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凤昭最近升了官，从常侍变成小头目，在皇帝面前长了脸面，与之前风光自然不同。Www.Pinwenba.Com 吧

罗慕玉见他从不远处走来，本想打个招呼便避开，谁知凤昭突然一个转身，像是发现什么，扭头便往另一头跑过去。

阮灵韵是个惯爱看热闹的，凤昭跑得速度快，她也拉着罗慕玉飞奔，好似要追上他比比快似的。阮灵韵此举，急坏了后头的嬷嬷和丫鬟，哪有千金小姐四处乱跑，自家郡主简直是京城一奇，还带坏罗家的姑娘。

巷子那边，果然有爆炸新闻，只见凤容提着包袱站在小门旁边，脸上赫然两个巴掌印，远远地都能瞧见。

凤昭堵在她前面，挺身不让她离开，凤容和他对视，二人正在争吵着，还能听见凤容的尖叫，话里还有“长公主”、“母亲掌掴我”之类的关键词。

罗慕玉瞪着眼儿，心中倒是猜出了什么：莫非凤容勾搭长平长公主，被蒋氏发现了，蒋氏怒急攻心，将自己女儿凤容给揍了一顿？

阮灵韵听得一头雾水，还是罗慕玉将人往回拉，小声劝着道：“再留着要被发现了。”了解到关键意思便好，没必要总站在边上看人吵架碍人眼。

其实凤昭早发现了两个姑娘在附近，否则他不会如此焦躁。

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凤容，见她依旧闹腾不休，伸手一把将包袱给抢了过来，喝斥道：“你若要走，现在便走！”凤容一直在家中受宠，没想到居然被蒋氏惯成这样，一个姑娘家离家出走，明天便没名声了。

况且，在这光天化日下闹腾，明德侯府的声誉扫地。

“大哥！”凤容气得跳脚，包袱没了她如何能走，她只是想出去静一静，谁知凤昭居然会拦着她。

凤容心中想着，不是亲生的兄妹就是不亲，凤昭和她同父异母，难怪要处处与她作对，若是换做亲哥哥凤晨在此，定会与她好好说话，哪里会对她如此野蛮。

“我要走！”凤容不顾凤昭的劝阻，登时便要上去抢包袱，还吩咐下人一起抢。

下人哪里敢动这尊活阎王，纷纷站着不敢动，凤昭抬头瞪上一眼，她们早被吓得没了魂儿。

“回去！”凤昭彻底失去耐心，剑眉紧紧地蹙起，刚硬的脸上满是惊怒，昭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凤容依旧和他拉拉扯扯，大哭大闹着：“我不要！你走开！”居然连大哥都不叫了。

罗慕玉和阮灵韵已经离了远，没想到此时，明德侯正送着阮轻楚、九皇子出门，猛然看见府外这副景象，气得他当场垮了脸。

明德侯咬咬牙，薄皮儿白脸上浮着一层怒意，吩咐身边的管家，喝道：“还不将大小姐绑回去！”

“老、老爷，是！”

管家吓得心脏都要抖出来，急忙下去办了，唤了一堆的下人出来。

最后，凤容脸吱都没吱一声，便被一群训练有素的婆子给抡走了，一根头发都没留在外头，此举令罗慕玉大为惊叹，明德侯战斗力果然非凡。

解决完凤容之事，明德侯似啥事儿没发生过般，还能转过头来笑，对着阮轻楚等人道：“让诸位见笑了。”

又寒暄了几句，明德侯方才进去了，亲自送客出门，给足了阮国公府面子。

罗慕玉一直处于被明德侯忽略状态，倒是可以站在一边观察。

明德侯表现和原著不符，他望着九皇子的眼神，总有那么几分刻意。

若不是她读过小说，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明德侯看太子的眼神，只有热情二字可以形容，态度前倨后恭，就差没帮他舔鞋，明德侯对待其他皇子，也是殷勤异常，唯独对待这位九皇子，明德侯不仅表现奇怪，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排斥。

她看不懂其中的含义，脑子中乱乱的，只好放在一边。

今日，还是有其他的收获，罗慕玉终于确定长平长公主与蒋氏的关系，准备回家与罗大太太坦白陈情7，如今她年纪大了，料想罗大太太不会太过忧心。

正当她想着事儿，阮轻楚从她边上走过，轻声问道：“玉妹妹可曾累着了？”

罗慕玉见对方和自己说话，心中依旧不舒坦，她神色疏离，声音冷淡，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谈不上累，只是杨姐姐，恐怕……”

