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绕指柔

2018-04-15 作者: 纱缈非
第40章绕指柔

凤临故意不问端木晴,矛头直指林思乐。Www.Pinwenba.Com 吧这话,当真让端木晴停下来。赤霞,上百匹布料才能侥幸织出一寸,可谓赤锦一寸,神仙难见,万金难买。而朱果更是珍品中的珍品,明邱国半壁江山也产不了百斤,谁会想到凤家寨会拿这样的珍果去染布?

败家?多金?

放眼皇朝,也只有一国之母的太后皇后才能有幸有那么一件凤羽锦做成的衣裳,饶是端木晴这么得宠的公主,也只捞到一个披帛,更不用说从深山老林走出来的林思乐。

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这样珍贵就连皇家也少有的凤羽锦,只是人家凤临随随便便的一件衣裳,凤家寨何止能用富庶来形容?若是背后没有复杂的关系网,如何能获得这堪比天价又世间难寻的凤羽锦?

再看凤临那一身红,耀眼夺目,裙裳上有圈圈水纹暗印,随着凤临的舞动,那裙裳上的水纹像在荡漾着,涟漪越来越大,怕是下个瞬间就会有珊瑚珠儿溢下来。

台下人惊叹几许,台上人生死过招,你来我往,生死一瞬。

红绫漫天飞舞,似舞,却杀机环生,整个擂台变得血红,快被揉进红绫划出的空间里。轻软的红绫在凤临手上化成利器,吹毛断发,所向披靡,似闲龙嬉闹长空。

林思乐那抹纯粹的殷红,舞起一片水光,水光斩退靠近的红曼,结出一层薄薄的雾气护体,银光乍现,一次次砍飞试图卷住她的红绫。长剑望空,清啸风云,游鱼戏水般闲庭若步。

“木子,云水剑的气息有些不对……”白静水不止一次的察觉到云水剑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气息,每次又都是稍显及逝,好像是林思乐没办法发挥出云水剑的全部威力,又像云水剑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百思不得其接,便有此疑问。

“已经过了执剑,现在到了似剑境界,她能有这样的进步已属不易。至于云水剑,我也感到有些不妥,只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妥。想来,或许乐乐就是那个人说的,云水剑的有缘人,是云水剑自己选定的剑主。只是乐乐功夫修为不够,还不能完全超控云水剑。”

白静水听了,颔首,再无言语。

红曼,水光,纠缠不休,人影晃动,长发衣袂乍然飞舞,剑啸铃响与风声,矛盾而和谐的融合谱出一曲诡异乐曲。

素手挽剑花,独挑漫天妖娆。凤临灌注深厚内力的红绫和林思乐行踪莫测的鬼行踪影斗得旗鼓相当,你进我退,你守我攻。追逐,闪避,演绎一场奇异罕见的舞蹈,大地苍茫,璀璨徒生。

“哈哈,凤临阿凤临,就算你那一身破衣裳再值钱,跟我师父亲自为我置办的衣裳相比,简直是一毛不值。哼,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和扉玉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牙尖嘴利!本小姐还以为你的功夫不过是传闻,看来你还有那么点真才实学,也不亏红伊这个称号!”

“静时谷的人才不屑弄虚作假,才不像你这样的挂牌正道人士,虚伪。”

“有本事就别躲,跑的像土老鼠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就抓住我啊,没本事你干嚎个啥劲!”

“好好好!你林思乐真是本事,本大小姐就让你看看我凤临的本事!”

话落,红绫退回凤临袖中,清咤一声,瞬移到林思乐身旁,红绫出袖见风暴涨。林思乐触不及防,大骇之下,只是眨眼就被红绫困在中间,台上出现一个巨型蚕茧。红绫缓缓的一圈圈缠绕,越收越紧。

人山人海的广场,鸦雀无声。凤临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在蚕茧边上打转,胜券在握。从此能配上这身红的,继续为她凤临独尊。

彼岸忘川三途河,相思相望不相见。

千年花殇千年叶,独开独落寞黄泉。

云水剑,水云间,三千白练晴空雪。

行云流水暗怡然。

黄泉路上彼岸花,恰似残阳照彼岸。

忘川河畔花彼岸,如圭如璧一色天。

红彼岸,雪彼岸,彼岸花开彼岸愁。

叹前生,叹今世,好个相思永不见!

念出歌谣的声音很轻,漫不关心的语调响遍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更让人群沸腾的是彼岸花三个字。站在这里的人,有几个没听说彼岸花的传闻?又有谁不知道?寻着声音望过去,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角落里,穿着破布衣裳的精瘦老头,半眯的眼睛隐隐有精光,不和谐的姿势下,却让人感觉这只是性随逍遥。只见老头翘着腿半躺在地上,靠着墙壁。翘着的腿上挂着一只已经发白的草鞋,草鞋一点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头发用灰色发带束成一束,长长的胡子上沾了少许肉末。

老头像是不知道大家都看着他,一手抓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肥硕鸡腿,旁若无人的嘶啃,悠然自乐。这一幕,让人生疑:刚刚的那些话真的是他说的?

