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蓉蓉。”九皇子金口一开，吐出四个字。
马上就有一个小太监拣出来乔蓉蓉的名牌，传给了负责宫中内务的太监。
“乔工部之女乔氏，进殿——”一个冬练三九练出来的好嗓子喊了一声，乔蓉蓉就面无表情地躲开前来扶她的老嬷嬷的手，走进了上元殿。
淑妃瞪了九皇子一眼，又跟着瞪了乔蓉蓉一眼。
乔蓉蓉跟在老嬷嬷身后，走进了上元殿的耳房。这耳房平日里用来更衣和放置典礼所用的食物，现在就用作给这些贵女们检查身体用。
九皇子跟一个太监低低吩咐了一句：“我知道，不用看了。”
那太监立马追进了耳房，拉住了老嬷嬷。
九皇子又朝殿外看了看，对身边那个太监道：“右边这一排，第七个，是谁？”
身边的太监翻了翻手里的簿子，低声道：“虞氏知善。”
“虞氏知善。”九皇子饶有兴趣地看了虞知善一眼。
“定国公之三女虞氏，进殿——”那个声音在虞知善耳边绕了几圈，终于在一个老嬷嬷的带领下，也进了上元殿。
上元殿的装饰与其他殿的不同，以华美、繁复、精工细作为主，若是再缩小上几倍，倒像是个公主的闺房了。虞知善铭记着林嬷嬷的教诲，虽然暗暗观察了一番，但一双眼睛依旧是鸭蛋青、棋子白，娇花照水一般娴静。
彻底看清了虞知善的长相，九皇子的嘴角又勾了一勾。
五皇子的心狠狠沉了一沉。
那日里他曾有意和定国公交好，还暗示过定国公，要让皇上指婚虞家姑娘给他，如今被老九捷足先登……外头只剩一个庶出的，出身和品貌跟虞知善都没得比……
太子的心也沉了一沉。
听闻虞知善的亲生母亲乃是定国公虞睿的正妻林氏，林氏乃是当年林贤妃之胞妹，在江南一带颇有势力，若是能娶到她，就相当于娶到了一个定国公和一个江南林家，如今老九捷足先登……
“太子爷，不着急，虞家还有个女儿，叫做虞知静。”于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过了太子身边，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虞知静？明明定国公只有两个嫡女，多年前还死了一个，现在这个被老九看上的才是唯一的嫡女，那个庶出的不知道是哪个姨娘生的，哪里有林氏的家业？太子胸中有些烦闷，抬头朝着皇后的方向看了一看。
皇后一眼不错地看着殿外的女子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儿子的目光。
*
“敢问姑娘背后的伤缘何而来？”为虞知善检查身体的老嬷嬷毫不隐晦地问道。
“挨过一顿家法。”虞知善心思还没回转过来，回答也相当敷衍。
老嬷嬷有些不高兴，进了这里的贵女们，就算家里有千钟粟、万斗金，也要对她客气一声，怎么这个定国公家女儿如此不懂规矩？
“敢问缘何而挨了家法？”老嬷嬷又问道。
虞知善此时才调整过来，赶忙道：“让嬷嬷见笑了，这伤疤乃是我不慎弄坏了父亲的一幅字画，父亲大怒之下打了我。污了嬷嬷的眼睛，真是对不住。”
这嬷嬷一阵惊讶：虞家姑娘为何一阵看似冷淡，一阵又热情如火？可别是个古怪性子，还是先出去回禀淑妃娘娘一声为好。
嬷嬷轻轻为虞知善掩上衣服：“虞小姐，这事老奴不便擅作主张，还是要回禀了淑妃娘娘和九皇子才能带您出去，请您先在这里委屈一阵。”说罢敛衽行礼，然后退下，没有给虞知善再提问的机会。
淑妃？九皇子？虞知善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这哪个皇子选妃，也不通知下面的贵女一声？怎么没有按照长幼顺序而来，而是让九皇子先选？九皇子在皇宫中难道就有这么只手遮天的势力？虞知善心里惴惴不安，却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绝对不是惴惴不安的时候，而是应该马上、快速想出一条让九皇子和淑妃娘娘讨厌的对策来。
……
怎么讨厌啊！自己这个爹还有妈，一个位高权重，一个富可敌国，有什么好让人讨厌的？
认命？更不可能！九皇子那个心理变态指不定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恶心的事出来，看看乔蓉蓉现在的模样也就知道了。
虞知善还没想出来个什么对策，那边嬷嬷就来传人了。
“虞小姐，跟老奴走一趟。”嬷嬷垂下头，很恭顺地看着虞知善道。
“嬷嬷，这，这是要去哪里？”虞知善双手冰凉，明知故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嬷嬷嘴巴相当严实，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嬷嬷利利索索替虞知善穿好了衣裳，带着她到了淑妃面前。
“好孩子，你就是虞三？”淑妃娘娘虽然眼角眉梢年华不再，可是当年风华绝代的姿容还是让虞知善震了一震——原来这就是皇妃！当年母亲的胞姐林贤妃可是宠冠六宫，不晓得美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虞知善故意抬起了下巴，倨傲地望着淑妃。
既然林贤妃是母亲的胞妹，那么自然会很像母亲，府上人人都说自己有母亲林氏的风貌，想来最起码与林贤妃会有几分相像，那么淑妃见了，一定不怎么喜欢吧……虞知善情急之中只想到这么一个拿死人当挡箭牌的主意。
果然，淑妃眯了眯眼睛，两道刺目的精光就射在虞知善脸上。
“很有已故贤妃的风采。”淑妃冷冷道。
“在家中，我常听母亲说起贤妃娘娘在世时的故事，很是钦佩。”虞知善连一个“臣女”也没有用，直接自称“我”，若是淑妃娘娘真的能忍……也忒大度了。
淑妃被一个小丫头当着嬷嬷的面下了面子，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了，唇缝中缓缓挤出几个字：“贤妃可没有你这么嚣张。”
虞知善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她不必再担心淑妃娘娘会很喜欢自己了。
“听说贤妃娘娘绝代风华倾国倾城，想来也不是我等庸脂俗粉能比的了的，娘娘不必用我跟姨妈相比。”虞知善在淑妃心头那片烈火上又浇了一勺热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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