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兽倒在地上艰难喘息,那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合力用锁链绑住它,完成这一切后,村民们“呼啦”拥了上来。
“少侠所言果然不差!”
拥趸们围涌过来,七嘴八舌不吝夸赞,“那些达官贵人们最喜奇异之物,有了这只妖作拍卖品,便可以弥补我们村收成不足了!”“女侠真是人美心善!”“大义凛然!
少女给这一两句哄的合不拢嘴,频频摆手,最后还是被师兄硬拉着,才依依不舍和热情的村民告别。
两人拿着佣金,你一言我一语往森林外走。
“锁链加符咒五十,佣金两百.”
“你就赌吧,今天要是没有那只混血妖兽,你打算怎么交差?“
“把钱退回去不就好了?师兄你就是太要面子了,向我学习,脸皮厚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你这又是从哪学来的歪理…
男人边走边道:“不过,此地妖物出现如此频繁,住在这的人恐怕不是很安全.传来的痛苦呻吟打断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话
“救,救救我…….好疼……有没有人…..”
两人同时看去,乱石枝叶中,一个瘦小的人以某种扭曲的姿势躺倒,腹部一个可怖的拳头大的血洞,整张脸倒转,同样糊满不明组织的血迹
现场坑洞无数,显然是遭到了某种恐怖的袭击看见一男一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那人缓缓伸出手,竭力道:“救,救……
某种说不上的直觉电流般蹿过脊骨,少女后脑勺一凉,兀自嘀咕几句,伸手拉住急欲上前的男人。
“师兄。”
她盯着眼前这副突兀的景象,一阵牙酸,“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地上的人口中咕噜噜冒血,眸中闪过绝望的光,伸出的手无力垂下,男人那点犹豫顿时灰飞烟灭,甩开师妹的手大步上前,掏出九转丹就要塞进那人冒血的嘴里—
唰唰唰。
一颗石子毫无预料地从背后袭来,精准击中少女脚踝,她往前一跌,下一秒,捆仙索就地发动金色的绳索猛地在半空张开圆圈,“啪”的一下锁紧,两人肩膀相撞,死死缚在一起,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少女爆了句粗。
她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眼熟“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看错了。”
祁墨从旁边走出,姚小祝坐起来“呸呸”清理口腔里的残血,孟轻花则满脸—副见鬼的模样“你不是从玄虚山消失了吗?”
“嗯。”
祁墨在孟轻花面前蹲下,旁边的上官河笑眯眯地看着她。直到她把手伸向孟轻花的腰旁的储物袋时,两个人的表情终于僵住了
孟轻花咬牙切齿:“喂,你也太顺手了吧。“
“不要把人想那么坏,我们也没见过几面,”祁墨的手越过储物袋,摘下孟轻花别在背后的流明笔,转了几圈,颇为好奇地看着上面的刻纹和毛流,叹道,“字出法随,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马良。“马良是何许货色,反正比不上我。”孟轻花一字一句,“我叫孟、轻、花。“
“孟姑娘好,看你这么自信,我就放心了。”祁墨咧开嘴,那个笑容落在孟轻花眼里无异于不祥,“孟姑娘和这位公子身份尊贵,我一介逃犯,怎么能入得了两位的眼?所以呢,只好用这种办法,获得跟你们说话的机会。
见这人—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孟轻花转向不远处的姚小祝
“我记得你,你也是当时秘境参与的弟子之一,怎么,你们清泓学院的叛徒,还不止一个啊?”她不知道姚小祝“身亡”的故事。
姚小祝忙摆了摆手:“只不过是暂时屈于淫威之下,你看她这样,什么事做不出来?我怕呀。“
孟轻花啐了一口:“孬种!”
她看向祁墨:“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跟你们做交易。”“我们和你有什么.
上官河两道勁眉轻蹙,手指悄悄碰了碰孟轻花,她抿嘴,撇头,“说来听听。”祁墨却叹了口气。
“我已经是逃犯了,孟姑娘还这样信任我,真叫人心生感激。”
“有屁快放。
“我需要百奇会的入场券,作为交换,“祁墨道,“你们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我会说实话。”“听不懂。”
“我知道你们有,“祁墨眨眨眼,“如果是委托处理妖祸,根本无需收取佣金,除了参加百奇会,还能有什么能让你们特意来这一趟?”
百奇会对参与者相当苛求,孟轻花和上官河,大约也是若盛学院给年轻弟子历练的机会,以学院之名将仅有的名额交付。
这些是某位玄虚山宗主告诉祁墨的,因此,此刻站在这里,她并没有期待这两个人会乖乖将入场券拱手相让。果不其然,此话—出,孟轻花旁边的俊朗男人猝然笑出声。“在下上官河,“他看过去,“祁姑娘,恕我直言,你的秘密在我们这,好像没有什么价值。言下之意很明显,和入场券的重要程度相比,祁墨白信过头了。
被意有所指的人却不甚在意“仙盟应该已经放出通缉令了吧,假如我说,那些都是真的呢?”
