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卖厂（二）

朱三字听到高少尘要卖掉拖拉机厂的消息之后，忍不住又动了心思。Www.Pinwenba.Com 吧先前的纺织厂让他狠狠赚了一笔，那块地皮正在建设之中，关键他自己根本没出什么钱，建成之后将是文安县最大的最时尚的商场。朱三字深谙商业之道，特别善于忽悠，所以关于商场的前期广告宣传极其诱人轰动，什么“东方巴黎”、“文安小香港”之类的噱头还真唬的住人，老百姓无不憧憬早日建成。甚至一些政府领导也开始动摇，认为朱三字为文安办了一件好事。人性大抵如此，时间会让伤痛渐渐愈合以至淡忘，眼前的繁华掩得过一切肮脏，尤其是与自己利益休戚相关的时候。贾子杰就是其中之一，渐渐他反而不觉得朱三字面目可憎，从事物都具有两面性的辩证学角度讲，朱三字甚至是为他办了一件好事，这家商城将会在文安县改革发展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时也为贾子杰的仕途之画润色不少。因此朱三字找到他的时候，他并未反感，只是对李达那女人心有余悸，孰不知李达只不过是朱三字养的一条狗罢了，狗的凶残正是主人训练出来的，可怜贾子杰却未意识到这点，抑或他意识到了，并不想和朱三字真正撕破脸皮，因为他还要依靠朱三字的力量踏平仕途道路上的坎坷荆棘。

巨大的经济利益，朱三字如果不动心那就不是人了，他想如法炮制，把拖拉机厂买过来，开发房地产。现今全国各地的房地产公司如雨后春笋遍过皆是，地产开发亦是如火如荼，每个城市都有大大小小的工地在建设开发。文安县经济落后，但这两年房地产也有了崛起的势头。朱三字说明来意之后，贾子杰陷入深思，其实卖厂，不管卖给谁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关键是两家公司的理念截然不同，卖给朱三字，那么多工人又将下岗失业，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所以贾子杰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把皮球踢给了高少尘。

“朱老板，拖拉机厂的事，全是工业局的高少尘在牵头，我说了也不算。”贾子杰道。

朱三字掏出软包中华，恭敬的给贾子杰点上，他是聪明之人，看的出贾子杰在耍滑头，却也不生气，“贾县长，工业局，还不是，属于你，管理的？你说话，谁不听？”

同朱三字接触多了，贾子杰到也飞快了他这三个字三个字的说话方式，他叹一口气，颇为难办的语气：“朱老板，工业局归我管不假，但现在是社会主义法制国家，我不是古时的皇帝老儿能一手遮天，这次常委会议上说了，拖拉机厂的事，由工业局全权负责，由于卖厂的建议是高少尘提出的，所以他是话事人，政府这边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朱三字在官场上的人脉亦是错综复杂，贾子杰说的不假，他也早有耳闻，然后笑道：“那这样，贾县长，牵个头，让我和，高少尘，见个面。”

贾子杰心想反正你他妈的别再拉我下水，爱折腾谁折腾谁去，“这个完全没问题，你安排个饭局，我约上高局长。”

朱三字眼见有了希望，心道你贾子杰出马，下面一个小喽罗怎么也能卖几份面子。于是掏出一个盒子放在贾子杰面前，说：“安排好，再联系，这是点，小意思。”

贾子杰以为又是钱，脸色黑了下来，看都没看说你拿回去。朱三字笑了，说贾县长别生气，我不是想贿赂你，前几天去北京，弄了个破玩意，在我手里可惜明珠暗投，不如给懂的人收藏。贾子杰听罢不动声色的打开盒子一看，金黄色的锦绒之上，摆着一串佛珠，贾子杰平日里喜欢收集佛珠佛相之类的小玩意，看这串佛珠，应该是用金丝楠木雕成，上面的弥勒佛栩栩如生，雕工精湛，用料上乘，握在手里沉重又不冰凉，虽不是件古物，也算是件难得的宝贝。贾子杰这才眯起眼睛，说：“谢谢朱老板的好意。”说着掏出钱包数钱，问：“这珠子值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朱三字诡谲一笑，心领神会，道：“小东西，不值钱，三百块。”

