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出轨（一）

从古水镇到文安县城，开车要一个小时，徙步要走上一天，高少尘用了将近两年时间，走完了这段人生之路。Www.Pinwenba.Com 吧他去县工业局报道的那天，局长肖然对他说：“少尘，年轻人有闯劲有锐气，组织上安排你来工业局的决定我是完全赞成的。你在古水镇风生水起，到工业局任副局长，可能出乎意料，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我明年就要退了，所以你放开手脚大胆干吧。”

高少尘这才豁然明朗组织部刘部长让他掌握全面工作的意图，言外之意，肖局长一退，他就是一把手了。当然现在他还是要谦谦虚虚，“肖局长，现在我是你的副手，你还要多带带我。”

肖然爽朗一笑，说：“年轻人过于谦虚可不是好事。当官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好好干吧。晚上我安排了工业局的干部给你接风，先和大家认识认识。”

“谢谢肖局长。”高少尘谦卑说道。

文安县工业区共有十名科长，局长三名，除去局长肖然，副局长高少尘，还有一名副局长黄虎文，此人是北京名牌大学毕业的经济系高才生，毕业后分配至文安工业局，从一名普通干事，短短几年之间升到了副局长。黄虎文家中背景深厚，父亲是汉阳市交通局的副局长，因此他一心从政，志向颇高，平时在工业局内就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同事们背地里给他取了一个绰号“老虎”。黄虎文原本以为明年肖局长一退休，一把手的位子非他莫属，不想半路杀出一个高少尘，看样子有取代肖然的迹象，使他颇为不爽。在给高少尘接风洗尘的晚宴上，黄副局长摆出一副主人的气派，频频发难。

肖然年事以高，又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不能饮酒，他特意交待黄虎文把气氛搞热烈一点，别让新同事受到冷落。黄虎文求之不得，拿着鸡毛当令箭，上来就要给高少尘下马威。

“少尘，我代表肖局对您的到来表示真诚的欢迎，你看是不是该和同志们都走一个？”黄虎文笑里藏刀的说。

高少尘心想黄虎文的下马威也过于**，十几个同事一个喝一杯，大半瓶白酒就没了，这才刚开始，这样喝下去今夜肯定得横着回去。他将计就计，道：“我是新来的，今天第一次和大家喝酒，肖老局长不能喝，虎文，咱们是不是一起敬大家，一边敬酒一边借机给我介绍介绍同志们。”

黄虎文没想到高少尘会把他一同拉下水，瞬间改变策略，说：“一个一个敬也太麻烦，咱们都是年轻人，干脆利落点，先干三杯，再一一介绍，如何？”

高少尘见黄虎文妥协，不再发难，举起酒杯，清了清噪子，声音宏亮：“同志们，今天我很荣幸能和大家成为同事，以后的日子还望各位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

黄虎文也举杯道：“高副局长以后和咱们是一家人了，同志们都别客气，热情点啊。”底下的同志们心领心会，高少尘刚喝完三杯，就有科长起来敬酒。高少尘对黄虎文的做法有些不满，这种场合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同志们的酒还是要喝的，不能让大家觉得你摆架子。十几名科长都走了一圈，高少尘给大家的感觉是亲和，没架子，气氛热闹起来。黄虎文在一边微笑着，心里却波涛翻滚不是个滋味，心道：“你小子先别得瑟，以后走着瞧。”

第二天工业局召开了一次班子成员会议，主要是对副局长的工作进行分工。肖然是局长，主持工业局的全面工作；黄虎文副局长主抓招商一块；高少尘分管县办企业。会议结束后，黄虎文得意的先走出了办公室，高少尘却高兴不起来。县办企业，就是国有企业，也是包袱企业，这么一个烂摊子交到他手里，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县里的国有企业，破产的破产，停产的停产，仅有几家仍在经营的，也像一台老旧机器长满了铁锈，岌岌可危，摇摇晃晃，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让它继续转下去，却越转越亏，如果停工，又会招来很多问题，比如工人下岗安置就是很头疼的。领导是人，工人也是人，总不能让工人们都上街要饭。会议上这个烂摊子交到高少尘手上，黄虎文不免幸灾乐祸，高少尘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茫然。

