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夜归初次交锋

2018-04-15 作者: 冷青衫
第69章 夜归初次交锋

一室靡丽。

暖融融的女儿香从一推门就往鼻子里钻,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暧昧的味道,仿佛昨夜汹涌的情潮还未平息,连水晶的珠帘都晃晃悠悠的。

透过帘子,我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床上,正抬起眼皮看着我。

这样的场景,过去也不是没有,每次当他传召了姚映雪陪寝后,都是这样的旖旎风光,他依旧是衣衫不整,宽大的衣襟松松的散开,裸露出覆着薄汗的胸膛,结实的肌肉和紧致的肌肤在晨光下闪着如玉的光泽。

我一步一步的走到床前,轻轻一福:“殿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说道:“衣服。”

没有多余的话就好,我暗暗的松了口气,可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酸涩涌起来,幸好转过身去拿衣架的衣服,他看不见,拿了衣服便一件一件的给他穿上。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反倒比说话更好,临近京城,天气酷寒,衣服也比在南方的时候多,一件件的给他套上,结衣带,系盘扣,也忙活了好一番功夫。

这段时间,他一直低头看着我。

我相信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供刁难的,好像平时做惯了这些事,就好像呼吸一样的平常,只是,当捧起他的手,为他系袖扣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局促了一下。

手腕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两次,都在同一个地方,一寸来长的伤疤横在肌肤上,显出了几分狰狞,也不知利刃割下的时候,会有多疼。

他,不管曾经让人多痛,多苦,流过多少泪,但的确是做下了无限功德。

“你在想什么?”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一瞬间的失神,他低声问道,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没有回答,又低头继续为他系扣子,这一次的冬衣上的扣子是樱桃扣,打造得也十分的精美,金光灿灿的,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当初的那颗兰花扣。

那是我进宫多年来,得到的最贵重的一次赏赐了,却没想到,还是掉落,连踪迹都找不到。

有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家的。

于是我笑了笑,抬头看着他道:“殿下手腕上的伤,还需要养些日子,这段时间就不要执笔拿剑了,免得落下沉疴。”

他微蹙眉头的看着我,好像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来,我却已经转身为他拿来了青盐、热水和毛巾,时间也的确不等人,杨云晖早已经在下面把队伍都整顿好了,只等他梳洗完毕,就要上路。

收拾完了这一切,我陪着他出了门,下了楼。

人马早已经准备好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申柔已经上了门口的一辆马车,听到动静后她轻轻的撩起了帘子,一脸柔媚的笑容往外看着。

裴元灏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也微笑着看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一个清明如镜,一个温柔如水,在阵阵寒风里,似乎也述不尽昨夜未尽的温柔缱绻。

“殿下,柔儿先走一步。”

“嗯。”

申柔放下帘子,忽又重新掀开,温柔的笑道:“柔儿此一去,也不知何时能与殿下重聚,望殿下去路一帆风顺,柔儿才能早日重回殿下的身边。”

裴元灏一笑,慢慢的走到马车旁,捻着她尖尖的下巴摩挲了一番。

“放心,这一天会很快的。”

申柔笑得更甜了。

“这句话,柔儿会带回去的,请殿下一路小心。”

说完,两个人便没有再说什么,帘子放下,车把式一扬马鞭,那辆精致的马车便一路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不一会儿,杨云晖麾下的人也来禀报,水草已经备足,裴元灏一声令下,我们也很快上马上车,车队又朝着京城方向飞驰而去。

临近京城,大家心里都憋着劲,飞快的往前赶路,马蹄阵阵踏在路上,发出轰鸣,可在这一声声马蹄和车轮声中,我好像还听到了别的声音,下意识的掀开帘子往后一望,不由大吃一惊。

刚刚的那一个驿站,竟然已经被人拆得轰然倒塌,一阵烟尘之后,什么也没有了。

裴元灏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但他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身在官场,这样的事他大概也是见怪不怪了,申恭矣将自己的女儿投了进来,的确是非常看重这一次的争夺,但路也不会走绝。他是在用行动告诉裴元灏,他会在这一路上助他一臂之力,若事成,结为秦晋之好;若事败,昨夜的事就会像那座驿站一样,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放下了帘子,马车仍旧不受背后的半点影响,飞快的朝着北方疾驰而去,在我们的身后,扬起了漫天的雪尘,却也在片刻之后,归于平静。

平静中,暗潮汹涌。

又加紧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我们看到了前方高大的城楼,暮色中好像一头卧狮。

终于,到京城了!