裹在红绫里的林思乐心头大急,破解无法,正要气得吐血时,耳旁突闻一阵话语。一时间,思绪万千。

我自怡然,剑似水,剑如云,剑如白练遮天蔽日。

剑?我的剑是云水剑?是白练?如何遮天蔽日?天远地阔,如何遮蔽?

叹前生,叹今生,好个相思永不见!

相忘不见,遮了眼,便是遮了天地!胜了我,便是胜了天下!云水剑,即是如水白练。水,天下之柔,无空不入。满目深红,破也!

只闻一声轻喝,一片血色的红绫里渗出水光,紧缠的红绫被什么东西重新撑开,深红里杂糅着水光。死亡的气息随着红绫间的缝隙流出,横扫广场,在场之人心里同时一颤,片刻消失,快的像错觉。

“不好!”凤临脸色大变,抬手收回红绫。

红绫退去,红绫覆盖的地方结出白色巨茧,像水光,那是白,纯粹的白,白得炫目,白得耀眼。一层层的白色不断缠绕移动,巨茧越变越大,慢慢都看到里面飞扬的红色,红与白,刺眼,炫目。

凤临收好红绫,拱手:“林思乐,我输了,多谢你手下留情,没毁了我的红绫。”心里不能不有庆幸,她的红绫可是用百年火蚕吐出的丝织成的,从来没遇到过克星,谁知道林思乐手上有这等诡异的白绫。

“要不是你手快,我还真要毁了那破玩意玩玩。”水光后面,林思乐不屑的声音传来。

缠绕的白练抽丝一样飞出来,露出隐在里面的林思乐,最后白绫落在林思乐手上,白得透明,轻得没有重量。

“我这是破玩意?那你说说你那是什么东西?”说什么也要自个弄个回来显摆。凤临这样想。

是什么?对啊,这块破布到底什么东西?剑呢?林思乐在台上转圈圈,确定台上真的没有她的剑,想到“云水剑,水云间,三千白练晴空雪”,脸一下就垮了。

林思乐咻的一声飞到白静水面前,扑通一下跪在白静水面前,哇的一声哭出来,抹着眼泪:“呜呜……师父,我把你和师叔给我的剑弄丢了……呜呜,剑怎么会变成这块破布?是不是师叔被我气到的时候偷偷用来上吊玩的?”

哭诉的最后,林思乐爬起来,拿脚去踩早丢在地上白布,雪白的布条上,印上几个脚印。

白静水早已见怪不怪,木子稳如泰山,看到的人们不得不再次感慨林思乐变脸之快,一致选择无视,各干各的。

“怕是乐乐偷偷上吊玩的吧?你看,布都变得那么薄……乐乐,说实话,你玩过几回?”月十一欠扁的声音插进来。

“死人,你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干什么?刚才看到那个燕四娘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就有那么怕她,还是她是你的老情人,你看到她就腿软手软心也软!”

林思乐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月十一冒出来,手脚并用的招呼,两个人跳来跳去,小银在一边拍手称快,小金大感遇人不淑。

这副光景,让旁边端坐的楚听云有丝不快,站起来,拉住林思乐:“思乐……”

“听云。”林思乐听到楚听云叫她,委屈的抱着他的胳膊,摇,“听云,十一那死人又欺负我!”

楚听云拉拉林思乐,替她整理有些乱的衣衫,道,“不怕,有我呢。刚才在台上,有没有伤到?”

“哼哼,死人看到没有,我家听云就是好,哪里像你那么恶毒!”林思乐瞪了月十一一眼,回头靠着楚听云的胳膊,“我没事,好好的,有师父在,谁敢伤我阿?”

“你呀……”楚听云宠溺的一笑,心想,有他在,谁要是伤了她,他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他的思乐就该高高兴兴的,他的思乐就不该让人伤了。

“啧啧……”啃鸡腿的老头砸吧着嘴,在白静水旁边的桌上拿了个桃子,咬得恰嘣恰嘣作响,“要是这东西知道自己被某些人当成上吊的死人布,不知道会被气死几回……啧啧……”

“臭老头,快死远点,你熏着我师父啦!”不用看也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小丫头,好歹是我点化了你,不然你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你不涌泉相报,怎么还恩将仇报呢?太缺德了吧?”

老头才不管林思乐,避开林思乐手伸出来想抓住他的手,又往前蹭了两步,迅速抓起两个桃子,眨眼退回去。

林思乐看着自己抓空的手,心叹,奶奶的,怎么会失手?旋即插着腰大骂:“死老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姑奶奶好好的宝剑让你给折腾成了破布,你赔我宝剑!”

“真是白眼狼!”老头也不生气,精神好,心情好,才拿的两个桃子,还剩下半个。

“你!看我不把你扔出风家堡!”

“乐乐,不得无礼。”关键时候白静水说话了,林思乐的手也跟着停下。

下一刻,林思乐拖来刚才听云坐的椅子,用楚听云垂下来的袖子去插椅子,气的旁边的紫旋要吐血,要不是楚听云拦着,只怕她们又打起来了。旁边的月十一,铁青着脸,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有小银和小金不时小声嘀咕着偷笑。

从头到尾楚听云都淡淡笑着,默许了林思乐的每一个举动,不管林思乐做什么,他就是愿意宠着她,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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