“唉，”阮轻楚十分清楚，杨雨馨的身体，要强迫生下孩子，恐怕凶多吉少，他面作哀戚之色，接着道，“权看天命罢。”

阮轻楚这一叹，连他都不曾知晓，到底因为是罗慕玉对他冷淡，还是担忧杨雨馨，两种情绪混在在一起，当真令人惆怅万分。

“嗯。”罗慕玉抿了抿嘴，只是低头应了一声。

杨雨馨死后，杨雨柔一年后便会嫁过来，如今杨太太和明德侯府已经将亲事定下，得知杨雨柔即将嫁给凤昭，阮轻楚定是会不高兴的罢？

回忆起小说中，阮轻楚被杨雨柔拒绝，居然对她依旧神情，帮着她、护着她，忍着心中的难过也要让杨雨柔嫁过去，心甘情愿做女主背后的影子，想到此结，罗慕玉心中突然不悦起来。

如今，阮轻楚又露出哀伤的表情，她突然有些难受，一句话多余的话，都不想再与他多说。

罗慕玉轻轻地撇过头，双眼直视前方，不过一会儿，便走到了马车边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动作麻利地爬上马车。

阮轻楚心中觉得莫名，小姑娘对他爱理不理，头一次，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表哥。”直到九皇子翻身上了马，骑至他边上，阮轻楚方才回过神来，接过下人的马儿，跟在阮国公府马车后边。

为什么，她会不高兴？

望着身边缓缓而行的马车，阮轻楚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罗慕玉回到马车上，觉得温暖异常，靠在枕上昏昏欲睡，阮灵韵没人聊天，觉得兴致缺缺，二人随便聊了几句景仁帝围场之事，便一块盖毯子睡着了。

等到回了阮国公府，罗慕玉落下马车，远远地看见阮轻楚骑在马上，好似在看着自己，她转身避而不见。

又想起二人交易之事，罗慕玉料想他应该会兑现承诺，不久后将字儿送过来，便未与他再多说，直接和罗府下人汇合回家。

等到回府之后，罗慕玉先换了身衣裳，前去罗大太太院子吃饭。

罗慕英下午出门，晚上未归家，白映容恰巧也回家探望生病的母亲，只有罗慕玉陪着罗大太太吃饭。

等到二人用完饭后，罗慕玉想了片刻，便道：“女儿有一事要和母亲说。”

罗大太太未曾见过罗慕玉如此认真，当下令丫鬟们退下，将罗慕玉拉进了内室说话。

她还以为，女儿是有了什么不得的心事，心口砰砰直跳，生怕罗慕玉哪里不高兴。

罗慕玉吃饭时表现得不似平常欢快，被罗大太太很敏锐地发现了，担忧地问道：“玉儿，是谁欺负了你？”

罗慕玉知道母亲误会，一边走一边强笑道：“母亲，此事和我无关，你莫要担心。”

听着此话，罗大太太松了一口气，和女儿没关系便好。

娘俩一块坐在榻上，罗慕玉不知从何说起，便先安抚罗大太太，道：“母亲，您答应我，听了这事儿之后，千万不要担心我，好吗？我已经十一了。”

罗大太太看着她严肃的模样，心中震了一下，看来此事颇大，不然，罗慕玉不会如此重视。

“母亲答应你。”女儿的确非常懂事，罗大太太愿意相信她。

罗慕玉紧张地捏了捏拳头，吐出一口气，将三年前长公主府所见所闻缓缓道来。

“母亲是否还记得女儿八岁之时，参加公主府的桃花会。那日，女儿与明喜县主偷跑出去顽，不巧进了一间院子……如今，女儿长大才明白，她们那是……”

罗慕玉顺着时间往后说，直到长平长公主和蒋氏二人之事时，罗大太太的脸色只能用惊恐来形容。

何人能想象得到，堂堂大齐一国公主，竟然和侯府夫人有私情！

罗慕玉之后的话，直接将罗大太太震得说不出话来，比起劲爆的皇室绯闻，后边的消息直接关乎与自家安危。

“那蒋氏说，明德侯盯着咱们家呢。”

罗大太太直觉不太太可能，明德侯是多坦荡的一个人，景仁帝十分欣赏他，更何况罗家和明德侯尚无恩怨，怎么可能会作出针对罗家这等事？

罗慕玉也知道，这些捕风捉影之事，不足以让人信服，不过，她提前做好了打算。

将明德侯对九皇子态度寥寥之事说完之后，罗慕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母亲，可否记得围猎之时，猎场生出毒虫之事？”

