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噬心蛊,锥心痛

2018-04-15 作者: 风上弦歌
第2章 噬心蛊,锥心痛

“将你赶出去吗?”水惊墨淡淡抬眸,微微上扬的嘴角,漾开一抹绝美的笑。Www.Pinwenba.Com 吧

“哥哥,果然聪明……”秦悠梦忍不住夸了一句,又意识到此话不对,连忙低下头,装作伤心的样子,抽泣道,“哥哥不必为难,都是妹妹的错,妹妹这就收拾东西,立刻离开相府……”

“站住!”

不等他回答,秦悠梦飞快转身,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只能皱眉回过头,似是喊冤欲泣,“哥哥,还有什么事?”

水惊墨轻轻拨弄琴弦,抬眸淡淡的望着她,“勒索慕容明珠,让她为你寻落处,得罪当朝太子,惹怒四皇子,一来,逼迫我逐你出府,二来,摆脱相府三小姐的身份,从此不会沦为诸皇子争夺的棋子,妹妹,你说哥哥说的对吗?”

秦悠梦眼睛眯了起来,赞扬的拍拍手掌,“哥哥不愧为一国丞相,真是分析的滴水不漏,是妹妹太小看哥哥了——”水惊语话锋一转,眼底锋芒毕露,“但就算哥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若将我交出去,有人刻意造谣,哥哥定会身败名裂,甚至连累相府,若是不将我赶出去,四皇子和太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

“哥哥,你还有得选择吗?”

水惊墨轻轻一颤,不是被逼至“绝路”,而是远在十米外的某人,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

本想将她交出去,突然间,又有些不舍,水惊墨淡淡抬头,却见女子美目轻轻眯起,眼中清波流转,一身淡紫色百花流蝶裙,斑驳的阳光投射下,宛如金色流蝶飞舞,十分的耀眼夺目。

“哥,你的弦断了,还要再弹吗?”

一句玩味的轻笑响起,是女子特有的慵懒妩媚,水惊墨顿时回过神来,低头只见琴弦崩断,而他竟浑然不知。

“哥,这把琴似乎很珍贵……”

秦悠梦白皙如葱的手指,缓缓拂过琴身,指腹轻触的地方,似乎留有淡淡的清香,蚀骨**,媚心摄魂。

水惊墨微微一惊,他怎么又失神了?而且对象竟然是——水惊语!他厌恶至极之人!

“你要干什么?”见秦悠梦动着琴,水惊墨目光冰冷,轻抿着薄唇,隐忍满腔怒火。

“帮你修琴啊……”秦悠梦优雅抱起琴,抬头对他轻轻一笑,“是妹妹害哥哥弄断了琴弦,妹妹实在过意不去,自当为哥哥去修琴……”

秦悠梦转身就走,也不等他回答,嘴角带着一抹笑,笑的十分的得意,十分的奸诈。

修琴?

她哪有那么好心?

敲诈?

她倒是狠有兴趣啊!

等水惊墨从她的笑回过神来,哪里还有水惊语的身影,难得轻蹙起好看的眉头,懒懒的用手撑着头,望着微起涟漪湖面沉思,却全是她浅浅一笑的风采……

水惊墨恼怒摇了摇头,这一愣,便是一个下午……

“小姐,你总算出来了,怎么样,大公子说什么了?”水沁儿见她出来,急忙冲了过来。

水惊语指着怀中的琴,面露一抹惋惜之色,“哥说要为我弹一首曲子,可惜曲子还没有弹完,琴便已经坏了,便差我去修琴,此琴弦非是一般的丝竹所制,沁儿可知道哪里有?”

见秦悠梦手中抱的,乃是大公子爱琴——九音绝,沁儿眼里闪过一丝幽光,此琴天下只有两把,大公子惜之如命,弦乃是雪蚕丝所制,特别容易坏,公子弹奏时,一向极为小心,怎么会崩断了呢?

“沁儿,你在想什么?”

见秦悠梦含笑的目光,琴儿连忙摇了摇头,“沁儿在想,哪里会有琴弦?此弦乃是天蚕所吐的金丝制成,天底下极为罕见,皇玉轩号称藏有天下奇珍异宝,小姐不妨一去?”

区区一个丫鬟,却对琴这么了解,秦悠梦轻轻一笑,抱着琴向前走去。

“小姐,你不是要修琴吗?门口在左边啊……”

“是啊,但修琴不需要钱吗?琴弦天下罕有,必然价值千金,沁儿你有钱吗?”

沁儿摇了摇头,疑惑道,“所以——”

“所以我们去账房‘取’钱啊!”

秦悠梦眼露黠光,算算时日,慕容明珠定为她寻好府邸了,水惊墨也必会逐她出府,临走之前,不好好“敲诈”一番,怎么对得起她的神偷之名呢?

“小姐,就是这里了——”沁儿指着金色的牌匾,轻轻一笑,“皇玉轩专供王公贵族珠宝首饰,其中的东西价值千金,这块金色的匾,乃是皇上亲笔所提,从此名声大噪,一直由几个人打理,至今也不知道主人是谁?”

“嗯,进去看看——”

皇上日理万机,居然会闲到为“小”店题匾,此店的主人若非皇亲贵族,也一定身份不凡!

“掌柜的,请问你们这里——”

“对不起,小店不做生意——”

一身着棕色衣服的中年男子,但见来人是她,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立刻给一旁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便伸手将她拦在门外,一副不做她生意的架势。

“宋掌柜,我要的珊瑚簪到了吗?”

“是孙小姐啊——”

掌柜的老脸含笑,将一个锦盒取了出来,“孙小姐,早都为您备着了——”

“掌柜的,你不是不做生意吗?”秦悠梦声音一冷,冷冷的看向掌柜。

掌柜的也不说话,看了小二一眼,小二就将她推了出去,“小姐请一边站,不要挡了本店的门,本店谁的生意都做,就是不做你的生意!”

“不做我的生意是吗?”秦悠梦冷笑一声,“那本小姐就让你做不成生意!”

“你想怎么样?”小二生气瞪着他,额头的青筋暴起。

秦悠梦白他一眼,径自靠在门口,将手放在额头上,仰头望望阳光,悠闲道,“赛太阳啊——”

“你挡着本店的客人!”

秦悠梦快乐哼着歌,不以为意道,“挡的就是你家的客人!”

“你你你——”

小二气的说不出话来,拳头举到半空中,又生生收了回来,“水小姐,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就许你不做我的生意,不许我挡着你的客人吗!”

小二被问的哑口无言,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便一时语塞,愣在了原地。

“敢问水小姐来买什么?”还是掌柜的识相了,眯起眼睛里,笑的好不奸诈。

“天蚕丝制成的琴弦,不知贵店有吗?”

掌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瞅了她半天,方才道,“有,但这价格嘛——”

“掌柜的怕我出不起?”

“一千两白银——”掌柜的说到一半,见她目光一冷,立刻赔笑道,“不知道小姐以为如何?”

奸商,真是奸商啊!他怎么不去抢啊!

“这好东西价格自然贵的,宋掌柜的价格,真是十分合理啊——”秦悠梦先顺着他说,然后话锋一转,“但本小姐只有一百两,你是买还是不买呢?”

宋掌柜笑容一僵,嘴角抽了抽,“水小姐不要开玩笑了,自本店开张以来,最低的价格也是一百两白银——”

宋掌柜嘴角噙着笑,实则讽刺她,一百两还想买,你还不如抢!

秦悠梦也不理他,见有客人上门,便眨巴眨巴眼睛放电,或是色眯眯的看一眼,那个王公贵族,纨绔子弟,纷纷落荒而逃!

宋掌柜气的脸都青了,某人还要落井下石,“本小姐,明天无事,后天无事,大后天无事,大大大后天无事——”

秦悠梦扳指手指头,皱着眉头认真算,突然大笑一声,“本小姐这一个月都没事!皇玉轩门口的阳光还真是明媚啊,本小姐要天天晒,日日晒!”

宋掌柜僵硬在站着,她若是天天来,日日晒,他的大把大把银票,就不翼而飞了,损失绝对超过一千两白银。

宋掌柜咬了咬牙,心中暗道,秦悠梦算你狠,明里剥削暗中压迫,老夫认了!

“皇玉轩的门口的太阳不错,风却是十分的冷,老夫已为小姐将琴弦装好,还请小姐进来拿吧——”

秦悠梦给他一计识相的眼神,狡黠一笑,“掌柜的如此大方,本小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沁儿,给钱,一百两,只许少,不许多——”

“是——”

秦悠梦逃出一大叠钱,正在皱着眉头数,掌柜的心又开始痛了,有钱还坑他!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一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出三百两——”身后传来淡雅的声音,好似清风吹过竹林,十分清脆悦耳。

“好!成交!”掌柜的脸上一喜,已经顾不得赔本了,能捞一点就捞一点,省的被主子狠狠责罚!

秦悠梦回头一看,斑驳的日光斜洒在门口,在一片五彩的光芒之中,一男子白衣飘飘,迈着优雅的步伐,宛如九天的谪仙,惊现尘寰!

他腰间的白玉锦带,以银线勾勒祥云,翻飞的宽大袖口,也用金色镶边,可叹他身上却没什么珠宝,唯一夺人眼球的,便是头上的白玉簪,一看就上上品!

“我出三百两,买走天蚕丝琴弦——”

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却是**裸的压榨,男子面带一袭白纱,清眸波澜不惊,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正要抱走紫色锦盒,一只胖胖的手却压了下来!

“等等——这东西是我的!”

秦悠梦抬头看着他,眼里毫无惧色,男子微微一愣,抽出他的手,拿出一只锦帕,将手使劲擦了擦,然后毁了锦帕。

秦悠梦眼睛一眯,敢如此羞辱他,这桩床她记下来!

两个人分拽一边,彼此各不想让,目光冷冷对视,似要杀死对方!

掌柜的夹在中间,看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轻咳了几声,打圆场,“本店的规矩价高者得,两位客官不妨竞价?”

“好啊!”秦悠梦轻扯嘴角,挑衅道,“五百两!”

“一千两。”男子目光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

“一千五百两!”秦悠梦瞪他一眼,也毫不退让!

“三千两!”

丫的,这人存心和她过不去,她说多少,他就翻一倍!

好啊!这琴弦归你,但本小姐要你买的吐血!

秦悠梦玩味看着男子,淡淡道,“一千两白银——”

“好——”掌柜的一激动,就将东西抢了送给她!

男子淡淡看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冷冷道,“二千两白银——”

“三千两白银——”知她心高气傲,秦悠梦故意挑衅,继续抬高价格。

“六千两白银——”

“七——”

秦悠梦还想抬价,沁儿却冒了一句,“小姐咱们只有一千两白银,万一——”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冷冷的看她一眼,扔下一大叠银票,便扬长而去。

掌柜的手还没碰到银票,先被秦悠梦抢了一半,“本小姐帮你做生意,五千两算是小小的报偿,不用再多了——”

掌柜的还想说些什么,秦悠梦早拉着沁儿离开了。

“沁儿,你认识那个人吗?”

秦悠梦指着男子的声音,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嗯——”沁儿点了点头,见她家小姐笑的如此奸诈,又问了一句,“小姐想干什么?该不会看上——”

“自然是偷弦了!”

“沁儿,你认识他吗?”

“嗯——”望着男子的背影,沁儿点了点头,脸微微有些红。

“沁儿,他是什么人?”

沁儿却是直直的站着,目光十分的痴迷。

“沁儿!人都走远了!”

秦悠梦凑到她的耳边吼道,沁儿方才回过神来,一副慌忙无措的样子,“啊,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秦悠梦白她一眼,“我问你他是什么人?”

热闹的街道里,早无那抹惊鸿白影,沁儿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抬头笑道,“他就是千玉寒,名震天下的第一公子,无论是武功还是相貌,都是人中翘楚——”

“千公子当日还救了小姐,小姐忘了吗?”

秦悠梦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是他救了我?”

“嗯——”沁儿认真点头,“当日公子救了小姐后,小姐便晕倒了,还是公子派人送小姐回去的——”

秦悠梦轻咳几声,眼里写满了后悔,“沁儿,我刚才很凶吗?”

沁儿毫不犹豫道,“是沁儿认识小姐以来,小姐最凶的一次了!”

“沁儿,我刚才很粗鲁吗?”

沁儿拼命的点点头,“沁儿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如此粗鲁过!”

“沁儿,哪里有河?”

“往东边走就有!”

“小姐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跳河了!”

在恩人面前如此丢脸,还不如去死得了!

“那你干嘛往西边走?”见秦悠梦气冲冲的往西边走,沁儿不禁疑惑在身后喊道。

“既然人都丢完了,不要回琴弦,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夜黑风高,紫竹林中,一胖一瘦,两个人影,鬼鬼祟祟。

“小姐,咱们不是‘要’吗?”沁儿压低了声音,跟在秦悠梦的身后。

“笨蛋,你要他会给吗?”秦悠梦弯着腰,缓缓靠近竹屋。

小姐坑了公子五千两,还敢过来要弦,估计还没出口,就被公子杀了!

秦悠梦轻轻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她竖起来耳朵仔细听,断定屋中没人,方才直起了腰。

“沁儿,你在竹林放哨,若是有人来了,便学三声猫叫,我们到时候在竹林外集合——”

“嗯,小姐小心——”沁儿应了一声,便匆忙离开了,秦悠梦也推门而入,刚将门关好,用手挡住折子,四处去找琴弦。

这时,乍感一阵冷风吹来,伴着低沉温润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别吵,我在找琴弦——”秦悠梦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意识到不对,正要摸门而逃,眼前却出现一根琴弦。

“是这根吗?”温润如风的声音,十分的淡雅好听,有人递来一根琴弦,缓缓的放在她的手上,秦悠梦仔细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这根——”

那人微微一愣,乍听“嘣”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断了!

秦悠梦缓缓向门口移,眼前又出现一根弦,那迷人的声音又响起了,“那是这根吗?”

“不是……”

“哦——”

那人懒洋洋应了一声,乍听六道尖锐的声音,等秦悠梦挪到了门口,门上插着六根琴弦。

“是这几根吗?”

秦悠梦哪里顾得上瞅,正要拉开门溜走,却感脖子一冷,有人捏着她的下巴,将一根琴弦递到她的面前,“这是最后一根了……是这根吗?”

“嗯,就是这根了……”

秦悠梦想接过琴弦,那人却用弦缠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耳畔轻笑道,“我要是微微一用力,就会有血花飞溅,到时候,你便人头落地了——”

“公子不要开玩笑了——”

“玩笑?”男子轻轻一笑,指腹滑过她的脖子,宛如刀轻轻划过,瞬间开了一个口子,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秦悠梦正要给他一拳,那人全缓缓抱住她。

“好玩吗——”

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秦悠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若是他被人割了一刀,他觉得好玩吗?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放开了她。

秦悠梦捡起琴弦,就要推门离开,却被他拉住胳膊。南宫绯若轻轻一用力,就将秦悠梦拽了下来,“偷了琴弦,就想这么离开吗?”

