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意思

2015-05-01 作者: 辽东骑影
第72章 :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剑云便退了客栈的房子,搬入赤血佣兵团中居住,据说已经开始接手一些小任务,整天都看不见人影。文士诏自那日大醉后则是愈发的沉默寡言起来,醉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不过杨心舞却与他似乎走的颇近,每日都去探望。这个一向坐不住板凳的杨家小姐这几天出奇的静下了心,似乎正在读些有名的诗词歌赋……

没有变化的似乎只是杨恪,这家伙自从与那叫做魏穹的小胖子在故宫门前下了十局棋,便再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生活规律。每天早上仍是天不亮便出门,正午十分方才回来。弄得客栈小二这些天精神萎靡了不少。

不过若是说一点变化没有的话也不尽然。他凌晨外出后不再是自己孤身一个,而是总带着那头十分不起眼的小黑驴。而他每一次早出归来时,身体都会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时常会惊走一些在路上闲逛的家犬。

若是凌剑云还在的话,必然会一口咬定——那是变强的味道。

五天,五天的时间里杨恪的龙魄锻体术虽说是按部就班,可带给他的感觉却着实是进境不小。锻龙骨已经成功改造了他的脊柱、双臂与双腿,虽然其间过程苦不堪言,可杨恪却都咬牙一一挺了过去。只消再有两天时间,再成功用龙魂改造他的胸骨与头骨,锻龙骨便将成功的告一段落。

感受着已然变得无比坚韧有力的四肢,捏着比以往更加雄浑有力的拳头,杨恪每天在穹顶时都要压抑仰天长啸的冲动,这种压抑似乎比忍受剧痛还要来的辛苦。

好在,国子监预考今天就要开始,放题目的时间就在上午,他的修炼进程势必要放缓一点了。

一如既往下了青龙神殿,一如既往唤过那头四处啃草的小黑驴,杨恪骑上驴背慢条斯理的向住处走去。只是这一次却没有无声无息,而是碰巧撞见了正和周灵一同推车归来的鱼小萸。

两人一同推了一辆手推车,车子被麻布罩着用绳子捆得结实,推得两人小心翼翼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些什么。猝然撞见了杨恪倒是把两人吓了一大跳。不知这个家伙这么一大清早的来到家门口又有什么目的。

杨恪还当真没有什么目的,微笑打了声招呼后就和小黑颠颠走远了。弄得鱼小萸和周灵有些不知所以。

“他来干什么?难道还不肯放过我们?”周灵看着杨恪的背影蹙眉问道,并不如何俊秀的脸上满是忧色。

鱼小萸却是狡黠的笑了笑,对周灵保证道:“放心吧小灵,这家伙这几天恐怕有的麻烦和苦头吃,抽不出身来对付我们的。”

周灵吃了一惊,问道:“你找人去对付他?”

鱼小萸冲着已经快看不见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才对周灵笑道:“我才没那个闲工夫。不是我找人对付他,而是有人要对付他。哈哈哈,谁让他之前多嘴问问问的!”

周灵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杨恪一路打着喷嚏回到了客栈,不知自己这锻龙骨眼看就要成功怎么还会感了风寒?一路上弄得自己莫名其妙。

回到客栈后,杨恪一身都是疲惫,在大厅中喝了口茶从店小二手中接过雍城学馆送来的报名回复后便回到房间里,打算洗个澡小憩一下再出发。可是还不等他宽衣解带,房门便被人有些无礼的一把推开。

这些日子总是一身酒气的文士诏罕见的没有醉酒,而是面有怒色的看着杨恪仿佛在看着一个仇敌,许久才对他咬牙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杨恪一脸不知所以的耸了耸肩,摊手反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文士诏愤怒的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随手摔在了地面上,怒声道:“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纸张长短不一,内容也五花八门。不过除了最上面一张雍城学馆的报名回复之外,其他的大多是偿还了欠账的收据。而所有这些纸张上面都有一个名字——文士诏。而所有这些名字的后面则都紧跟着三个字——杨恪代。

杨恪顿时恍然,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

文士诏冷笑了一声,神色不善的道:“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

杨恪无所谓的道:“没意思,就像你一样看着有意思,实际上真没什么意思。”

一番对话云山雾绕,意思来意思去当真让不明所以的人十分恼火。而不光是局外人,似乎连身在局中的文士诏也再也忍耐不住。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一脚踩在那些了结了他一身麻烦的纸张上,冲着杨恪问道:“文某的事自然文某自己处理,何必你来多管闲事?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杨恪仿佛没有察觉文士诏此刻已是怒火中烧,仍旧嬉皮笑脸的道:“在下姓杨名恪,家住安阳困龙山。文兄才知道?”

