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堕落（一）

朱三字十年前是个捡破烂的乞丐，不想最近几年却成了文安县响当当的人物。Www.Pinwenba.Com 吧他的原名叫朱富贵，三岁的时候父亲由于自然灾害饿死，他跟着老娘孤苦伶仃相依为命。老娘没有什么本事，靠着捡破烂把他养活成人。长大后他子承母业也干起了捡破烂的行当，由于他说话有点结巴，总是被人笑话，他老娘就教了他一招，让他说话的时候三个字三个字说，这样能把话说通顺。不想这办法效果显著，朱富贵结巴好了，只是说话总蹦三个字，大家就给他起了个“朱三字”的外号。朱三字的母亲慈祥溺爱，从小对他疏于管教，养就了他一副好狠斗勇的性格。从他走上捡破烂的那一天，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将是一个不平凡的人物，当时他的志向是要做捡破烂行业里的李家诚，后来果然美梦成真，成了丐帮的“帮主”。最初这厮混了一帮兄弟，霸占了文安县的垃圾回收，没出几年便赚的盆钵皆满。有钱之后的朱三字投资酒店餐饮，开设汽修厂，从一个捡破烂的小人物成功转身为文安县的有名大款，去年还被选为了县人大代表。一时间朱三字在文安县城哧咤风云，黑白两道无人不给几分薄面。最近朱三字却有些忧郁，新世纪过后，超市这个新兴行业在中国遍地开花，名河省的大多县城都有超市开张，朱同志不免心里痒痒，开超市最讲究的是地段，他看上了县纺织厂那块地皮，却感觉无从下手。文安县纺织厂早就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由于发不出工资，工人经常结队上访，俨然成了政府领导们的一块心病。政府也有意将纺织厂这个不良资产出手，却苦于谈不拢条件一直拖着。朱三字因此看到了一线生机，他辗转通过托关系，结识了主管纺织厂的县领导贾子杰。

朱三字这几年能在商场如鱼得水，全凭他的一句名言，“只有我，不认识，的领导，没有我，拿不下，的领导。”他亲自去政府大楼拜访了四次，贾子杰才同意和他吃顿便饭。周五的下午，五点半不到，朱三字的奔弛已停在了政府大院对面，他坐在车里，悠然自得的抽着软中华，一边吐烟圈，一边观察着贾子杰的身影。直到六点一刻，大院里的人基本走光，才见贾县长踱官步，很有派头的从大门走出来。朱三字赶紧下车，向贾子杰招招手。贾子杰走到车前，目无表情的钻进车里，才冷冷的说了一句：“注意点影响！”

朱三字忙点头道：“是是是。”随发动车子，出了县城，贾子杰坐在后排接过朱三字的软中华问：“不是说吃个便饭嘛，这是去哪？”

朱三字一手开着车，一手给贾子杰点烟，用他独有的三字话说：“咱们县，太简陋，去汉阳。”

贾子杰语气冰冷，“你小子别耍什么花样，说好了只是同你吃个饭。”

朱三字握着方向盘点点头，道：“我哪敢，和县长，耍花样，就只是，吃个饭。”

奔弛车一路稳稳当当，一个小时过后，停在了汉阳市“老友记”饭店门前。“老友记”是汉阳最高档最有名的饭店，普通老百姓一年的工资也不够在此吃上一顿，只能望着奢华的门楼感叹。出入老友记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这里生意奇好，不提前预订根本没有座位。朱三字下车低着腰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贾子杰依然面无表情的下车，朱三字忙在前面引路，两人进了一间装修典雅的包厢。

包房里已有一男二女等候在列，见二位进入，忙起身相迎。朱三字简短介绍，先望了一眼美女，道：“我公司，的秘书，李达。”只见贾子杰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伸出手和李达轻轻一握，眼光却停留在她的脸上，这女人太漂亮了，漂亮的有点不真实，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似的，眼如澄湖，肤如凝脂，特别是胸前那一抹高峰尤为引人注目，先才那轻轻一握的玉手让他怦然心动，竟像初生婴儿的肌夫一般柔软滑嫩。朱三字是混迹社会的老手，此情此景看在眼里并不多言，接着介绍了两位男士，其中瘦一点的是朱三字一家酒店的经理，名字肖强；胖一点的是汉阳市经贸局一位处长，名叫王元。贾子杰只和这两位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朱三字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酒是必不可少，上了三瓶茅台。贾子杰说三瓶有点多吧？美女李达忙说：“四个大男人，三瓶酒还多呀？”贾子杰对这声音有点着迷，呵呵笑道：“听李小姐的语气，定是海量啊！”

李达嘴唇一撅嗔道：“贾县长真见外，叫我李小姐，太难听了，要是不嫌弃，就叫达达吧。”

贾子杰瞬间脸上泛红，“达达”在《金瓶梅》里是情人之间的昵称，再看各位的表情仿佛无甚端倪，也许他们根本没看过这本**，这才放下心来。话语之间，服务员已端上一道菜，柔声报了菜名：“青龙卧雪。请慢用。”