高少尘到县工业局任副局长，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文安日报的女记者陈雨。这几天高少尘忙着在下面企业考察，陈雨打着采访的恍子才把他约了出来。她让高少尘请她去“十里湘”尝鲜，高少尘惊了一跳，陈雨还不知道那饭店是他父亲开的，里面熟人太多，万一被人撞到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他又不想张扬把实情告诉陈雨，就说：“这两天工作的事够让我上火的了，还吃那么辣的？”陈雨笑了，说：“那你请我吃西餐。”

两人进了一间幽静的西餐厅，这间餐厅的名字叫“浪费时光”，陈雨觉得这名字特有味道，高少尘笑着说：“你们当记者的可有时间浪费了。”陈雨眉毛一挑，道：“就你们当领导的时间宝贵，浪费不起，对吧？”

高少尘不喜西餐，只点了一杯咖啡，替陈雨点了牛排，他不想和女人争锋相对，说“大记者，这算不算你采访的问题之一？”

陈雨却不依不挠，“看不出你也会摆谱儿了。”

高少尘笑而不语，陈雨又问你不知道老百姓怎么说你们当领导的？高少尘摇头，陈雨说：“每个机关大院的门口都有一面墙，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老百姓都说，领导们每天是迎着‘为人民服务’而去，绕过‘为人民服务’而行，背着‘为人民服务’办事。”

高少尘对老百姓的这些说辞早有耳闻，从陈雨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脸上挂不住，故意道：“陈雨同志，你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不能人云亦云啊。”

两个相视一笑，陈雨借机吃起了牛排。下午的天空本来有些阴沉，此刻接近傍晚又下起了小雨。淫淫秋雨总是让人生出无限愁怅，刚才说笑的气氛转眼消逝，细小的雨珠敲打着玻璃，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话语，望着外面的雨幕发呆。高少尘想缓解一下气氛，便问：“陈雨，还没找到对象？”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却已无力挽回。

“哎，没人要啊。”陈雨幽怨的道。

高少尘自知失言，说：“是你要求太高了吧？把别人都吓跑了。”

陈雨反问：“我要求高吗？我只想找个能让我喜欢的人就够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高少尘问道。

陈雨诡秘一笑，“你猜？”

高少尘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心已猜出答案，却佯装不知，“我这脑子笨，猜不出。”

陈雨用玩笑的语气说：“我就喜欢笨蛋。”说完脸上一阵绯红，高少尘也闪过一丝的不自在，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两人一直在“浪费时光”里坐到七点，细密的雨滴拉上了天白的帷幕，外面华灯初上，高少尘结了帐，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都没带伞，高少尘说打车送她，陈雨却拦住了，说他一点浪费不懂，她想雨中散步。高少尘一直难以理解女人的奇思妙想，只好和陈雨并肩走入雨中。黄昏落雨的街头，行人稀少，细细密密的雨滴飘飘洒洒，陡然有种悲凉唯美的意境。陈雨大大方方的挽起了高少尘的胳膊，高少尘浑身不自在，担心撞见熟人，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任凭陈雨挽着。

不觉已到陈雨家楼下，陈雨邀请高少尘上去坐坐，他有些犹豫，又有一丝期待，最终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腿，跟着陈雨上了楼。狭窄逼仄的楼道，陈雨紧贴着高少尘，高少尘的手臂无意之间碰上她的胸脯，立马闪开，像触电一般。进了家门，陈雨进了卧室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刚才雨势虽小，可走的时间较久，高少尘的衣服还是隐隐有些湿了，陈雨递过毛巾给他擦拭头发，说：“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吹干一下。”高少尘不好意思，自顾擦着头发，猛然间陈雨一把抱住了他，滚烫的身体和热吻迅雷不及掩耳贴了上来。高少尘想要拒绝，又抵挡不住这股温暖的侵袭，下半身的**战胜了上半身的理智，两人拥抱着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