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死五伤

2014-08-14 作者: 打眼
第一章 一死五伤

“谢叔,是我,秦风。”

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满脸疲惫的秦风拨打了谢大志的传呼,没过多大会,电话就回了过来。

“小秦?你回来了?”

谢大志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没等秦风回话,忙不迭地说道:“这段时间出了点事,电话里也说不清,你马上到文华巷房子那边去吧,我现在也赶过去,到了咱们再说。”

“出事了?好,谢叔叔,我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秦风心里一沉,也没多说什么,挂断电话付了钱之后,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黄面的,受京城的影响,现在满津天跑的也都是这种出租车。

司机是个老津天人,对道路很熟悉,带着秦风拐了几条小道,没用半小时就来到了文华巷的入口。

“嗯?谢叔办事情的效率很高啊。”

走到386号院子的门前,秦风发现,破旧的大门已经被换掉了,连门槛都重新上了漆,只不过大门此刻却是紧闭着。

“风哥,你回来啦?”

当秦风敲响门后,小胖子谢轩从里面打开了门,等秦风进去后,鬼头鬼脑的在门外看了好几眼,这才将大门从里面给关上了。

“我x,这么大条狗啊?风哥,你从哪搞来的?”就在谢轩回过头来,才发现跟在秦风身后的大黄,吓得他连忙后退了几步。

“怕什么,它叫大黄,不会咬你的……”秦风没好气的在谢轩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刚才那是干什么?又不是拍电影,还怕我被人跟踪了?”

谢轩摸了摸脑袋,苦瓜着一张脸说道:“风哥,我还真怕你被人跟踪。”

“谢叔叔说出事了,是不是远子又和人打架了?”秦风绷起了脸,说道,“我走之前怎么交代的?”

秦风知道李天远的脾性,所以在临走之前,教给了李天远不少东西,就是想让他好好练功,不要出去惹是生非,眼下来看,那小子荷尔蒙之旺盛,还要超过秦风的想象。

“风哥,这次不是我们惹事,怪不得远哥的……”

谢轩正想解释,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一开,却是谢大志也赶了过来,看他手里的安全帽,应该是直接从工地上过来的。

“秦风,这还不到一个月,怎么憔悴成这幅模样了?”

进门后的谢大志看了秦风一眼,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知道秦风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上一岁的,可眼前被晒得面庞黝黑的秦风,看上去就像是有二十五六岁一般了。

“谢叔,好几天没洗脸,就是这模样了。”

“怎么?没有找到妹妹?咳咳,秦风,谢叔叔不会说话,你别见怪啊……”

谢大志这句话问出口后,差点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就秦风脸上显露出来的那神情,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没有找到妹妹。

“谢叔,没事,我知道您这是关心我。”

秦风摇了摇头,他算是是一个心胸十分豁达的人,从七八岁的时候就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当事不可为的时候,秦风会将那份牵挂和思念都深埋心底,而不会影响他日常的行为判断。

这一次虽然没能找到妹妹,但秦风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他知道妹妹还活着,这对于秦风而言,已经足够了。

“不说我的事了,谢叔叔,多谢您帮忙,这院子搞的不错。”

见到谢轩和谢大志的神态后,秦风知道李天远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否则谢大志也不会一上来就问自己妹妹的事情了。

“哪帮什么忙了,都是自家的工人,举手之劳而已。”

谢大志笑着摆了摆手,他现在正做着地产开发的生意,工人和建筑材料都是现成的,在房主搬走后,谢大志拉来了一车材料和工人。

谢大志知道秦风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秘密不少,所以他不仅让工人将所有的房间和围墙都粉刷了一遍,更是将杂物间改成了洗手间,装上了马桶和淋浴器。

这样一来,秦风等人就不用再去外面公共厕所了,只要将大门一关,谁看不知道院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了。

“对了,秦风,我给你说说花的钱……”

“先别说这个了,谢叔,咱们先进屋说说远子的事情吧。”

谢大志刚张嘴想说账,就被秦风出言制打断了,因为他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声呻吟,这声音秦风可不陌生,当年在管教所里挨打之后,李天远没少发出这种哼哼。

“大黄,你留在门口。”

秦风对着大门指了一下,抬腿跨进了屋子,这种四合院的厢房和京城的差不多,进屋是一间堂屋,两边是住人的房间,中间一般没门,都是挂上一道帘子。

由于刚装好房子就出事的原因,这里面更是连帘子也没挂,秦风一进屋就看到了躺在右侧房间床上的李天远。

“谁下手这么狠?”