贾子杰这才露出笑容，道：“这菜名有意思，呵呵。”众人见县长开颜，气氛开始缓和，王处长仿似这里的常客，解释说：“菜名可是这饭店的一大特色呢。”只见这盘菜，绿油油的山野菜，散落在洁白的瓷盘之上，真有点青龙卧雪的意境。朱三字把酒杯倒满，举起一杯向贾子杰致敬：“今天是，第一次，和县长，我干了。”话虽断断续续，意思却也清楚明了，只是听起来不禁让人想笑。

这时服务小姐上了第二道菜，依然柔声报道：“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请慢用。”原来是红烧熊掌，点缀了几棵葱和香菜。贾子杰又是呵呵一笑，自叹有意思。

肖强和王元也依次敬酒，皆是一杯饮尽，贾子杰却只是稍稍抿了一口。这时李达嗲着嗓子道：“哎呀，我也和贾县长干一杯。”她故意把“干”字拖的老长，“贾县长可不要欺负小女子，得喝完哦。”说罢李达一饮而尽，贾县长被这女人迷的神魂颠倒，端着酒杯说：“达达姑娘让我别客气，可你叫我县长就客气了吧，以后就叫我大哥吧。”说完一仰脖子，酒本朝底一滴不剩，显尽男人风范。

李达娇柔的一语双关：“大哥，真厉害！”众人拍掌示好。这时又上了一盘“生与死的距离”，是清蒸龙虾，盘点摆了一圈虾米。贾子杰又是叫好：“有创意，真有创意，怪不得这酒楼生意红火。”

推杯换盏，气氛活跃起来，朱三字说：“光喝酒，没意思，讲笑话，怎么样？”

贾子杰色眼迷离，“女士优先，达达先讲一个。”

李达说：“先来就先来，要是大哥笑了，得饮酒一杯哦。”接着讲了一个段子：爸爸问小宝，长大了要娶什么样的老婆。小宝想了想说，奶奶对我最好，我长大了要娶奶奶。爸爸生气的说，你不能娶奶奶的，奶奶可是我的妈妈。小宝不解的问，为什么你能娶我妈妈，我就不能娶你妈妈？

话音一落，众人大笑。贾子杰心甘情愿喝了一杯，肖强抢着开讲：有位女领导，夜里加班后在回家的路上，被两个歹徒拉到车上非礼了，事后女领导恨恨的说，原来干这事，我以为被双规了呢。

众人也笑了。朱三字却说“老段子，得喝酒。”肖强也不推脱，豪爽的干了一杯。轮到王处长，他想了想，道：在我们老家农村，方言“日”和“热”是同音，夏天天热，老百姓都有在屋顶睡觉凉快的习惯。有天夜里，一对老夫妻上屋顶睡觉，女儿不肯不独自睡在卧室。不想半夜潜入一个流氓，女儿大喊大叫：娘，日死我了，日死我了！老夫妻惊醒，老头自言自语说热死你话该，谁让你不来房顶睡。老夫人感觉蹊跷，让老头下去看看。老头下来的时候，强奸犯听到响声便躲在了门后，老头平时在门后放着一根棍子，他进了门顺手就抽棍子，结果握到了男人的**，于是说道，天真是热啊，连棍子都出汗了。

这笑话讲的太绝，众人哄堂大笑。朱三字笑罢，说这个太低俗，得罚酒，王处长不乐意，和朱三字碰了一杯才罢休。贾子杰发言，该朱老板讲了。朱三字摆手道：“讲笑话，我不行，猜谜语，怎么样？”众人同意，猜不出的罚酒一杯。朱三字先说了一个，公羊干母羊，打一成语。

李达抢答：“洋洋得意。”回答正确免罚，朱三字接着说：“公猪干母猪，还是猜一成语。”

贾县长冥思苦想，灵光一闪，说：“珠联璧合？”

朱三字拍手称赞：“猜的准！”贾县长免罚，朱三字又接着说：“公鸡干母鸡，猜一官场常用术语。”

王处长久经官场，立马猜了出来，“下级服从上级。”也猜对了，朱三字自叹认输，连喝了三杯。

轮到贾子杰讲时，他看着水灵灵的李达，心猿意马，推辞道：“我真不会讲笑话，自罚一杯行否？”

肖强极尽聪明，说：“罚一杯太没意思，要喝就和李达喝交杯酒！”

众人一致附和，贾子杰求之不得，李达落落大方的端起酒杯，把纤纤玉手勾了过去。贾子杰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砰砰乱跳，目光却停留在李达胸前，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像一处宇宙黑洞，顷刻间吞噬了天地万物，只留给贾子杰一片意乱情迷的空白。

最后上了一道菜，贾子杰让小姐先不要报菜名，让大家猜猜。但见瓦色的钵里炖了三条不同种类的鱼，众人一时间搔首弄耳猜不出来。最后贾子杰示意，服务小姐才缓缓报出菜名：“最熟悉的陌生人”。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