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孙红玉登台

2015-05-03 作者: 桃花领袖
第93章 孙红玉登台

这片打谷场足有十几亩地,平时经常有村民来这里练习开农用三轮,横开竖开随便怎么开,现在却人山人海挤得像刚出窝的小鸡,挨挨挤挤,没下脚的地上。

打谷场外的庄稼地都收割了,小麦还没来得及种下,那些卖麻花酥饼的,卖瓜子炒花生的,卖煎饼菜盒的,卖面人棉花糖的,卖小孩花花绿绿玩具的,卖袜子鞋垫的,卖小黄书武侠书的,卖甘蔗梨的……

比镇上逢集的时候热闹百倍。

逢集来镇上的村民几乎都是家在附近的,现在两省三县上百个镇,操着五种以上的方言,互相之间大体上能听明白,还是觉得稀罕,更不用说省道上路过此地停下来看热闹的司机们,五湖四海连外国人都有。

小贩们各种吆喝各种狡猾,主顾们各种压价各种比较。

宋海浪逛到最后,居然还发现有摆摊卖安全套的,卖花花绿绿不知真假的壮阳药的。

人多钱多的地方秩序就容易混乱,黄石打谷场龙蛇混杂,什么货色都有。

天南地北的算命道士、看相的神仙,百米之内就有六家,摆块涂着龙飞凤舞鬼画符的破布,拿个上书“某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幌子,一个比一个神。

你能翻翻眼皮看看牙齿,算出主顾一百年后灰孙子的小名,他就能一根竹签算出女主顾内分泌失调是个多情寡|妇。

民间的奇方妙药多,这里的药摊也不会少。

卖跌打损伤药的摊子最多,一眼望去十几家。

黄石厂矿林立,打工汉们磕磕碰碰的时候多,这位喊着“祖传秘方一抹就灵,包治包好”,本人却从头到脚肿得像端午节五花大绑的粽子,让人看了马上心生敬佩,想必是位以身试药的现代李时珍!

那个卖感冒发烧药的,鼻涕横流喷嚏不断,外加咳嗽发抖,别人看了心想感冒发烧成这光景还真难受,整个一打脸活广告!

有些摊子的生意就没这么好做了:

比如那个卖壮阳药的,人瘦巴的要喊罗小鸟老大,说话像留遗言似的,一看就让人怀疑他的壮阳药吃了会肾亏;

还有那个卖“毒鼠强“的,先不说那垫药的草席麻袋已被老鼠咬得千疮百孔,单说摊主那贼头贼脸,活脱脱就是一黄石牌土耗子,老鼠卖的“灭鼠灵“能灵么?

还有许多奇葩摊位——

补鞋的穿一双穿了等于没穿的烂鞋;理发师的头发烫的老母鸡见了想坐窝,卖生发剂的脑袋秃得能反射太阳能,按杜小铁子的说法这货太实心眼了,改卖脱毛剂绝逼畅销。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一个满脸皱巴成核桃的小老太,抱着一把蔫耷耷地玫瑰,到处袭击亲密情侣:“先生,小姐,买一嘟霉鬼(一朵玫瑰)?!”

呲得老长还有几个豁口的黄板牙,吓得主顾都硬不起来了,还买个屁的玫瑰。

“浪子,别瞎逛了,赶紧去前排听戏啊!”

杜小铁子戏唱得好,也喜欢听别人唱。

黄石镇上土豪多,项城剧团的人没敢摆谱,想着做长久生意,派来唱戏的都是有点绝活的台柱,连跑龙套的都是美女帅哥,两折戏之间还有人出来表演杂技和魔术。

围观的村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大变活人、扑克老千,倒骑独轮车,活生生搬到眼前,大开眼界,大呼过瘾,巴掌都拍肿了。

靠戏台最好的位置,一排一排摆满了塑料椅,每把椅子上还贴了名字。

除了县里、镇上的干部,大部分是黄石土豪:顾老虎、宋开山、孙天河、熊小北、乔三旺、魏大全、叶学军、邓战书、王润龙……

有名有姓对号入座,其它人只能站在这些座位后面听戏。

夯货们转眼分成两拨,挤得谁也看不见谁。

宋海浪、罗汉、杜小铁子三个人凑在一起,人山人海飞不过去,干脆爬到一棵老柳树的枝杈上坐着,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空气都清新不少。

不止他们,打谷场周围那几排大树枝杈上坐满了人,树上的鸟窝都被掀翻在地,失巢的鸟儿四处乱飞,拉了看戏村民一脸一身的鸟屎。

宋海浪没有看戏台上咦咦呀呀翘着兰花指的漂亮演员,也没有听咚咚锵锵的梆子戏,目光转向不远处环绕镇子的小河。

水面七八米宽,巴掌大的荷叶贴在水面上,莲蓬和莲花高高擎出水面,一群棕灰色的麻头鸭穿梭其中觅食。

一年好景,菊黄蟹肥。

宋海浪重生回来,再看见阔别十几年的家乡美景,心潮起伏,感慨唏嘘,不足为外人道。

“浪子,瞎看什么呐,快看戏台上,顾小虎上去啦,唱的是《四郎探母》,他没傻的时候在黄石中学文艺大赛上唱过,得了第二名……脑子刚好就出来得瑟,老子第一名都这么低调。”

杜小铁子脖子拔得像头鹅,恨不得也冲到台上露露脸。

宋海浪凝神看了一会儿,注意力转在“四郎”身边那个女戏子身上。

“铁蛋,你看顾小虎旁边那女的,像不像孙红玉?”

“啥玩意儿?像谁?”

罗汉懵了。

三人一起看向那个女戏子,头戴款式繁琐的凤冠,穿着斜襟绣花的戏服,妆容夸张精致。

杜小铁子仔细听了几句,听出破绽来了,“吐字不准,唱腔也不够圆润,不是剧团的演员,跟顾小虎一样是客串的。”

听戏是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杜小铁子酷爱黄河梆子戏,算半个专业人士,他说的话应该没错,错的只能是台上的女演员。

“就是孙红玉!她怎么又跟顾小虎搅一块去了?”

“这妞练嗓子的时间不短了吧?这段戏会唱的人挺多,唱的好的没几个。”

“孙红玉念高中的时候学声乐,现在又在镇文化站上班,会唱梆子戏很正常。”

“这顾小虎忘性挺大啊,这么快就忘了孙家一脚踹他裤裆里,踹得他躺床上嚎三天的事了?”

宋海浪冷笑:“这事有两种可能,一是顾家爷俩不计前嫌,打算跟孙家重归于好,重续前缘,只要顾小虎不傻了,两家门当户对,结了亲家都有好处。”

“那二呢?”

“二就是……”

宋海浪的话还没说完,戏台上已经乱了,顾小虎突然收声,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台下的顾老虎吓得心脏一缩,以为儿子的傻病又犯了,慌乱中踹翻了好几个塑料凳,风一样冲到戏台上。

“儿子?小虎?小虎……你怎么啦?”

“爸!你怎么不给我打招呼,就让孙红玉上来唱戏?你这不是坑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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