秦风一看之下,忍不住骂出了声,这床上躺的哪里还是个人?整上半身就像是一个用白布包裹起来的粽子,除了露出张被打肿了的脸之外,就没处好地方了。

看到这情形,秦风脸上露出了一丝戾气,李天远把他当大哥才跟到津天来的,可是这才仅仅几天,就被人打成了这幅模样?

“这孩子,真是杀人进的监狱?”

见到秦风阴沉的脸色,就连谢大志这种在社会上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都是心里一突打了个寒颤,不由想起儿子给他说过的事情。

“风……风哥,是……是你来了吗?”

听到了秦风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李天远很努力地睁开了眼睛,不过被打肿了的双眼,显然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一向自诩是流血不流泪的李天远,那泪水是哗哗地往外直淌,挣扎着想坐起身子,但此刻他连动下手指都困难,只是在喉咙中发出了嘶哑的“嗬嗬”声。

“远子,是我回来了,你别说话,有什么事,等养好伤再说……”

秦风走到床前,握住了李天远努力了半天没抬起来的右手,轻声说道:“远子,睡一觉就没事了,谁打的你,咱们十倍打回来!”

说着话,秦风的右手轻轻地按在了李天远的后脑处,一按一松,如此反复三次之后,情绪激动的李天远顿时昏昏睡了过去。

“还好,没伤到腑脏,都是些筋骨外伤,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不带他去医院?”

李天远睡去后,秦风回过头来,声音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但谢大志父子俩,都能听出话语中的不满。

“谢轩,你看着点远子……”

谢大志吩咐了一句儿子,看向秦风,说道:“这事儿有点复杂,咱们到别的屋去说,别又把他给吵醒了。”

“好,咱们换个地说话。”

秦风看到李天远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谢轩,远子睡不了多久,最多一小时,他醒了你叫我们。”

“风哥,我……我知道了。”谢轩低着头答应了一句。

出了正厢房,来到右侧厢房后,秦风将背包扔到了铺着崭新床单的床上,说道:“谢叔,让我猜猜,是袁丙奇那边的人下的手吧?”

没等谢大志回话,秦风用手指揉了下太阳穴,有些不解地说道:“我让用李天远的名字去办理那间铺子的手续,就是不想惹麻烦,他们是怎么找到远子的啊?”

“秦风,这事儿也是巧了,我慢慢给你说吧。”

谢大志闻言苦笑了起来,说道:“你走之后,我先把这院子给买了下来,同时也找了你说的那个叫莘南的小伙子……”

谢大志在社会上打滚多年,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尤其是秦风交代的事情,更是多用了几分心,秦风走后的第二天,他就和那位老太太签订了房屋买卖协议。

拿下这套院子的实际价位,比秦风想象的还要低一些,几百平方的大宅子,谢大志只花了九万八千块钱,算上杂七杂八和简单装修的费用,也没超过十二万。

办妥了四合院的事,谢大志又和莘南达成了“文宝斋”的转让意向,费用也不高。

莘南除了拿走一方爷爷珍藏的端砚之外,所有的东西都转让给谢大志,总共是七万两千元,其中仅是货物就价值四万。

其实莘南等于是将“文宝斋”送给了秦风,因为“文宝斋”的租期还有三年,每年是两万四千块,房租都已经交清,正好就是转让的价格。

与四合院买卖要去房产管理所不同,古玩街上所有的店铺,都是归崇仁宫古玩市场所有的,只能租赁而不能买卖。

所以在私下谈好意向后,谢大志又和莘南去了崇仁宫古玩市场办公室签订了转让协议,才算是将这件事情给办好了。

而且谢大志也记着秦风的交代,在签订了转让协议之后,马上就在“文宝斋”大门上贴了停业整顿的字样,时间为一个月。

谢大志本身也很忙,处理完这件事情后,就投入到他的房地产开发中去了,但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李天远和谢轩就出事了。

这事儿的根源在谢轩,但说到底,还是李天远自找的。

从秦风走后,李天远一直挺老实的在四合院里练功,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性子倒是也挺坚韧,并不像同龄人那般浮躁,很能耐得住寂寞。