“不是偷,是拿……”

秦悠梦使劲扳他的手,却难以移动分毫,无奈之下,只能扭过头,怒道,“南宫绯若,你想干什么!”

“本太子最近有些无聊,所以找些乐趣……”

“本小姐还有事,恕不奉陪!”

“太子若是无聊可以去青楼找乐趣,一定会有很多乐趣的!”

“你就是我的乐趣,想要去哪里呢?”

南宫绯若危险的凑近,昔日温润的眼眸,变得嗜血阴冷,缓缓抹上秦悠梦的脸,描绘她的眉眼。

南宫绯若突然一愣,咬着她的耳垂道,“千玉寒回来了,你该怎么办呢?”

秦悠梦拽着他的衣服,“你要去哪里呢?”

“本太子去青楼找乐趣,你要跟来吗?”

秦悠梦正要放手,看到手中的琴弦,又紧紧的抓住,“你毁坏了他的琴,你想要去哪里?你这个罪魁祸首!”

南宫绯若轻轻扳开她的手,勾唇一笑,“明明是你损坏了他的琴,怎么能诬赖本太子呢?本太子真是冤枉,不过本太子还有事,改天再找你好好算账……”

“不过希望,到时候,你还命回来……”

伴随着一声轻笑,手中的衣服滑落,这是门外的脚步声逼近,带着阵阵的冷风袭面!

清风卷帘而过,送来兰香阵阵,一缕月光皎洁如水,投射在来人身上,翩翩然如羽化登仙,飘飘然如九天谪仙,千玉寒迈着优雅的步子,随手一挥衣袖,烛火摇曳,与月共明。

他将白色丝锦毯子,铺在太师椅上,方才坐了下去,又取出一方锦帕,将茶杯擦了不下十次,方才倒了一本茶,等他喝完一口茶,几乎过去了半个时辰。

“出来——”千玉寒将茶杯放下,一副清冷优雅之姿。

良久,无人回答,清幽的竹屋,安静的让人窒息,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千玉寒捏紧茶杯,锐利的目光扫向床下,冷冷道,“出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又过了片刻,在他耐心耗尽之际,床下传来细微如蚊的声音,无赖中带着些任性,“那你闭上眼睛,否则我死也不出来……”

秦悠梦卡在床底,趴的腿都麻了,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突闻一道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个字,“好……”

秦悠梦将头探了出去,见他确实闭着眼睛,上半身先爬了出来,屁股却卡在床上,十分的尴尬,她便使劲的扭啊扭,摇啊摇,以极其丑陋的动作,终于一点一点爬了出来。

等她粗鲁拍完身上的灰尘,却见某人直直盯着的看着她,一双明眸如清泉般明净清澈,十分的纯粹,却不带任何的感情,十分的冷清。

“你都看见了?”秦悠梦愣了愣,表情有一丝僵硬。

千玉寒抬眸懒懒看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只露出一张精致的侧脸,引入浮想联翩。微风吹起他斜斜的刘海,乍见眸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你不是答应我闭上眼睛吗?”秦悠梦瞪着他,气愤的磨牙!

“我闭了……”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为何听起来有几分戏谑,秦悠梦疑惑的望去,却见他冰冷而孤傲,高贵而优雅。

“你怎么在这里?”千玉寒的清眸闪过一丝寒意,语气虽然淡淡的,却是不怒而威,自有一番摄人气势。

秦悠梦将琴弦藏好,露出大大的笑容,“自然是来感谢公子的……”

“嗯……”千玉寒懒懒看她一眼,赤手空拳而来,是要如何感谢呢?

秦悠梦上前几步,弯着腰拱手道,“那日惊语落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今日特来向公子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秦悠梦“谦卑”低下头,嘴角却噙着明晃晃的笑,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答,便又继续说道,“既已当面谢过公子了,惊语心事已了,夜已经深了,公子好好休息,惊语这就告辞……”

说完,也不等千玉寒回答,秦悠梦飞快冲到门口,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门依然纹丝不动。秦悠梦顿时火了,正准备用脚踹开,身后袭来一阵冷风,“冷”的她收回了脚。

“你想干什么?”身后传来波澜不惊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寒意,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让人心生战栗。

“用脚踹门啊!”秦悠梦随口回了一句,刚说完便后悔了,正要解释一番,又听那人问道,“那只腿?”

“当然是右腿啊!”

秦悠梦下意识回了一句,这次还没来得及后悔,右脚脚踝一痛,便狠狠跌倒在地。

秦悠梦揉揉脚,愤怒的抬起头,吼道,“你什么意思!我是来感谢你的,又不是来抢劫的!干嘛不让我离开!”

“是我不让你走?”男子继续优雅的品茶,平静的音调突然一高。

秦悠梦瞪他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决定踹烂门,好好“感谢他”,但脚刚抬起来,就有一道气劲弹来,害她狼狈的摔倒!

本小姐还不信了!今日非踹烂你的“邪”门不可!

她殊死搏斗n多次,在她“伤痕累累”门却“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她毅然决然选择了——放弃!

“现在还想踹吗?”

秦悠梦摇了摇头,“不想了……”千玉寒却是起身,缓步走了过来,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浑身却散发着摄人的寒意。

“本小姐认得路,千公子不必送了——”秦悠梦着急之下,便踹了门一脚,可惜门没有打开,某人又堵在了后方。

“看来你忘了我说的话,若是再敢踹一次门,我便废了你的腿……”千玉寒冰冷的目光扫过她的腿,淡淡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我失忆了……”

“哦,是吗?”千玉寒清眸一暗,眼露几分疑惑。

秦悠梦望着四周,想着如何逃脱,却见桌上的琴,灵机一动,忙掏出琴弦,在他眼前晃晃,“千公子息怒,其实我是来给你修琴的!今日见公子买弦,料想是琴坏了,便跑来为公子修琴——”

“你会修琴?”千玉寒轻挑眉头,语带几丝玩味。

“嗯……”

秦悠梦忙跑到琴的旁边,刚把弦拿出来,却听一声淡淡的质问,“那琴为什么会坏?”

秦悠梦的动作顿了一下,想起南宫绯若欠揍的脸,便磨了磨牙,“可能是哪个不知死活丧尽天良的贼,偷别人东西不说,还喜欢栽赃陷害,这样的小偷太品了!真是给我们小偷丢脸!”

“你见过他?”

“是……”秦悠梦点了点头,一副气愤的样子,“本小姐亲眼所见,是他毁了公子的琴——”

“那他长什么样子?”

“耳朵比猪还长,脸比马还长,皮肤比炭还黑……”

秦悠梦继续损着,却感一阵冷风袭来,害她冒了滴冷汗,便赶紧以一句话总结,“反正那个贼就是丑,非常十分极其的丑,公子若见了他,一定会倒胃口的,所以还是不要追究了,省的被他吓着晚上睡不着……”

“嗯……”千玉寒淡淡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洒下在七尺书案上,一身着粉衣的女子,纤眉轻轻蹙起,眨着长长的睫毛,露出雪白的皓颈,吹弹可破的皮肤,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最吸引人的,不是她倾城绝世的外貌,而是她清澈明亮的眸中的认真,还有艳如朱丹的嘴角漾出的笑意,说不出为何,十分的引人注目。

“嗯,好了……”

秦悠梦抹了把汗水,勾唇轻轻一笑,千玉寒淡淡的扫了一眼,隐下眼底的一丝异样。

“拿过来……”

“嗯……”

秦悠梦得意抱起琴,献宝似走了过去,手腕却突然一麻,琴便掉在了地上。一道冰冷的目光立刻射来,直直的盯着她,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秦悠梦忙弯下腰去捡琴,脚又不巧崴了一下,便直直的扑向琴,在她身体挨上的那一刻,她听到一声悲鸣,琴便断成两截!

那一刻,她的心顿时凉了!

瞅着一把断琴,秦悠梦心都凉了,眼一闭,还是装死得了!

半响——

安静,好安静,安静的十分诡异。

空气,好冰冷,冰冷的让人窒息。

除了满室兰香,一缕清风掠过,无声的沉默,却十足的压迫。

秦悠梦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望去,无端对上冰冷孤寒的目光,心顿时更凉了!

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趴着装死!

她刚才手一麻扔了琴,脚一崴压断了琴,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秦悠梦心中一凛,是谁无耻的陷害她?细想一番,也只有那个人了!那个无聊透顶的人!

她趴在地上,静听房中的动静,眼睛露出一条缝,乍见一双银白色靴子,正一步步逼近,很快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高高抬了起来,就冲她的右手踩去。

啊,不好!

秦悠梦心中惊呼一声,连忙收了回手,一张无瑕的俊颜逼近,让她呼吸微微一滞,从近处看,相貌越发脱俗的淡雅,斜斜的刘海下藏着一双清眸,宛如明澈的湖面倒映着星光。

“不装了?”

秦悠梦失神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抱歉的望着断琴,“公子息怒,人家刚刚看到一只老鼠,十分的害怕,手就抖了一下,腿也抽了下,所以——”

“但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瞒公子,惊语一害怕,就会不由自主的抖——”

秦悠梦对着右手,凶巴巴道,“你呀,真是可恶,早不抽,晚不抽,偏要这个时候抽,这下闯大祸了吧!”

她自顾自说了一番,然后讪讪一笑,“千公子,我已经教训过它了,它说它已经知错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子就不要追究了——”

“你的手时常抽?”

“是啊,都是固疾了——”

“既然有病,就该好好治治——”

宽大的祥云白袖中,伸出修长白皙的手,那只手拽着她的衣服,看似轻轻的,却牢牢地钳住她,不容她挣脱。

“刚才是这里抽了一下——”千玉寒将她的手放在桌子上,指腹轻轻按在她的手腕上。

十分准确的定位,丝毫不差,秦悠梦便点了点头,乍见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手腕一痛,一支银针便扎在上面,某人还用不停的转,快把她疼死了!

千玉寒抬起头,淡淡道,“感觉如何?”

秦悠梦瞪着他,没有回答,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他定死了数百次了!

“果真是顽疾,不好治——”千玉寒又拿出一支针,狠狠砸在她的中指,又向下压了几分。

“本小姐是手腕疼,又不是指头疼,千公子是故意的吗?”

“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吗?”千玉寒冰冷的目光无声警告她,若敢说是,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千玉寒取出一根银针,目光扫过她的五指,又要扎下去的时候,秦悠梦却抽出手,顺便将茶杯撞飞。

望着碎裂的茶杯,秦悠梦嘴角一扬,懒懒的说道,“哎呀,不好,抽的更厉害了——”

“顽疾果然难以根除,不劳公子费心了,这些针,还是还给公子吧!”

她将针拔了下来,狠狠插在他的手上,眼里闪过一丝黠光,玩味道,“你看,老毛病又犯了,连针都插不好,我帮公子拔下来吧……”

她颤抖着右手,快速捏住针头,然后剧烈的颤抖,将针又插进几分,轻叹道,“哎呀,好难拔啊,公子忍忍——”

千玉寒看着没入三分之一的长针,清冷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血珠自针头冒出,秦悠梦冷冷一笑,敢惹她,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既然玩够了,秦悠梦也准备收手,千玉寒却先她一步,将针拔了出来,清眸微微一眯,目光冷冷锁住她,散发出冰寒之气,十分的危险。

秦悠梦微微一愣,正想办法逃脱。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竟将门都吹开了,千玉寒目光一变,杀气顿时消散,收回指间银针,怒道,“滚!”

望着被风吹开的门,秦悠梦掩下眼中的诧异,不怕死的调侃道,“本小姐帮你拔针,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凶巴巴的赶我,你让我滚我就滚吗,本小姐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待某人发怒杀她,秦悠梦挺直腰板,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又扭头神气道,“本小姐是懒得见你,才不是怕你!”

千玉寒气气得一抖,目光扫过摔断的琴,惊见琴弦少了一根,而且还是他用六千两白银买下的那根,望着月下快速蹿走的人,不由得怒道,“水惊语,你给我站住!”

用内力发出的声音,整个竹林都为之一震,秦悠梦对着竹屋,扯着嗓子喊道,“对不起!本小姐滚远了!让我滚回来,没门!”

千玉寒拳头紧握,五指咯吱作响,正要“报仇雪恨”,却见一道淡蓝色身影,宛如流蝶飞过星海,在空中划下美丽的弧线。手持一把白玉扇子,青丝在微风中摇曳,长身玉立月光之下,好一个翩翩公子,玉质龙章,风流潇洒。

“千公子,动怒了——”南宫绯若摇着扇子走来,笑的玩世不恭,千玉寒性子冷淡,竟也被触怒了,呵呵,有趣,有趣。

“这么晚了,太子有何贵干?”

南宫绯若合上扇子,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想必千公子早已知晓——”

千玉寒清冷目光一暗,扫过一旁残破的琴,“太子为何毁了寒的琴——”

南宫绯若眼睛眯了起来,不愧是千玉寒,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那他就更不能放过了!

“公子用上等的雪蚕丝为弦,却用极其普通的青竹制琴,良弦自需好琴,就如同良才自需明主——”南宫绯若敛去笑意,眸中升起几分认真,“这把琴配不上公子,所以本宫便毁了它,本宫的殿中,尚有一把好琴,却差了几根琴弦,不知可请公子再续佳音?”

“琴之音,在弦而非琴,寒偏爱于竹,因它远离俗尘,临风而立,静听风吟,与世无争,太子的好意,寒怕是要辜负了——”

千玉寒负手而立,一副淡雅清冷之姿,如无欲无求的仙,没有什么,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南宫绯若眼睛一眯,薄唇微微勾起,笑如暖风拂面,“自古玉赠佳人,琴送知己,本宫的琴,唯公子一人可配,也只增公子一人,本宫先行回宫,静候公子佳音——”

柔和的月光洒在竹林,竹影在碧波中轻摇,冷冷的风,送来幽幽竹香。

“沁儿,千玉寒回来了,你干嘛也不吱声,想害死本小姐吗?”秦悠梦在沁儿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愤怒的瞪着她。

“小姐饶命,沁儿刚才跑神了——”

“再无下次!”

秦悠梦冷冷看她一眼,便忙向相府赶去,等回到府中,早有人守在门外,眼见她回来,急忙道,“小姐快跟小人来,大公子找你过去——”

“嗯——”秦悠梦和下人离开,一路走到僻静的后苑。

一座雅致的阁子,建在碧水之上,九曲回廊通行,青藤缠绕其上,十分清幽静谧。

秦悠梦走了过去,本想敲敲门,但见门虚掩着,便顺手推开,刚抬起头,鼻子顿时一热,就流出两行血!

眼前这一幕,真是够香艳、够刺激!

烟雨画屏前,恰几瓣飞花掠过,一人负手而立,面若清秋之色,影若惊鸿之姿,又一阵清风袭来,吹起他三千墨发,在皎洁明月之下,如诗亦如画。

乍听有人进来,水惊墨便扭过头来,正逢秦悠梦抬头,却见——

他衣衫半解的,隐现胸前朱红,黑如墨的眼底染上夭冶的笑,优美的唇角微扬带几分挑逗,一副慵懒的媚人之姿,暧昧的向她招了招手,“语儿,过来,我们一起沐浴——”

那一刻,她的鼻子一热,顿时气血上涌,为了防止她血喷,秦悠梦忙移开目光,在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语儿,还在等什么?”

