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沐沐的海豚音

“欧阳醒了！”

白桦几人一向以欧阳华为主心骨，遇到这种超常识的事情，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着欧阳华出面。此刻听说他苏醒，他握方向盘的手都更稳定了一些。

刚刚苏醒还有些虚弱，欧阳华喝了几口水，看到身旁是郭静柏和雯雯，心头的惊惧尽去之后，方才缓过来气询问事情发展如何。

“原来如此。”欧阳华喝了口水，慢慢把他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姜书涯两人在黑屋中检查尸体的时候，欧阳华自恃身强体壮，既然遇到凶杀案这么可怕的事，他仍旧幻想着能够抓捕凶手，于是和魏学兵一商量两人觉得外面视野这么开阔，凶手不大可能穿越平地溜之大吉，肯定还是躲在某间黑屋里潜藏起来。两人一合计，装备好电击棒和贝尔户外直刀，握着防滑双色尼龙玻纤刀柄，欧阳华只觉得信心满满。

然后，欧阳华就看到这辈子最可怕的一幕。

进入黑屋之后地面的黑土积极震荡起来，魏学兵一声惨叫之后他的眼睛和鼻孔都被黑土灌入，欧阳华只能拿起背包死命地拍打，却不能阻止他被黑土活生生撑开。他抓起步话机准备求援，结果魏学兵突然又苏醒过来，像是变了一人一般一拳打碎了步话机。虽然魏学兵开始向欧阳华进攻，只是不清楚出了什么问题，他突然像断电一样变回一具死尸。

欧阳华吓得失魂落魄，哪里还敢在这里停留，至于和众人汇合这种事，他压根就没有考虑在内，一个人死命地往营地跑，胡乱拿了一点食物就准备开车走人。然后看到魏学兵疯子一样烧毁汽车，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扑上去拼命，结果挨了一脚之后直接昏死过去。

“你为什么在笑？”听完欧阳华的讲述，雯雯只觉得黑土地诡秘可怕，却不知缘何他会发笑。

“你们说谁在笑？我想哭都来不及，真是活见鬼，遇到这种事。”欧阳华咧着嘴，嘴角往后扯着，可他自己似乎毫无感觉。

“你……”

郭静柏本来靠在他身边，她危难关头还是不忘钓金龟婿，如果能趁机牢牢把握欧阳华的心，当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但是她看到欧阳那奇诡的微笑，连连后退，和雯雯两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说啊！你们说谁在笑！”

欧阳的语气惊怒交集，但是脸上却仍笑着，整个场面诡异至极。他双目圆睁，窗外寒风肆虐，他却汗流浃背，似乎正面临极大的恐惧。

他紧紧抓住雯雯的双臂，意态癫狂地大声说：“谁在笑？根本就没人在笑！”

“你抓痛我了！”雯雯用力挣脱。

沐沐急得满头大汗。

“欧阳，你没事吧？静柏，你和雯雯没事吧？”白桦觉得事态不对劲，连连发问。

一阵奇异的笑声遥遥传来。

众人的耳膜都是一阵发酸，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这么难听的声音，而且能够传播这么远。

欧阳华反而安静下来。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变成了一尊泥塑木偶。

“欧阳华，你别吓我。”雯雯看他的神色不对，愈发地有些紧张。

“全……全部……杀。”

欧阳华嘴里低语着，双眼无神地平视，没有焦点的眼睛，一张浮夸狞笑的脸。

“欧阳怎么了？”白桦开车，只能从后视镜看，心急得不行。

郭静柏伸手在欧阳华的眼前摇了摇。毫无反应。

“他……”

下一个字没有说出口，郭静柏觉得胸好痛，低头一看，一只带血的手，掌心握着一团东西--像是心脏？

“啊！！！”

雯雯痛苦尖叫着。

欧阳华竟然一爪插穿了郭静柏的身体，顺势掏出了她那颗仍旧跳动的心脏。

白桦转头，就对上邪异狰狞的欧阳那张脸。惊惶之下他急踩刹车，刺耳的轮毂摩擦声响起，欧阳一直手探出，手臂夹住白桦的脖子，肌肉猛地收紧！骨裂的声音如此清晰。

“救命！”沐沐和雯雯拼命大叫。

欧阳华双目通红，狞笑着扑过来。

失去控制的普拉多方向盘被白桦带歪，惯性和刹车的作用下直接侧翻。车厢里滚了个天翻地覆，直到车身撞上路边的一棵白杨，排气口冒出袅袅黑烟。

沐沐身上系着安全带，第一时间恢复过来，费劲推开车门。爬出普拉多之后，赶紧探看后排的雯雯，发现她半脸鲜血，似乎是刚才碰了头，而欧阳则不见踪影。

“死！”

兀自带血的一只手忽地穿透车身，欧阳华浑身血污冲出来，刚才的侧翻给他带来不弱的伤势，毕竟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经不起这么剧烈的冲击。

自己要死了吗？

沐沐呆呆地看着欧阳华的血手降临，猛地想起姜书涯临别前的嘱咐，本能地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海豚音，哨音点缀唱法。人类目前为止发音频率的上限，声带和喉管之间的极小缝隙，吹出强大的气息产生震颤，发出高亢而明亮的声音。

此刻，五个八度的非人音域响起，沐沐的海豚音逼近极限，狂涌的音波四溢播散。

沐沐从来没有把声音飚到这样的高度，死亡逼近的现在，她把潜能和所有的技巧竭尽全力地发挥。音波，这个世界上最具有侵略性和感染力的艺术手法，出现了超越常识的可怕杀伤力。

沾染鲜血的手在沐沐眼前分解，就像经过一座无形的绞肉机，突然就变成了细碎的烂肉血丝，连带着欧阳华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他的整个上半身蓬的一下从世界上消失。只留下半截露着森白脊骨的下半身，噗噗地冒着鲜红的血浆，数秒之后摔落回冒烟的车身里。

沐沐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把重伤的雯雯拖了出来。

普拉多冒出黑烟越来越浓，哪怕不清楚邮箱外泄的危险，沐沐也知道远离车身比较安全。

把雯雯拖出二十多米外的白杨树下。

普拉多突然燃起一片火光，然后接连响起大小不一的爆炸，半个烧焦的轮胎被炸至半空。寒风从树林的上方吹过，沙沙如雨的枯枝败叶漫天飞舞。

“怎么办？”望着人事不知的雯雯，沐沐发现再无人可依靠，剩下的唯有电话寻求帮助。

找谁呢？

警察绝不会管这种事，说不定会把自己当神经病，沐沐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张纸片，那是姜书涯在开挖前塞给她的，并嘱咐最后关头可以求助的对象。

手机拨通。单调的嘟嘟声结束，话筒传来低沉的男声：“你好，我是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