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灵间。
姜书涯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白色的大门，洁白的光束，柔和中带着一点点凄清。
不知怎么，他感觉像教堂。
进去的第一眼，右边站着一尊石像，连须发都一一微雕，面部神情更是活灵活现。
“老板，别碰。”巴努克拉了拉他，“是中了石化术。”
姜书涯忙收回手。
放眼望去，整个驻灵间由一层薄薄的势牢守护，圣洁的气飘荡在空中。
数百个平方的空间，十几个大小不一的人体摆放着，有的是僵化、有的石化、有的朽木一般……共同点是大部分丧失了行动的能力。都是中了负面咒法，或者身负诅咒的修士，半死而不死的状态，难怪会叫驻灵，他们的灵魂还在躯壳里，等待着某个机缘恢复过来。
巴努克的脸色在进入之后明显难看起来。
驱魔的力量对黑暗生物具有一定程度的抵抗力，而血族正式不择不扣的黑暗物种，哪怕巴努克是稀有的日行者也不能改变血脉属性。
“你先出去吧，我和雪儿单独谈谈。”
“好的，老板。”
巴努克看了一眼驻灵间尽头的雪儿，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哥，你已经知道了？”
雪儿的语气比她的神情更淡漠。
姜书涯微微点头，问：“决定了？”
雪儿说：“嗯。”
姜书涯激动地说：“你知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雪儿猛地回头。
“雪儿，你的头发……怎么了？”
姜书涯一下子愣住。
两条纯白如雪的长发，自雪儿柔顺的额发垂下，雪儿那稚气幼嫩的脸庞，陡然多出一份成熟和沧桑。
雪儿淡淡地说：“飞仙的代价。”
姜书涯一腔怒火忽地消失。
雪儿轻轻地说：“燕清很可能有问题，要求我进入诛狼行动是想利用飞仙，追捕血狼极度危险，随时可能送命。甚至我还知道，仙塚才是幕后的最大动机，而且后土神教实力强劲，此刻七族联盟抱团，很可能是因为阳城以外的势力。这些东西我统统都知道。”
姜书涯叹了口气：“君无忧告诉你的？”
雪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垂下头说：“但是，只有除掉血狼，利用他积存的灵气，才能唤回师傅的灵识。”
又是灵气。
星茧中的薛晓琦也指望着血狼的灵气，现在古月的恢复也要灵气，血狼积聚的灵运数量虽多，但讽刺的是一个个眼睛都盯着他。
小偷齐齐用眼睛瞄着强盗头子的口袋？
姜书涯只感到一阵无力。
“灵运究竟是什么？”
“哥哥，你想知道？”
“嗯。”
雪儿突然放开气势。
一阵白光把姜书涯笼罩。
他的意志一下子进入一个类似祭灵碑空间的地方。
一圈高大得看不见顶的石柱围绕起来，灰白色的广场中央屹立着一尊巨大的女神像，无喜无悲的仙子有几分像雪儿。她的双手垂下，一只手握着一面金属盾牌，仔细辨认和雪儿每次召唤的光壁图案有几分相似。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巨大的石剑，剑身有一半刺入她身下的土地。
姜书涯就正面着女神像。
就像一只蝼蚁仰望着一头巨龙。
恢弘的意志笼罩着整个空间，其中带着模糊不明的呓语，带着深沉凝滞的感觉，显然飞仙的意志还没有苏醒，雪儿所能触动的仅仅是最表面的一层。
但关键是灵气，浓郁得接近固体。
姜书涯的身体已经足够变态，储存的真力接近普通修士的五十倍，但是和面前的灵运空间比起来，他的那点灵气可怜得就像靠近大海的沙滩上的一个小水坑。
眼前的景象飞速模糊，流光一般倒退消失。
雪儿带着几缕白发的容颜重新清晰：“灵运的本质是天地灵气的聚集，由于灵气本身有各种属性，天地风水光暗善恶种种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沉淀下来的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气。”
姜书涯沉默。
相信每一条灵运蕴含的灵气都不少，血狼除了强大的感应之外，手段既高且狠，杀人取灵运毫无心理负担，积聚的灵运肯定不少。古月一开始只透露，血狼使用灵运进行疗伤，现在看来恐怕不尽是事实，那么多的灵运应该别有他用，放在一个人身上早该撑爆了。
“所以，血狼我志在必得。”
姜书涯默默看了看古月。
虽然经过了清洗，古月的眉发稀疏，只有一只独眼，木头一般直视前方。身体裹着浓郁的黑气，被圣洁的白光压制着，却显然没有什么驱散的效果。更惨的是他的躯体，让姜书涯想起剖开肚子，晾干的鱼。精瘦的躯体上伤痕累累，和一具干尸的区别并不算大，黑魂傀儡术对身体的伤害太严重。
姜书涯不再说话。
默默地向古月轻轻一礼。
不管怎么说，针锻劲打开了他修道的大门，虽然他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如果还留在丁桥的旧宅，兄妹两人虽然贫苦，但是不用为生命担忧，生活中除了上学、打工外再无烦恼。
唉……
推门而出，巴努克早已久候。
“老板，你打算？”
“会开车吗？”
“当然。”
“带我去永清大厦。”
微微一怔，巴努克拨通了电话。
很快，疗养院的大门，一辆新款的大众停下。
肥胖的身体挤进驾驶座，巴努克熟练地点火起步。
燕清在大厦的顶层接待了他们。
宽阔的大厅加上黑梣木，巨大的钢化玻璃，光洁的大理石地板。配上现代简约风的装潢。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比金顶大厦那俗不可耐的金黄配色雅致。
很多人生来就是领导。
姜书涯在遇到燕清之前，从来没有如此肯定过。
燕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令人忍不住信服他的建议和决定。
只有他们三个人。
姜书涯说：“那个医师不是真正的幕后首脑。”
燕清说：“当然，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姜书涯盯着他的眼睛，直问：“幕后首脑是你。”
疯了！
站在一旁的巴努克浑身肥肉一颤，他重伤初愈而姜书涯更是才苏醒，两人的战斗力可说是最低点，这样直接问话和叫嚣让对方杀掉自己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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