水惊墨迈着修长的腿,十分慵懒的走了过来,松松垮垮的衣服,在吹来的微风中,藏不住无限春光,一副魅惑众生之相。

“语儿,你流血了——”

等秦悠梦回过神时,水惊墨已经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抵住门,将她圈到怀里,笑的天地失色。

“别动——”水惊墨扳过她的头,轻轻擦去血迹,笑的十分温柔。

“咳咳,没事,今天有点热,可能上火了——”她刚说完,便有一阵冷风吹来,似是故意和她作对。秦悠梦抖了抖,便讪讪闭上了嘴。

随即,是一种无声的沉默,是一种无言的对视,十分的尴尬。

“哥,你有什么事?”为了防止她再次血喷,秦悠梦率先打破沉默。

“你以前从来不叫我哥的——”水惊墨俊颜再次逼近,害得她差点窒息,秦悠梦拉开点距离,深呼吸了几口,笑道,“换一种称呼,才会有新鲜感,况且叫哥,岂不是亲近了很多?”

水惊墨嘴角微扬,但笑而不语,对她的回答,也算满意。

“今日来,你似乎变了很多?”优美磁性的声线,十分的性感迷人,其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秦悠梦迎上他的目光,十分的坦然,“哥不也是吗?语儿记得,哥哥以前可是很讨厌语儿的,今日为何……”

“是谁告诉你的?”水惊墨凤目一眯,寒光一闪而逝。

“是——”秦悠梦顺口一接,又生生住了口。水惊墨明摆着在套话,显然是怀疑她的身份了,但这副躯体是水惊语的,那她就没什么可怕的,眼下沁儿是唯一能信任的人,她怎么能将沁入卖了呢?

“哥厌恶我的事,相府人尽皆知,还需要谁透露吗?”

秦悠梦回答的滴水不漏,水惊墨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一手搂过她的腰,笑的十分夭冶,“咱们兄妹俩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秦悠梦心生几丝疑惑,水惊墨讨厌水惊语是人尽皆知,或者说华都之人没有谁不讨厌水惊语,而水惊墨此刻的行为,却十分的反常,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不瞒哥哥,那日语儿自房顶掉下去,不小心砸到了头,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本以为过一阵就好了,没想到——”

“不记得?”水惊墨迷人的凤眸一眯,嘴角漾开绝美的笑意,“不记得了正好,哥哥便说给你听——”

“嗯——”都说美人是毒花,美男更是野兽变的,水惊墨可谓危险至极,秦悠梦眼睛一眯,决定见招拆招。

“那就有劳哥哥了——”

“你干什么啊?”

水惊墨的手放在她的肩头,先是轻轻的摸了摸,随即扯着她的衣服,魅惑一笑,“小时候你的衣服,便是哥哥为你脱的,你哭着喊着要哥哥帮你,哥哥这不是在帮你吗——”

秦悠梦目光一冷,敢趁机吃她豆腐?哪有这么容易!

秦悠梦按住他的手,眼睛眯成一条缝,“但是妹妹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来,不劳哥哥费心了——”

“在哥哥的眼里,语儿永远长不大——”水惊墨勾唇一笑,继续扯她衣服。

在秦悠梦磨牙之际,水惊墨扯下她的衣服,但见她肩上的梅花,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变得幽深莫测,正要抽手离开之际,却被秦悠梦抓住了手。

“妹妹的衣服还没脱完,哥哥怎么就住手了呢?”

“这里风大,到屏风再脱也不迟,妹妹如此,是心急了吗?”

是他无耻的非礼她,还把她说的“下贱”,秦悠梦冷冷松开手,水惊墨勾唇一笑,竟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向屏风走去。

“水惊墨,你想干什么?”

“小时候,我们常一起洗澡,妹妹忘记了吗?”水惊墨低头一笑,十分的欠揍。

秦悠梦眼睛危险一眯,嗖嗖的窜起几丝花苗,欺负她“失忆了”吗?那她也会好好回报的!

“妹妹,你是自己脱,还是哥哥帮你呢?”

“都不是——”

“哦……”

“小时候哥哥如此照顾妹妹,妹妹是不是应该回报哥哥,亲自帮哥哥脱呢?”秦悠梦笑着走了过去,狠狠抓住他的衣服一扯,不仅将外袍拽了下来,还故意扯断了衣带。

“妹妹有心便是了,不劳妹妹……”水惊墨按住她的手,轻轻警告一番,秦悠梦却直接无视,继续凶残的扒衣服!

“这怎么行?幼时承蒙哥哥厚爱,妹妹不好好感谢一番,怎能心安呢?”

水惊墨身体一僵,一时找不出话反驳,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脱得只剩亵衣,俊颜泛上可疑的红晕。

“妹妹,够了——”水惊墨止住他的手,俊颜十分的窘迫。

“好,既然脱完了,那就下水吧——”秦悠梦甜甜一笑,将他一脚踹了下去,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衣服,又被她踢到一边,水惊墨只能“躲”在水里,任她宰割!

“妹妹,这是做什么?”水惊墨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还是很好的隐藏了下去,却没逃过秦悠梦的“锐”眼。

想装是吗?那就好好的装!她随时奉陪啊!

想玩是吗?那就陪你好好玩!玩的你后悔!

“妹妹当然记得啊——”对上某人僵硬的笑,秦悠梦狡黠一笑,“妹妹不仅记得和哥哥一起洗澡,还记得每次洗澡前,都喜欢将哥哥踹下去,自己爬在岸边看——”

“现在哥哥可以洗了,妹妹就在一旁看着——”秦悠梦蹲下身子,用手撑着头,淡淡的目光扫过他,十分的慵懒玩味。

“哥哥的身材不错——”

秦悠梦啧啧嘴,赞赏了几句,水惊墨却轻轻一颤,立刻转身向后游,却被抓住了头发。秦悠梦故意扯断了几根,看着水上漂浮的尸体,笑的越发的得意。

“哥哥想去那呢?就在这洗吧,方便妹妹欣赏——”秦悠梦故意露出色色的表情,让水惊墨惊愕的几度崩溃。

“妹妹,你记错了——”迎上她“炙热”的目光,水惊墨迎着头皮说道。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秦悠梦故意装糊涂,水惊墨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耐心解释道,“妹妹失忆了,自然不记得了——”

“哦,是啊,记忆有点混乱了——”秦悠梦抬眸轻轻一笑,从他口中说出失忆,不管他真的信了没信,她水惊语的身份,算是坐实了!即使性格相差太大,谁又能奈她何?

“哥,我的头有点疼,你慢慢洗,妹妹就不奉陪了——”既已达到她的目的,也不用再逼他了,秦悠梦起身离开,将他湿湿的衣服,“晾”在屏风上。

将她认真细心的样子,水惊墨的怒火渐息,目光也变得柔和。

但某人哪有那么好心,只不过凑巧看上了某个玉坠,手就痒了一下,忍不住顺手牵羊。

秦悠梦乐呵呵走后不久,一道淡淡声音自窗外传来。

“水丞相以为如何?”

水惊墨眸子一暗,再无任何温度,轻轻扯动嘴角,冷冷道,“她不是水惊语——”

窗外传来一阵轻笑,沙哑低沉的声音,十分性感迷人,皎洁的明月下,一道清影一闪而逝,勾勒出优美的弧线,又没入黑暗中。

“小姐,大事不好了——”

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秦悠梦刚梳完妆,便见沁儿冲了进来,神色十分的匆忙,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门外跑,气喘吁吁道,“小姐,出大事了,快跟沁儿走——”

“沁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沁儿将她拽到后门,透过门缝望着府外,见府外并无外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慕容小姐已为小姐已在十里桃花寻了一处宅子,小姐先到哪里去避一避,沁儿回去为小姐收拾东西,晚上便给小姐送过去——”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走啊?”秦悠梦整了整衣服,美目闪过一丝疑惑,就算水惊墨要赶她走,还不会一声招呼也不打。

沁儿面露一丝为难,紧抿着唇闭口不言。

“沁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悠梦眼睛半眯,冷冷的逼问她。

沁儿略微一愣,目光一肃,“四皇子来了,小姐还是快逃吧!”

“逃?本小姐为什么要逃?”秦悠梦高挑着眉,一副拽拽的样子。

沁儿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劝告道,“四皇子心胸狭窄,得罪他的人,全都死光了,恕奴婢直言,小姐砸烂四皇子的书房,盗了四皇子的宝物,以四皇子的心性,定不会放过小姐,小姐还是快逃吧——”

“是他休我辱我在前,而我欺他抢他在后,要错也是他的错,本小姐没怪罪于他,他反倒来兴师问罪!本小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逃呢?”

秦悠梦甩开沁儿的手,拂袖向正堂走去,南宫银羽是吗?她倒想看看是多少丑?怎么将人活活吓死?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沁儿忙从后面跑了过来,抱住她的手眼都急红了。

“别怕,从来只有别人受辱的份,没有本小姐吃亏的份,在我秦——水惊语的面前,没有人可以例外!”

秦悠梦轻扬下巴,眼带一丝笑意,举手投足之间,霸气凛然,沁儿微微一愣,无形中,也放下心来。

“沁儿,南宫银羽长得很丑吗?本小姐是不是应该为他准备一张面纱?”秦悠梦语带嘲讽,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见她如此“不知死活”,沁儿恼怒的瞪向她,“小姐有所不知,四皇子出生时,因相貌丑陋无比,将接生的稳婆和一众宫女活活吓死,连其生母蓝妃见到四皇子的相貌,也惊愕而亡——”

“唯皇上有真龙护体,方才震退妖邪,请玄清宫的高人制成辟邪面具,令四皇子带上,自此,再无人见过皇子的相貌,直到——”

沁儿垂下目光,闪过一丝伤痛,语带几丝愤然,“直到姚相之女姚梦蝶设计揭开四皇子的面具,不仅姚府一夕被灭,就连在场的宾客及其家属也都离奇死亡——”

“风啸国本设左右丞相,左相水千机,右相姚仲安,姚相忠心为国,为风啸国鞠躬尽瘁,可惜——”

沁儿轻叹一声,透着深深无奈,继续说道,“血案发生之后,人人都说是诅咒,说四皇子是凶煞之星,见者必死无疑,小姐就算再胡闹,也千万记得不要摘下四皇子的面具,否则水府危矣——”

沁儿脸露凝重之色,秦悠梦神色一凛,也认真点了点头。

“小姐小心——”

秦悠梦走向正堂,身后传来柔弱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怀,心中顿时一暖,回头轻轻一笑,“沁儿放心,本小姐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秦悠梦不在犹豫,大步走向正堂,偌大的正堂中,只有两个气宇轩昂的人,一人紫衣俊美非凡,一人银衣孤傲绝伦。

风似是为他而来,花似是为他而落——

他的银衣若纷飞的白羽,他的墨发似垂落的黑绸,他的身影如悠然的白鹤,他的侧脸宛天上的神砥,世间的一切美好的存在,似为了衬托他的存在,如梦幻般飘渺而不可及。

秦悠梦呼吸一滞,便愣在了原地。

乍听有人进来,南宫银羽抬起头来,却见——

一女身着碧绿色纱衣,在风中似青波流转,梳着流云髻,挽着碧水簪,其眼如三尺秋波,其唇如三分朱丹,其笑如闲花飞落,其语却是——

“哥哥,这是我那丑陋的夫君吗?”

秦悠梦缓步走来,在柔和的光线下,如梦影瑰丽,如泡沫凄美。

“语儿,不得无理,这位是四皇子殿下,快点拜过殿下——”

南宫银羽靠在紫竹椅,面带一张银白色面具,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看不出是喜是怒。

“传闻三小姐奇胖无比、愚不可及,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一道深沉的目光射来,玩味中透着冰寒杀意。

“长得胖可以减,长得丑却是没救了,四皇子心中嫉妒惊语,也不必口上挑明,惊语受辱无所谓,倒显得皇子气量小了——”

秦悠梦无畏迎上他的目光,轻扬着下巴带几分挑衅,“长得丑不是皇子的错,吓死这么多人,皇子的罪就大了,为了风啸国的安定祥和,惊语有一言相劝,若四皇子闲着没事,还请不要出来吓人——”

“语儿,何必变得如此顽劣,四皇子的相貌,岂是你能亵渎的?”在南宫银羽发怒之前,水惊墨快步走来,将她挡在身后,对南宫银羽抱歉一笑,“舍妹无礼,让四皇子见笑了——”

南宫银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手中的扳指却是化为粉末,一阵冷风吹过,便烟消云散了。那翡翠扳指,色泽均匀剔透,泛着绿色幽光,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这个纨绔皇子就这么毁了!

秦悠梦突然有点后悔触怒他,只为了那与她无缘的扳指!

“三小姐是没有见过本王的相貌,才会听信于流言,本王的这张面具带的够久了,既然三小姐如此怀疑,本王便摘下它——”南宫银羽懒懒撑着头,手指划过银白面具,低沉沙哑的声音,懒洋洋的,十分有磁性,让人深陷其中。

水惊墨眼露惊愕,连忙上前阻止,“殿下切莫说笑,皇上不许任何人摘下面具,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了皇子自己,水府人多口杂,若是穿到皇上的耳中,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可就得不偿失了,舍妹好奇是小,皇子颜面为重,还请皇子三思——”

南宫银羽动作一滞,勾唇冷冷一笑,“不愧是水公子,年纪轻轻,便胜任丞相一职,实乃风啸国幸也——”虽是赞许赏识的话,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带着淡淡的讥讽,似是对帝位皇权的不屑。

水惊墨眼里闪过不悦,南宫银羽冷笑着嘲讽,两人冷冷对峙间,却闻一道悦耳的轻笑——

“你在笑什么?”南宫绯若薄唇上扬,露出冰冷残忍的笑,水惊墨负手立在原地,凤眸也十分的危险。

秦悠梦望着银白色面具,无端想起沁儿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到南宫银羽的面前,用手敲了敲他的面具,“传说四皇子长得极丑,眼睛是斜的,鼻子是歪的,只有一张嘴是好的,所以皇上打造半张面具,省得浪费国库中的白银,没想到这面具还真的是白银做的,今日一见,可见传言不虚——”

她一番话说完,水惊墨整个人都惊呆了,而南宫银羽微微一愣后,身上散发出十分冷冽的气息,能使方圆十里结冰。

某人的眼里却只有“银子”,直直的盯着银制素雅面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黑纱,塞到南宫银羽的手中,认真道,“四皇子,虽然你长得丑,但也不能用铁面具,铁面具十分容易伤皮肤,若是变得更丑了,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惊语的黑纱虽然名贵,但愿赠与皇子,皇子用黑纱遮面,定比面具好多了,但只怕皇子丑的已不能带面纱见人——”

南宫银羽捏着手中的黑纱,这个姿势一动都没有动,银白色的面具之下,不知是怎么样的表情。

“语儿,不得无礼——”水惊墨忙走了过来,十分严厉的指责她。南宫绯若有三大忌讳,一者说“丑”,二者乃“笑”,三者“近”他。

如今这三忌都触了,即使强大如他,都没把握保下她。

“你想要是吗?”半响,南宫绯若懒懒说道,沙哑的声音十分撩人。

“是啊——”

秦悠梦低下头看他,正逢南宫银羽抬头,两人的唇便轻轻相贴,不仅水惊语当场傻掉,连水惊墨和南宫银羽都愣在原地,这一幕,比被雷劈了还震撼!

