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愤怒

2018-04-15 作者: 槿知
第二十八章 愤怒

“师傅,徒儿听不明白师傅想说什么?责任,师傅你终是没有尽到。Www.Pinwenba.Com 吧”楚彦风冷声道。

“唉。”水天梨叹了口气,“所以说,人无完人,连师傅都犯过错,都有做不到的事,都有无法去尽的责任,含翠姑娘的死,你就不要再自责了,不要太伤心了。”

楚彦风转过身,道:“师傅,你是说要徒儿就这样在崖底守着含翠的孤坟度过余生就算了?可是师傅你不明白,徒儿心中有愧,是无法安心度日的。何况含翠她是因我而死,我怎能不恨我自己?”

楚彦风重新回到了石洞,他身上的衣服已被他用内力烘干,白衣飘飘,冷傲依旧,只是心中又多了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

楚彦风把含翠埋葬在一处风景绚丽、光线充足的地方,他在墓碑上刻着“永远的初恋含翠之墓,楚彦风立”。

“含翠,多谢你曾经带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是我永远的初恋。你安息吧,我会替你报仇。”楚彦风对着含翠的墓碑坚定地说道。他眼里的怒火一闪即逝。

“风儿,你真的决定重出江湖?”水天梨问道。

“是的,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到我了。”楚彦风冷冷说道。

玉茉儿走到楚彦风身边,犹豫了下,道:“风儿,玉婆婆有个请求,那个玉茉仙是婆婆妹妹的徒弟,算是婆婆在这个世上的半个亲人,你能否留她一条贱命?”

楚彦风冷声道:“婆婆,如果那个玉茉仙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婆婆也要风儿留她在世上继续作恶?当初饶欧阳复一命,已是风儿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风儿不想再重蹈覆辙。”

“唉,也罢,如若她当真无恶不作,你就替婆婆清理门户吧。”玉茉儿不再多说,她知道这个要求本来就不该提,可她想到她那个仙儿妹子,又难过不已。

“风儿,我和你玉婆婆的事,都和你说清楚了,你要替我们保密,不可让外人知道。”水天梨郑重其事地说道。

楚彦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楚彦风一出千行崖就听到了许多关于武林盟主玉箫寒与神女宛心的事。当听到夏宛心这个名字时,他的心还是微微地颤抖了下。

《茉开梨落》的主人,她现在竟然是《茉开梨落》的主人。楚彦风轻轻皱了下眉头,在崖底一年,江湖上竟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有了新的武林盟主,就连《茉开梨落》这样的神功绝学也重现于江湖,还与她有关。

她与玉茉仙有是什么关系?玉婆婆、玉箫寒、玉茉仙,还有她,他们都有些什么样的关系?

楚彦风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多,但他从来不会为此烦恼,因为他会把这些疑团一个个弄清楚,他的思维一向都很活跃,他的才智与精力足够帮他解决这些疑惑。他是个勤动脑筋的人,更是个愿意付诸行动,并说到做到的人。

别人称他为剑神,不光是他剑术了得,解决问题的能力更是无人能及。楚彦风路见不平,必然会拔刀相助,曾经解决过许多连官府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江湖武林中,正道敬他,黑道服他,流氓鼠辈怕他,正因为他是如此难得的英雄风云人物,欧阳复对他更是又怕又恨,才会设下美人计,派含翠去引诱陷害他。

楚彦风上过一次当,他就不会再上第二次,因为每一次上当,他的心里都会留有一道伤口,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种痛。一个人记得心中的痛,他就不容易被打倒,只会越来越强。楚彦风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的他,比一年前从皇宫里出来时更加的强大,他比以前更冷漠,这些年也早已学会了隐忍。含翠的死深深地打击了他那颗冰冷的心,他知道,他不能让含翠就这样死去,更不能让世上更多的人像含翠这样死去,他从与世隔绝的崖底出来了,重现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

浪子,浪子,他注定是个漂泊无依的浪子。

而那颗浪子心,又有谁明白过?

含翠不懂,夏宛心也不懂。

楚彦风走到了随缘酒家门口,一年前他也从这里经过,但却没有进来过,因为那时,他正决定退出江湖。现在,他重出江湖,是该进去喝上几杯的,顺便听听小道消息。他知道这种地方,是能听到不少武林中事的。

楚彦风走了进去,一身白衣,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一向不喜欢与人同桌,尤其是陌生人,更不喜欢挤在人群中。所以他选了一张临窗的空桌,面朝窗外,背对着众人坐了下来。

江湖中认识楚彦风的一般都是些比较有名望的侠士豪客,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过。

“白衣若雪,冷傲无双,难道此人是楚彦风?”

“一定是,除了剑神楚彦风,还有谁能有这种气势?这种风采?”