罗大太太应了一声，这事儿她是知道的，因为罗慕遥伴驾和景仁帝一同去，回来便同家人们说了。

阮灵韵当时也参加了，罗慕玉消息还算灵通：“最后二皇子被罚俸，想来陛下是查到他头上。但是，我听嘉宁郡主与我说起，那二皇子恰好在她附近，二皇子见虫便躲，差点没钻到陛下的马下边去，哪里像是提前知道的模样。”罗慕玉和阮灵韵聊天之时，就已套出了不少有用讯息。

“可见，此事并非二皇子所为啊。”正常人自己放了毒虫出去，定是个不怕死的，反正有解药在手，他反而会去护住皇帝，这样，也能撇开嫌疑。

“母亲，最后是明德候世子替陛下挡下毒虫，手臂被咬了好几口。”凤昭当时候在皇帝身边当值，中毒之后体力不支，还要拼死挡在景仁帝身前。

罗大太太接受如此多的讯息，整个人都怔住了，早将长平长公主和蒋氏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后来，明德侯寻了秘方，治好了毒虫之毒，陛下夸奖其大义，这都是母亲您对我们说的。可是转眼一想，背后最大的受益人，不仅是明面上的明德候，而是太子。”只要坑掉二皇子，太子自然能坐稳位置，还能震慑其他未成年的皇子。

这一世和小说中的剧情不大一样，原本应该是太子替皇帝挡下来毒虫，最后却变成凤昭抢功，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毒虫一事最后栽到二皇子身上，虽然疑点重重，当时谁也不知幕后之人，直到小说最末尾，凤昭偶然审了明德侯的贴身侍卫，才爆出来是自己父亲干的。

罗大太太简直不敢置信，明德侯支持的是太子，陷害二皇子实属正常，但是，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位在罗大将军口中的完美臣子，竟然包藏祸心至此。

“母亲，咱们府上与太子不合，应该小心明德侯。”这一世，罗家和东宫因为罗慕心之事，很早便对上了，如果罗慕玉说的一切是真的，那么，明德侯很有可能会对付罗家。

罗慕玉当初不完全确定明德侯会对罗家如何，如今，她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罗家与东宫站在对立面，明德侯一定会在暗中给罗家使绊之。明德候善于谋算，招招都阴险至极，所有挡路之人皆没有好下场，罗家当真得提前防范，即便对方不出手，也该在罗大将军和罗大太太心上种一根刺。

罗大太太觉得嗓子发干，嘶哑着声音道：“此事滋事甚大，我会与你父亲说，再做决定。”

她一个妇道人家，政治眼光虽有，但前头的事儿，尚且取决于男人。不过，罗大太太是一位十分开明的母亲，不然，她也教不出罗慕玉这种好女儿，为了培养女儿的眼界，罗大太太甚至派过退下来的老师傅教她们兵法。大户人家行事不易，男人前头挣功劳，女人若没有良好的政治素养，男人的嘉业全部要被败光。

不过，令罗慕玉烦忧之事还是来了，罗大太太喝完一杯茶，静下心来想了片刻，突然回过神来，忧心忡忡地看着罗慕玉，道：“玉儿，你莫要受了长公主的影响，女人家，当然要嫁给男人，生儿育女才是正理。”生怕罗慕玉学着长公主，最后性向变成喜欢女人。

“还有明喜县主，也不要见了！”母亲长公主都是如此，女儿明喜县主说不定要受影响，罗大太太怕罗慕玉被带偏了。

就知道罗大太太会担心她如此，当时八岁的罗慕玉，一直忍着不说也是此原因，如今她年纪渐长，罗大太太会更加信赖她。

罗慕玉作出娇羞的模样，撇着嘴儿道：“母亲真坏，女儿知道啦。”

十一岁，一般是可以议亲的年纪，古代姑娘家在这个阶段情窦初开实属正常，罗大太太也曾经历过，看罗慕玉的神情没有不对劲，完全符合一个姑娘家的表现，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无法完全释怀。

“今后，你年纪大了，倒是要少出门。”罗大太太按了按眉心道，养女儿实在要小心，生怕她受了伤，尤其是心灵上的伤害，最是令人头疼。

罗慕玉嘻嘻一笑，这时候想拦着她出门，恐怕已经拦不住了。八岁的时候可能性还比较高，不过，她不打算说出自己的小九九，当下黏糊糊地靠在罗大太太身上，信誓旦旦地道：“女儿不出去，每天都陪着母亲。”

罗大太太这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