时光在一刻定格,流年也变得缓慢。

一秒,两秒,三秒,都是那么的漫长,仿佛跨越了千年——

下一秒——

秦悠梦剧烈一抖,飞快冲到桌子旁,颤抖着手,慌忙倒了杯茶水,不停的漱口,然后弯腰干呕。

她这一举动,让刚回过神的两人,又瞬间石化了!

人不怕死到一定的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秦悠梦忙着漱口,哀悼她的初吻,居然献给了丑男,完全忽略了身后冰冷的杀气,正一步步逼近她,宛如瞅准了铁笼中的猎物,一旦锁定,便绝不许她逃脱,而落在他手上唯一的下场,便是——死!

一只魔爪无声的伸出之时,又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

南宫银羽五指紧握,目光十分的冰冷,“丞相要阻止本王?”

水惊墨的手松了几分,却是毫不退让,凤眸透着坚定。

“水丞相就不怕得罪本王吗?”

南宫银羽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得罪二字,就似宣战,因为得罪他南宫银羽的人,全部都死光光了!

触犯了南宫银羽三大忌,水惊墨知道他杀心已定,便松开了手,决定赌一把,“惊墨无才,幸得皇上赏识,担任丞相一职,在朝中也颇有威望,皇子要杀舍妹,不如先杀了本相,但皇子动了我,不知皇上会如何?”

一番软硬兼施的话,本以为南宫银羽会忌惮几分,却没想到他杀意更涨,竟直直锁水惊墨的面目,欲杀之而后快!

“水丞相,用那人来压本王是最错误的选择,本王最讨厌受人威胁,尤其是受帝位皇权的威胁,本王就杀了你,看看那人会如何?”

秦悠梦漱了几十次,依旧觉得十分恶心,但茶壶已经没水了,便愤怒的站起来,却见南宫银羽和水惊墨剑拔弩张——

而这种时刻,她当然要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

秦悠梦将茶壶扔了过去,南宫银羽急忙闪开,刚站稳脚步,一个茶杯砸在他的脚下,弄脏了他纤尘不染的银袍。

南宫银羽愤怒的抬起头,却见秦悠梦挡在水惊墨的面前,双手插在肥腰,下巴高高扬起,“喂,我不过是开开玩笑,四皇子的心胸就这么狭窄吗?”

“我说,四皇子的眼睛该不会真是斜的吧?”

“得罪你的人是我——水惊语,你看好了,不是我哥!”秦悠梦用手指着自己,一副无奈的样子,眼底带几丝戏谑。

“既然是斜的,还不赶紧去看!有病就早点治,省的病入膏肓,到时候就没救了!”

秦悠梦指着他怒骂一顿,又了然的点了点头,“哦,抱歉,惊语忘了,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宫外的酒囊饭袋又何足一提呢?”

秦悠梦自顾自一番话,让身后的水惊墨又惊呆了,而南宫银羽微微一愣后,身上散发出肃杀之气,强大的起劲将门窗紧闭,正是杀人灭口的前兆。

而更令人惊愕的,却是——

秦悠梦直直走了过去,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南宫银羽的手中,不怕死道,“惹你的人是我,要杀,杀我一人即可!”

“自今日起,我水惊语,与相府再无任何关系,请四皇子放过相府——”

秦悠梦眼带几丝柔弱,又带几丝赴死的慨然,直直的望向水惊墨,一字一句说完后,又扭过头道,“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不待南宫银羽动手,又听秦悠梦小声说,“喂,你真的要杀我?”

“当然——”南宫银羽微侧着头,刚好挡住水惊墨的视线,给她一计非死不可的眼神,五指亦渐渐握紧。

“喂,你若是杀了我,我保证,你的画再也找不到——”

南宫银羽动作一滞,微微有些恼怒。

秦悠梦暗自一笑,她早都打听好了,飞羽阁中藏有一画,乃是南宫银羽最珍视之物,看来她赌对了!

既然抓住了他的弱点,她便可以“肆无忌惮”了!

“四皇子,即使你在喜欢语儿,也不要挨得这么近啊——”

秦悠梦故意挨近南宫银羽,却被南宫银羽一把推开,不过,这倒是正合她意!

“快到中午了,四皇子还不走,是要和语儿一起用膳吗?”秦悠梦又缠了过去,抱着南宫银羽的胳膊,乐呵呵道,“哥,快去吩咐膳房为四皇子备膳——”

“不必了——”南宫银羽冷冷抽出手,不屑的冷哼一声,“本王还有要事,先行离开了!”

水惊墨虽不知南宫银羽为了改变原因,却连立刻上前相送,“四皇子慢走……”这言语自是十分恭敬,不知为何,却带着淡淡的戏谑。

南宫银羽淡然抚袖,银衣如白羽纷飞,在斑驳的阳光下,似要羽化登仙。

“妹妹真是好本事——”水惊墨凤眸一眯,笑的意味深长。

秦悠梦摇了摇头,装傻充愣,“不用谢,我们是亲兄妹嘛,妹妹自然向着哥哥,就如同妹妹做错了事,哥哥也不会怪罪于妹妹,哥哥,你说对吗?”

水惊墨点了点头,眼底笑意更深,“那是自然——”

“小姐,东西收拾好了——”沁儿走了进来,见水惊墨也在,又忙退到一边。

“妹妹收拾东西,这是要去哪啊?”水惊墨走了过来,将她凌乱的发,温柔的别在耳后,那淡淡的梅香,清冷又媚骨。

秦悠梦定了定神,省的被他迷惑,一脸无奈道,“妹妹得罪了四皇子,只有与相府撇清关系,方能保相府安宁——”

为了相府安危?还是为了摆脱相府嫡女身份?

水惊墨勾唇一笑,也不戳穿她,“妹妹为了相府,如此煞费苦心,哥哥怎么忍心,将妹妹赶出去呢?”

“哥哥不必挽留,妹妹心意已决!”秦悠梦推开他的手,果断的转过身去,大步向前走去,心中咒骂道,水惊墨,今日你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我!

“妹妹既然如此坚定,不妨让哥哥送妹妹一程?”水惊墨抓住她的手,十分悦耳的声音传来,任谁也不会拂了美人的意。

“那就一路哥哥了——”秦悠梦扭过头来,冲着他甜甜一笑,然后——

将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递给水惊墨,水惊墨怔愣了几秒,然后勾唇一笑,接过黑袋子,在手中垫了垫,“妹妹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何这么沉——”

水惊墨刚要打开,却被秦悠梦阻止,“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衣物与细软——”

水惊墨凤眸染上几丝笑意,爽快的将袋子刚在肩头,也没有在追究什么。

秦悠梦放在松了一口气,若是让他知道,里面是飞羽阁的宝物,和她昨晚盗窃的东西,岂不是人赃并获!

她被发现是小,她的宝物被丢,可是大事!

将她送到十里桃花后,水惊墨转了转便离开,沁儿为她收拾完房间,也被秦悠梦支走了。

她乐呵呵的打开黑袋子,色眯眯的瞅着宝物,吧唧吧唧的亲几口,小心翼翼的摸一摸,笑的合不拢嘴!

“是我的,全是我的了!”

“谁说是你的,明明是我的——”

一道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巨大的黑影慢慢将她笼罩,秦悠梦将宝物紧抱在怀里,余光只见一抹黑纱,此人自是——她那可恶的主子!

“你胆子倒不小,竟敢盗了飞羽阁——”

主子优雅坐到榻上,手指轻轻敲着腿,微风吹起黑纱,隐见一张薄唇,十分的性感。

“拿来——”那唇轻轻动了动,低低的十分迷人。

“什么?”秦悠梦装糊涂,抱着宝物退了几步,十分的不舍得——

隔着三尺之遥,两人冷冷对峙,不到三秒,男子勾唇一笑,瞬间欺身而来。

“那本宫就亲自动手了——”

面对突然袭来的“野兽”,秦悠梦紧紧拽着黑袋子,一道气劲弹在她的手上,她吃痛的松开了手,“野兽”便趁虚而入,抢走了她的黑袋子!

男子打开黑袋子,什么金簪子玉佩,什么花瓶夜明珠,什么名画与古玩,还真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男子微微愣了愣,便将廉价的“垃圾”随手一扔,正听身后一阵阵惊呼声,似是极为心急——

“喂,我的青花瓷——”

“喂,我的琉璃盏——”

男子动作顿了顿,将花瓶往后一扔,不屑冷哼一声,还真是没见识的贼,这只普通的花瓶他殿中多的是了!

于是乎,某人埋头继续扔垃圾,某人在身后忙的手忙脚乱,刚将宝物接住另一件又飞了过来——

在秦悠梦嘴里含着夜明珠,脚上垫着玉佩金簪,怀中抱着青花瓷珠宝,头上顶着翡翠盏,再无法抢救宝物之际,男子也终于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一幅画拿了出来,用袖子擦了擦灰尘,然后优雅的起身,满意的扭过头,却见——

一颗臃肿的树其上挂满了宝物,可谓珠光宝气,璀璨夺目,那瞪得圆圆的美目,也十分的有趣。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勾勒一抹极淡的笑,悠闲的走在一旁,摸着一副“烂画”。

“小语子,过来——”

秦悠梦睁大了眼睛,无语的瞪着她,她现在是个“圣诞树”,肩负着挂满宝物的重任,怎么过去啊?

“不要考验本宫的耐心——”

一阵冷风吹来,她头上的琉璃盏便碎了,秦悠梦抖了一抖,只听噼里啪啦一阵接一阵的脆响,她的心都在滴血!

“我最最最亲爱的宝物啊——”

摸着宝物的残骸,秦悠梦伤心不已,某个白眼狼却是坐在一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还不过来吗?”

黑衣怪声音一冷,秦悠梦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过去,目光锁在他的画上,露出贪婪的目光,“主子,这是什么东西啊?很值钱吗?”

黑衣怪懒懒抱着手,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冷冷道,“本宫珍惜的东西,自然是无价之宝——”

秦悠梦嘴角轻轻上扬,勾勒一抹干净无害的笑,眼里却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既然是无价之宝,那么我亲爱的主子你可要看好了,否则,它可是会不翼而飞,飞到我秦悠梦的手里!

“今日,你见过南宫银羽了?”

“是啊——”秦悠梦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那个丑八怪的面具不错,属下亲自验过了,是纯银打造的,若是抢来卖了,一定狠值钱——”

秦悠梦心里打着小算盘,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可主子似“傻”在了原地,紧抿着薄唇微有怒意,身上散发出冰冷阴鸷的气息。

秦悠梦见状,忙狗腿道,“主子息怒,属下不过是见主子带着黑纱,稍微‘寒酸’了那么一丁点,便想将面具抢过了,献给主子,希望主子开心——”

“而且他身上的银色袍子,制作的精美无比,实在美轮美奂,属下不过想着扒下来,送给主子做见面礼——”

秦悠梦屁颠屁颠的说着,主子却更加不悦了,风中传来咬牙的声音,“铁面具不是容易伤皮肤,若是变得更丑了,岂不是不能见人了?用黑纱遮面,可不是比黑纱好看多了,你想送面具给主子,是说主子丑的已经不能带面纱见人了吗?”

“原来主子您当时也在啊?”秦悠梦讪笑几声,这黑衣怪还真是神出鬼没,无所不在啊!

“是啊——”不冷不热的声音,十分的阴阳怪调。

“咳咳,主子息怒,属下是骂南宫银羽,可不是损主子,主子自是俊美无比,威风八面,无人能敌,岂是南宫银羽那个丑八怪能比的,长得丑也就罢了,还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幸好本小姐休了她,否则——”

冷风吹得门窗作响,沉闷的撞击声中,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来,隐约听到磨牙的愤恨。

“否则什么?”

“继续说啊——”

秦悠梦心知不对,立刻住了嘴,僵硬的抬起头,“主子,你认识他吗?”

“算是——”黑衣怪懒懒靠着椅子,又恢复了高深莫测。

秦悠梦心一凉,强挤出笑容,继续问道,“主子,那你跟他熟不?”

“还行——”

秦悠梦傻了眼,愣了几秒后,讪笑几声,“咳咳,属下,属下,不过是——”

黑衣怪打断了她,凶巴巴的说道,“本宫警告你,这个世上,你什么人都能欺,什么人都能辱,本宫自会替你摆平,唯独南宫银羽你不能惹,不能碰!若是惹怒了他,便只剩下——死!听到了没有!”

“嗯,属下知错了——”秦悠梦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眼里却无丝毫悔恨,是南宫银羽辱她在先,她不过是加倍返还,有什么错?

“主子,他真的长得好丑吗?听说见过他的人,都被活活吓死了!”

刚才还是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现在眼里闪着兴奋的黠光又开始不怕死了,男子轻轻叹了口气,轻扯嘴角,意味深长道,“见过他的人,几乎都死了,却不一定是被吓死的——”

“主子见过他的相貌吗?”

黑衣怪摇了摇头,难得开起了玩笑,“你的主子还不想被吓死——”

“你若是不想死,就给本宫离他远点——”

“嗯嗯,属下遵命——”秦悠梦乖巧点了点头,眼里却带着八卦的兴奋,“主子,他——”

眼见她像个问题宝宝问个不停,男子手里出现一个药丸,便弹进了她的嘴里,秦悠梦咳了咳,竟也咽了下去,瞬间惊呆了!

用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双眼蹿火的瞪着他,怒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黑衣怪淡淡看她一眼,玩弄着自己胸前的发,还冷冷加了一句,“若无解药,必死无疑,天底下,唯我能解——”

“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南宫凝渊对你倾心,否则,便到黄泉下效忠本宫吧——”

秦悠梦暗自估摸着杀死他的几率有多大,若是以前,至少有一半胜算,但摊上这副肥胖的身体,她的战斗力急速下降,胜算乃是——零!

秦悠梦站在原地,只能认栽了!

“主子放心,属下出马,南宫凝渊,一定手到擒来——”

“嗯,这宅子不错,以后本宫就住这里了,你可以离开了——”

秦悠梦傻在原地,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他这么无耻的,砸了她的宝物,喂她吃了毒药,还敢霸占她的床!

“出去——”

黑衣怪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躺下,摆了一个慵懒的姿势,风吹黑纱一角,露出性感的薄唇,那诱人品尝的唇,却说出十分可恶的话,“再不出去,你就出不去了——”

森冷的目光扫过她的腿,秦悠梦快速蹿到门口,将门快速关上之后,露出一条小缝,阴森森的警告着,“主子,听人说,这里时常有恶鬼出没,主子千万小心啊——”

“希望属下回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主子——”

秦悠梦扛着袋子快速溜走,心中狠狠的咒骂着,黑衣怪,本小姐诅咒你被雷劈死!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照在他清瘦的身上,风中只听一声冷哼,带着低低的呢喃:哼?魔鬼?

