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群里静默了一下，我还没抬头，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我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结了一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一个身影慢慢的走到对面，慢慢的坐下。

那种熟悉的气息，蓦地将我包围。

我慢慢的抬起头，那双漆黑深幽的眸子正沉静的看着我，一如梦中。

“……三殿下？”

我颤抖着开口，只怕自己的呼吸重一些，眼前这个人就会像梦境一样粉碎，而他却依旧坐在我的面前，慢慢的伸手挽起自己的衣袖，将手放到了桌上，慕华的眼前。

不止是我，周围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我还呆呆的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道：“伸手。”

“……”像是被牵引着，我轻轻抬起手，将衣袖挽起一点，放到了桌上。

这时，慕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目光闪烁着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没有说话，正准备伸手为我们诊脉，就听见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却是扬州城那两位代职的官员，气喘吁吁的跑到这里，杨云晖一伸手便拦住了他们。

“殿下，微臣拜见殿下。”

“行了，起来吧。”

他们二人惊慌失措的站起身，看着慕华为我们诊脉，心有余悸的问杨云晖道：“杨大人，殿下他——”

“殿下没事，这几天殿下去临近的几个州府调了大批的药材过来，太累了而已。”

原来，他是去临近的几个州府调药材过来！

原来，他不是……

我轻轻的咬着下唇，抬头看着只一桌之隔的他，他也看着我，那双深黑的眼睛依旧沉静，可我却觉得心里有许多东西在涌动，好像要将胸口涨满了，炸裂了一样。

终于，我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殿下，我——”

话没说完，就感觉慕华的指尖突然一沉：“咦？”

我急忙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柳眉紧皱，一脸凝重的表情，好像诊脉诊出了什么问题，我立刻紧张了起来：“慕华姑娘，怎么了，我是不是染上了瘟疫？”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不能离他这么近！

这样一想，我下意识的就要退开，而裴元灏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一下，就在这时，慕华对我说道：“照天霸传过来的说法，你应该是第一批感染上瘟疫的人才对，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身体里的病状，在消失。”

“……”

我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几天我的确感到自己的状况好了许多，不仅没有发热，连胸闷和咳嗽都减轻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欢欣的表情，可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却见慕华又慢慢的转头看向裴元灏：“但是，你——”

我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难道，裴元灏的身体，出了问题？

之前裴元灏听了她的话，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只是眼中的光芒闪烁着，显得格外的亮，这个时候发现慕华疑惑的看着他，他微蹙眉间：“怎么了？”

慕华已经放开了我的手，但左手的二指依旧摁在他的手腕上，满是凝重的神色：“你的身体里，怎么——”

我们全都紧张了起来，只怕裴元灏真的染上了瘟疫，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扬州城只怕又有一场浩劫了。

慕华又诊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不，这不是先天的，可是——”

她越诊，眉头皱得越紧，眉心几乎拧出一个疙瘩，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裴元灏，像是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一出口，裴元灏的脸色就冷了一下，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边掸着衣袖，一边冷冷道：“本宫是什么人，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他这句话自然意有所指，慕华和她身后的人一听，表情都有些怪。

理完了衣袖，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淡淡道：“既然没事了，还不过来？”

我慢慢的走过去，走到了他的身边。

裴元灏便站起身来，看了慕华身后那群人一眼，嘴角轻挑，露出了一抹冷笑，然后说道：“你那天跟州府提的那些药材，本宫已经全都调过来了，下午就可以到州府来取，治疗疫病的解药，最好在两天之内制出，否则——这次就不用朝廷来屠城了。”

屠城，这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神情都惊了一下。

的确，这一场瘟疫来得如此急，又如此凶猛，只一天时间便带走了几百条性命，若再这样发展下去，也许真的要不了多久，扬州城就会变成一座没有人气的死城。

说完那句话，裴元灏丢下一句“回府”，便转身走了。

眼看着他走远，我还是没有动身，回头看着慕华，刚要开口，慕华已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问道：“他怎么样？为什么没有来？”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我反而好像有些安心了，对她说道：“慕华姑娘，黄爷病得很严重，已经没有办法进食，高烧一直没退，这几天他呼吸有恶臭，咳出了一些血，不过还好，并没有变黑。”

“那他的身体呢？可有淤斑？”

“没有。”

“那就好……”

看着她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像自己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我也知道，这一次瘟疫死去的百姓，许多脸上都有恐怖的淤痕，看起来格外的吓人，黄天霸虽然身体垮得很厉害，但还没有到那一步，就应该还有时间！

于是，我对慕华说到：“慕华姑娘，他一直在等着你！”

听了我这句话，慕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本焦急的神情这一刻也平静了下来，但我分明感觉到她用力的咬了一下牙，似乎在心里下了决定。

这时，杨云晖回头看着我：“青婴！”

我抬头一看，裴元灏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我急忙要跟上去，慕华又叫住了我：“岳青婴！”

“嗯？”

“你，这些日子可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药物，或者其他的食物？”

“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她。

“我可以确诊，你是感染了瘟疫的，可你的病状在消失，这很奇怪，你到底吃过些什么，你想得起来，就立刻来告诉我，这是能救全城百姓的大事。”说着，她的目光又冷了一下：“天霸他，可就等着解药呢。”

我愣了一下，正想去回想，杨云晖又催了一声，我无法只能朝他们一颔首，转身跟上了裴元灏。

像是做了一场梦，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一般，又回到了原本应该离开的州府。

我跟着那个一路都没有回头的男人，一直走进了内院，这里还是和之前离开的时候一样，白雪皑皑，落英缤纷，甚至连屋子里暖融融的香气都没有改变。

就连我的面前，那个如山般的背影，也没有改变。

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我的心里又是一阵悸动，慢慢的连脚步都有些凝重了，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回头看着我。

“嗯？”

“殿下……”

我的嘴唇哆嗦着，我的心也在狂跳，好像下一刻就会不受我的控制，我突然有些无法面对他的眼睛，低下了头。

“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却似乎，并没有不耐烦。

“我……”我突然不知道改说什么，想要离开，却也知道不能转身就走，这时一低头，正好看见我的裙子上一片污秽，是这些日子在南城没有时间清洗，急忙说道：“殿下，奴婢身上有些脏。奴婢想先去沐浴，再来——”

话没说完，就听见他冷笑了一声：“本宫还没沐浴，你就想先去？”

“啊？”我抬头看着他，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浴池的门外了。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先服侍本宫沐浴再说。”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我站在远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是专门为他而设的巨大的浴池，里面已经盛满了乳白色的浴汤，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还有一些红梅的花瓣散落在上面，热气蒸腾，整间屋子都显得云雾缭绕的，我一进门，在里面忙碌的几个侍女就立刻退下了。

当她们出门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透出了几分戏谑。

我也意识到她们的意思，顿时脸上滚烫起来，一抬头，就看见那宽大的屏风后面，一个壮硕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还不进来为本宫宽衣。”

“……是。”

我咬了咬下唇，慢慢的走了进去，他就站在那里，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只能上前去为他宽衣。

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挂到屏风上，他一直没说话，我也一直低着头，可当脱到最后一件贴身的内衣时，他壮硕的胸膛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裸露在我的眼前。

这具胸膛，我从来不曾陌生，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属于我，可在许多个夜晚，却是这个具胸膛紧紧拥着我，让我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感到温暖，甚至于，恋恋不舍。

我的呼吸一下子紧了起来，解开衣带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就在这时，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刚刚说，你也想沐浴。”

“啊……”

“好啊。”

我听得一愣，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的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了一抹邪气的笑意：“一起洗。”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一伸手将我拥在怀里，猛地朝浴池内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