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朱化南瞠目结舌 陆大人断案如神赛狄公

2018-04-15 作者: 徐文钦
7 朱化南瞠目结舌 陆大人断案如神赛狄公

送走了朱化南,陆炳立即叫来两名亲随,耳语几句,两名亲随匆匆而去。Www.Pinwenba.Com 吧原来,陆炳派他们去郕王府追查银簪来历。不久,两名亲随回来禀报:“稟大人:郕王爷亲自接见了我们,当我们把银簪取出后,老王爷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银簪。王爷说:‘这本是老夫亲手赠给贴身护卫李雄的。李雄本是锦衣卫世袭百户,在我府中事事小心谨慎,忠心耿耿,于是老夫保荐他千户之职。老夫愿亲书证明银簪确实系我所赠。’”

说罢,两名亲随亮出了郕王爷的亲笔证明。此时,陆炳心中越来越有底了。

第二天卯时初刻,陆炳和朱化南准时在北镇抚司大堂升堂问案。各班差役站立两厢,械、镣、枷、棍、拶、夹棍等刑具也摆放整齐。

陆炳向朱化南谦让道:“请朱大人做主审。”

朱化南不肯:“陆大人是主审,我是陪审,不可造次。”

陆炳也不勉强,端坐在正堂上,喝令“升堂!”

三遍堂威喊过,大堂上恢复了肃静。

陆炳下令:“带李玉英。”

此时,李玉英早已被卸去了刑具,并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裙,虽然刑伤未愈,却已不像前几天那样难受了。

见李玉英被卸去刑具,朱化南显得非常着急,拍案喝斥:“大胆李玉英,与人通奸,死罪在身,因何卸去刑具?!”

此时,陆炳连连摆手:“朱大人不必着急,看我如何审判。”

朱化南一时不知陆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炳和颜悦色地对李玉英说:“玉英,你的冤情已查清问明,本官今日当堂宣告你无罪,待我惩治了杀你弟弟、虐待你姐妹、诬你清白的人犯之后,即可回家。”

这样突然的宣判,令朱化南瞠目结舌。

只见陆炳把脸一沉,双眼目光凌厉,拍案喝道:“带焦氏、焦榕姐弟二人上堂!”

下面一阵堂威喝过,焦氏与焦榕早被校尉们推上大堂。那焦氏原本得意洋洋,猛听得里面一声堂威之声,早吓得跪在堂上,低下头来,不知所措。

陆炳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焦氏、焦榕,抬起头来,将你们如何合谋鸩杀李承祖,虐待李玉英三姐妹,并诬陷李玉英的,当堂招来!”

焦氏假装不解地问:“民妇奉命前来听取重审淫妇案,这杀人诬陷的罪名从何谈起?”

陆炳厉声呵斥道:“大胆焦氏,不要再装蒜了!李玉英本属无辜,本官已查明问清,你与弟弟焦榕合谋鸩杀李承祖罪证如山,诬陷李玉英证据确凿,难道还要本官一一宣示给你不成?”

“冤枉啊!”焦氏与焦榕齐声喊起冤来。

陆炳冷笑一声,喝道:“带李强!”

片刻间,李强被押上堂来。

陆炳喝道:“李强,你受焦氏指使,诬陷李玉英,现在还有何话讲?”

李强偷眼观瞧焦氏:“小人所说的都是实情,不知大人为何说小人是诬陷?”

陆炳随手把李强捡来的那只男人鞋子掷下堂去喝道:“这可是你捡回的鞋子?”

李强回道:“正是。”

陆炳冷笑一声后反问:“你说奸夫是个身材高大之人,可这只鞋子却小得可怜,那魁梧大汉能穿上吗?”

李强被问得目瞪口呆,不敢再言语。

陆炳接着宣布:“昨日我在李家,里正和众乡亲都说去年大涝,沟渠全被溢满,你家东墙外的水沟,当时必然溢满雨水,奸夫越墙逃走,必定要涉水趟泥,那鞋子上岂能没有泥污?而你找来的这只鞋子,只有鞋底有点泥土,鞋帮鞋面一尘不染,难道奸夫是飞过水沟去的吗?”

李强此时早已浑身冷汗,无言对答。

陆炳喝声:“罪证累累,你还不肯从实招供,来人,大刑侍候!”

李强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般地哀告:“大人饶命,小人愿招!”

陆炳喝道:“讲!”

李强战战兢兢地道出了实情:“鸠杀李少爷承祖,虐待三个小姐,诬陷李二小姐的丑剧全由主母焦氏一手导演,其弟焦榕本来对玉英小姐不怀好意,不忍下手,是焦氏逼着他将玉英小姐送到锦衣卫的。事后,小人得了二百两银子。”

焦氏姐弟和李强这三人本认为此案已天衣无缝,正在弹冠相庆,不想被陆炳看出破绽,很快查清问明。

陆炳吩咐:“将协从诬告犯李强收监看押!听候发落!”又转向焦氏兄妹呵斥道:“杀害李承祖、诬陷李玉英、虐待李家三小姐之事,你们还不肯招认吗?”

焦氏颤抖着说:“民妇冤枉啊!”她显然还想抵赖。

陆炳不再答理她,转身对校尉们说:“取血衣来!”

