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袁尚之死

2018-04-15 作者: 十月之心
第五章袁尚之死

曹云都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他有一种不安,对方在这个时候陷害他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刚开始他认为是一种权力斗争,对方眼红他手中内卫军之权,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现在整个朝廷都处于一种动荡不安之时,内卫军的权力交接就显得格外的敏感和诡异。Www.Pinwenba.Com 吧

他今天准备决定要找袁尚好好谈一谈,就算袁尚不用自己,也不能让袁文皛这种无能愚蠢之人接管他的兵权。

曹云都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临近中午时,妻子谢氏将他推醒了。

“夫郎!夫郎!”

曹云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一夜未眠使他眼睛熬得通红,他声音有点嘶哑,“什么事?”“独孤将军派牛顺儿来找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曹云都慢慢坐起身,只觉得头痛yù裂,他眉头一皱,拍了拍脑门,妻子连忙将一杯热茶递给他,待曹云都喝了热茶,稍微好了一点。起身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在客房呢!很焦急的样子,夫郎快去见他吧!”谢氏催促他道。

“我知道了。”曹云都稍微整理一下头发衣冠,便向客房走去,刚走到客房门口,一名军官便奔了过来,单膝跪下道:“将军,大事不好。”

这名军官叫牛顺儿,是曹云都的亲兵校尉。曹云都昨晚被停职后。便让牛顺儿率亲兵跟着独孤开远,以免被继任者清洗。

“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一早,宫中传出旨意。命我们和左军换防,宇文皛就带领我们前往南大营,独孤将军觉得有点蹊跷。便去问宇文皛没有看见调兵金牌,宇文皛支吾着无法回答,独孤将军又命人去江都宫打听消息,却发现去江都宫的桥梁已被拆除,将军,宫里肯定出事了。”

曹云都大吃一惊,转身就向屋里奔去,刚跑了几步,又停下问道:“独孤将军手下还有多少军队?”

“还有三千余人。”曹云都也顾不上披挂盔甲。回屋拿了他的凤翅鎏金镗,转身便去马房,儿子曹延年从后面追了上来。

“父亲,孩儿跟你一起去。”

曹云都停住脚步,凝神想了片刻,回头扶住儿子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林云城可能会出大乱子。你带着母亲赶紧离开这里,去徐洲找曹林,我这边处理好,会赶来徐洲和你们汇合。”

“可是父亲!”不等儿子说完,曹云都便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跟我去。也只是增加一个兵力,意义不大。但你母亲却没有人照顾了,你要记住我的话,带着母亲走荆襄路到弘农郡,再从弘农郡渡河北上,曹林他会善待你们,你就跟着我,我会想办法和你们汇合。”

曹延年咬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曹云都笑了起来,“那就赶紧走!稍微收拾一点细软,雇一艘船离开,如果城门关闭,你们就走不了。”

曹延年转身要走,曹云都又叫住了他,他沉吟一下,对儿子高声道:“我儿记住了,大丈夫要在沙场建功立业,莫学父亲空有武艺,却成一世花瓶。”

曹延年跪下,含泪给父亲磕了一个头,转身飞奔而去,曹云都望着儿子进了内宅,这才快步去了马房,牵出自己的骏马,翻身上马,跟着牛顺儿向南大营而去。

南大营在江阳县城南两里外,他们二人片刻便奔至,千牛郎将独孤开远从大营内飞奔而出,拱手禀报:“大将军,袁文皛带领弟兄们南下了,说是去丹阳宫防御,我拦不住他们,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

“那你手上还有多少军队?”曹云都焦急地问。

“约三千余人!”

曹云都心中迅速估算,人数还是太少了一点,但也没有办法,他立刻令道:“随我走姜黄道,立刻赶去皇宫护驾!”曹云都穿上盔甲,率领三千军队绕走姜黄道向三十里外的皇宫疾奔而去。姜黄道是一条通向皇宫的小道,地面坎坷不平,道路崎岖,两边分布着大片农田,曹云都率三千人一路疾奔,他们都是骑兵,行军迅速,半个时辰后,队伍便渐渐抵达了皇宫,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皇宫内的佛塔尖顶,这时他们经过一片茂密的森林,队伍立刻放慢了速度,手执盾牌jǐng惕地望着两边。“将军,有伏兵!”一名校尉发现了森林里的异动,他话音刚落,森林两边万箭齐发,密集的箭矢shè向他们,尽管他们手执盾牌有防御准备,但密集的箭矢还使不少人马中箭,士兵惨叫、战马嘶鸣,片刻间便有数百人马中箭摔倒。

“冲过去!”曹云都大吼一声,率军向前方森林出口冲过去,冲出森林隘口,便到了皇宫,这片森林就是为了保护江都宫而特别设计的一道防线,离出口还有一百五十步,前方冲出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迅速合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大将,正是右屯卫将军陈棱。他是袁文述的心腹爱将,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年约四十余岁,手执一把三尖两刃刀,他冷冷地注视着曹云都率军冲来,厉声令道:“放箭!”数千支箭迎面向冲来的骑兵shè去,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栽倒在地,曹云都眼睛通红,他挥舞凤翅鎏金镗拨打箭矢,马速如飞,片刻已冲到六十余步外,他要趁敌军还未完全封堵的机会,杀出一条血路。陈棱见曹云都率数百亲卫冲在前面,和后面的大队脱离了约五十步,他冷笑一声,令道:“左翼突击,隔断两军!”在一阵战鼓声中,一支五千人的骑兵从斜刺里杀来,jīng准地冲过曹云都身后五十步的空隙,将宇文成都和后面的大队一隔为二。

