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赔偿(一)

2018-04-15 作者: 郭小三
五十九、赔偿(一)

大地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四周开始埸陷,高少尘朝着平坦之处疯狂奔跑,猛然一座高山矗立眼前,山势陡峭,只有一条藤蔓悬掉空中,他来不及多想,抓住青藤艰难的攀爬,身后的大地已然四分五裂。Www.Pinwenba.Com 吧高少尘不停的爬啊爬,这山却像没有尽头似的,突然他看到前面有只屁股也在向上蠕动,那只屁股发现了他的存在,回过头来,脸上却是没有任何五官的肉团,高少尘吓的差点松手,刹那间那个没有脸的人伸出一只脚,朝他头上踹来,他连忙躲闪,慌忙之间松开了救命的藤蔓。他的身体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高少尘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高少尘感觉到一种柔软,他以为自己死了,但他却醒了,原来是一场噩梦。中午接待县里下来参观新建成水厂的领导,喝多了几杯,目弦神迷,便回了宿舍休息,不想却做起了噩梦。他用力睁合了几下眼睛,枕头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音乐是钢琴演奏的《涛声依旧》,张英特别迷恋崇拜歌星毛宁,非把高少尘手机的铃声设置成这个曲子。他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却传来妹妹高少玉急切的声音:“哥,爸被人打了,你快点回来看看。”

高少尘心里瞬间莫名紧张,“小妹,怎么回事?严重吗?”

高少玉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只说让他快点赶回去。挂了手机,高少尘心跳加速,总担心父亲会出什么大事,急忙回到办公室,向周江交待了几句,叫了司机开着桑塔纳匆匆奔向县城。一路上他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司机小古快点开,小古心里不爽却也不敢多言,心想这是桑塔纳又不是飞机,只能拼命狠踩油门。

回到家里,父亲坐在沙发上,似乎并无大碍,额头和手上贴着纱布,看来只是皮外伤。高少尘声音有些颤抖地问:“爸,这是怎么了?”

高少尘的父亲从拖拉机厂退体后,一直闲赋家中,没事就找老同事们下棋或是喝喝小酒,但他生性耿真好打抱不平。上午在一老同志家下完棋,回家路上看到两个小青年正欲非礼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不是善茬,与那两位小青年斗起口角,小青年恼羞成怒开始动手。老高同志看不下去了,便上前阻拦,说你们两个小伙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人,成何体统?其中一个小伙子立马还击,你个死老头别多管闲事,小心老子连你一起揍。老高看着这两个能当他孙子的小伙竟然在他面前称老子,倔起劲来,说这闲事我还真管定了,你们父母没教你们怎么尊老爱幼吗?说着就去拉那姑娘,还安慰人家跟大爷走,别怕。两位小伙子平时也是吊儿郎当的混混,怎么可能被一个老头怔住,然后就动老高动了手脚。老高被打倒在地,两位小伙子还冲他扮个鬼脸,扬长而去,那位小姑娘并不领情,一句谢谢都没有竟然也走了。多亏有好心人报了120,把老高送到医院,经过检查包扎已无大碍。

本来老两口以为没啥大事不想惊动儿子,高少玉却咽不下气给哥哥打了电话。高少尘听完自是气愤,“连老人家都打,这还得了?”

高母却在旁边说:“也怪他爱管闲事,人家怎么不打别人?”

眼看着父母又要开始斗嘴,高少尘忙把战争掐死在萌芽状态,他瞪了一眼母亲,说:“爸受了伤,妈你就别说了,吵吵了一辈子还没够么?等会儿我去公安局一趟,不能让爸白挨一顿打,对坏蛋的纵容是害他们,应该让警察好好教训教训这两混蛋。”

高少尘不想让司机小马跟着,毕竟这是家事,就先打发他回镇里,让他明天早上再来接。高少尘步行到公安局门口,本想直接去找公安局长小张的父亲,但又觉得不妥当,这点小事麻烦局长大人似乎有点小提大作。正犹豫间却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向后一望,看到以前在东马乡认识的派出所所长李镜正从一辆吉普车里下来。高少尘马上笑着上前握手,“李所长,多日未见,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

故友重逢,李镜也是十分高兴,握着高少尘的手不放开,道:“别叫我所长了,我现在是县刑警大队的队长。见到你真是激动啊。”

高少尘一怔,笑的更大声了,“高升了,恭喜恭喜啊。”

李镜问:“老兄现在哪高就?”