……

众人从楚彦风进门起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归猜测,却无一人敢上前去打听,楚彦风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已经表明了拒人于千里之外,谁还敢去招惹他?就连小二也是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上前问道:“客、客官,有什么、什么吩咐?”

楚彦风望着窗外,冷声道:“一壶浊酒,几样小菜便可。”

“好、好的,客官,请、请稍等。”旺旺哆嗦着离去。

“妈呀,这个人真够冷的。”旺旺边缩着身子,自言自语地往厨房走去。在门口碰到了老板娘,秋之叶见他这个熊样,疑惑道:“旺旺,出了什么事了?害怕成这个样子?”

旺旺见到老板娘,站直了身子,道:“老板娘,外面来了个很冷的客人,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很冷的客人?”秋之叶低语沉思,片刻后道,“你先去忙,我出去看看。”

秋之叶出到厅堂,一眼就看到了独坐在窗边的白色身影,只一眼,她就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神色无比惊讶。

秋之叶用手捂着嘴又跑回了厨房,神色慌张,碰到了从厨房端着酒菜出来的旺旺,旺旺一看连老板娘都吓成这个样子,端着托盘的手开始发抖,就这样一路抖着好不容易才把酒菜送到楚彦风桌上。

秋之叶一进厨房,放下手,大叫了一声,吓得正在切菜的赵铭差点切到了手。赵铭停止切菜,转身望着秋之叶无奈道:“你又怎么啦?”

秋之叶跳到赵铭面前,抓着赵铭的手臂,激动道:“楚、楚彦风,楚彦风出现了,正在咱店里用餐。”

赵铭心神一震,放下菜刀,立马跑了出去。

赵铭一看到那个冷傲的身影,就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走过去。

楚彦风旁边的几桌都空了出来,那些客人都被他冰冷的气息吓得搬离了座位,远远地看着。

楚彦风此时已经感觉到身后正有人向他靠近,但他依旧慢悠悠地喝着酒,吃着菜,面不改色,更不曾回头看一眼。

直到赵铭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楚彦风才看了一眼赵铭,但也只是一眼,他又继续喝他的酒,吃他的菜。

赵铭默默地望了他一会,道:“楚兄比以前更冷漠了。”

楚彦风不言语,自顾自地夹菜,吃菜,倒酒,喝酒,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的,虽不像玉箫寒那般优雅,但也很迷人。

赵铭有点尴尬,毕竟店里的人眼光都盯着他们这一桌看。

“这些年都没有楚兄的消息,不知楚兄都去了哪里?过得还好不?”赵铭沉默了片刻后,又继续问道。

楚彦风还是不理他,他用餐的时候一般都不说话,赵铭不知道这点,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赵铭见楚彦风不语,低头尴尬地笑了笑。秋之叶则看不下去了,冲过来,凶巴巴道:“楚彦风,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和你说话,你好歹也看一眼,出个声呀。剑神就了不起吗?剑神就可以目中无人,剑神就可以狗眼……”

秋之叶一过来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吓得赵铭连忙站起来,捂住秋之叶的嘴巴,低声道:“之叶,不可以这么和楚兄说话,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先到旁边去,快,听话。”

秋之叶跺了跺脚,撅着嘴,扭捏着身子,很不情愿地走到旁边的空桌坐下。

众人都替老板娘捏了把汗,赵铭也吓得冷汗直流。楚彦风可不是玉箫寒,拍几下马屁就能眉开眼笑的。

赵铭又坐下来,尴尬不已。

“你还真娶了她?我还以为你宁死也不会这么做呢。”楚彦风忽然开口说道。

秋之叶一听,几乎又要跳起来,赵铭忙用凌厉的眼神制止她。

赵铭略显尴尬道:“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有时候,缘分是会创造出奇迹的。所以我才把这个酒家命名为随缘酒家。一切随缘,就会觉得幸福更多。”

楚彦风放下了筷子,他已经吃饱喝足了,淡淡道:“有些道理。”然后看向赵铭继续道,“本来是想来听消息的,没想到,一进来后大家都只谈论我,真是意外。”

赵铭笑了笑道:“我是这里的老板,知道的事情不少,说不定有楚兄想要知道的。”

“如此甚好,赵老板不介意的话,借一步说话吧。”楚彦风从窗口飞了出去,顺手放下了酒菜钱。

赵铭摇头笑了笑,也跟着飞了出去。

客人们都看傻了,个个惊叹不已。

秋之叶跑到窗边一看,绿野茫茫,哪里还有楚彦风和赵铭的身影?

楚彦风停在一处空旷的山野上,负手而立。片刻后,赵铭追了上来,停在他身后。

“玉箫寒和玉茉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有些什么样的来历?”赵铭一停下来,楚彦风就开口问道。

赵铭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楚彦风身边,把他所知道的,关于玉箫寒和玉茉仙的事毫无隐瞒地告诉了楚彦风。

楚彦风一句话也不插,等赵铭说完了,才道:“这么说他们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是的,他们都说自己是玉家庄的后人。”

楚彦风摇了摇头,道:“你相信了?”