本宫不信神,不信佛,只相信自己,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只有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明月,黑夜,冷风。

一辆马车急驶而来,停在庄严气派的府邸。

一孤傲尊贵的男子,缓缓的走下马车,却听一道“谄媚”的声音——

“爷,您终于回来了——”

南宫凝渊懒懒抬眸,清冷的月光下,一人身着黑色风衣,扛着一个黑袋子,若不是叫的这么甜,定被他当刺客杀死了!

“水小姐,有何贵干?”南宫凝渊挑挑眉,这是唱哪一出?

“爷,我是来借宿的——”风帽下传来细柔的声音,宛如过境的春风,轻轻的吹起来细柳。

“不借——”南宫凝渊一拂袖,大步向府中走去,他渊王府何时成了收容所,要借宿客栈多的是,他可没有那么好心?

“爷,别介啊——”秦悠梦忙拉住他,压低了声音道,“不瞒爷,其实人家是被赶了出来——”

南宫凝渊脚步一顿,微侧着身子,露出俊美的侧脸,染上月色的柔和,美得宛如神砥一般。

秦悠梦呼吸微微一滞,竟傻傻的抱着他,一时忘了说什么。

或许,正因这无声的沉默,连月色都变得温馨,一切,是这般的美好——

聆听,世界静在不言不语中——

两人在月光下,一人黑衣神秘莫测,一人黑袍霸气凛然,这么一看,竟十分的般配——

众侍卫愣在了原地,主子竟让水惊语抱了这么久而没将她杀了!

就在众侍卫疑惑间,又见主子将拉过水惊语的胖手,轻轻哈了口气,温柔的揉搓着,就连声音也——变得轻柔!

“手这么凉?等了爷许久?”

秦悠梦傻了眼,愣愣的点了点头。这可不是被她那黑心的主子早早赶了出来,要她死死守在这里用尽千方百计勾引他!不达目的不许活着回去见他!

“为何过来找爷?”

秦悠梦皱着眉,想了半天,实在编不出理由,便摇了摇头,“不知道——”

南宫凝渊薄唇微微上扬,似是极为满意她的回答,墨眸宛如星河碎裂的光芒,耀眼的,璀璨的,让她莫能直视。

秦悠梦低下了头,虽是奉命勾引他,但那一瞬间,理由似乎不仅如此,还多了点什么,但她说不出来。

“过来白吃白喝的?”上方传来懒懒的语气,带着点偷揶与玩味。

秦悠梦忙晃晃黑袋子,嘴角噙着明晃晃的笑,“人家带着细软,过来献给爷——”

南宫凝渊淡淡看了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十分看不起她的宝物。

“爷差钱吗?”

“爷贵为一朝王爷,当然不差钱——”秦悠梦勾唇一笑,知道他不稀罕,她才把宝物带来,否则,她宁可逃之夭夭,被黑衣怪四处追杀,也不愿失了宝物!

对于一个贼来说,尤其是一个爱财如命的贼来说,宝物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爷差奴才吗?”

“不差——”

秦悠梦顺口一回答,才发现中了他的圈套,愤恨的瞪他一眼,却又带了几丝无奈。

她前些日子才骂慕容明珠蠢,现在她自己也不是一样。皇上立二皇子为太子,却最宠爱七皇子,势必引起皇位之争。

她虽然与相府“决裂”,但无论如何,她还是相府嫡女,这“尊贵”的身份,至死方休!

她怎么就傻的以为撇清关系就自由了?

南宫凝渊若是留下她,先不说他本讨厌水惊语至极,留下她自会引人非议,就是她“尴尬”的身份,也会成为他的麻烦。

聪明如七皇子,怎么会留下她呢?

秦悠梦拽紧黑袋子,狠狠的扛到肩头,夜风吹起她胸前发,撩起她宽大的风帽,隐见那一张绝美的脸,还有眼底淡淡的落寞。

秦悠梦转过身,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明明盗了这么多宝物,为何本小姐还不开心?

要不然明天再偷点?

秦悠梦直起腰板,不是他不留她,是她不稀罕他!

“这是要去哪?”与他擦肩而过之际,无端被拉住了手,他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听不出是何种心情,却让她的心蓦然一紧。

“爷又不差奴才——”她随口回了一句,说出口,怎么酸溜溜的?

“爷的确不差奴才——”南宫凝渊扳过她的头,半合的墨眸闪烁异光,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奴才——”

“那我算什么?”

南宫凝渊微微一愣,眸中闪过柔光,却稍纵即逝,只是低头看着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有冷风穿过,让对视的两人,瞬间清醒过来。

秦悠梦推开他的手,扛起黑袋子就走。

“爷让你走了吗?”身后传来气恼的声音,仍是不可一世的狂妄。

“爷也没让我留下?”秦悠梦磨了磨牙,心里有些不爽,却说不出原因。

“站住!”

高大的人墙挡在她的面前,他孤傲而淡漠的目光,他结实而健硕的胸膛,他,一袭紫黑色长袍,俊美不羁,绝美无双——

此时,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黑如墨的眸中略带恼怒——

他这是生气了吗?可她竟然觉得狠开心——

“爷,这是‘请’我留下吗?”秦悠梦抬眸一笑,美目轻轻一眯,宛如天上的弦月,璀璨华光,耀眼无比。

南宫凝渊微微失神,随即冷哼一声,“本王的府中从不留无用之人,你能干什么?”

秦悠梦扬了扬下巴,好不得意道,“本小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挖的了地洞,盗得了皇宫,偷得了宝物,打得了强盗——”

秦悠梦骄傲说了半响,突然发现有点跑题了,便立刻住了口,拍拍胸膛保证道,“总之,只有王爷想不到,没有本小姐做不了!”

南宫凝渊低头看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既然如此厉害,那就留下吧——”

“本王明日的早膳就又麻烦水小姐了——”

南宫凝渊霸气一扬长袍,墨发在身后张狂的飞舞,大步向渊王府走去,浑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使他本就邪魅不羁的容颜,更加的魅惑众生,夭冶的摄人心魂。

秦悠梦扛着黑袋子,傻傻的愣在了原地,心中惊恐的回荡着两个字——早膳!

她除了偷在行,抢拿手,跑无敌,打勇猛,做饭——可是惨不忍睹!

“小水,还不过来——”

秦悠梦抬起头,只见南宫凝渊站在门口,向她招了招手,那笑容,邪魅不羁,十分迷人。

她就扛着黑袋子飞快的冲了过去,心里竟是说不出的甜蜜!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傍晚,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星如瀚海,不时有微风吹来,竹影飘摇。

“姐姐,我拿到了!我拿到国师的戒指了!”

远处突现一个臃肿的人影,正飞快的向竹林跑来,细柔的声音藏不住欣喜。

秦悠梦皱了皱眉,她不是在渊王府吗?怎么到了紫竹林?而且这片竹林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秦悠梦用手碰了碰竹子,却见她手穿过了竹子,竟连她的胳膊也是,疑惑间,那名女子也跑了过来,扶着一旁的主子重重的喘息,半响才缓缓的转过身,秦悠梦瞥了一眼,顿时傻在原地,此人竟然是——水惊语!

秦悠梦错愕的愣在原地,身后传来一道狠唳的声音——

“吵什么,小声点,不要惊扰了主子……”

空中飘过一阵幽香,秦悠梦扭过头,只见一女子面带白纱,踏着月光而来,宛如天上的仙子,白衣翩然,水袖翻飞。

白衣女子直直走来,竟生生穿过了她,停到水惊语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东西呢?在哪呢?”

水惊语拿出一枚戒指,美目带着欣喜,面露几分迟疑,抱着那女子的手,低声哀求道,“姐姐,先告诉妹妹怎么施咒,等妹妹许完愿,就将戒指给姐姐好吗?”

“好啊……”白衣女子淡淡的推开她,美目闪过一丝狠唳之色。

“多谢姐姐,妹妹该怎么做呢?”水惊语取出戒指,毫不掩饰的开心。

白衣女子冷笑了一声,将一把匕首递给她,“只要你将血滴在戒指上,再将戒指带到手上,在月圆之夜,潜心许愿,就可以梦想成真了——”

说完抬头望着夜空,笑的十分的诡异,“今夜正逢月圆,妹妹可以一偿夙愿了——”

水惊语颤抖的举起刀,害怕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在手指割了一道,将血滴在戒指上,然后缓缓的带上,手指在胸前轻合,嘴角微微上扬,轻轻道,“老天在上,民女水惊语,在此以血盟誓,以求感动苍天,让七皇子娶民女为妻,与民女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姐姐,是这样吗?”

水惊语虔诚许完愿,缓缓的睁开眼睛,却早已不见了白衣女子的身影,急忙的望向四周,大声的喊道,“姐姐,姐姐,你在哪儿呢?不要丢下语儿!语儿怕黑!姐姐——”

水惊语抱着竹子,害怕的流下泪水,“姐姐,你在哪儿呢?语儿好怕——”

夜沉沉,长风冷,竹影摇,除却哽咽的喊声,寂静的让人窒息——

秦悠梦站在一旁,翻了翻白眼,原来水惊语这个笨蛋,是被人给骗了?她似乎极为相信那名白衣女子,还亲切的以姐姐相称,但那名白衣女子呢?

秦悠梦四处望望,却见林中深处,一双冰冷狠唳的眼,带着浓浓的恨意,透过她的躯体,直直的射向水惊语,让人毛骨悚然!

秦悠梦抖了抖,顿生不好的预感,同时狂风四起,卷起乱叶狂舞,大片黑云压境,煞时遮天掩月!

不一会,大雨倾盆落下,淅沥的雨声中,紫雷滚滚而来,沉闷的雷声,宛如索命之音,一道道闪电,挟带毁天灭地之威,不偏不倚的劈向水惊语!

水惊语惊愕的睁大眼睛,双腿不停的颤抖,害怕的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哭的梨花带雨,撕心裂肺的喊着,“姐姐,你在哪里啊?语儿好怕,快来救语儿啊!”

“啊——”

一道道紫雷劈来,巨大的电流窜体而过,宛如焚心挖骨的天谴之刑,秦悠梦吓得面色惨白,而水惊语惨叫连连,无力的爬在地上,噙着一丝泪,仍在低低呢喃,“姐姐,你为何不来救语儿?”

“笨蛋!我恨你入骨,又怎会救你!”白衣女子从暗处走出,愤怒踹了她几脚,对着她破口大骂。

“咳咳——姐姐——为——为什么?”

“明明我比你聪慧,爹娘却不爱我,还将我丢到山谷,我从小受尽侮辱,你却是众星拱月,爹娘临死之际,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你——水惊语!”

“你胆小如鼠,性格懦弱,又何等何能?”

“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水惊语浑身是血,虚弱的爬在地上,奄奄一息,白衣女子不怜反笑,狠狠踩在她的手上,捏着她的下巴怒道,“妹妹,姐姐忘了告诉你,这枚戒指叫做咒魂,只要将血滴在上面,就会引来紫雷降罚,地狱森火焚身,妹妹,被雷劈的感觉怎么样啊?”

水惊语脸色惨白如纸,还在不停的颤抖,却紧抿着薄唇,忍受着巨大痛苦,不愿如此轻度黄泉,“渊哥哥,语儿还没有做你的新娘,语儿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水惊语咬烂了唇,使劲的向前爬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渊哥哥,等我,即使是死,语儿也要见你最后一面,告诉你,语儿喜欢你,语儿今生只愿嫁给你——”

“水惊语,你真是贱!七皇子视你如破履,你还如此恬不知耻的送上门去!我告诉你,你今生都别妄想他会喜欢你!”

“也只有你这个的傻瓜,会相信一个破戒指能施法迷人心智!连姐姐我都为你悲哀!”

水惊语强忍住泪水,抬起头愤怒道,“姐姐也不是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任姐姐使出千方百计,公子也不是一样对姐姐视若无睹——”

“水惊语,你居然——”

白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狠唳,但见水惊语狼狈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缓步走到水惊语面前,一脚踩在她的背上,“妹妹,你是想见七皇子吗?我们姐妹一场,姐姐带你去见他如何?”

“不——不必了——”

水惊语甩开她的手,吃力的向前爬去,留下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

“哼!水惊语,你胆子倒不小!不尽嘲讽我,还敢拒绝我,无论那一条,我誓将好好回报你!这世上任何人可以看不起我,可以嘲笑我,唯有你不行,你这个胆小懦弱一无是处的白痴胖女又有什么资格!”

白衣女子粗暴抓起水惊语,飞身一跃,消失在夜幕里。

雨渐渐的停了,紫雷也消失了。

秦悠梦轻颤着身体,仰头望着深沉的夜空,黑暗似乎永无尽头,惩罚无主的游魂,永不得安宁——

这一幕,很熟悉——

不知站了多久,荒芜了岁月,遗忘了时间,连灵魂都开始麻木,飘零似乎永无尽头——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紫雷破空而过,直直的劈向她!

“啊,不要啊!”

秦悠梦猛从床上起来,背上冒了一层冷汗,轻轻的喘息片刻,望着古香古色的屋子,方才发现是一场梦?

但这梦,太过真实,连疼痛,都锥心刺骨,连失落,也分外清晰,好似无主的游魂,孤自迷失了许久——

秦悠梦揉了揉头,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如浮光掠影,却难以抓住——

她到底是谁?

为何前世的记忆渐渐模糊,开始遗忘曾经的一切?

再这么下去,她会忘了自己吗?

水惊语真的死了吗?

若如没死,又去了哪里?

冷风吹人醒,只道人生如梦,一梦悠然,梦醒已千年——

清晨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斜飞入纱窗,堂中的人,一袭紫黑色长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这时,一人惊恐闯入——

“王爷,大事不好了,后院的鸡全跑了——”

话音未落,又一人慌忙跑来——

“王爷,马厩的马疯了,踢伤了好几个人——”

不一会,许多人争先恐后,十分狼狈的跑来:“王爷,黑仔被打伤了——”

“王爷,厨房的菜全没了——”

“王爷,花园的花全阵亡了——”

众人面露惊慌之色,仍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宫凝渊摆了摆手,慵懒的撑着头,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水惊语呢?”

煞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不语。

王府正在暴乱,后院正在巨变,当盗贼不再可怕,只有水惊语,才是真正的恶魔!

而恶魔呢?

彼此眼神交流一番,一致的结论乃是——

恶魔还在呼呼大睡中!

为了急于表现立功,立刻有人狗腿的冒了出来!