片刻时,早有两名校尉将把几片已经发霉变质的血衣抛在堂下。

焦氏一见血衣,一时唬得魂飞魄散,那焦榕也像一滩泥似的瘫软在地上。

朱化南不由得暗自思忖:“这个陆炳难道是狄公再世,怎么半天时间就取出了血衣?看来,我再想阻挠他翻案已是枉然。不如顺其自然便了。”

这时,陆炳并没有顾及朱化南的反应,用剑一般的目光盯住焦氏姐弟,厉声呵斥:“你们此时还不肯招供,难道一定要大刑侍候吗?”

焦氏见状,再也不敢抵赖,只得怪怪招供道:“陆大人不必用刑,小妇人愿招。那李承祖确系小妇人与焦榕合谋鸩死的。”

“使的什么毒药?”

“二两砒霜。”

“药是何人所供?”

“我唆使弟弟焦榕从城内药店买来。”

“你们是如何处置尸骨的?”

“是小妇人亲手将其肢解,并吩咐焦榕乘夜间带出,分段抛到了护城河中,血衣及头颅一时无法销毁,只好埋在院中的大槐树下了。”焦氏泪流满面,再也不敢抬头。

“焦榕,你还有何话讲?”

“小人知罪,杀人之事全由姐姐安排,小人冤枉啊!”焦榕见姐姐招出自己,就想逃脱责任。

“大胆焦榕,难道还想继续抵赖么?来呀!大刑伺候!”

“小人认罪,愿听大人发落!”焦榕吓得面如土色,磕头不止。

“来呀!让焦氏姐弟当堂画押!”

在众目睽睽之下,焦氏姐弟乖乖地画了供。

当焦氏姐弟被戴上刑具拖下堂后,陆炳对跪在一旁的李玉英说:“李玉英,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本官已派人将你妹妹李桃英找回,现正在堂下等着迎你归家。锦衣卫监中一年多,你吃苦不小,特恩赉发你纹银二百两,作为将息之资。你给万岁爷的鸣冤本章,已蒙圣阅,并降旨令镇抚司审清问明,如今真相大白,你就领旨谢恩吧。”

李玉英泪流满面,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谢万岁爷恩典!谢青天大老爷陆大人!”接着,李玉英被女牢子们引导着下堂与妹妹李桃英团聚去了。

陆炳对坐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朱化南拱了拱手,然后冲堂下喝道:“退堂。”

这样,李玉英和李承祖姐弟的冤案,被陆炳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审理得清清楚楚。这场快刀斩乱麻的审讯,令人眼花缭乱,在场之人无不暗暗称奇。就连那朱化南,也暗暗佩服。朱化南见陆炳走过来搀扶自己,赶紧站了起来,以求教的口吻问道:“陆大人,你是怎么断定焦氏是杀人、诬告主犯?你又是如何取出血衣的?今天你不说明白,我可要糊涂一辈子喽。”

陆炳微微一笑说:“我从昨天的勘察中得到了答案。村民张保言道,前年秋天深夜,有一人从虚掩的李家门中抱着包出来,他误以为那是李玉英的奸夫,我从时间上推断出,当时正是李承祖被害之时,深夜持包外出,必是弃尸灭迹,而那个外出的又是男子,我推测可能就是焦榕。同时我又想到了李承祖的血衣是不可能被抛在河里的,一定是被焦氏姐弟找地方掩埋了。而李栓又说起他家的狗往李家跑,在大槐树下狂吠不止。狗的嗅觉最灵敏,闻见血腥岂能不叫。那么,血衣就可能被藏在大槐树底下。李栓讲话时,焦氏面露紧张之色,不断地用眼偷看我。我料定她必定是杀害李承祖的主犯。回府之后,我就密派了两个校尉,暗中监视焦氏姐弟,使他们没敢挖掘转藏血衣。等她今天凌晨离家来锦衣卫听审后,两个校尉就乘其家中无人之机,掘开泥土,取出了血衣残片。”

这时,朱化南才茅塞顿开,竖起大拇指叹道:“你真不愧是狄公再世,陈指挥使面前,我一定替你美言,请他加倍重用你!今天李玉英姐弟的冤案得以昭雪,圣上和陈指挥使的心愿也已了结,老夫这厢告辞了。”

看着朱化南离去的背影,陆炳刚松下一口气,突然又愁上心头:如今,李玉英姐弟的冤案是昭雪了,被陈指挥使派来牵制自己的朱化南并未能成为自己审案的障碍,但是陈大人面前,我又该怎样交待呢?

正在陆炳为难之际,嘉靖皇帝下旨:“因陆炳审查锦衣卫冤案有功,甚合朕心,特破格任命你为锦衣卫缇帅(都指挥使),同时将陈寅革职查办!听侯发落!”

陈寅想不到会成为嘉靖皇帝赚取好名声的牺牲品。而陆炳也想不到圣上会钦点他为锦衣卫指挥使。在嘉靖朝中,陆炳掌管的锦衣卫权势后来超过了明代最大的特务机构东厂。陆炳后来也成了明朝惟一一个三公兼三孤的得主(太师、太傅、太保合称三公,少师、少傅、少保合称三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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