脸色，把目光从虞知善身上移开，看向大殿外的莺莺燕燕。

“虞，知善……”九皇子手里握着虞知善的名牌，一上一下抛着，恨得虞知善牙痒痒的。

“是。”虞知善敷衍地行了个礼。

“你看起来不喜欢本王。”九皇子一把接住那块玉牌，面上挂上了一丝嘲讽。

“小女子不了解九王爷，也不知该不该喜欢。”虞知善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婚姻之事大多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里有机会让你提前了解知道喜欢不喜欢？”九皇子嘲讽道。

“可是九王爷在问小女子喜不喜欢，没问小女子要不要嫁，小女子不敢妄言。”虞知善拿出和林氏斗嘴的本事，用言语掀了九皇子一个跟头。

“我以为你的善是上善若水的意思，没想到却是能言善辩。定国公给女儿起名字，有意思。”九王爷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用带了一丝玩味的眼神看着虞知善。

虞知善笑了笑，不再答话。

没完没了斗嘴，没什么意思，她只要九皇子不娶她即可。

“听说你父亲给了你一顿家法。”九皇子摩挲着玉牌上的刻痕，像是在摩挲着虞知善的脸，让虞知善一阵恶心。

“是。”虞知善垂下头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与人私通，已非完璧。”虞知善心一横，面无表情地往自己头上扣了个屎盆子。

林氏曾经教育过她：壮士断腕，重在一个“断”字，若是不能当机立断，也就只能算是折损了一条手腕。

九皇子身边听着的太监差点栽了个跟头。

九皇子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嬷嬷没有为你检查过手臂？”就算是九皇子这等离经叛道的人，也带了十分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手臂上本就有一颗朱砂痣。”虞知善淡淡一笑。

“好，很好，非常好，你下去吧。”九皇子摆摆手，将手里的玉牌扔进了木盘中。

虞知善有些悲壮地走出了大殿。

壮士断腕尚且为了保命，而她连比性命更宝贵的东西都断掉了。

其实九皇子并没有存心要娶虞知善。

他只是瞧着虞知善模样和气质对他胃口，但是听说她背上有除不去的伤痕，便将接她入府的计划搁置了——九皇子不喜欢身上有任何痕迹的女人，倒是虞知善自己，用力过猛，几乎是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

“娘娘，那边太监递过来一句话儿，说那定国公女自己承认自己已非完璧。”于嬷嬷伏在皇后耳旁，低低道了一句。

“嗯。”皇后一双丹凤眼向上翻了翻：“还有个虞二，若是太子喜欢，选她就够了。”

“五皇子也想选虞二。”于嬷嬷又道。

“牌子换了，我看他选谁去？”皇后双眉一挑，五皇子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若论起来皇宫内院，嫔妃们了解皇上的程度自然是要比皇上了解她们的程度要多的多。皇后也知道五皇子是什么货色，也清楚皇上心中究竟是怎么看五皇子的。

这个孩子做任何事目的性都太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眼皮子浅成一个小水坑的生母宁妃的过错。这样的人，当一县一城之主说不定还有点用，若是将他扶上那个天子宝座，只怕日后的江山社稷就要断送了。

薛清嘉还在于虞知静窃窃私语。

“这我也倒是不敢说，只是听我们府上下人说，我三妹与今年新科探花宁公子关系非凡，惹我父母兄弟动了好大的气。”虞知静道。

“哦？”薛清嘉饶有兴趣地一挑眉。

“薛姑娘可一定要为我妹妹保密，若是此事传扬开来，她的闺誉可就毁了。”虞知静假装着急地拉住了薛清嘉的手。

“我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的。”薛清嘉看着自己涂了红蔻丹的指甲，言语里带了几分轻慢与不屑。

再后来的事便不消多提了。

薛相真是有了通天的手眼，硬生生让薛清嘉的名牌没有出现在其他几个皇子的木盘中。其余几个皇子后妃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虞知善“已非完璧”的消息，将选她进来的宫人挨个罚了一遍，然后又将虞知善遣送回府中，传了皇后口谕，要林氏好生教导女儿，勿要让她再做出这等羞耻之事来。

薛清嘉对虞知静歪打正着的故事更加信任了。

*

虞知善回府的那一天，虞知静的册封圣旨也到了定国公府。

薛清嘉成了正牌太子妃，之前太子府上的两个通房也封了美人，虞知静则被封为昭仪，不日就要启程嫁去太子府。

虞睿虞老爷对这个正牌嫡出女儿心灰意冷，平日里在府上见了连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登宝院内，虞夫人看着女儿，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母亲，是我壮士断腕，断错了么？”虞知善有些茫然。

“你且说来，那九皇子为何非你不可。”虞夫人对待女儿比虞老爷更有耐心。

“乔工部大人的女儿叫乔蓉蓉，不知为何，与我长得很像。”虞知善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那乔姑娘与九皇子之间……”

“人人都说，乔工部大人的尚书位置是乔蓉蓉陪九皇子陪出来的。”虞知善恶狠狠叹了口气：“我被宣进了殿，发现第一个选妃的不是太子而是九皇子。我尽力让淑妃娘娘讨厌我，我也做到了，可淑妃娘娘不愿直接拒绝，让九皇子自己做决断，九皇子对我……兴趣很足……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虞知善再也不跟母亲顶嘴斗气，乖乖顺顺讲出了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