赵铭疑惑道:“难道你不相信?玉箫寒能当上武林盟主可是神女宛心亲口推选的。你不会连宛心姑娘都、都不相信了吧?”

楚彦风默然不语,在这个世界上,能值得他相信的人屈指可数。而她,应该也和以前不同了吧?

“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指的是?”

“玉箫寒和神女宛心。”

赵铭迟疑了下,道:“玉箫寒在追求她,这两年他们是一起度过的。”

两年,也就是说他在皇宫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吗?难怪她会那么绝情。

楚彦风不再说话,他的心正在滴血,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流血,还会感觉到疼痛。

赵铭看他依旧冷若冰霜的神色,竟猜不出他心底的想法,更看不到他内心的痛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现在是月蓉公主的驸马?”

楚彦风道:“你觉得像?”

赵铭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道:“不好说,我看不透你。”

“连你都看不透我,估计这世上不会再有看得透我的人了。”

赵铭默然,这个人太孤独了,也许他天生就属于这类人吧。

“我想说,如果你不是驸马,你还可以去找神女宛心。或许她能懂你。”赵铭忽然开口道。

楚彦风愣住了,她懂他吗?她若是懂,又怎么会伤他这么深?

“多谢你能告诉我这么多,我还有事,告辞了。”楚彦风施展他的绝世轻功,瞬间消失在赵铭的眼前。

赵铭感叹不已,道:“原来刚才他是让着我,这个人的武功到底是有多高啊?”此时此刻,他无比感激当年楚彦风没有跟他比试。

夏永全本想在夏府席开百桌,正式迎娶玉茉梨过门,但因为玉箫寒不愿认他这个爹,只得作罢。

书房里,夏永全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神色憔悴不堪。两鬓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玉茉梨施施然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盅鸡汤。放到桌面上,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玉茉梨用勺子舀了一些进碗里,端到夏永全面前,柔声道:“永全,这些天你都没怎么吃饭,喝点鸡汤补补吧。”

夏永全摇了摇头,道:“我没胃口,你喝吧,你也憔悴了不少。”

玉茉梨眼中泛起了水雾,哽咽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箫寒,都怪我,是我没教好这个孩子。”

夏永全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只是就这样迎你进门,我觉得委屈了你。”

玉茉梨用手绢拭了拭泪,道:“不委屈,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要我怎样都行。”

夏永全凝望着玉茉梨,这个女人对他的爱远远多于他对她的爱,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辜负这个女人了。他端过碗舀起一勺鸡汤,放进嘴里,喝了下去,赞不绝口道:“你的厨艺比当年更上一层楼了。”

玉茉梨听后,很开心,道:“是吗?原来你还得呀?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夏永全默然,道:“茉梨,现在你已经是我夏永全的夫人,秀心已经走了,只留下宛心这么一个女儿,我希望你能待她如亲生,给她母亲般的关爱,当然我会给你给箫寒同样的爱。”

玉茉梨轻点了下头,道:“你放心,我一直都很喜欢宛心,不然我也不会传她武功,更不会把视若生命的《茉开梨落》交给她保管。”

“谢谢你,茉梨。”夏永全感动道。

“永全,你我现在已是夫妻,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来,把这碗鸡汤喝了,都快凉了。”玉茉梨端过碗,一勺勺地舀起来送到夏永全的嘴边,无限的温柔体贴。

夏宛心走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她顿时感动无比尴尬。低着头,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永全先看到了,咽下鸡汤,道:“宛心,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你茉姨煲了美味的鸡汤,你快过来尝尝。”

玉茉梨愣了一下,继续勺起鸡汤往夏永全嘴里送,道:“宛心,那桌上还有呢,你要不要也尝尝茉姨的手艺,在千行山时,都是你做给茉姨吃,现在尝尝茉姨做的,比比看,是你的厨艺好,还是茉姨的好。”然后又对夏永全柔声道,“永全,好不好喝?喝完这碗再来一碗好不好?”

“好喝,好喝。”夏永全显得有些尴尬。

夏宛心笑了笑道:“这是茉姨亲自做给爹爹补身子的,宛心,怎能跟爹爹抢来吃呢?宛心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看爹爹和茉姨。宛心告退。”夏宛心说完转身离开。

夏永全本想叫她留下,无奈玉茉梨的鸡汤又送到了嘴边,话到嘴边,只得随鸡汤咽了下去。

夏宛心默默地走回她的心园,神情有些落寞,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她会感到如此惆怅。茉姨终于能跟爹在一起了,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为什么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呢?是自己还没适应过来吧,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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