孟轻花的脸上微微变色
上官河心里更有种不祥的预感,正要打师妹手背阻止她开口,只听孟轻花哼哼道:“那我们更要同你划分界限了,跟一个逃犯做交易,和通敌有什么区别?“
祁墨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是这样。”她站起来,借掌力将抵君喉从剑中推出,反手握住剑柄,银光绕转,剑尖稳稳对准孟轻花的咽喉,“所以我打算这样。“
“祁姑娘!”上官河急喝,“孟师妹不懂事,你想要的,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孟轻花冷冷:“入场券不能给。
祁墨露出了一个很感兴趣的表情,吐完血的姚小祝在旁边抱着手臂欣赏,拇指藏在臂弯里悄悄竖起,这表管,这细节,配个bgm丢短视频里起码能吹一百条。
.但是我可以画。“孟轻花一口银牙咬的嘎吱响
流明笔的字出法随并非毫无限制,除了活物画不得,其余都要根据某种价值判定的法则。常见的自然元素限制较少,但是总体上都要与“价值”二字挂钩,越是难得的东西,消耗的灵力越多。
这是一种平衡法则,不然像什么点石成金泛滥成灾,人类世界的货币系统早崩溃了
而她想要的入场券,是百奇会分发的固定名额,价值不可估量。
祁墨把剑架在上官河的脖子上,打了个响指,捆仙索松动,孟轻花立刻钻出来。上官河刚挪了个脚尖,“啪”的一声,绳索再次锁紧。
..
孟轻花接过丢来的流明笔,慢慢盯着上官河脖子前的利剑,忍气吞声不管从前对祁墨如何向往,她是仙盟绢查的逃犯,加上种种小人行径,做出什么事都未可知
难不成真要乖乖给她画入场券?
五指掐住笔杆,无名之风吹起发丝,笔尖毛流漾出几缕奇异的色彩,孟轻花闭眼,缓缓拾手,周身灵力流转,识海中勾勒出入场券的模样,刚下第一笔,她便发出一声闷哼
上官河的眼神沉下去
孟轻花两弯画眉挤到一起,嘴唇要时变得煞白,仿佛遭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吸力。但她的手却始终稳稳握住笔杆,极为缓慢的,画出了第一笔姚小祝打气:“神笔孟轻花!”
祁墨鼓励:“下笔如有神!
“……”
为什么要走上这一条路?为什么你不是被冤枉的
曾经遥望而不可及的形象,如今以一个如此卑劣的姿态展现。如果祁墨能够了解这中间细微的故事,她就能卖懂孟轻花眼中的感情,不是其他,而是失望
但她读不懂。
“这算是一个问题?”她望了望被树荫遮蔽的天,叹口气,“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背叛仙盟,那我可以告诉你。”
—“我没有背叛。“孟轻花眼睛忽闪
“我一直都是这样。”她的眼神再次沉水。
是的,祁墨一直都是这样
不管是被救回去,吞服背仙葵,还是接受各山门宗主的教导,以守苍生的名义行复活妄或之实真正的祁墨,已经演了近十八年的戏。
所以她才会与鬼修私联,才会甘原自杀没入不渡境,将唯——篇“钥匙”封存。一个随时可以舍出性命的人,怎么敢说,她这十八年来对仙盟忠心耿耿?
“最后一个问题了,”祁墨远远看着她,“想清楚了哦。
“楼宗主在哪?
.
见对面一言不发,孟轻花拔高嗓音,声带嘶哑,“你和楼宗主一起消失在玄虚山上,你在这,他又去了哪?”
祁墨:..
姚小祝明智地背过身去,祁墨卸下大的有些突兀的竹筐,轻轻放在两人面前
筐里的人犹如一片宣纸,肤血唇色淡到极致,身上裹着朴实的麻色布衣,眼前缠着一圈纱布,看上去只能用风中残烛来形容
关键是,他没有手臂。
实在无法和那个“楼君弦”联系起来,但祁墨无情地揭露了这个事实“他在这。”“……”
上官河突然悟了师妹方才那句“脸皮厚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铭言。
可惜悔悟太晚。一笔落成,孟轻花像溺水上岸的人猛吸—大口气,剧烈地喘息着,朝地上“呸“出口血。
是她方才用力过度咬破的舌尖血,口腔里铁锈味满溢
祁墨大为动容
“可以了吧?”
孟轻花看上去疲累至极,连狩猎妖兽都不及这百分之一,祁墨好歹有些良心,看着她,支支吾吾道:“要不.…再画一张?”
孟轻花本来只吐一口血,听到这句差点又呕出三升
“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她气祁墨见识短浅,嗓子都哑了,“百奇会的入场是有固定名额的,这假,是说能造就能造的吗?”
祁墨为难地把剑架在上官河脖子前
孟轻花再次忍气吞声,恨恨闭眼,动用识海抬笔,片刻后,她挛缩了一下,仿佛被打中腹部那般,脚下顿生厉风,往后跌了数步。
两张雪花纹样的红色方形入场券,被孟轻花攥在了手里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她扶着膝盖,灵力几乎耗尽,手臂都在打颤,眼里却闪烁着奇异的光“你真的和盗走镇元阵的人狼狈为奸了?”
“是。
祈墨没有停顿这样说也没毛病,总不能说不是吧。
“为什么?”孟轻花忍着腹中撕裂的剧痛,“祁墨,你明明….话说到一半停住了祁墨“诶”道:“明明什么?”
.…明明对仙盟忠心耿耿,明明仙盟于你有救命之恩,明明曾经亲手斩杀无数灾祸,背负着守护苍生的原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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