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年后

“XXX广播电台，XX广播电台，听众朋友们，你们现在收听的是由XX广播电台为你做的地震预报……”

“听众朋友们，我们现在请演播室的三位专家为我们说下关于地震期间的各方面救援工作……”

“沙沙”的一阵电波杂音，广播突然中断，林若倪放下手中的书，嘴角泛起一抹嘲讽，“又没信号了！”

春节过后，C国各地开始爆发小规模的地震，X市的旧房改造工程质量十分过关，只有极少数人在地震中被波及。Www.Pinwenba.Com 吧很快政府组织人手，有条件地先转移一部分市民，林若倪所在的倪村也是被转移的对象。

新上任的村长挨家挨户的动员村民跟着政府搬迁到救援基地去，敲到林若倪家，被她一口拒绝，说地里的麦子没冻死，已经出苗了，现在搬去救援基地，她跟她娘如果就靠家里仅剩的存款和粮食过日子，早晚会坐吃山空。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跟她娘留在村子里，自给自足。

至于地震，电台的专家不是说了，困难只是暂时的，地震也是暂时的，既然都是暂时的，那她也就不担心了。

还有，顺子哥也不准备走，也打算留在村子观望一段时间。

由于上头没有发布文件说强制搬迁，而是很人性话的说，一切都由市民自愿。愿意搬过去的，就由政府统一组织人手帮忙搬；不愿意，就依旧跟原来一样过日子。不过，政府的救济物资也不会再发放了。

不少倪村的村民在听闻政府不再发放救济物资后，看看地里半死不活的麦苗，冻得寸草不生的自留地，活络的心思立马定下来，一个个主动跑去找村长说，愿意全家搬走。

就这样，原本拥有一百多户村民的倪村，搬得只剩下两三户人家，为了节省开销，倪阳顺接受倪小雅的邀请，搬到她家的堂屋里，陪母女俩打起地铺来。

“是收音机出问题了吧。”

倪小雅停下手里纳鞋底的动作，抬头看看吊在堂屋中间的煤油灯，灯火一晃，就说明地在动了。地震开始没多久，水电也开始限时间段使用，每天自来水可以用一小时，电两小时。晚上六点一到，水电总是准时掐断。看到女儿拎出来的煤油灯，她心底里生出一丝疑惑，好多之前想不通的事，在地震爆发后，仿佛突然间明悟了。

她也没追根究底，倪小雅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她的女儿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假如连她都不能相信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女儿有事瞒着她，倪小雅没感到失望或愤怒，她深知自己软弱的性子，藏不住事，看到人家日子过得困难了，她就会忍不住想要去帮人家一把。此时不同往日，她一时的好心或许会让人生出歹意。

想起自留地被村里人偷得一颗不剩的菜，倪小雅捏紧手中纳了一半的鞋底，就算她做不出一个好榜样，但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心软拖累还未成人，就一肩挑起一个家的女儿。

“我看看。”倪阳顺笑了笑，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探过半个身子，拿起放在地上的由村委会统一发下来的，可以收听广播外带照明功能的多功能收音机，左右晃晃，使劲拍拍，捣鼓了好一会，收音机依旧只会发出“沙沙”的电波杂音。

“看来是没信号了。”他下定论。

“关了吧，还能省点干电池。”林若倪说了句，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晚上七点多，睡觉还太早，出门散步，村民都搬走以后，整个村子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像个久无人居住的**。

倪阳顺关掉多功能收音机，笑着望向她，“无聊的话，我们聊聊。”

林若倪一愣，聊什么？她跟倪阳顺差了十多岁，一个住城里，一个住乡下，俩人要说有共同话题，还真没有。何况，她心底里还藏着一个大秘密，为了她的私心，她没把德叔有可能是被倪红旗谋害的疑点告知他。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两只手从上辈子就染了不少鲜血，也曾见死不救，冷眼旁观无辜的人死在抗争之下。她也不会讲大道理为自己冷酷无情的言行辩解，做了就是做了，就算再来一次，她仍然会旁观惨剧发生。

抿抿唇，林若倪咽下满嘴的苦涩，她的血性和天真，早就在上辈子她跟她妈走在外面被人戳脊梁骨的时候，深埋到地狱里去了。

“聊什么？顺子哥。”她屈起膝盖，双手搭在上面，懒洋洋地调侃，“聊你的女朋友吗？德叔说，你过年回带女朋友回家的？你没带回来，分了吗？”

“坏丫头！专门揭人短。”倪阳顺笑骂一句，叹口气，苦笑道：“人家不愿意陪我回X市，我也不能强求人家。”