“请王爷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找水小姐——”一个身着灰衣的瘦弱男子高呼了一声,乍见他张得大大的嘴里的一颗倾斜120度歪牙。

“等等——”南宫凝渊淡淡的喊出了声,歪牙的脚顿时停在半空着,黑瘦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静待着主子的回话。

“传本王的命令,任何不许打扰水小姐——”

歪牙愣了一下,错愕的收回了脚,又开始进馋言,“王爷,恕小人直言,咱们府中一向平静,自水小姐进来后,便闹的鸡飞狗跳,怕是不详的预兆——”

南宫凝渊嘴角轻扯,只是淡淡的吩咐着,“将丢失的东西记下,然后将‘账本’交给水小姐,吩咐水小姐在本王回府之前,务必让渊王府恢复如初,否则,便不必回来了——”

“是,小人这就告知水小姐——”

“等等——”南宫凝渊又淡淡喊出口,不慌不忙的喝了一杯茶,才不冷不热的吩咐道,“这天色稍早,水小姐昨夜怕是睡的晚,不休息好了,怎么有精力找呢?”

歪牙疑惑皱了皱眉,“但丢的东西不少,离爷上朝再回府,不到六个时辰,就是全府中的人出动,都未免能找回,更别说水小姐一人之力——”

南宫凝渊嘴角轻轻上扬,但笑而不语。只有本王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水惊语,本王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为爷备轿——”

“是——”

“另外,吩咐任何人远离后苑,若是谁惊醒了水小姐,便自行离开渊王府——”

“是——”

昨夜被惊醒了之后,秦悠梦自是一夜难眠,先跑厨房偷吃了一番,再将备好的菜全部扔到茅房,不巧被一只丫鬟发现,趁丫鬟喧哗之前将她打晕,又去马厩给马大哥唱了唱歌,唱的有些累了,便爬回了房间,睡的格外的香甜!

只是醒来后,已经是大中午了——

咳咳,这是什么情况?

安静,无与伦比的安静,整个渊王府似乎空了,安静的只剩下她一人!

秦悠梦梳洗一番,急忙向正堂走去,随便拉了一个人,问道,“喂,你们王爷呢?”

“王爷早朝去了,还有三个时辰回府——”粉衣丫鬟低眉敛目,十分恭敬的回答她。

“嗯——”秦悠梦淡淡应了一声,却见丫鬟笑的十分诡异,“王爷吩咐小姐若是醒了,便到正堂去——”

“嗯——”

秦悠梦疑惑走到正堂,却见空荡荡的屋子,正中间的紫木圆桌上,放着几张厚厚的纸。

秦悠梦拿起来一看,只见其上写着:“王府昨夜遭了贼,马厩的马全疯了,花园的花全死了,后院的黑仔快残了……水小姐神通广大,还请小姐务必在本王回府之前,将王府恢复原貌,若水小姐没能完成,便不必回府了——”

秦悠梦看完了之后,气的不停颤抖,深呼吸几口后,慌忙的夺门而出,先扯了一件风衣,快速的披到身上,又急急跑到后院。

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狗,虚弱的爬在地上,腿上渗出暗红的血迹,正愤恨哀怨的瞪着她,轻轻的喘着气,有些萎靡不振。

她昨晚不过是见他可怜,便赏它一个大苹果,捏着它一个爪子,让它在月下转圈,才转了不到197圈,它就死死的爬在地上,她觉得无趣,也就离开了。

但这伤是怎么回事?

秦悠梦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思去解!弯腰松开它的链子,本想拽着他出府看病,没想到此犬甚是顽劣,不仅不听她的话,还妄想咬她一口,她下意识踹了一脚,某犬飞出数十米,以抛物线姿势落地,嗷呜悲鸣了一声,便倒地不醒了!

秦悠梦扶额叹了叹,将黑仔抱在怀里,便到府外求医去了。

当然还不忘舍财买花,命其快速送到渊王府,若是被赶出来渊王府,她那天杀的主子定会阴魂不散的缠着她!

花钱买清净,值了!

等秦悠梦来到济世堂,不料,遇见了某个欠揍的人!

窗边有一抹白衣风流,潇洒的摇着扇子,端的是相貌堂堂,玉树临风!

择日不如今日,她心情正不爽,就那你开刀了!

秦悠梦勾唇一笑,大步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安少言望了望她,但她藏在风衣下,只露出樱红色的唇,一派神秘的气息,便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砰”的一声,有颗明珠落地。

安少言望着滚到自己脚下的珠子,疑惑的皱了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颗南海明珠应该是慕容老爷送给慕容小姐的生辰贺礼,怎么到了此人的手中?

“公子,人家的爱犬受了伤,有些不方便,可否请公子帮忙捡一捡?”

安少言疑惑间,只听一道温柔细语,如缠绵的江南细雨,迷离又朦胧,配着宽大的黑色风衣,更显神秘莫测。一只柔嫩白皙的胖手,爱怜的抚摸着腿上的黑犬,那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撩人,竟让他微微失了神。

“公子,可否帮人家呢?”

安少言轻咳几声,掩饰失神的尴尬,“姑娘有命,安某自当效劳——”

“那就有劳公子——”风帽下传来一声轻笑,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安少言站起身来,背对着秦悠梦,缓缓的弯下腰。

秦悠梦嘴角微微上扬,冲着他的屁股,便狠狠踹了一脚,又将椅子推到前方。

安少言惊呼了一声,狼狈的跌倒在地,向前冲的椅子,又狠狠砸在他的腰上,疼的他咬牙切齿!

“公子,你怎么了?”

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那名黑衣女子,将黑犬轻轻放到地上,黑犬似乎饿了狠久,伸出滑滑的舌头,将他的脸舔了一遍。

安少言瞬间僵在原地,错愕的目瞪口呆,恍惚间,只觉得手背一痛,有人来回踩了几脚,还“怨愤”的凶道,“公子攥着人家的明珠不放,是要私吞吗?”

安少言摇了摇头,也立刻松开了手,“我我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只脚凶猛飞来,狠狠的踢在他的下巴上,一阵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秦悠梦抱起黑仔,冷笑一声,敢惹我,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为黑仔包扎完后,秦悠梦抱着黑仔,眯着眼睛哼着歌,悠闲的迈着大步,恰好路过皇玉轩,手就痒了起来。

为了嘉奖某只伤犬,便决定抢一块宝石送给它,以慰它受伤心灵。

等她走进皇玉轩,小二露出一抹冷笑,义愤填膺的指着她,怒道,“主子,就是她,挡了咱皇玉轩的生意,还抢了咱五千两白银!”

主子?

秦悠梦抬头望去,只见层层珠帘后,有白纱随风翻飞,一男子慵懒的躺在榻上,修长的手指勾着一瓶花雕,空中弥漫淡淡的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在熏醉的春风里,懒洋洋的温润声音,十分的性感迷人,宛如天籁之音,即使语带威胁与玩味——

“姑娘,在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的把银两交出来,第二,痛苦的把银两交出来——”

秦悠梦眼里眯了起来,从来只有她打劫别人的份,还没有人威胁她的份!

秦悠梦将黑仔放到桌上,手指懒散敲着桌子,戏谑的望着珠帘后模糊的人影,勾唇一笑,“公子,在下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的将宝物呈上来,第二,伤心的将宝物交出来——”

珠帘后传来低低的笑声,优美的声线悦耳迷人。

“姑娘好大的口气,在皇玉轩之中,还敢如此放肆!”

秦悠梦一拍桌子,冷冷反驳道,“是公子不知死活,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是不想在华都混了吗!”

风送来一阵沉默,小二和掌柜抖了抖,这是主子发怒前的预兆,他们倒想看看水惊语怎么死!

可他们期待了许久,不见水惊语当场暴毙,却听一道爽朗的笑声,笑声中有棋逢对手的欣慰,笑声中有毫不掩饰的赞赏。

不可否认,认识了主子这么久,第一次见主子如此真心的笑。

“有趣,有趣,本公子在华都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

“公子要是找抽,随时可以来找本小姐,本小姐会舍命陪公子,虐得你死去活来!”秦悠梦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珠帘后的人已有断定,既然得罪过她,那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方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大胆,竟敢如此对爷说话!”

小二的拳头愤恨飞了过来,无辜的黑仔便挨了一拳,嗷呜嗷呜的惨叫不已,连小二都愣在原地。

小二怒火攻心之际,只闻女子愤怒的指责声,“堂堂皇玉轩之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也就算了,竟对一个无辜的小动物下次毒手,你你你于心何忍!”

小二气的瞠目结舌,他明明是她无耻的用黑仔当挡箭牌,害他揍错了,还敢反过来诬陷他!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你可知它是谁?”

小二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傻傻的接了一句,“它是谁?”

“它就是名扬天下威名震世权倾朝野尊贵无比的四皇子的看守后门的勇将——黑仔是也!”

小二紧皱着眉,苦思一番,说来说去,不就是一只看门狗吗?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小二翻了翻白眼,无语的瞪了她一眼!

秦悠梦黯然低下头,悲伤的叹了一口气,一副不可理喻,对牛弹琴的失望!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二气红了眼,十分愤怒的凶道。

秦悠梦懒懒看他一眼,一副没救了的样子。“大哥,你得罪了七皇子竟然都不知道?”

“胡说!”我哪里得罪七皇子了!

“此乃七皇子的爱犬,人常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面,你居然打了黑仔一拳,还将它打成如此重伤!”

小二愣了一愣,立刻反驳道,“胡说,明明我打之前,它都已经伤了!”

“胡说!明明是你将它打伤的!”

“你你你——”

小二咬牙切齿,眼睛瞪得大大的。诬陷!这是**裸的诬陷!

秦悠梦高扬着下巴,拽拽道,“我我我什么我,我可七皇子府中的人,七皇子府中昨夜遭了贼,黑仔认出了你,你就想杀狗灭口,你说,我若说告诉七皇子,七皇子是信我呢?还是信你呢?”

小二剧烈抖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再说话,他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得罪了七皇子,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秦悠梦正要乘胜追击,将小二训的以死谢罪,珠帘后传来一阵拍手声,赞赏中带着几丝戏谑。

故意激怒他,逼小二出手,用南宫凝渊来压人,小二若是认栽,宝物自然手到擒来,小二若是不认栽,便可以将王府被盗之事嫁祸与他,高明,实在是高明!

“本公子一向以无赖之称,身负此名甚久,一直聊感寂寞,今日遇到姑娘,真是不枉此生,何其有幸也——”

“萧青还不赶紧取出珠宝,任这位姑娘挑选,恭喜她荣登第一的宝座!”

“自然——”见小二傻了眼,掌柜的连忙应了一声,将珠宝摆了出来,心道,爷这损人的功夫,还真是半点不含糊!即使输了,也要嘲笑对方一番!

秦悠梦望着璀璨珠宝,但笑而不语。她若拿了宝物,岂不是承认自己无赖,明知被骂成无赖,还挑选了宝物,那岂不是惊天地动鬼神的天下第一无赖加无耻之徒!

但到手的宝物怎么能放过呢?

秦悠梦勾唇一笑,对付无耻损她之人,山人自有妙计也!

六道目光齐刷刷的射来,见证无耻之徒的光荣诞生,却见——

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爪子挑了一个又大又精美的蓝色宝石牢牢的揣在了怀里——

没错!

这个无耻的人就是——黑仔!

秦悠梦轻摸着黑仔,嘴角噙着一抹笑,扭头对着珠帘,戏谑道,“公子不必难过,等公子变得狼心狗肺,自然可以超过畜生,重新夺得第一了——”

“这颗宝石看来黑仔很喜欢,想必公子不会和畜生计较,否则便连畜生都不如了——”

秦悠梦抱着黑仔,自顾自的飘走。

她走了很久之后,掌柜的和小二依然傻在原地,宛如被雷劈了一样!

他无敌威武号称天下第一奸商的主子竟然被骂的狗血淋头输的一败涂地!

一般这个时候,主子是不是应该关上门将羞辱他的人碎尸万段,而这时——

珠帘后却传来一声轻笑,宛如温润的春风,十分的惬意悠闲。

于是乎,掌柜的和小二再一次傻在了原地!

“丢失了五千两白银,这件事,爷暂且不追究了,但——绝无下次!”

前半句还是温润含笑的春风,后半句却冰冷的如同霜雪,得罪了他们的主子,无外乎得罪了阎王!

小二暗出了一口气!秦悠梦,本小二看你以后怎么死!

秦悠梦走出皇玉轩,眼底却再无戏谑之色,面露几分凝重之情,刚才那声音、那背影,分明是——南宫绯若!

传言,太子纨绔不堪,放荡不羁,流浪花丛,不留心朝政,实难任太子一职,而她认识的南宫绯若,却并非如此,或者说,大大相反!

以混迹青楼掩人耳目,以顽劣不堪松人心智,隐于暗处,养尊处优,培养势力;反而南宫凝渊,锋芒毕露,自然招人记恨!

这皇玉轩乃皇上亲笔题词,想必诸皇子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严格监控下,为防太子结党营私,故题匾给他一个警告。但太子乃是可造之材,皇上打压太子,扶持七皇子,用意何在?难道真的是为了南宫凝渊荣登大统?

皇族之事,真是越想越头痛,秦悠梦抚了抚额,被雷劈穿越不说,为何偏偏穿到了相府嫡女的身上,这“尊贵”的身份势必沦为争权夺位的筹码!

她一定要快点离开华都,但在离开之前,她一定要得到戒指和戒指的秘密!

红日自西边渐沉,大片大片的晚霞漫天,宛如红烧了一般,十分绮丽明艳。

南宫凝渊回到书房,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下方跪了一名黑衣人,面容冷肃,目光带杀,一副冰冷无情之姿。

“黑刹,自本王离府后,她都去了哪里?”

“济世堂,皇玉轩。”十分简捷的回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哦,都干了什么?”

南宫凝渊半合眼,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她去济世堂自是为黑仔治伤,而去皇玉轩呢?皇玉轩而是太子的势力,莫非水府早与太子勾结?

“济世堂中打伤了安公子,皇玉轩中抢走了宝石——”

南宫凝渊的手指顿了一下,墨眸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摆了摆手,“继续监视她,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本王回报——”

“是。”一句干脆利落的回答,黑衣人隐入未知黑暗中,南宫凝渊低着头若有所思,还有半月,便要向父皇交差,但至今仍未探得戒指的下落,究竟是谁下手?盗取戒指又有何用呢?