两边喊杀声震天,两万伏兵从左右杀来,将三千人包围,曹云都大吃一惊,身后已经被敌军隔断,无法返回,而前方数千骑兵迎面向他冲杀而来,他前后无路,只得一咬牙向前方冲去。

曹云都挥动凤翅镏金镋在密集的敌群中冲杀,拍着死、挨着亡,人头粉碎,身体砸烂,杀得四周敌军尸横累累,血肉横飞,空气中红雾弥漫,陈棱也发了狠,调集三千人围攻他。

随着时间推移,曹云都部下已渐渐被杀散,大部分都跪地投降,独孤开远也死在乱军之中,这时曹云都身边再无一人,此时他已人困马乏,可两万敌军却如铁桶般将他四面包围,他知道自己已冲不出去了,大吼一声,“让陈棱来见我!”

陈棱在数百亲卫的保护下在几十步外对曹云都笑道:“曹将军,你现在若肯投降,我保你荣华富贵。”

曹云都举起凤翅鎏金镗一指他道:“陈棱,圣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造反弑君?”

“住口!”陈棱一声怒喝:“曹云都,我陈棱不要你来教训,我们河北的万里锦绣江山,就毁在他的手上,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不该为千千万万死去的人偿命吗?杀了那个独夫,我陈棱会立皇子为帝,重振我河北江山。”曹云都冷笑道:“只怕你辛苦一场,却为别人做了嫁衣。”陈棱脸sèyīn沉,一挥手,“弓箭手包围!”三千骑弓手将曹云都团团包围,一齐拉弓对准了他,陈棱重重哼一声道:“曹云都,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投降就饶你一命!”

曹云都傲然笑道:“我曹云都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可惜啊!竟死在你这个小人之手,陈棱,我儿总有一天会取你项上人头。”

陈棱大怒,喝令道:“放箭!”三千骑弓军一起放箭,可惜曹云都虽然身负绝世武功,却一生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惨死在乱箭之下。

水定门前,待卫头颂沈光慢慢从城门楼内走出,望着远处,这时,一名士兵奔来禀报,“沈将军,南面森林内正发生大战,好像有援军过来。”

沈光这才明白,难怪御河两边没有守军,原来军队都调去南面森林里围堵援军去了,“跟我来!”沈光带着十几名侍卫上了画舫,向内宫驶去。袁倓率先发现了异常,他每天晚饭前都要练箭习武,由一名箭术高强宿卫军官专门教他,今天虽然不是教他练箭的rì子,但袁倓却有了收获,他一连三箭都在五十步外jīng准地shè中了目标,使他大为激动,跑去向师父汇报,却意外地得知今天宿卫接到圣旨放假了,大部分宿卫一大早便进了城,这使袁倓很惊愕,就算放假也不可能两班都休息,最多只放假一班。

他一路飞奔跑到麒麟阁。“皇父!”袁尚正坐在御书房内看书,这是他难得的休闲时光,没有什么政务可以处理,他便可以专心致志地做他最喜欢的事情,钻研学问。

“皇父!”袁倓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御书房,此刻他心中焦急万分,也顾不上一个皇子应有的温良恭敬。

“有什么事吗?”袁尚在看书时最恨被人打断,惟独对自己的儿子他怒不起来。

袁倓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他收敛心神,慢慢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道:“我是想问,皇父有没有下旨让宿卫放假?”

袁绍一怔,摇摇头,“朕从没有下这份旨意,发生什么事了?”

袁倓顿时急了,连忙道:“孙儿刚才去外宫,发现宿卫都不见了,他们说是宫里传来圣旨,让他们全部放假了,所以大家都去了城里。”

“什么!”袁尚又惊又怒,谁敢这么大胆,竟敢假传他的圣旨,他怒气冲冲问道:“是谁传的圣旨?”

“我也不知?”袁倓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有人喝喊:“站住。不准进前!”

袁尚的麒麟阁周围有三十名贴身侍卫,这是他们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有人在外面喊:“陛下,臣是沈光,要发生大事了。”

袁绍心中惊疑,站起身走到窗前,只见数十步外的御河边停着一艘画舫。岸上站着一人,正是沈光。沈光也看见了出现在窗前的袁尚身影,他焦急大喊道:“陛下,高干要造反,已经勾结了高戡和陈棱。内军已被调走,外面全部是他的军队。陛下现在快走吧!”袁尚脸sè大变,高声道:“沈爱卿可上来说话。”

沈光飞奔上了麒麟阁,被侍卫带进御书房内,他单膝跪下道:“陛下,形势万分危急,听说是曹云都将军来援,被他们包围了,现在外面守卫不多,陛下可从御道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袁尚呆立半刻,又问:“你刚才说是那高干?”