这时前方来了一骑人马,跟杨云晖说了什么,他立刻退到马车的一旁:“殿下。”

“何事?”

“前方先行官传回了话来,这两天京城四门都换了守卫,许出不许进。”

裴元灏睁开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凝重的光,越靠近京城,他的气息越沉重,让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感觉。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好个许出不许进。”

明眼人都知道了,这是皇庄里的人在防着他,好不容易将他调到了南方,谁知万幸中的不幸,他竟然好好的回来了,皇城九门归杨云晖管,自然拦不住他,所以京城的四门是最后一道屏障,自然要把握牢靠。

但如果是这样,他该如何进京?

不一会儿,马车滚滚已经到了离城门不足半里的地方,此刻刚交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北风夹杂着硕大的雪块呼啸而过,让人更觉得寒冷刺骨。

前面探路的人又回来,跟杨云晖说了几句,他急忙走到马车前,对着裴元灏轻轻的摇头:“说是领了旨,交酉之后就不放人了,而且守城将是四殿下的人,油盐不进。”

一听到四殿下的人,裴元灏的眼中就透出了一股暴戾之气。

“怎么,想提前在这儿,就把我给拿下?”

我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寒风都吹进车厢里来了,他并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狠绝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在这里,这时——真的犯不着。

我想了想,便低声嘀咕道:“殿下在南方做了那么大的好事,难道也不让进京?”

话音一落,裴元灏和杨云晖全都看向了我。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下,裴元灏再转头看向杨云晖的时候,后者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立刻转身离开了。

风雪更大了。

就在这个风雪狂肆的夜晚,一队拿着三百里加急的人马冲进了京城南门,并且一路擂鼓响锣,大喊着“南方重灾,瘟病四起”,“三殿下安抚灾民,回京领旨谢恩”这一类的话,一路喧嚣着进了城。

京城是一座不夜城,这个时候正是华灯初上,百姓出游的时候,一听见这样的热闹,纷纷围拢过来,不一会儿,城门口就聚集了一片人海。

杨云晖的人早已经给里面传了信,人群中便开始有人传述起南方发生的事,每年的重灾都要从各处调粮,可今年裴元灏南下,没有花国库一颗粮食便解决了灾情,这原本就让所有的人拍手叫好,传述的人再加油添醋一番,大家顿时心生敬意,原本是来围着看热闹的,竟也摆出了恭迎的架势。

人群里,有人开始拍手,周围的人受到感染,也纷纷鼓掌,顿时一阵巨大的哗啦啦的掌声从城门内传来。

时机到了。

裴元灏一声令下,车队还不急,缓缓的朝着城门逝去。

守城的官兵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一看到裴元灏的车队来了,这才慌了神,急忙上前阻拦:“停下!我等领旨守城,酉时后,车队不可进城!”

我们听了这话犹可,周围的老百姓不依了,纷纷道:“怎么回事啊?为何不让殿下进城!”

“那可是皇子啊,也不让进城!”

“宫里怎么回事,解决了南方的灾情,这么大功一件,还不让人回来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就着这几句话对着守城的官兵就发问,那些官兵刚开始也慌乱了一阵子,但毕竟是有旨意压着的,还是横着脖子道:“这是宫里的命令,休得妄言!现在酉时已过,不能再进城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嚷嚷了起来,杨云晖一抖缰绳,策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哪个说是妄言的,站出来!”

这个男人毕竟是禁军统领,在军中威信很高,守城的一见他都露出怯色。

杨云晖冷冷的看着他们,怒道:“三殿下为了黎民百姓奔波不休,身体抱恙,却还连夜赶进京城谢恩,你们居然敢拦路,这是哪个皇帝对儿子的旨意,还是你们假借圣旨,陷三殿下于不义!”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群情激昂起来,纷纷指着守城官兵责骂。

那伙人也知道今天事态不对,领头的做了个眼色,身后的人意会,急忙从人群后面溜走,看来是进宫去报信了,那个领兵站出来道:“殿下稍安勿躁,咱们也是看旨意办事的人,现在进宫问旨,若皇上真的让殿下连夜进京,咱们自然不敢拦了殿下的路。”

这个人,好硬的嘴!

杨云晖目露凶光,几乎就要动手,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声音,回头一看,一支庞大的车队朝着城门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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