南宫凝渊拂袖离开,走到后花园散心,远远就听到清脆的笑声,还有嗷呜嗷呜的鸣叫声,似乎十分的和谐。

放眼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碧纱,半蹲在池塘边,悠闲的喂着鱼,黑仔懒洋洋的爬在一边,脖子上挂着晶蓝色的宝石,闪耀着冰蓝色幽光。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就这颗宝石吧,眼光倒是不错,但敲诈南宫绯若,这手段还真是不一般。

秦悠梦专心着喂鱼,忙得悠哉乐哉,无聊的黑仔,率先发现了主人,在地上叼了一片纸,乐呵呵的跑了过去。秦悠梦听到声响,也回过头来,四目相对这一眼,迷失了谁的心——

若云为嫁衣,宛如红霞披在她的身上,樱红唇角的那一抹笑,低低浅浅,似潋滟的秋波流转——

一树绿柳纷飞,清风漾在他的足下,他飞舞的发衬得他邪魅张狂,眼底黑如墨的幽光,冷冷清清,似碧海深潭般冷冽——

人生若只如初见,四目相对的这一眼,是风不言花不语的沉默,或是轻启唇瓣轻轻的道一句,“爷,你回来了……”

南宫凝渊点了点头,藏下眼底异样,缓缓的弯下腰,取下黑仔嘴里叼的纸,避开整齐的牙印,捏着一个角角,只见其上写着:佛说,前世三百次回眸,才换的今生的擦肩而过,今生,你与我,擦了上百次肩,说明,你前世看了我千万次,既然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本小姐就勉为其难,不求与你长相厮守,只求你能亲口说出,你爱我,娶我为妃……

望着整齐娟秀的字迹,南宫凝渊将纸条折好,放到了袖子中,抬眸懒懒的看她一眼,眸中的漾着轻轻的笑意,竟让她微微失了神。

“水小姐的体态丰腴,自然引人侧目,本王若是回头看你,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水小姐太过出众,本王想不注意到都难——”

秦悠梦白了他一眼,说来说去,还不是拐弯抹角的损她胖!胖怎么了?胖招他惹他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喜欢我?”秦悠梦瞪着他,有些气急败坏!她若是南宫凝渊,无论是身份还是相貌,都不会娶水惊语为妻,她那天杀的主子,还真是丢给她一个难题!除非南宫凝渊蠢了,否则,她想不出他答应的理由!

南宫凝渊眯着眼,懒懒的靠在柳树上,挑起一缕墨发,绕过指间,玩味道,“若是你变瘦了,本王便娶你为妃——”

秦悠梦错愕的抬眸,随即轻轻的一笑,挑衅的看他一眼,“南宫凝渊,你娶定我了!”

“是吗?”婀娜的柳树低垂,南宫凝渊墨发翻飞,深邃眸中的笑,更加的迷人,竟让她微微失了神。

谁来也不曾想到,昔日一句玩笑的话,日后竟然成真,生生改写了两人的一生……

“你在看我?”余辉斜照在他的侧脸,一半染上红色霞光,显得温柔多情,一半在隐在黑暗里,透着坚毅和刚强。

秦悠梦迎上他的目光,直直的走了过去,手却搭在他身后的树上,勾唇一笑,“是,我是在看,但不是看你,而是看它——”

“树有本王好看吗?”南宫凝渊挑了挑眉,竟和一棵树较劲了。

秦悠梦白他一眼,低头轻叹道,“树比皇子多了沧桑与厚重,自然是百看不厌,皇子虽然俊美,但看一眼,也就够了……”

南宫凝渊一把拽过她,秦悠梦便跌入他的怀中,他抓住她的手,缓缓指着他的心,墨眸闪着危险的幽光,“本王的心,你可曾懂过……”

“不曾……”秦悠梦摇了摇头,挣扎了几下,便也放弃了,任由他抱着。

“既然不曾看懂,怎么就看够了呢?”南宫凝渊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睫毛,害的她面红耳赤,秦悠梦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微微扭过了头,淡淡道,“皇子想要这江山,皇子又想要自由,皇子自己都不看透,又怎能让我看懂呢?”

南宫凝渊沉默半响,突然低低的笑出声,磁性的声音十分诱人,秦悠梦只不过想推开他,没想到他竟直直倒下,手还圈住她的腰,害的她也跌倒!

不过是压在他的身上,将他当作肉垫!

“你就这么饥渴吗?”南宫凝渊轻扯嘴角,眼底带着邪魅的笑。

“喜欢你,当然饥渴了——”秦悠梦坏坏一笑,爪子袭向他的胸膛,狠狠的楷了把油,咳咳,那真是相当的有料!

南宫凝渊身体顿时一僵,笑容也便僵在了脸上,看起来,稍微有些滑稽,却没有推开她,而是紧搂她的腰,目光有些深沉。

“口口声声说喜欢本王,费尽心机的迷惑本王,但你的眼底却没有半点爱意,这就是你的喜欢吗?只是单纯的迷恋,或者说,是一场猎奇的游戏?”

“若是以前,本王兴许会信上几分,但如今,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水惊语,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秦悠梦眼睛眯了起来,为了让南宫凝渊相信,为了早日得到戒指,她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一把扳住南宫凝渊的头,唇就狠狠的压了下去……

一旁的黑仔抖了抖,然后飞快的跑走,害羞的躲在树后,不时探出头来,偷偷的撇撇他们,又震惊的扭过头去。

“主子——”远方传来一声急呼,歪牙赶来的时候,脚顿时僵在了原地,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水惊语竟竟竟然扑倒了主子!还还还正在强吻主子!而主子貌似还狠狠狠享受的样子!他没没没看错吧!

被“恶奴”惊扰了一番,秦悠梦和南宫凝渊同时停住了动作,彼此对视了一眼,而后齐刷刷的望向歪牙。

歪牙剧烈抖了抖,连忙转过身去,结结巴巴道,“奴——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事?”南宫凝渊瞬间震惊下来,擦去被某人咬烂的血迹。

歪牙的腿不停的慌,额头冒下一滴冷汗,“奴才真的什么都木有看见!”

南宫凝渊轻扯嘴角,略带恼怒道,“本王问你有什么事?”

歪牙略微愣了愣,方才想起了自己来此的原因,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来了,说找王爷有要紧的事——”

“快点去请——”

南宫凝渊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正要吩咐爬在他胸膛的某人起来,一道戏谑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不必请了,本宫已经来了——”

一道淡蓝色身影,衣袍绣着暗纹,宛如流蝶轻舞,一温润如玉的男子,摇着一把折扇,嘴角噙着一丝笑,但见姿势亲密的两人,脚步不由得顿了顿,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戏谑道,“水小姐还要在七弟身上趴多久?”

“语儿调皮,还不起来,莫让二哥笑话了去——”南宫凝渊搂着她的腰,额头轻蹭着她的头,邪魅的眉角含着浅笑。

秦悠梦微微愣了愣,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南宫凝渊为她整理凌乱的发,笑的一派温柔,轻轻飘了一句,“二哥怎么来了?”

南宫绯若藏下眼里寒光,嘴角挂上温润友好的笑,“九神殿戒指失窃,父皇可是怒火攻心,眼下只剩半月的期限,二哥不巧得了些消息,特意过来说过七弟听,以解七弟燃眉之急?”

“哦,二哥有何线索?”南宫凝渊为她整好衣服,方才抬眸看了南宫绯若一眼。

南宫绯若淡淡看一眼,目光十分的冰冷陌生,“有人说在九神殿外见到了水小姐,北门也记有水小姐出入的时辰,当时已经子时了,不知道水小姐深夜进宫所为何事呢?去九神殿干什么呢?”

南宫绯若眼里眯成一条缝,绕了一大堆,不就是怀疑她吗?如此刻意针对,就差说她是凶手,问她偷戒指的目的了!

先不说她是否偷了戒指,就这单单一项指责,她怕是要送去拷打一番,到时候便不是她一人的生死,而是整个丞相府!

秦悠梦苦思对策之际,一道孤傲霸气的背影,将她牢牢的挡在身后。南宫凝渊扭过头,嘴角漾着浅笑,“语儿,你为了讨本王开心,竟连我母妃的生辰都打听好了,自己偷偷跑去送饭,也不让本王知道吗?”

秦悠梦微微一愣,忙回过神来,轻摇着他的手,撒娇道,“人家还不是为了讨你开心,要不是耽搁点了时间,恐怕被某人当作小偷带走了呢?”

南宫绯若轻笑出声,眼里却无半点笑意,“水小姐对七弟还真是痴心一片,七弟难得有喜欢的人,不如让二哥去向父皇请旨,为七弟赐婚如何?”

“自大哥死后,二哥为长,二哥至今没有纳妃,做弟弟的,怎敢抢到兄长的前面,听语儿说水惊雪姑娘不错,贤良淑德,本王刚刚还和语儿商量,向父皇请旨为二哥赐婚呢?”

南宫绯若眼睛眯了起来,他收留水惊语在府,自会招父皇的注意,便让他娶水惊雪为妃,借此平衡双方的势力,而水惊墨暗中偏向水惊语,到时候,丞相府自会帮助他,他白白招惹父皇的打压,南宫凝渊,不得不说,下了一盘好棋!

南宫绯若打开扇子,爽朗的笑出声来。“七弟岂是不知,二哥我闲散逛了,乐在青楼逍遥,倒不愿早早娶了妃子,伤了众佳人的心——”

“二哥果然风流——”南宫凝渊轻扯嘴角,带着淡淡的讽刺。

南宫绯若也不在意,一副纨绔懒散之姿。

“七弟若有意中人,还是早早的抓住为好,不让二哥耽误了七弟的终身大事——”

“臣弟不急——”

“臣弟和语儿还有事,不知二哥——”

南宫凝渊下逐客令,南宫绯若心中了然,便拱手道,“七弟与——佳人相约,二哥自然不敢叨扰——,”南宫绯若僵硬的咬出“佳人”两字,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十分十分的欠揍!

“二哥,不送了——”

南宫绯若风流潇洒的走后,南宫凝渊也松开了她的腰,孤自坐在一边,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一副淡漠疏离之姿。

秦悠梦愤恨坐在一边,刚才的温柔就只是演戏吗?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点小小的失落——

“你不向我解释吗?”

“解释什么?”秦悠梦磨了磨牙,将茶水一饮而尽。

“你说呢?”南宫凝渊扭过看着她,墨眸一派幽深莫测。

秦悠梦避开他的目光,将手中的茶杯暗自捏紧,没好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她并非水惊语,若随意编造理由,南宫凝渊一查就清楚了,还不如一口否认,省的露出破绽。

南宫凝渊也不追究,轻扯嘴角淡漠道,“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戒指在你手上吗?”

“没有——”

“嗯——”

南宫凝渊淡淡应了一声,便低头懒懒的品着茶,倒换秦悠梦做贼心虚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你会骗本王吗?”南宫凝渊突然一笑,本就俊美的侧脸,更加邪魅不羁,磁性的笑声,也十分的迷人。

等秦悠梦回过神来,南宫凝渊已起身离开,一抹尊贵的黑影,没入繁花飘零处,只剩下温热的茶杯,连同她跳到的心。

秦悠梦转着茶杯,轻轻呢喃道,南宫凝渊,我没有骗你,戒指确实不在我手上……

傍晚,南宫凝渊还在书房批奏折,秦悠梦便吩咐下人备水,准备沐浴更衣。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小姐快点去水吧——”

“嗯——”

秦悠梦将衣服搭在屏风后,用手撩了撩馨香的花瓣,便踏入了浴桶中,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闭目沉思。

这时,一道冷风吹来,她猛地睁开眼,却见一名黑衣男子飞窗而入,长长的墨发披在身后,黑色的斗笠遮掩了容颜,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主子,非礼勿视,你是不是应该闭上你的眼睛!”秦悠梦躲在水下,只露出一个头,咬牙切齿道。

黑衣怪懒懒看她一眼,优雅的坐在一边,玩弄着手中的戒指,却是无声提醒着她。

“还有半个月,你若是无法让南宫凝渊为你倾心,便会毒发身亡——”

秦悠梦握紧了拳头,暗自思量了一番,说出心中疑惑,“主子求的,无非是南宫凝渊娶水惊语为妃,若是南宫凝渊真的娶了水惊语,主子就不怕丞相府与渊王府联合,到时候反将自己一军?”秦悠梦语带试探,黑衣怪想扳倒南宫凝渊,定是太子那边的人马,有了这个线索,她以后慢慢的查,将他的秘密扒光!

黑衣怪低低的笑出声,似乎是嘲笑她的愚蠢,“皇族之人联姻,必然经过南宫浩宇的同意,当南宫凝渊向南宫浩宇提出娶你为妻时,那他便离死不远了!”

秦悠梦轻蹙着眉头,传言皇上极为宠爱七皇子,又怎么会轻易处死他呢?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见秦悠梦面露疑惑,黑衣怪冷笑了一声,“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事,你要做的,就是让南宫凝渊娶你为妃——”

秦悠梦眯起了眼睛,她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颗棋子,若失去了价值,又有谁理会她的死活?可惜,她不是一个听话的棋子,她也要为自己绸缪!

“若南宫凝渊愿娶水惊语为妃,我要你在大婚之夜,助我离开——”

“你认为你有和我谈条件的筹码吗?”黑衣怪的声音有点冷,透着冰寒的威胁。

秦悠梦冷笑一声,迎上他的目光,“水惊语可是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你若是杀了我,我保证水惊墨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怪沉默半响,突然大声一笑,“你赌对了!本宫答应你,若是南宫凝渊有命娶你为妃,本宫助你在大婚之夜逃走!”

“那就多谢主子了!”秦悠梦皮笑肉不笑,她不过早些做好打算,毕竟世事难料啊!

“南宫凝渊已经派人盯住你,不要再到十里桃花找我,有事,我自会来找你——”

“是——”秦悠梦还想问些什么,黑衣怪脸色一变,快速飞窗离开。

秦悠梦知道,监视她的人,又回来了。

“只要变瘦,本王就娶你为妻——”

秦悠梦趴在桌子上傻笑,粗粗的手指在桌上一边画着圈圈,一边想着南宫凝渊的这句承诺。

嘿嘿,南宫凝渊可真是小瞧她了,竟然用肥胖做借口给她出难题,难不成她还能胖一辈子?

水惊语是因为常年卧病在床,终日被瓶瓶罐罐的中药灌得,应该属于病理性肥胖。一些传统的减肥方法,跑步等运动怕是无效,千玉寒号称天下第一神医,若是找他,或许会有什么妙方。

对!就这么办了!

秦悠梦乐呵呵的出了门,完全忘了自己得罪了千玉寒,一路狂奔到紫竹林,累的气喘吁吁。

走近一看,门是虚掩的,透过门缝望去,中间一白衣女子背对着自己,正轻轻的退去裙衣,露出雪白的后背和粉红的肚兜。

“住手,给我滚出去!”千玉寒冰冷的怒斥声,带着丝**的沙哑。

“公子,你中了情何欢,若是不解毒的话,恐怕——”一道娇娇莺语声响起,还没有说完,又被冷冷的打断。

“出去!”

秦悠梦透过门缝望去,一白衣女子侧立着,站在原地没动,向前方走了几步,坚定道,“主子中了媚毒,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死去,恕属下无礼,公子得罪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勾起千玉寒的衣带,伴着衣料的摩擦声,丝质腰带缓缓落地。

秦悠梦挤在门边,好奇的眼神向屋内探去,不料破门承受不住她的体重,只听扑通一声,连人带门便摔了进去。

“什么人!”那女子回过头来,面若芙蓉秋水,眼若丹凤微挑,一袭纯白色衣衫,气质淡雅出尘,虽比水惊语差了点,却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此时她的眼里暗含杀意,竟让她感到无比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秦悠梦低下头沉思,却听女子怒喝道,“水惊语,你给我出去!”