“你这个混蛋!”文士诏愤怒的抓住了杨恪的衣领,这么多天过去还是难得见到他如此愤怒而失了风度,让听到声音赶来门口的丫鬟小红吓了一大跳,慌忙跑回去叫小姐了。

文士诏的鼻尖冲着杨恪的鼻尖,嘴中的唾沫可以直接打在杨恪的脸上,他明知如此却依旧直截了当的对杨恪道:“我与你只有一面之缘,我们算不上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关系!文某的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我虽然落魄寒酸,可还不是个要人来施舍的乞丐!”

“我觉得你现在还不如乞丐”杨恪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便让文士诏气红了脸。他却混若无事的继续道:“乞丐好歹还会为了自己的一日三餐年节温饱而天天外出乞讨,你呢?赊欠了这么多银钱每天就知道醉生梦死,隔三差五跑到学馆门口发发牢骚,你也不可怜可怜你这一身的才华!?”

杨恪说道最后时已经变了语气,这并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他有意为之的手笔。门口处,杨心舞本是怒气冲冲的跑来想要教训杨恪一番,可听到了这句话后,她伸去推门的那只手却难得停了下来。偷偷听着房内动静。

文士诏先是一愣,随即冷笑讥讽道:“才华?哈!杨恪啊杨恪,我和你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你怎知道我有什么才华?哈哈哈,就凭我酒葫芦上那一首词不达意的歪诗烂词?”

杨恪的衣襟仍旧被文士诏牢牢攥在手里,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恼怒,只是面色已经不复原先那种淡然随意,而是一脸认真的道:“我认定你有才华,自然不是靠那首破阵子,而是靠得你写破阵子的那笔字!我读书不少,记得东西太多。那天第一眼看到那笔字就觉得眼熟,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些天想起来了,我两年前曾经在安阳书局的那堆论斤卖的破烂书堆里看过一篇政论,那篇政论上的笔迹与那葫芦上的笔迹一模一样!那篇政论的题目叫做《文曲兴国册》,作者——名叫文忠。”

说道这里,杨恪看着面前那一脸怔楞嘴角喃喃的文士诏淡淡道:“‘非文华不得兴世,非文华不得安邦。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番话说的真好,字也写的也真好。可是我看到你之后,却怎么也没把你和那个意气风发的文忠联系起来。呵……好一个萧关文士诏!”

“砰!”的一声,星力气息鼓荡而开,文士诏攥着的手掌被一下子崩乱,踉跄着倒退数步撞到了墙壁上。门外杨心舞心头一紧想要破门而入,可思量一番却又停了手,只是满心忧愁。

杨恪理了理衣襟,走近文士诏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伸手将地上那张被踩了一脚的报名回复塞到他的怀里,道:“我不知道你这两年遭遇到了什么,可那本《文曲兴国册》是我认可难得的好书之一,你这个文忠也是我认可难得的才子。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办法帮你青云直上。我帮你付了这笔欠债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愿意看你继续这么活着——因为啊……呵,太没劲!”

杨恪经过这么一闹也没有了沐浴更衣的打算,直接从文士诏身边擦肩而过走向房门,只是到了门口时他忽然又扭头对文士诏说了一句:“胸中有不平,当纵酒消之;天下有不平,当仗剑消之!酒已无用,你心中的不平和天下的不平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想一死了之?可你既然还苟活在这世上,想来还有些不甘和不愿没有解决……不说了,距离国子监放题还有一个时辰。我希望能够在学馆门口再看见你——萧关,文士诏。”

说罢,杨恪推门而去,门口空无一人可他仍旧把视线的余光瞥向了走廊的墙角。杨恪心道: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多管闲事?或许吧,这些年在安阳不就是靠着多管闲事才能解解闷的么?

话已说到,至于结果……随他去吧。

杨恪走了,在走廊拐角徘徊了许久的杨心舞最后也走了。只留下文士诏颓然在屋中坐倒,看着怀里那封回复函,嘴里喃喃念着刚刚那番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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