贾子杰数出三百老人头，递给朱三字。朱三字恭敬笑着接过钱，起身告辞。贾子杰拿起那串佛珠，仔细观赏起来。

朱三字在醉仙阁安排好饭局，贾子杰约上高少尘如约而至。高少尘对朱三字有所卫闻，本想婉言谢绝，可碍于贾县长的面子，还是跟着贾子杰来了。朱三字安排的是醉仙阁最好的包房，高少尘从未来过，装修的古香古色，装边坚着博古架，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虽是赝品却也仿的有些功力，一般人难以辩别。中堂的墙上挂着一副草书字画，龙飞凤舞恣意飘洒，定是出自名家手笔，高少尘对草书外行，打量半天才看出是一首佛家偈语：曾笑世事纷纭，叹大士缘何倒坐；今欲胸怀洒脱，恨凡夫无力回头。高少尘依稀记起这是南派禅宗弘慈题在当时玄悲寺上的句子，看来这醉仙阁的老板也是附庸风雅之人。

朱三字吩咐小姐上菜，又上了两瓶茅台，高少尘知道朱三字必是有事相求，不露声色的和大家打着哈哈，贾子杰开口道：“今天没有外人，就咱们三个老爷们儿，也学学古人，煮酒论英雄。嘿嘿，谁要先倒下，谁就是狗熊。”

酒菜上齐，朱三字盛情举杯，“高局长，头次见，我敬您！”说完一饮而尽，高少尘还摸不透朱三字和贾县长的关系深浅，不能拂了贾子杰面子，也举起杯子和朱三字干了一杯。然后又和贾县长喝了一个。男人之间免不了说些黄色段子，高少尘应酬多了，段子也是越听越多，不过听来听去都是那些，无甚新意，虽然没有新意，自己还得讲几个，这就是酒场的规则，无可奈何。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园，从某一方面来讲，社会能有序发展，还正是依赖种种规则，虽然有些规则并不像法律那么明文规定，但你却不能违反。有些规则是随时随地形成的，譬如喝酒，大家都说讲个段子，这就是规则，你要不讲，那就大煞风景影响情绪，你不是神仙，别人都讲你就不能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子讲的七荤八素，三人皆有醉意，朱三字极有城府，酒桌上只字未提，高少尘心想朱三字真是老道，老道的有点高深莫测，一般人请人吃饭，巴不得快点讲出正事，可朱三字偏偏不，逆其道而行，就不讲，急死你。他不讲，高少尘自是不能问，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举杯换盏。

朱三字结过帐后，又说天色尚早，去搓两圈麻将，看贾子杰的样子并不反对，两人都在观察高少尘的意思，讨厌的规则又形成了，别人都打，自己要不要去打？他推辞了两句，“二位，小弟真的不会打麻将啊，扫你们兴了。”

朱三字笑着说：“高局长，不会打，可以学，很简单。”

高少尘用眼神向贾子杰求救，贾子杰却说：“少尘别推辞了，打两圈玩玩。”

无奈高少尘只好同意，三人上了朱三字的奥迪，向郊外驶去。车子直接停在一处别墅的院子里，朱三字有发达之后就在城外修了这处院子，别墅里装修的富丽堂皇豪华奢侈，三人踩着柔软的地毯，直接上了二楼。

“贾县长，您来了，贵客贵客。”一声性感的女音传划破耳膜，高少尘抬头只见一位风韵美女亭亭玉立眼前，宛如仙女下凡，高少尘眼前一亮，正好与这美女的眼神相遇，不禁让他怦然心动。虽然美貌如仙，高少尘却总觉得她眼神里流露着一丝狐狸般的狡黠与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