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谷大长老

姜书涯实在太年轻，任谁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半大的小子，居然这么强。

这个世界疯了。

场馆中陷入一片混乱，输钱的人发泄着怒火，赢钱的人忙着兑现，更多的人忙着弄清真相。

不过，这一切和姜书涯已经无关。

因为他正面临最可怕的恐惧。

全世界都是寂静。

不知什么时候起，擂台的一角站着一名飘飘渺渺的老者，圆滑的大光头，袒胸露乳，憨态可掬，穿着甚是散漫洒脱。但是那双眼睛却弥散着凶气，给姜书涯的压力和血狼也相差无几，只不过血狼的凶戾还带着深渊般的幽深，而光头老者更加直接。

整个场馆全场那么多人，老者只在姜书涯的眼中，或者说他只让姜书涯看见。

“这位小道友，修道者不干涉世俗，这么一点道理，你家长辈没跟你说过吗？”

老者冲着姜书涯轻轻一指。

姜书涯眼前的景色剧变，下一刻，他已经站在贵宾厅中，赵天破等人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大长老！”

赵天破惊呼一声，赶紧执下属之礼。

其余的手下都是一脸木然，甚至有几个人还在嬉笑吵闹，似乎完全没看到大厅中间多了一人，也看不到赵天破恭敬的样子。

就像他们三个被世界隔离。

“天破，怎么让这么个小鬼头在东菱撒野！”

赵天破忙把事情的前后讲了一遍。

姜书涯既不能说话也没法反抗，又是和上次一样讨厌的禁术，没有受过指导的他对这种术法毫无抗性，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头老者任意施为。

“嘿，到老子的地盘撒野，先废了你的真源，看看究竟多大来头。”

大长老听完之后，二话不说，大手一伸，一掌就向姜书涯的丹田拍去。

姜书涯大骇。

一只纤纤素手从旁探出，接下大长老的这一击，一声娇叱清悦地响起，薛晓琦白净的脸涌上潮红，像是刚喝下一杯上年份的葡萄酒。

“你？”

大长老心上同样吃惊不已，他不是没注意到这个少女，不过在东菱这样的女孩多了去了，虽然她更漂亮一些，但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但是能接住他刚才的一击，对方至少也是筑基有成，逼近问道期的修道者。

薛晓琦的年轻让他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谷长老的火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薛晓琦强忍胸口涌动的血气，“看来您似乎不记得小侄女。”她已经认出这老者是东菱的谷天行。

谷大长老皱着眉，摇头道：“老头子确实眼拙。”

薛晓琦浅浅一笑：“七年前您掉进坤江，落汤鸡一样被人捞起来，我父亲沙滩上帮您疗伤，我还爬您腿上，揪着您的胡须要糖吃，扎两个辫子的那个。”

谷大长老脱口而出：“薛……侄女！”

薛晓琦拍手，笑着说：“没错，没错，就是我。您老人家要是生气，侄女就随你处罚吧，要打要骂都由您，总归晚辈是不能还手的。”

“时间过得真快，几年不见，不想侄女出落得婷婷玉立，”谷大长老瞪大了眼，随即满脸堆起笑，搓着自己的手指，“薛侄女，怎么有空来东菱玩？也不通知老头子一声，招待不周，令尊可还安好么？”

赵天破大吃一惊，他还没见过大长老如此和颜悦色。

薛晓琦脸色一暗，说：“家父三年前已经过世。”

谷大长老大吃一惊：“怎么会！”

薛晓琦怅然道：“旦夕祸福，谁能逃脱？”

谷大长老点点头：“唉，修道之人也是人，薛侄女还请节哀。”随后他看了看姜书涯，眼中露出恍然之色，说：“这臭小子难道是薛侄女你的……”

薛晓琦笑靥如花，来了个默认。

姜书涯拼命想解释，却说不出一个字。

谷大长老一个响指，姜书涯浑身一震，禁锢解除，他踉跄了两步，站定之后惊疑不定地望着老者。

“臭小子，能耐啊，跑到我东菱来踢场子立威。”谷大长老怒目圆睁，但下半句语气一变，“不愧是薛侄女看中的人，有胆识，有魄力，跟老头子我年轻时候一样，无法无天，恣意妄为。”

看着谷大长老一脸的笃定，姜书涯哑巴吃黄莲苦笑连连，这下他算是坐实了名头，不单单在阳城三中，连修道界也传开，这小妖精的算计的确周密。

姜书涯施礼道：“晚辈……”

谷大长老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说话，自顾自说：“加入东菱没问题，详细的过程，你和天破商量。”说完他就拉着薛晓琦的手，到一边联络感情去了。

“哈……”

赵天破并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但是有一点他知道，那个叫薛晓琦的少女背景绝不简单，大长老何等身份，虽然不太管理具体的事务运营，却是东菱社团屹立不倒的基石之一。

姜书涯苦笑，感情他这一趟是多余的，拼命也抵不过薛晓琦的面子，什么难题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谷大长老和薛晓琦的身影从视野消失，姜书涯知道他们被解除禁术，世界又恢复了熟悉的吵闹和喧嚣。

赵天破和颜悦色地问：“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具体章程。”

姜书涯指了指木然不动的宋成杰，说：“我希望他作为我在东菱社团的代理人。”

赵天破轻咦一声。

这位置可说地位极高，东菱社团的管理方式偏向散乱，用潮流的管理学来说，属于扁平化管理。而事实上，排除表面上的禁止互相攻伐之外，社团本身就分为大大小小许多势力。在这种模式下，一个代理人等同于一个帮派的利益执行者，所有和东菱相关的决策和权益都由他主张，重要性自不待言，这位置往往由领头的老大兼任。

不过赵天破只是看了一眼宋成杰，也没多说什么，这个少年的魄力似乎和他的实力一样，都让人吃惊不已。

围绕在宋成杰身边的保安望向他的眼神都是一变，代理人的位置，可说是一步登天，他们这样努力在底层打拼的，多少年也没机会攀上那样的高度。

宋成杰苦笑，问了一句：“老大，代理人是没问题……但咱们帮叫什么名儿啊？”

姜书涯一愣。

帮会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似乎他从来就没想过，被宋成杰这么一提起来，似乎的确应该想一个响亮的名号。

“斧头帮？黑虎堂？”

姜书涯越说越没底，宋成杰把脸别过去，显然也没什么主意。

“就叫天涯好了。”

薛晓琦的声音传出来。

她拉着谷大长老，两人交谈甚欢，言笑晏晏地出现。

“你说了算……”姜书涯立刻举手投降。

宋成杰当然更不会有意见。

天涯就此成立。

虽然赵强很想吐槽，这特么是什么黑帮的名字，读书会还是学生社团？

宋成杰留在百福会。

姜书涯一股脑把拳台赢的钱全留给了他。

“你可是咱们天涯的脸面，活动经费暂时就这么多，小方会回去和蓉姐商量的。”

宋成杰哭笑不得。

谁见过小弟比老大的钱还多的？

姜书涯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赵天破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莫名的迟暮感袭来，他静静地坐下，端起宣瓷的茶杯，青花素描间是清冽的茶水，缓缓啜饮一口。

“阳城这天，怕是要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