但谢轩可不行,早些年他就是一纨绔恶少,最喜欢钻个溜冰场进个录像厅之类的地方,现在整日里看着李天远在那站桩练功,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也没啥区别。

好在这儿距离古玩街也近,谢轩每天几乎就泡在了古玩街上,他人很聪明,学着秦风那样只看不说,倒是也学到不少东西。

但一个人玩着总归不带劲,一个星期前的一天,谢轩说是要去看看咱们自己的铺子,鼓动李天远跟他一起去逛古玩街。

李天远一想也是,风老大买的铺子,不就是让他们给看着的吗,当下两人就去了“文宝斋”,围着自家的铺子转悠了半天。

不管是谢轩还是李天远都没想到,他们这一转悠,就被人给盯上了,有个人凑过去问两人和这“文宝斋”是个什么关系?

谢轩是个明白人,不过李天远却是个直筒子,当下就嚷嚷这铺子是他们风老大的,问话的那人立即就变了脸色,当时没多说什么,直接隐入到了人群里。

谢轩感觉到了不对,拉着李天远转头就走,而且没敢直接回四合院,想从东边的巷子绕回去,但是走出没两百米,就被人给堵住了。

拦路的一共有八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李天远曾经在“文宝斋”见过的,还有一个就是刚才古玩街上问话的,另外五个却是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打家。

李天远那副模样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对方也没废话,直接问他是混哪里的,跟的老大是谁,要是识相的话,就将“文宝斋”给让出来,袁老大或许会原谅他们。

只是这几个人没想到,李天远的话更少,没等他们说完,居然就冲过去干上了,而且一拳一个,上来就将战斗力不强的“恐吓二人组”给放倒在了地上。

那帮人也都是狠茬子,一见李天远动了手,马上就围了上来,好在这巷子不宽,只能并排容得下三个人,刚打起来的时候,李天远倒是没有吃亏。

对方看到李天远凶悍,有几人顿时掏出了刀子。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是半瓶水晃荡的李天远?

在对方亮了刀子后,形势就开始急转而下了,李天远先是胸口被砍了一刀,紧接着头上也挨了一刀,胳膊上更是连连被砍中。

不过这也让李天远狂性大发,抢过一把刀子后,连捅带砍的,居然放倒了对方四个人,吓得剩下的两人落荒而逃。

只是那两人不知道,流血过多的李天远也是强弩之末了,如果谢轩不是从旁边院子里偷了条被单将他全身裹住搀扶回了新买的院子,李天远怕是也会晕倒在那里。

要说谢轩打架不怎么样,但在管教所磨练了几年之后,到是没少见血,在给老爸打电话告知这件事的时候,顺便买了不少消炎药以及绷带等物件。

谢大志做事情非常果断,当时他还没弄清李天远是和谁结的仇,也不敢送李天远去医院,当即就打电话到了石市,找了一位关系非常好的医生朋友,请他带上一些简易的工具,租车立即赶到了津天。

谢大志的朋友来到之后,马上给李天远的伤口进行了清洗和缝合,也幸亏之前谢轩用绷带将伤口缠绕起来有一定的止血功能,否则李天远单是流血就会死掉。

要说也幸亏谢大志行事谨慎,没有从津天当地请医生。

因为这件事发之后,几乎津天东区附近的医院诊所甚至包括药店,都被人控制了起来,谢轩也是买的早,否则一准会被人发现。

这年头在外面做生意的,尤其生意做到一定规模的人,几乎或多或少都能和道上的人物扯上点关系,在送走自己的医生朋友后,谢大志一打听,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津天道上占据了半边天的袁丙奇,对于这次的事情极为震怒,几乎派出了手下所有的兄弟去搜寻李天远,并且在公众场合扬言,一定会收了李天远的命!