从他回到家这段时间看到的事来判断，林若倪爸爸林维德是真心想要挽回她们母女俩，不然，也不会一趟趟地派身边的司机过来送吃喝穿用的东西，工作不忙就亲自过来说要接母女俩去救援基地政府官员家属居住的区域住。

“嗯，他派人送了一桶油、几斤猪肉和一些蔬菜过来。”

林若倪无聊地一遍一遍掰着手指，“他说这今天X市会有一场大地震，让我跟我娘尽量待在空旷的地方，免得被砸到。他还说，外面的情势很严峻，X市的救援基地有可能会接收一批邻近县市的难民，他还让我跟我娘尽量不要离开家，说外面有不少流窜的犯罪分子，现在警察没时间管小偷小摸抢劫一类的案子，都要靠市民自己组织人力跟那些罪犯搏斗。”

“他还说，现在防止犯罪的过程中打死意图抢劫偷窃强暴的犯罪分子，警察不会抓，法庭也不会判犯罪。”

“他送了几把管制的刀具还有电警棍过来，让我跟我娘随身携带，说遇到坏人，就直接拔出来捅，不要怕伤到人。杀了人也不要怕，反正是正当防卫，不算犯罪的。”

伴着她的讲述，倪阳顺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越来越阴沉，他没想到，外面的情势会如此恶劣。他一开始就低估了这次地震会带来的严重后果。忘了，以前C国地震都发生在小规模的范围内，所以政府能快速组织人手进行救援，而现在，各地都忙着自救，哪有功夫管别人！

沉吟片刻，倪阳顺表情严肃地嘱咐，“若若，小雅姑姑，你们俩人要去地里种菜，一定不要一个人去。要是我有空，你们就来喊我，要是我没空，你们俩就带着刀和电警棍再去。”

“就跟林叔说的，看到陌生人，你们就先把电警棍拔出来，再跟他们说话，只要看他们不对劲，你们就拿电警棍电他们。”

林若倪一听，马上兴高采烈地冲她妈喊道：“妈，你看，顺子哥也是这么说的，不是我一个人杞人忧天，把人心想得太坏。你明天去地里干活，一定要把电警棍挂在腰上。看到陌生人，你就先电晕他，拿绳子绑起来，然后回来喊我和顺子哥过去。”

倪小雅迟疑，不是很相信女儿的话，“这真的没事吗？你爸真的说，杀了来偷东西和抢东西的人，警察也不会管？法院里不会判刑？不会送去坐牢？”

“妈，你放心吧。”

林若倪从她的枕头旁拖过来的装金龙鱼油纸箱，从里面倒了几把大砍刀和两个电警棍出来，冷笑道：“既然我爸敢让他的司机这么对我们说，那说明外面真实的情况只会更加恶劣。反正电警棍也电不死人，最多是晕过去。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是为了保证我们自己的性命安全，警惕点也是应该的。”

“顺子哥，你看看，你要哪把，一会放到枕头底下备着。”她拿起一根电警棍，打开电流，胡乱挥动。

“若若，不要乱挥，会电到人的。”倪小雅赶紧喝止。

倪阳顺坐过去，拿起一把大砍刀和一把锋利的军刺，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对碰了好几下，抬眼笑道：“我就要这两样。电警棍，就留给你和你娘防身。”

“哦。”林若倪点点头，忽然她临时想到一件事，转过身，对她妈说道：“妈，素兰姐明天要过来。”

听孙素兰要来，倪小雅惊讶道：“她医院里休息？”

“不是。”林若倪摇摇头，“她辞职了，因为交通中断，暂时回不了老家，所以打电话来问问，我们愿意收留她不？”

“她不去她男朋友那里？”倪小雅记得孙素兰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就在本市。她碰到过那小伙子几次，挺精神周正的一孩子，眼神看着也挺正的，不是那种拥有一肚子花花肠子的男人。

“吹了。”

林若倪翻翻白眼，没声好气道：“听说她男朋友攀上某个权二代，跟着搬去救援基地了。你们知道的，进救援基地里住都是有名额的，我们在名单内，所以不用担心进去了不给安排。像还没轮到搬迁的，或者不是我们X市本地人，就算花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也不让搬进去。”

“她男友家没名额，素兰姐又是外地人，那男人的父母寻死觅活地非让素兰姐和她男友分手，去跟他们家亲戚介绍的权二代相亲结婚。素兰姐不想她男友为难，於是就主动提出分手。”

“可惜了。”倪小雅叹息一声。

“没啥好可惜的，素兰姐真要嫁过去了，才叫可惜。”林若倪不以为然，“现在分手，对她跟她男友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