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坦白

蓝色假日休闲馆。

顾默倚着墙壁席地而坐，雪白的衬衫已经被汗渍浸湿，碎短发上也缀着点点水珠，俊萧清朗的脸庞转过去，半眯着清俊的黑眸，凝视着身边的佐煊。

佐煊仰首，后脑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双眸紧阖，长睫微微颤着，衬衫、短发、脸庞上都是汗水，薄唇微张，不住的喘着粗气，喉结微动，咽了口唾沫。

“煊，顺利么？”顾默缓了缓呼吸，不禁开口问道。

事实上，佐煊叫他来的那时候，他就想问来着，可是来了还没等他说话呢，佐煊就让他陪着他打球，这一打就是两个钟头。在顾默看来，佐煊就好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样。但他更知道，佐煊实则是在发泄。而作为好兄弟的他，自然会二话不说的陪着他。

所以，直到此时此刻，顾默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想想之前佐煊说过要和许思颜结婚的事情，不过，看着他此时这个表情，难道是他去许思颜家求婚，遭到拒绝了？

也不怪顾默在这嘎达瞎猜，实在是佐煊此时的脸色黑沉沉的跟六月阴雨天似得。不得不让他将事情往糟糕那方面去想。

而听到顾默问话的佐煊，精健的身躯很明显的一怔，疲然的俊脸也随之绷紧，顺利么？呵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到底是顺利还是不顺利？想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佐煊的心还在狠狠的揪疼着，许思颜的妈妈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在那一刻，佐煊有些迷惘了，他在想，他到底应不应该跟许思颜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对，还是不对？

佐煊并没有因为许东同意的话语感到放松，事实上，自从昨天从许思颜家回来，他整颗心就犹如过山车，忐忑不安。他深知这不安是来自哪里，那忐忑也是一直以来郁结在他心头的死结。不是他不能接受，他太爱许思颜了，他能接受，但他害怕许思颜接受不了，更害怕她的家人接受不了。

如是，佐煊的情绪紊乱不堪，心绪更是燥乱的不行，长舒了一口气，佐煊缓缓的张开了眼眸，半眯着阴鹜深邃的眼眸，朝着顾默转过脸颊，清俊的黑眸里流转着万千复杂的情绪，下一秒，薄唇缓缓颌动，“默，你说，我要不要跟她坦白？”佐煊的嗓音很平缓，但此时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无力。

是的，此时此刻的佐煊真的很无力，甚至可以说是很无助，他拿不定主意了，毕竟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道理，他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他之前有过一直瞒着许思颜的想法，但事已至此，佐煊竟开始迟疑了，因为他太爱许思颜了，爱到怕任何因素影响到她们在一起。可老天爷偏偏又要给他们制造那么许多的阻碍。

顾默微微一怔，对于佐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出一个问题，微愣住，不过转瞬就明白了佐煊话里的含义，他自然读懂了佐煊眸里的迷惘和无助，可这种情况，作为旁观者的顾默，都觉得很棘手，毕竟佐煊和许思颜有着那样一层关系，虽然没有任何血缘的关系，但现在他们之间却是存在着世俗不能容忍在一起的关系。

舅舅，外甥女，连顾默都没想到，佐煊和许思颜会有那样一层关系，现在想想佐煊和许思颜之间的爱情，来之不易，更有甚者，挣扎在生死边缘了。这样的爱已经超乎了一切，可顾默敢打保票，如果许思颜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不能跟佐煊在一起了，到那时佐煊怎么办？他更相信许思颜是爱着佐煊的，这样爱恨纠缠，想要在一起却又不能在一起，真心是很煎熬。两败俱伤，任谁都不会好过。可如果继续瞒着许思颜呢，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两家人都生活在C市，虽然C市很大，但保不齐哪天就会遇上，到时候穿帮不说，许思颜一家人会更不接受，而许思颜会更加痛苦。

想来，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面对佐煊灼灼的眸光，顾默也是相当的无力，他兀自在心里感慨，为什么他和佐煊的感情之路那么多的荆棘和坎坷？想想他之前不也是有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么？可那份爱情却消失的莫名其妙，颇有几分‘前一刻拥有，后一刻消失’的感觉。而佐煊和许思颜这爱情路简直是比他还坎坷，有时候，他也会想，这老天爷真的公平么？也许上天对每个人都是不公平的吧。