“哎,谈不上高就,在古水镇那穷地方当书记,不如老兄你快活自在。”高少尘谦虚的说。

李镜认识高少尘那阵儿,他只是个下基层锻炼的大学生,不出几年却混成了乡镇一把手,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他笑着说:“你可不知道刑警队有多忙,哪有你在下面当一把手逍遥啊。怎么今天来公安局办事?”李镜能当上刑警队条,除了他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当时高少尘引荐认识了公安局长的公子,经过这几年的经营,才从一个乡派出所长混了上来,心底对高少尘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

高少尘心想父亲的事也许李镜能解决,便把父亲的遭遇讲了。李镜听完哈哈大笑,“这点小事交给我了,那两个混蛋也太无法无天了,欺负小姑娘不说,竟然还动手打老人,不给他们长长记性不行啊。老爷子在哪出的事?我让人去调查调查。”

高少尘说了出事地点,李镜拍拍他的肩膀,诡异一笑说:“晚上没事,喝两杯?这么久没见,聚聚!”

李镜能把父亲的事解决了,高少尘理应请他吃顿饭,便道:“喝两杯没问题,但是得我请客!”

李镜说:“还是那么客气,谁请不一样么?晚上见!”

两人道别,高少尘不想事情如此顺利,心情舒展开来,哼着“十五的月亮”小曲回了家。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高少尘想父亲年纪大了,但腿脚还是利索,总是这么闲着也不是办法,便用商量的语气说:“爸,我看你每天闲着也不好,要不找点事做?”

高父抽出烟点上,说:“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干啥?人家谁会请一个老头子?”

高少尘想想也是,现在的企业招聘员工都对年龄有严格要求,就连看门的保安也要年轻人,老年人找工作还真不容易。于是他说:“不给别人打工,自己做点小生意如何?”

高母在一边插话,“能做什么生意?在说咱家又没什么本钱。”

高少尘想了想,说:“我看现在饮食行业挺火爆的,开家小餐馆怎么样?咱们投资不起酒楼,卖卖早餐包子什么的总行吧?不在乎赚多少钱,就当打发时间了。”

高父吐着烟圈,眼睛盯着电视,语气老道的说“到也可以,地段选择是关键。”

高少尘说:“我给留意下吧。”然后又对母亲说:“晚上别做我的饭了,有朋友请客。”

晚上李镜开车来接高少尘。高少尘心想同马大山也是多日没聚了,应该联络联络感情,便又约上了马大山,随后又叫了大军。大军这小子有饭局自是乐意,当然又找了三个“女大学生”作陪。四男三女,小酒喝的有滋有味有生有色,觥筹交错,笑声不断,一直喝到酒楼打烊,喝光四瓶剑南春,众人才不舍散去。高少尘踩着清爽的月色,歪歪倒倒的回到家中,先前已给张英打过电话说晚上回来睡,此刻卧室里的灯还亮着,高少尘仓促脱光衣服钻进了被窝。刚才酒桌上三位美女丰乳肥肥臀早已搅得高少尘心慌意乱**上升,因此他迫不及待的交起了公粮。

纺织厂的职工最终还是闹出了大事!

贾子杰那日劝走围访的职工后,在电话里压着怒火把朱三字叫到办公室,拍着桌子骂他王八蛋得寸进尺,既然那么低的价格拿到了地皮,怎么能在赔偿问题上马失前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足以决定全部的成败。朱三字不似李达那么放肆无忌,他毕竟混迹社会几十年,懂得何时应该忍让,何时应该强硬,不会装孙子的人永远成不了大爷。他一直等着贾子杰骂舒服了,心平气和了,才唯唯诺诺的说:“贾县长,骂的好,我这就,去办好。”

朱三字走后,贾子杰的气其实还未消散,他的恐惧与日俱增,人除了有普通的五种感观之外,还有一种潜意识里的第六感。贾子杰的第六感强烈的告诉他,他的人生已充满危险,就像一条破破旧旧的小木船,漂泊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实则暗涌汹涌,还有无数隐藏的暗礁密布,但他却一片绝望看不到岸,只能任求破船顺势漂荡。贾子杰的这种意识是无力的,苍白的,任凭他大喊大叫,也没人听到,更没人会把他拯救,因为他深知自己的灵魂已经无药可救,只能寄希望与朱三字身上,把希望寄托于一个魔鬼身上,这本身就是可笑的,但是贾子杰别无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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