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确定了皇帝只是想为佳言寻个替身，放下一段心事，正暗自反省内疚呢，当然顾不得替身的小情绪。
宫女眼中闪过一抹委屈，很快垂着头，安分地出了门。
“爹，这个女子跟言言长得如此之像，当真没有问题？”
李睿心里还很有些在意，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皇帝明白他的心思，缓缓点头道：“此事确实过于巧合，你心里犯疑也是难免，只是这个宫女倒是可以放心的，身家清白，性情单纯，没有出过宫，也没有跟任何可疑之人接触过。不是你要寻的那人。”
李睿轻轻按着眉心，觉得有些烦恼。
“可是这也太过巧合了。那头刚出现一个跟言言十分相似的女子，这里又冒出一个宫女，难道言言的长相十分常见？”
皇帝瞧着他有些急了的样子，安抚地笑笑。
“这个宫女应该是个意外。你也发现了，她除了样貌声音跟你媳妇相似之外，性情上那全然是南辕北辙，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天真烂漫，喜好花木，没有半分心机，若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不会如此表现吧？”
李睿听着皇帝对宫女的赞誉之语，心中隐隐不悦，难道他家言言不好？
他家言言聪明有心计，端庄明事理，雍容大度不拘泥于外物，这才是凤临天下的样子。
那名宫女，只有一副空壳子，脑子里全是攀附富贵诱惑男人，最多只是个玩物，凭什么跟他家言言相提并论！
李睿心中又一次生出，皇帝其实对佳言十分反感的念头。
难道说，皇帝并非全是好意想要保护言言，才见到这样一个相似的女人，就急巴巴地调教了送到睿王府，实际上，就是为了为言言添堵的？
是了。
他还是蠢。
如若只是替身，那么何必专门遣了桂麽麽去指导她什么房中之术！那是专门为了取悦男人，想要承宠分宠的手段！
还有安德川那些露骨的话……
李睿心里渐渐寒凉，没了说话的兴致。
皇帝似乎也有心事，李睿不说话，他也沉默地望着供奉的黄灿灿族谱，怔然发愣。
风从窗隙里溜进来，调皮地在二人面上打个转，又消散了。
皇帝回过神一般，瞧瞧身边同样晃神的儿子，淡淡笑笑。
他举起手边的茶碗呷了一口，缓缓开口。
“思齐，我方才去了旁边的凤元殿，你可知是为何？”
李睿神情肃穆起来，正色回答。
“儿子不知。”
皇帝随意挥挥手，目光温和地望着他。
“凤元殿，常年关着，你们几个小时候好奇，曾经尝试着要溜进去偷瞧，结果挨了好一顿板子，个个哭天抹泪的，赌咒发誓再也不敢偷溜进去，可还记得？”
李睿脸上露出赧色，不好意思地端起茶碗掩饰。
“小时候不懂事，哪里就记得了。”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即淡去。
“凤元殿，确实有秘密。
”
皇帝轻轻说了一句，李睿听在心里，却仿佛九天劈下一道惊雷一般，心惊不已。
凤元殿，这个常年关闭的大殿，已经习惯性地被他们忽视，如果不是皇帝今日开启凤元殿，进去盘桓，他甚至还会对这座外表寻常的宫殿继续视而不见。
皇帝，这是打算要将其中的隐秘告知于他了？
李睿心里生出些兴奋之感，隐隐的还有些得意。
皇帝瞧着他专注的目光，又淡然一笑，不再卖关子。
“凤元殿，其实是先朝****皇后的起居之所。”
李睿眼眸猛然睁大！
皇帝肯定地点点头。
“这是皇室秘辛，绝对不会有错。”
李睿感兴趣地直直望着皇帝，期待下文。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一副遥想当年的模样。
“前朝嘉庆帝，专宠****皇后一人，为之修建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只是明惠皇后性情古怪，非说那只是囚禁她的金丝笼，并不喜欢，偶尔也只是去游玩一番，当做别庄住了。其真正的住所，史书上也各有论调，并无确切的地点，这也暗暗契合了狡兔三窟的道理。”
皇帝语气不褒不贬，似乎对于深受世人景仰的一代贤后，也并无多少认同之情。
“****皇后一生创造奇迹无数，为后人所传诵，不过，咱们的开朝老祖曾经无意中得到一部手稿，似乎出于****皇后的手笔，因为上头记载了许多她独创的文字记录。”
“老祖有经天纬地之才，处理政事游刃有余，每日里尚有许多闲暇时间，他也就随手研究了一下****皇后创立的文字。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皇帝又喝了口茶。
李睿遥想着那位老祖，心中也甚是敬佩。
皇帝继续说：“老祖本就只是当做打发闲暇的猜谜小趣而已，没正经当回事，可是到了他五十岁生辰那天，百官宴饮庆贺，他酩酊大醉之后，豪气大发，走到庭中欢歌赏月，不知是否触动了冥冥中的某种感念，他突然就灵机一动，隐隐似有所得。”
李睿心提得紧紧的，抿住嘴唇，怕自己会问出“然后呢”这等煞风景的话。
皇帝目光明亮，语气也有些兴奋起来。
“酒醒之后，他拿起那份研究了半生的手稿，蓦然放声大笑！然后，就抛下满堂的臣子不管，自顾跑到了这凤元殿。”
皇帝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甚是感慨。
“老祖来此之后，印证心中猜想，自是喜乐非常，将****皇后引为生平挚友，每日来此酣然畅饮，说些什么神交至极，死后一定带上他神游八荒之类的话。”
李睿眼眸一眨不眨，突然就想起他跟言言的重生，心里头也生出些莫名的亲切之感。
言言说，她曾经感应到了****皇后的一丝遗念，难道真是那位奇女子暗中照拂了她这位有缘人不成？
老祖，也同样经历了跟他们类似之事？
李睿心里突然生出些恐惧！
若老祖真的参悟透了****皇后留下的手稿，获得些世人难及的手段，凭借他那般过人的聪慧，只怕真能摆脱轮回的限制，至少，可以如同他们一般重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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