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儿子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谢大志都差点生出将李天远交出去的心思了,因为袁丙奇这人虽然不像他爷爷那般张扬,但阴狠之处却是犹有过之。

作为连接京津以及鲁冀等地的交通要道,津天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就成为国内最大的物流中心之一,每天有数以百万计的货物在这里进行中转。

运货自然需要货车,物流最早的雏形货运站也随之兴起,那会只要是有车就有钱,几乎是拿不完的货物,开一个货运站,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这样的生财之道,自然被袁丙奇给盯上了,只是他进入这行太晚,手上又没有货车,刚开始时生意并不多。

但是像袁丙奇这种人,自然不肯按部就班地去发展他的货运站,于是津天的货运行业,就迎来了一次发展的黑暗期。

袁丙奇纠集了一帮劳改释放人员,用打砸的方式将周边货运站一一挤兑的不敢开门营业,同时又威逼利诱那些货车司机去自己的货运站拉货。

能干货运这行的,也没几个是善茬,争斗随之加剧起来,但袁丙奇的人一是悍不畏死,二来不知道从哪里装备了好几把猎枪,在数次争斗中都占得了上风。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袁丙奇就霸占了津天货运行业的半壁江山,在他的手下,控制着将近三十家货运中转站。

袁丙奇聪明之处就在于,他下手的货运站,大多都是和他一样的草根,都是些只能拿命去搏没有什么根底的人。

而有背景有关系货运站,他是一个都没动,丝毫没有涉及到那些人的利益,相反在那混乱的时期,倒是给那些货运站带来了不少生意。

另外一点就是,袁丙奇的动作非常迅速,就在政府和相关部门正想对这混乱的行业进行清理整顿的时候,货运行业一下子变得稳定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这期间有过一些打砸行为的人,竟然都跑到派出所去投案自首了,这让有些早就盯上了袁丙奇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就这样,洗干净了自己的袁丙奇,获得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桶金,繁盛的货运行业,每年都能为他带来上千万的收入。

用这些金钱,袁丙奇又为自己营造编织了一个很大的关系网,时至今日,他的产业早已不在局限于货运,而是将触及伸展到诸如房地产、餐饮、娱乐各个方面。

当然,现在的袁丙奇,随着社会地位的提高,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步步小心的草根了,来往出入的都是些高官显贵。

道上和一些手下,对其均是以“袁爷”相称,现在袁丙奇在津天市的风头,怕是比之他那当年被镇压了的死鬼爷爷,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不知道身份不同以往的袁丙奇,为何会对这次的事情大动肝火,但着实把个谢大志给吓得不轻。

没有搞清袁丙奇的想法,谢大志甚至都不敢找人去说和,只能让儿子和李天远躲在小院里,每天由他亲自送饭菜进去。

袁丙奇的人估计也没想到李天远在逃走之后,居然就躲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所以尽管派出大批人手搜寻李天远的下落,但崇仁宫附近却是异常的安全。

“想让人灭亡,先让人疯狂啊,他和他爷爷也快该见面了……”

听谢大志讲诉完事情的经过,秦风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谢叔,这事儿谢谢你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你来处理?你怎么处理啊?”

谢大志摇了摇头,说道:“秦风,你不了解那些人的凶残,他们真的敢要人命的,袁丙奇开的娱乐城,哪年不往海河里面沉几个人啊?”

做生意就要去娱乐场所,而津天最顶级的几个夜总会,都是袁丙奇下面的产业,谢大志可是没少听说相关的传闻。

“秦风,要不这样,等远子伤势好一点之后,我直接叫个车把你们送出津天,到金陵去躲上一阵子,那里有我几个不错的朋友……”

谢大志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后面如何解决,过了一会接着说道:“至于那家“文宝斋”,就不要再开了,现在拿店门口每天都有人在盯着的,就等着你们上门了。”

“嗯,暂时离开也好,远子那身伤要去医院好的才能快点。”

秦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谢叔叔,远子的伤再养个三五天之后,坐车问题就不大了,到时你叫个外地的车子,直接把他和轩子给送到金陵去吧。”

“好,那就这样安排……”

谢大志答应了一声,忽然愣住了,看着秦风,说道:“秦风,你不走吗?他们要是查出你们是一起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啊。”

“谢叔,你当那帮混混真的是福尔摩斯啊?还能查出我来?”

秦风闻言笑了起来,不过笑容却是有些冷冽,“把远子打成这模样,这事儿就算是完了?我那“文宝斋”花了七万多块钱,难道都当成是打水漂了?”