这分外熟悉的怒喝让秦悠梦身体一个激灵,猛然转身,望向了门外的紫竹林,脑中仿佛炸雷一般,想起了数天前的那场噩梦。

她记起来了,这个一袭白衣,双目含恨带杀的白衣女子,就是梦里在紫竹林自称是自己姐姐的那个凶手!

秦悠梦目光下移,下方玉颜窘迫的千玉寒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她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这名白衣女子刚刚叫他公子吧!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秦悠梦眼睛眯成一条缝,狡黠的对着女子一笑,“姐姐,继续啊,就当妹妹不存在,妹妹过来找瓶药,找完药自会离开——”

“机会不容错过,姐姐可要抓住良机啊——”秦悠梦眨巴眼睛,暧昧扫过榻上的千玉寒,笑的十分意味深长。

千玉寒似乎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讥诮,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却是更加的火热难惹。

秦悠梦说完,目不斜视的向前走,走到药架旁边,拉开抽屉看看,打开瓶子闻闻,似乎真的在找药。

白衣女子可不管那么多,冰冷的目光锁向秦悠梦,手中暗聚内力,准备一把拍死她!

这时,千玉寒身中媚毒已久,压制着破碎的呻吟,痛苦的咳嗽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样了?”

“放手——”千玉寒目光一冷,极力保持清醒,身体却炙热无比,胸膛上下起伏,呼吸逐渐急促。

而此刻,秦悠梦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掂量了几下心道:就是它了!

白衣女子正想扯开千玉寒的衣服,却猛然一个黑影遮挡住了阳光,紧接着就是一片白色的粉末纷扬而下。

“你在干什么?”她愤然喝道,心情十分不爽。

秦悠梦淡定的将瓶子收了起来,嘿嘿一笑,一脸无辜道,“妹妹只是洒了点给姐姐助兴的药粉而已,不要紧张,只会让姐姐更**……”

“水惊语,你找死!”白衣女子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方才知道自己中了计,但水惊语哪会有这样的心机?

“你不是水惊语!你到底是谁!”白衣女子的语气十分肯定。

可秦悠梦却是不紧不慢的将裙子抚平,眯眼笑道:“语儿被姐姐害死了一次,怎么能不长点记性?”

她难以置信的趴在地上,不停的说着:“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眼前的情景,秦悠梦已然确定,就是她害死了水惊语,看着趴在地上如同王八一样的女人,秦悠梦想着该如何让她死的爽歪歪。

“嗯……”

一声轻吟传来,秦悠梦转头便见到千玉寒,俊脸红润,墨发凌乱披散,一双冷清的眸子,也染上了**。

能看到这个冷静尊贵的人如此放荡的一面,秦悠梦眼底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望着白衣女子担忧的眼神,心中顿生一计。

她大步走去,将千玉寒一把拽到怀里,白衣女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愤恨的瞪着她,“水惊语,你若是敢动公子一根毫毛,我要你不得好死!”

秦悠梦一脚踩在她的身上,冷眼睥睨着她“姐姐没想到也会这么一天吧!被妹妹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

“姐姐,不是喜欢他吗?但他永远不属于姐姐了!”秦悠梦笑的花枝招展,媚眼横生,捏着千玉寒的下巴,仿佛一个痞子一样得意道,“他,是我的人了!”

千玉寒心中一阵恶寒,若是被这个胖女人压,他还不如去死!虽想挣扎,无奈中了媚毒,又被下了软骨散,实在没有一丝力气。清眸愤恨的瞪着她,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抱着她,秦悠梦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凭着肥胖的身体,将千玉寒半拖半抱出竹屋。

身后传来女子杀猪式的吼叫,“水惊语,你若敢动他,我定要不得好死!”

秦悠梦将千玉寒扛出来后,一改眼底的戏谑之色,快速将事情串到一起:水惊语得到了戒指,却被白衣女子追杀,意外的掉到了南宫凝渊的房中,千玉寒出手救她,不过是为了找到戒指!

“放——放开我——”千玉寒用尽了力气,冷冷的将她推开,想要保全自己的“清白”。

秦悠梦冷笑了一声,直直的盯着他,然后将他扛了起来。

“千公子忘了吗?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了!”秦悠梦故意色色的笑出声,水惊语之死,怕是他也有份吧,但他还有用,可不能这么轻易死了!

秦悠梦快步走到湖边,无视千玉寒难看的脸色,就将他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捡起巨大的水花,微湿了她的发,秦悠梦却毫不在意,依然蹲在湖边,看着傻眼的千玉寒。

她听说过这种解毒方式,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她才不会想那个白衣笨蛋一样,将自己当作解药,为他解毒!

“喂,你感觉如何了?”过了半响,秦悠梦懒懒问道。

千玉寒垂下幽深的眼眸,缓缓的闭上眼,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但见他红润的脸色逐渐苍白,洁白的额头渗出冷汗,竟直直的向下沉去,秦悠梦脸色一变,也便跳了下去!

秦悠梦跳下去后,立刻就后悔了!她自是精通水性,但水惊语这体重,可是直直的往下沉,她呛了几口水,用袖子抹干脸,使劲的往上浮,喘了几口气后,便冲到水面下,找到千玉寒,使劲的游了过去。

碧绿色的湖水下,他轻轻闭着眼,墨发凌乱散开,宛如魅惑水蛇,尽显妖娆之态。秦悠梦环过他的腰,但离水面太远了,见他痛苦皱眉,心一横,便将唇敷了过去。

千玉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正笨拙的渡给他空气,他轻轻的睁开眼,却见水惊语鼓着嘴,美目满是急切,让心性淡泊的他,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身中媚毒和软骨散,才会无法动作,但他体质特殊,从小百毒不侵,在水中浸泡良久,体内的燥热也早已散去,正要离开水面,却见水惊语突然松手,直直的向下沉。

那一瞬,他的心乱了。

那一刻,他环住她的腰,紧紧的搂着她,直到浮出了水面。

“咳咳——”秦悠梦爬在岸边,剧烈的咳嗽着,望着旁边浑身湿透的人,脸红的快要滴血,大脑也十分的缺氧,不知是失水,还是刚才那吻害得!

“喂,我救了你,你一句话不说,就要这么离开吗?”见千玉寒一言不发的离开,秦悠梦轻蹙着眉头略显恼怒。

千玉寒回过头来,淡淡看一眼,轻动着薄唇,冷冷道,“放手——”

秦悠梦抓紧他的手,无声的反抗,却见寒光一闪,手腕一阵刺痛,顿时松开了手,待她抬起头,哪里还有千玉寒的身影!

秦悠梦心中咒骂了几句,但见她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无奈的走到岸边,用手将衣服拧干,然后躺在大树下,懒洋洋的沐浴阳光,打算晒干了再回去。

“起来——”

上方传来冰冷的声音,秦悠梦懒懒抬眸,千玉寒不知何时走来,一袭月白色长袍,不染纤尘,微湿的墨发披在身后,手里搭着一件白色袍子,清冷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淡淡的吩咐道,“去换上这件衣服——”

秦悠梦接过袍子,这个人真是天生冷淡,她还以为他走了,原来是关心她,害怕她着凉,为她取衣服,顺便换衣服。

秦悠梦快步向竹屋走去,那名白衣女子已不知去了何处,匆忙换了衣服,便去找千玉寒。

他席地而坐,墨发在风中轻扬,冷冽的眉眼,透着与世无争的淡漠,低垂的目光,带着孤傲厌世的寂寥。

“明人不说暗话,千玉寒,我们不妨做一个交易?”秦悠梦手搭在树下,低下头懒懒看着她,一袭白色的衣袍,也衬得她超然如仙。

千玉寒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望着湖面清漾的微波,不动声色道,“说出你的条件——”

“我告诉你戒指的下落,你助我半月之内变瘦——”

千玉寒身体轻颤了一下,优雅的站了起来,宽大的衣袍满袖清风,侧立的冷清身姿,衬得他飘然若仙,几欲乘风归去。

“你想起来了吗?”

不冷不淡的声音,听不出何种心情。她不是水惊语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妙,秦悠梦便点了点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好——”千玉寒负手而立,仰头望着蓝天,露出完美无瑕的侧脸,引入浮想联翩。

“若是能变瘦,无论付出怎么的代价,你都无怨无悔吗?”

秦悠梦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为了回到现代,她自是无怨无悔。

“好——”千玉寒转过身来,将手掌摊开,一只黑色的蛊虫,从袖口爬到掌心,开始啃咬他的手,吃的“津津有味”。

其感必是剧痛无比,千玉寒处之淡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的病是中药灌体,毒素残留在体内,方才导致臃肿。此乃噬心蛊,剧毒无比,被它咬一口,其痛锥心刺骨,伤口奇痒无比,若是挠了伤口,便会血流不止——”

黑虫咬着他的指头,鲜红的血逐渐变黑,血滴落在地上,花草顿时枯萎。

秦悠梦看得目瞪口呆,千玉寒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这种蛊虫极为贪婪,若是不吃够,是不会停下来的,你若要变瘦,要放七只蛊虫进去,如此,你还执意无悔吗?”

“十里桃花的幽梦居,你要找的戒指在一个黑衣手中,不要问我他是谁,因为连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千玉寒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当她抬头看他时,他又恢复一派冷清之姿,“蛊虫入体,每逢阴雨天,便会奇痛无比,更重要的是,一旦蛊虫入体,再无引出之法,终身受虫咬之苦——”

秦悠梦伸出胳膊,轻轻的将衣服拨上去,咬着牙道,“动手吧——”

千玉寒将蛊虫放在她的胳膊,蛊虫便钻进了皮肤里,在体内肆意乱冲,千玉寒的银针快速点住她周身几处大穴,蛊虫略显萎靡了一阵,然后向心口钻去。千玉寒的银针寻住蛊虫的位置,快速的穿体而过,轻微的刺痛之后,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蛊虫似乎安静下来了。

可事实却不会这么简单。

千玉寒面色一凝,淡淡道,“蛊虫会潜伏在你的体内,到了夜晚,便会在体内乱窜,啃咬你身体的毒素,三日之后来此,放入其他的蛊虫——”

“嗯——”秦悠梦将袖子放下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三日之后,我会再来,但在我离开之前,我有三个问题——”

见他面露难色,秦悠梦抢先道,“你不妨等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回答,决定权在你——”

“好——”千玉寒依旧面瘫脸,淡然无争的语气。

“第一,那名白衣女子是谁,可是你的手下?”

“她叫水惊嫣,是你的姐姐,她是蓝蝶谷之人,自然是我属下——”秦悠梦轻蹙着眉头,她是相府的嫡女,怎么没听说过还有一个姐姐?水惊嫣若是水府之人,又为何不肯回相府呢?

“你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秦悠梦目光一凛,盯着玉倾寒,“你要戒指何用?”

千玉寒转过身去,将手负在背后,“戒指乃是玄清宫的圣物,千玉寒身为冥月国王爷,自当为圣女找回圣物——”

“玄清宫又是什么地方?”

千玉寒不再理会她,径自向竹屋走去,淡淡的飘了一句,“今夜子时,万虫噬心——”

“水小姐,你可回来了,快让奴婢为你梳妆一番,王爷正在等小姐呢?”

“等我?”

“是啊——”丫鬟为她取出一件紫色裙子,快速的为她换好,又忙把她拉到妆镜台,为她梳妆打扮。

忽略她臃肿的身体,水惊语肤如羊脂玉,眼如盈盈秋水,唇若朱红轻点,发如泼墨浓染。

秦悠梦用手撑着头,她隐隐有些期待水惊语瘦下来的样子,会是怎样的惊艳绝伦,亮瞎众人的眼,不过她更期待的,是南宫凝渊的表情,那孤傲淡漠的眼底,有着她的存在。

“小姐好了,你看看如何?”

“嗯,就这样吧——”

秦悠梦恼怒的皱了皱眉,她怎么会想起南宫凝渊这个淡漠无情的家伙,她不过是为了勾引他,对,一切都是为了勾引他!

等秦悠梦和丫鬟出来的时候,南宫凝渊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一身华美黑衣隐藏在夜幕下,似与黑暗融为一体,高大伟岸的身子如神砥一般,静静的伫立在岸边,深邃的目光,不知是欣赏此处景象,亦或是睥睨天下众生。

这个人,太过危险,看一眼,便甘愿为之沉沦。

“手怎么这么冷——”南宫凝渊拉过他的手,轻轻的在嘴边呵着气,温柔搂过她的腰,将她扶进马车里。

水惊语身子臃肿,气血不通,手脚时常冰冷,听他关心的话语,秦悠梦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什么,心里那抹异样的情绪,不知是水惊语的,还是她自己的。

马车里,秦悠梦第一次安静下来,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的望向窗外,而南宫凝渊懒懒靠着,微微侧着头,却是看着她,墨眸黑亮幽深。

“我们这是要去哪?”受不了尴尬的气氛,秦悠梦扭头问了一句,就这么跌入他的眼底,南宫凝渊忙收回了目光,仿佛那一刹的温柔,只是她一人的错觉。

“今日是四哥的生日,自然是去贺寿了——”

“我去合适吗?”第一次去宸王府,那是多久的事了,她砸了书房,偷了飞羽阁,休了南宫银羽,她去是不是找死啊!

“别怕,有我——”许是看出她的担心,南宫凝渊将手敷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握住,轻扬嘴角,施舍一抹淡笑。笑对他而言,似乎是一件极难的笑。不想某个笑面狐,整天笑嘻嘻的,为人却狠唳歹毒!

“四哥设宴,都是一些王公贵族,到时候不要失礼了——”

“嗯——”秦悠梦点了点,给他一计放心的眼神,本小姐虽然顽劣不堪,却也不会失了你的面子的。

“不必担心,水丞相自然也会去的——”南宫凝渊轻合双眼,眉宇之间,有淡淡的忧愁,却不轻易流露。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南宫凝渊刚扶着她下来,却见慕容明珠自红色的马车下来,看见南宫凝渊扶她的手,美目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带上一丝愤恨,要不是南宫凝渊在侧,怕是要当场冲过来揍她了!

“珠儿,怎么了?”一名身着缎青锦衣的男子走来,十分冷酷严肃的面容,嘴角噙着冰寒的笑。

“哥,没什么……”慕容狂楚顺着慕容明珠的视线望去,但见南宫凝渊和水惊语,先是愣了愣,随即带上一抹了然。

“没想到七皇子也来了——”

“慕容世子诸事繁忙,竟也来为四哥贺寿——”南宫凝渊轻扯嘴角,笑的意味深长。南宫银羽暗地里究竟有多少势力,究竟拉拢了多少人,看来他要好好查一查了。

“芜城干旱,狂楚本要去芜城,但皇上体恤臣下,便派臣来享乐一番——”慕容狂楚眯起了眼,皮笑肉不笑。三位皇子夺位激烈,皇上心思莫测,在局势未名之前,他慕容家还是保持中立为好。皇上有意让他与四皇子多往来,四皇子是一只潜藏的蛟龙,七皇子却是沙场淬炼猛虎,这场宫斗,到底谁能获胜呢?

“这是什么日子,好热闹啊——”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一蓝衣男子撩开帘子,嘴角噙着温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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