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爱吃烩面

牛局长上任没多天，局里人发现，牛局长经常去离单位不到100远的一个小烩面馆吃烩面。

平时，若有人请牛局长吃饭，牛局长推辞不掉，也带着人家去到这个小烩面馆。此外，单位如有一般性的应酬，牛局长就安排下属到小烩面馆吃烩面。

这就奇怪了，这家小烩面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米，也没装修，但干净清爽，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吃店。店主人是一个农村老大娘，她既是老板又是服务员。老大娘做的烩面也一般，不见得有多么好吃；下酒菜也就是花生米，猪耳朵什么，没山珍海味之类的玩意。可是，为什么就这么对牛局长的胃口呢？没有人知道。这让下属们很是郁闷。

难道老大娘是牛局长的亲属？这个说法很快就被好事者否定了。下属们就猜测，难道牛局长是为了拒绝那些求他办事的人而找的挡箭牌？你想啊，你请人家吃一碗烩面，会好意思开口求人办事吗？即便是你求了，人家不给你办，你也没有办法。听烩面馆的老大娘说，除了单位的应酬，几乎每次吃烩面，都是牛局长抢先付的账。可是，这个说法也勉强啊，有时是牛局长的亲戚朋友人了，他也请人家去吃烩面。

牛局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局里的几个副职私下研究来研究去，决定按常规出牌，说不定牛局长就露出了尾巴，就知道他是哪路神仙。

这天上午，局办公室主任按照几个副局长的指示，给牛局长送去一份长达二十几页的报告，是关于单位承建一个烩面城的报告，全部费用大约100万元。

牛局长接过报告，皱眉看了半天，说为什么建这么个烩面城？

办公室主任打了个愣，心说建个烩面城不是方便您去吃烩面吗？但他没敢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结结巴巴地说局长，是这样的，咱局里招待应酬多，建个烩面城方便啊，同时也可以对外营业，给咱们局创收。

牛局长说花得了这么多钱吗？

办公室主任说建楼费用30万，装修15万，聘请大师傅四名，每个每月4000元的工资，聘请服务员10名，每人每月1000元，购买菜车一辆，大约需8万，采买两名……

牛局长打断办公室主任的话，气呼呼地说，别说了，今后就到那个老大娘的小店里吃烩面！

一个月后，牛局长再到那个小店吃烩面时，发现小店已关门歇业了。

牛局长很是失望。

办公室主任适时地拿出那份报告，小心翼翼地说，局长，烩面城的事您看——

牛局长厌恶地挥下手，打断了办公室主任的话，说我吃碗烩面就这么多事吗？不建了，我以后不吃烩面了！

办公室主任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牛局长叹口气，说那个老大娘是从农村来的，她的老伴去世了，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城里上大学，为了就供儿子上学，先是在城里捡破烂，后来就租了房子开了这个烩面馆。

办公室主任眨巴着眼睛，说局长，咱局有多余的开支，可以资助她啊。

牛局长说我曾提出资助老大娘的两个孩子，但老大娘性格耿直，说她能养活两个儿子长大，直到他们大学毕业。我的母亲当年为了供我上大学，就是在城里开了家小吃店，母亲没有别的手艺，只会做烩面……

原载《北方文学》2010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