从带着妹妹离家之后,秦风在无数次的白眼和拳头中懂得了一个道理,遇到狠的人,你只有比他更狠,遇到坏的人,你只有比他更坏、

俗话说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现在这社会,都是实力至上、强者为尊,这次躲了袁丙奇,但以后未必不会碰上什么李丙奇王丙奇。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那“文宝斋”,秦风也不会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津天的,身怀外八门绝艺的他,并非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只能致人死地的狼。

江湖中人行事,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袁丙奇的人将李天远打成重伤,那双方就是结了仇,而袁丙奇如今的不依不饶,更是让秦风心中生出一丝杀机。

袁丙奇虽然在天津势大,但同样也树敌众多,秦风孤身一人又在暗处,随时都能将他的致命狼牙咬在袁丙奇的脖子上。

“秦风,可……可你就一个人,这可不是逞英雄的事儿啊!”

听到秦风的话后,谢大志的身上凭空生出一股冷意,他此时才感受到,平时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秦风,也不是一个善茬。

换做一般人听闻袁丙奇的这些事情后,恐怕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秦风居然一脸的若无其事,看那样子,倒像是不肯和袁丙奇善罢甘休一般。

“谢叔叔,古玩街的店铺又不是用我的名字签订的,他们查不到我身上。”秦风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您要注意点,最近别再来这附近了。”

对方能知道李天远的名字,想必在市场管理处有人,并且看到了那份协议,只是秦风的安排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要不是李天远和谢轩惹事,就算他们知道名字也找不到人。

“我听你的,唉,你看这事闹的,都怪谢轩,没事拉远子逛什么街啊。”

谢大志闻言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个生意人,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是能躲则躲,并不愿意沾染到道上的人。

“谢叔,说那些都没用了,后面几天远子他们的饭菜我来准备,您就别过来了。”

秦风想了一下,说道:“远子这伤大概有个五六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到时候您找个车把他和轩子两人给送出去吧……”

谢轩和李天远,以后或许会成为秦风的帮手,秦风也是准备那样去培养二人的,但是现在,他们无疑太弱小了,跟在秦风身边只会拖他的后腿。

“好,秦风,这个是中文拷机,我要是有事,会直接在上面留言的。”

谢大志点了点头,将腰上的BB机取下来交给了秦风,然后拿出纸笔写了个电话号码,说道:“这个是我移动电话的号码,你这边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

移动电话是九十年代初进入到国内的,当时一部电话需要三四万块钱,谢大志虽然现在有点落魄,但这玩意却是用了好几年的了。

“成,谢叔叔,您事忙,别在这耽搁了……”

秦风接过了拷机,在那张纸上扫了一眼后,掏出火机点燃了纸条,说道:“有我在,您就放心吧,他们俩不会有事的。”

秦风的举动看得谢大志暗自点头,这孩子行事之谨慎,就是许多大人也远远不及,这也是谢大志放心将儿子交给秦风的主要原因。

“好,你们小心点,等我做完这个工程,以后慢慢会跟袁丙奇搭上话的,到时看能不能解开这个梁子?”

谢大志在津天市合作的这个朋友,家里有些背景,在北方商界也是有脸面的人物,只是谢大志现在自己不得志,也不好意思让朋友去说和。

“等您做完工程?”

秦风的脸色有些古怪,摇了摇头说道:“谢叔叔,走,我送您出去吧,这几天您就别过来了,远子好点之后我打你电话。”

以秦风对道上人物的了解,李天远伤了他们好几个人,这已经不单纯是用钱能解决的了,袁丙奇必须用一些暴力手段,来维系他对津天道上的威慑力。

如果秦风不能将袁丙奇一次给干趴下,那他就会马上离开这个城市,只要袁丙奇还在津天市,他永远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一直将谢大志送到了巷子口,秦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胡同口和那些大爷大妈们闲聊了起来。

被载昰几乎打造成了半个心理专家的秦风,对付这些退休在家的老头老太太们,还是很有一手的。

不过半个小时功夫,住在这小巷子里的人,都知道秦风有一个在外地当官的“爷爷”,买下这院子就是打算以后叶落归根回来住的。

向周围的邻居传达出这个信息后,秦风溜达到崇仁宫旁的一家饭店,炒了几个菜称了两斤熟牛肉,要了份清粥和一些馒头之后,这才回到了四合院中。

“风哥,远子哥醒了,他一直嚷嚷要找你呢。”秦风刚推开院门,谢轩就迎了上来,走过大黄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往秦风的方向靠了靠。

“大黄,吃吧,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家了。”

秦风扔了些馒头和熟牛肉给大黄,看的小胖子在一旁直咋舌,他们家以前也养过狗,但也没像秦风这般,拿十几块钱一斤的牛肉去喂狗。

“远子,怎么样了?”