面对顾默这一脸的局促和不知所措，佐煊已是明了了，看来不止他一人迷惘，就连旁观的顾默，也被他和许思颜之间的纷繁关系，搞到迷惘了。不过，事实也却是如此，此时想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和许思颜之间，要在一起是那么的难。而如今，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他带给她的都是什么？是伤心？是痛苦？还是委屈？那么他究竟应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佐煊缓缓的收回眸光，长腿微蜷，手臂搁置在膝盖上，眼眸微垂，看着光滑的地面，看着地面上映衬得他的影子，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颓然，“看来我的故事的确够狗血的，连你都觉得头疼了。”佐煊讪讪笑着，一句话说得玩味十足，讽刺有余。

听到佐煊这样讲，顾默的表情明显一僵，随后，剑眉紧紧的蹙起，虽然他承认，不管是佐煊的故事，抑或是他自己的故事，都是那么的狗血，但此刻听到佐煊这么说，他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想想佐煊和许思颜，是佐煊第一次认真对待的感情，可现如今这结果却是最不能掌控的。而他呢，当年他对席静好是那么的认真，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她无情的消失，换来的是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从此都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想来，为什么感情上的坎坷都给他们兄弟了，越是认真，就越是伤害他们，这么他们，这是什么道理？

“煊，别想那么多，我觉得吧，咱们就得走一步算一步，我也知道，你很爱许思颜很在乎她，更害怕她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会不接受，但我建议你还是先告诉她实情，毕竟你们俩个那么相爱，一起又经历了那么许多，所有的一切都要一起去面对。”顾默敛了敛心神，深吁了一口气，边说，边将手臂抬起，大手置于他宽厚的肩膀，语气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好吧，这就是顾默左思右想的结果，在他看来，两个如此相爱的人，如果有一方隐瞒了什么，但只要坦诚的跟对方坦白，那么对方一定会原谅。爱是经得起磨砺、经得起坎坷的。但前提是一定要坦诚，没有一丝隐瞒。现在想想，也许当年他和席静好之间，也存在类似的问题，只不过，他现在却也不得而知了，毕竟席静好已经消失了整整八年了，而他亦是放下了。

不得不说，顾默的话真的很有建设性，佐煊其实一直都在‘坦白’和‘隐瞒’之间游移，他从没想过，他可以变成如今这般不干脆，只会这样自怨自艾，他真心不喜欢如今的自己，甚至可以说很讨厌。

不过，在听过顾默的话以后，佐煊下定了决心，看样子，他是真的要跟许思颜坦白一切了，对于他们的关系，他一直就不应该对她隐瞒，但从开始的不刻意隐瞒，到此时的越瞒越深，他却也越来越纠结万分。

下一秒，佐煊转过头，看着顾默近在咫尺的脸庞，清俊的眼眸里流转着丝丝的感激，佐煊是挺感激顾默的，这就是兄弟，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都会二话不说的陪在你身边，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提出自己认为对的建议。而此时的佐煊，并没有对他说什么谢谢之类矫情的话语，在他看来，他和顾默二十几年的交情，仅仅一个眼神，就能传递所有。

佐煊朝着顾默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佐煊亦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是的，他是要跟许思颜坦白，他要对她讲明一切，他知道他隐瞒她，是有多么的不对，如今他意识到了错误，他知道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他亦是欺骗了她，不过，从这一刻，他决定不再骗她，他要对她坦白，就算冒着她不接受的结果，他也要对她坦白。这次佐煊是下定决心了，即便放弃所有，他都要跟她在一起，佐煊已经想到了最不好的结果，如若许思颜不接受他们的关系，那他宁愿抛弃所有，只求跟她在一起。

想通了一切，佐煊的心情平稳了很多，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默，走吧，打了那么久的球，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佐煊伸手拍了拍顾默的肩膀，声音听起来轻松了很多。

而听到佐煊这句话的顾默，表情一下子怔住了，下一秒，倏地站起身来，脸色差的可以，因为他好像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貌似他刚刚只顾着担心佐煊，爽了付雪的约不说，还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打，想来，付雪现在一定气到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