“是!臣听说高干已经关闭了林云城,正在大肆抓捕官员,陛下,我们现在快走吧!”就这时,远处传来了喊杀声,从皇城门那边传来,袁尚也坐不住了,他立刻对侍卫令道:“你们速去带皇后和杲儿,立刻到朕这里来。”

几名贴身侍卫飞奔而去,听着外面喊杀声不断,袁尚心中十分紧张,他抱起装有兵符的金盒,犹豫了一下,又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只小瓶子,贴身揣好,快步向麒麟阁下走去,刚走到院子里,只听远处传来‘轰!’地巨响声,这是皇宫大门被撞开了,四周传来一片惨叫声。

“圣上,快上船!”沈光焦急万分喊道。这是一名侍卫身上带着箭上跌跌撞撞跑来,“陛下,叛军已杀进宫,皇后的寝宫已被包围,他们都被、被杀了。”袁尚大叫一声,顿时晕厥过去,沈光心慌意乱,顾不上君臣之礼,将袁尚背上船,袁倓也跳上船,画舫顺着御河向宫外驶去。此时,高戡和陈棱已经率大军杀回来了,天sè也黑了下来,数万士兵点着火把,将宫照如白昼。

高干站在高台上大喊:“我们废除昏君,重立新君,我高干会带领大家重振我河北之雄威!”

“杀、杀、杀!”数万人一起振臂高喊。

高干心中暗暗庆幸,幸亏他听从了军师的建议,不能自立,现在看来士兵们只想废昏君、立新君,他一回头,却不见柳庆的身影,不由一怔。

“军师到哪里去了?”高干问道。

“禀报许公,军师好像是带兵进宫去了。”

高干眉头一皱,柳庆这么急着进宫做什么?他想不通,难道他想进宫捞取财宝?

宫内,谋士柳庆带着数百名高干的心腹急匆匆走着,他是去居住着重要皇族的别宫,像袁尚的几个儿子等等,都被软禁在这里,一共有十几人。有专门的士兵看守。

此时,看守大门的侍卫已经跑了,再没有人看守皇族们,柳庆率军刚走到门口,正好袁暕迎面奔出来,他一眼看见了柳庆,顿时大吃一惊,“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柳庆冷笑一声。一剑刺入了袁暕的胸膛,袁暕惨叫一声,指着柳庆,倒地而死。至今也不明白。柳庆抽出剑令道:“所有皇族,一概杀死,一个不留!”数百人冲进偏宫。将住在里面的十几名直系皇族全部杀死,一个也没有留下,柳庆又高声令道:“不准惊扰皇后,胆敢jiānyín抢掠者斩!”

沈光虽有心将袁尚救走,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他的画舫刚驶出江都宫,便被守军发现,上万人在御河两岸将画舫团团围住,水路也被十几艘船堵死。

袁尚已经苏醒,失子的哀痛使他变得异常沉默,他默默注视着两岸密密麻麻的士兵和连成了海洋一般的火光,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沈光在他面前跪下,泣道:“臣不能救走陛下,罪该万死。”袁尚叹了口气,对沈光道:“沈爱卿,你走吧。”沈光万般无奈,只得向袁尚磕了三个头,趁着夜sè溜进河中,凭借他jīng湛的水xìng,从河中逃掉了。

这时,袁尚走出了画舫,对两岸士兵喝道:“朕是河北皇帝,你们胆敢犯上造反吗?”岸上万名士兵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袁尚又高喊:“你们若放下武器,朕赦你们无罪,封你们高官!”

万名士兵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陈棱走了出来,朗声道:“陛下致使我们河北强壮男人死于刀兵,妇女弱者死于沟壑,盗贼蜂起,民不聊生,村庄荒芜,千里赤野,难道陛下没有罪吗?”

袁尚默然,他又缓缓道:“朕是有罪于天下黎民,但朕对你们不薄,朕可以被天下黎民杀死,但不能死在你们刀下。”

陈棱摇摇头道:“不用再解释了,今天陛下必须一死以谢天下,臣自会扶立皇子,重振我们河北江山。”

袁尚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你保证不杀朕的长孙?”陈棱跪下,“臣可向苍天起誓!”这时袁尚看到了高干,看到他那双yīn冷的目光,他心中长长叹息一声,又望着上万士兵问:“你们都希望朕死吗?”士兵们谁也没有说话,依然举着弓箭对准他,袁尚惨然一笑,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小瓶子,袁倓大急,冲上来要夺瓶子,“皇父,不能啊!”袁尚给侍卫们使个眼sè,侍卫们都明白他的意思,一起将袁倓按住了,既然圣上活不成,就让他有尊严地去死。

袁尚凝视着瓶子半晌,自言自语:“朕的生平,让后人去评论吧!”

他猛地一饮而尽,顿时万念皆灰,瓶子‘当啷!’落在地上。长河两岸一片寂静,高干发动兵变,袁尚饮鸠而亡,高干随即拥立袁倓为帝,尊萧后萧皇太后,他自封为大丞相,总理政务,封高戡和陈棱为左右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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