走进屋里后,秦风按住了拼命想坐起来的李天远,说道:“你别激动,有天大的仇咱们先养好伤,那袁丙奇也是爹生娘养的,咱们未必就不能干翻了他!”

“风……风哥,我……我给你丢人了!”

听到秦风的话后,以前在管教所被打的满脸是血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李天远,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天远从小就是在打架中成长起来的,这身伤虽然重了点,但说实话,李天远还真不在乎,他委屈的是自个儿居然没将那些家伙全部干倒。

这几天李天远一直都闷闷不乐,谢轩还以为他是怕袁丙奇的人找上门来,却是不知道这猛男的内心世界。

“谁说你丢人了?”

秦风扶着李天远半坐了起来,笑道:“对方八个你一个,你不但干翻了他们六个,还吓跑了两个,这要是传到道上,你李天远就算是打响字号了!”

“真的?风哥,要不是他们不讲规矩掏刀子,我一准能让他们全趴下!”

要说还是秦风了解李天远,这一番话说出来后,立马让李老大转悲为喜,要知道,几年前李天远最大的愿望,那就是成为名震一方的道上大佬。

“得了吧你,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秦风没好气的在李天远肩膀伤处按了一下,顿时疼的李天远哼哼了起来。

“远子,我告诉你,现在的江湖……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哪里还有什么规矩?”

秦风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伸手招过了谢轩,说道:“你们两个记清楚了,在外面不要轻易惹事,但惹事之后,出手一定要狠,不能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另外最重要的你们要记住,要分得清轻重,明明对方人多还上去拼命,那不叫勇猛,叫白痴。”

秦风说这番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刚才去出事的那个巷口晃悠了一圈,发现那个巷口并不宽,也就是说,当时对方不可能一拥而上。

李天远的功夫都是秦风教的,虽然都是些基本功,但对付五六个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李天远之所以吃了那么大的亏,就在于他一开始出手时留了余地。

而且李天远最初动手的时候也选错了人,他应该从对方最强的人身上下手,那样不但能震慑住其他人,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最后让秦风哭笑不得的是,李天远果然是一根筋的单细胞生物,四合院区的巷子四通八达,打不过完全可以跑,根本就没必要和对方死磕的。

“风哥,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干翻最难缠的人,实在打不过我就跑!”

李天远学别的不行,干这行到是很有前途,几乎每打一次架都能从中吸取到一些教训,秦风相信他挨了这一顿砍之后,以后脑子会变得灵光些的。

“风哥,我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

躺在床上的李天远可怜巴巴的看着秦风,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此次这般悠闲过,简直就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谢轩都成了他的临时保姆了。

“嗯,伤口缝合处都愈合了,你们今儿晚上就能走了。”

秦风检查了一下李天远身上缝合的伤口,由于每天用药水清洗,他那十多处刀伤没有一处发炎的,恢复的十分好。

一来是因为李天远年轻,二来他所受到的都是皮外伤,刚受伤时之所以那样虚弱,完全是由于失血过多导致的,在经过秦风的药膳调理后,李天远身体恢复之快,甚至超出了秦风的想象。

在秦风回去的第三天,李天远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闲不住的他非要去院子里站桩,因此又被秦风给教训了一顿。

这几天谢大志都没有来四合院,不过有关于津天道上的消息,却是都发到了他交给秦风的中文拷机上,事情过去了一个多礼拜,袁丙奇似乎还没有放弃对李天远等人的搜寻。

在看到李天远已经可以行动后,秦风马上决定让他们离开津天市,因为随着秦风和周围邻居越来越多的互动,有些热心的大妈甚至会敲门送些吃食进来。

前几次都被秦风在门口千恩万谢的挡住了,但李天远留在这儿,迟早会被人给碰到,毕竟整天关着个大门也显得太不正常和惹人注目了。

在秦风回来的第四天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一辆挂着石市牌照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的停在四合院外的巷子口处。

也不知道哪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将巷子口的路灯给打坏好几天了,面包车熄灭了车灯后,马上被那浓浓的夜色给笼罩了起来。

车上的谢大志用手机拨打了一遍自己的寻呼号,过了大概五分多钟,三个人影从巷子深处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条大狗无声无息的跟在了后面。

这个点钟除了上下夜班的人,巷子里几乎空无一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三人已经坐在了面包车里,而那条大黄狗,则是趴在了车旁,竖着耳朵在听着周围的动静。

“远子,你没事吧?”

