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川犯嘀咕的这点子工夫，里头的动静越发不堪，哪怕安德川这些年听多了皇帝跟嫔妃的香艳事，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尴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香橙脸红红地望他一眼，强自镇定地重新低下头，显然也听见了隐约的动静，尽职尽责地在外头守着。
安德川心里有事，瞧着她红红的脸，心里一动，微笑打趣。
“脸红什么。夫妻敦伦乃是天地至理，天经地义的。你也是大姑娘了，早晚也要走这么一遭。”
香橙头垂得更低，耳根子红得充血，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她跟着冯嬷嬷伺候王妃，在王府里那也是一等一的大丫头，从来没有人敢对她不敬，更别提说这些撩风的话儿。
可是这人又不是别人，是连王妃都得给几分脸面的安德川，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内宫大总管！
压根不是她能够招惹得起的。
听说，太监们虽然没有了那话儿，只是心思不死，有许多甚至还有玩弄女子的癖好，对食什么的，更是常见，甚至还有太监在外头娶妻收干儿的，活得比正常男人还要风流。
这个大太监，不会是对她起了什么心思吧？
香橙素日里沉默，但是能被冯嬷嬷瞧上眼，肯亲自带着她调教，必然也不会是蠢笨之人，相反，她心思灵巧得很，只是性子沉稳，不会轻易慌张罢了。
香橙须臾间转过这些念头，已经不紧不慢地福礼完毕，规矩地起身站好，轻声回话：“川公公说笑了。”
安德川倒是对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很有了几分好感，上下打量她几眼，目光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上多转悠了几圈。
根据他混在后宫女人堆里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这个丫头绝对是个妙人儿。
这年龄也差不多了，睿王爷进宫也天天带在身边，就算是行房也要她在外头守着的，难道说，是预备好的人选？
嗯，不错不错，瞧着是个规矩的。在这后宫里头混，安分规矩最要紧，起码能够保得长久太平。若是最后再混得一儿半女的，那终身就有靠了。
安德川对待香橙的态度越发和蔼起来，笑眯眯地拿出五六分耐心，同她说着闲话儿。
安德川何等人精！他若是曲意讨好，那是连皇帝那样喜怒无常的天子都能顺毛摩挲好的，何况涉世未深的一个单纯丫头香橙！
很快，香橙心里头的戒备就被他轻易瓦解掉，甚至不好意思又亲昵地喊他川叔。
安德川也热情地答应了，不动声色地打听睿王爷对她的态度跟安排。
“奴婢上月刚满的十四，家里头只有爹娘俩人。他们自己开了个小杂货铺，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我们家亲戚少，过年的时候，旁人家拜年走亲戚要走上一月半月的，我们几天工夫就转完了。我想了多少年，想要多几个亲人的，没想到，先是遇见了冯嬷嬷，又遇见了您。以后拜年奴婢又多了一个去处，您可别嫌我穷酸，赶我出门啊。”
安德川听着她含笑的话，声音不高不低的，不是十分清脆的音色，却也带着一股子扑面而来的舒心跟真诚，叫他听着十分熨帖。
“你来，来！既然喊了我一声川叔了，那咱就是亲人。尽管来，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安德川心里对她有着期许，自然想要多跟她亲近。
虽然皇上说，日后去东海要带上他一起去，海上波谲云诡的，有些风险。但是皇帝身为大越天子，出行准备总还是十分周全的，他有很大把握能活着回来。
他现在是已经做到了太监的顶头了，无法再进一步，风光无比。
只是，还有句话儿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睿王爷上位了，他想要再过得如同现如今这般风光，那就必然要跟睿王爷搞好关系。
他急匆匆地主动揽事跑腿过来，还不就是想在睿王爷面前多卖几个好？
他在后宫混得年头够久，十分明白这枕头风的厉害，所以，不单单睿王爷要小心讨好，这睿王爷的心肝宝贝，那也是要捧着的！
睿王妃，那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国母，不能怠慢，但是其他的女人也同样不能小觑。
日后谁接了睿王爷的班，那也是说不准的。没见当今就废了一个前太子？
一切都不好说，他要为自己跟徒弟亲戚后人的积福，那就必须要八面玲珑，广撒网，多结善缘！
香橙得了他的话儿，脸上兴奋得更红，亲近地凑近他，想要拉他的袖子却不敢。
想了下，赶忙从荷包里掏出两颗攒了半年的糖果来递给他。
“叔，珍奇异宝您见识得多了，我就不献丑了也没那些个好东西。我就是个乡户人家出来的穷酸丫头，想孝敬您点子见面礼，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王妃打赏我的糖果能拿得出手了。您肯定知道这糖果吧？王妃人好，半年就赏了我两颗，我本想攒着回去孝敬我爹娘的。不过叔您跟我爹娘是一样的，先给您吃。”
香橙殷勤地将糖果捧到安德川眼前，期盼地望着他抿嘴笑，脸红红的，眼睛明亮亮的，一下子就扎到安德川心上。
安德川脸上世故的笑容僵住，怔然片刻，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缓缓开口。
“全给我？”
香橙热切地点头。
“嗯！王妃的糖果是好宝贝，吃了怯病强身的！您一定好好保重身体，我想好好孝顺您的。您不明白我想要亲人多久了，您待我这样好，我心里热乎着。王妃麽麽也好，您也对我好。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香橙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将手里的糖往他面前送送。
“您收下吧，是我的一点子心意。以后我也没这么好的东西送您了，也就是每日里做些吃食送您尝尝，做点子拿不出手的针线给您替换着用。您别嫌弃。”
香橙越说越不好意思，声音低沉下来。
安德川瞧着她黑鸦鸦的头顶，眼神里浮现一抹感慨。
无心插柳哇！
混到他这地步，每日里挖空心思巴结他的人不少，只是没想到，这个他存了点心思想巴结的女孩子，竟然拿出真心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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