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的谢大志关心的问道,他为人十分谨慎,向石市的朋友要了车,却是安排司机在津天住了下来,这是要亲自开车送两人过去。

上车的时候门灯闪过那微弱的亮光,显现出了李天远一张苍白的脸,虽然这几日都在进行药补,但身上失去的鲜血,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再生的。

“老板,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李天远咧了咧嘴,刚才走的有点快,他感觉胸口缝针的地方像是有些开线了。

不过李天远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强忍着身体痛楚的时候,他总会将自己当成港台电影里的英雄人物,这孩子也是被八十年代港台枪战片毒害的那一个人群。

“你去后排躺着,咱们路上尽量开慢点。”

谢大志交代了李天远一声,转脸看向秦风,说道:“秦风,你真的不走?金陵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去了什么都不用管,想开店也没问题的。”

说实话,谢大志还是想让秦风一起去的,因为这个少年和同龄人有很大的不同,小小年纪心智成熟的可怕,他相信儿子跟着这样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谢叔,我不走,而且远子他们,很快也都能回来的。”

就算撇开袁丙奇的事情不说,秦风也要等寻人启事的报纸登出之后,在津天等待妹妹的消息,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现在离开的。

更何况袁丙奇的江湖势力,对秦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威胁,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融入到津天市数百万人口之中,彻底的消失在这个城市里。

“时间不早了,谢叔,您晚上开车注意点……”

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秦风转过身去,对李天远说道:“远子,这段时间做事情不要冲动,更不要惹事,否则往后就不要再跟我了,我不想以后帮兄弟去收尸。”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尤其在江湖上厮混,冲动带来的往往就是死亡,李天远如果不能压制住自己冲动的性格,早晚会被江湖吞噬的连根骨头都不剩。

秦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李天远从里面听到了他的坚定,不由耷拉下脑袋说道:“风哥,我听您的,别人就是吐沫吐在我脸上,我也保证不动手……”

“听到没有?小胖,先吐他一脸吐沫。”

秦风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氛围,随口开了个玩笑,谢轩也嘻嘻哈哈的装着要吐吐沫,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变得欢闹了起来。

“行了,津天这地不安全,你们早点离开吧。”

秦风拍了拍身边谢轩的肩膀,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头也没回的向后挥了挥手,转眼之间就和大黄没入到了黑暗的巷子之中。

“小轩,远子,你们说秦风,到底想干什么啊?”看着秦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谢大志有些困惑地看向了儿子。

古玩街上的“文宝斋”,现在就是一烫手山芋,秦风即使留下来,也无法使其开业的,所以在谢大志看来,秦风的坚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过一边问着问题,谢大志一边却是发动了车子,正如秦风所言,万一真的被袁丙奇的人发现,恐怕他们三个人都要被沉海河。

“老板,风哥留下来是要为我报仇的!”

半躺在后排的李天远的声音响了起来,在他心里,秦风就是古代那种深藏不露的高人,进出监狱都如履平地一般,想要干掉袁丙奇,还不是小菜一碟?

“报仇?远子,别开玩笑了……”

谢大志连连摇起了头,说道:“那袁丙奇就是津天的地下皇帝,平日里进出身边都跟着七八个人,就凭秦风一个,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按照江湖道上的说法,袁丙奇为人狡诈多疑,在津天和京城有多处住所,就连他的贴身保镖,不到晚上都不知道他会住在哪个情妇的家里。

“我相信风哥!”听到谢大志的话后,李天远固执的回应了一句,在他心中,秦风近乎就是无所不能的人了。

谢大志正想出言反驳李天远的时候,谢轩冷不防插口道:“爸,我也相信风老大的,他说的事,一定能办到。”

虽然很少见秦风付诸武力,但发生在石市的假翡翠事件,对小胖子的震撼实在太大了,这种手法就是称之为点石成金也不为过。

所以谢轩也坚信秦风能干翻袁丙奇,当然,和李天远认为的武力解决相比,他更倾向于秦风是用智慧来处理这件事的。

“秦风给你俩小子吃什么药了?这么挺他?”

看到儿子也是如此,谢大志无奈地摇了摇头,专心开起车来,反正他还要回津天,事态如何发展,他都能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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