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系民情寿宴变论坛 结良缘子澍娶世妹(1)

2018-04-15 作者: 杏园秋雨
第七十六章系民情寿宴变论坛 结良缘子澍娶世妹(1)

春秋代序,天行有常。转瞬间,曾经风华正茂、风流倜傥的李杏雨已是青春不再,鬓染秋霜,成为一个被许多学生作文里所称的“半百老人”了。这年的秋天,人们打完了银杏,此时李杏雨则在秋风秋雨中迎来了他满打满的五十周岁生日。没有声张,没有寿宴,谢绝了所有知情的亲朋好友的庆贺,李杏雨只和家人一起在平淡中吃了顿长寿面,算是过了他的五十大寿。

半百之龄,李杏雨可谓是曾经沧海,阅人无数,惯看秋月春风,尽历是非成败。知天命了,本该神定气闲,向南山放马,忘却一切恼烦,可偏偏杏雨是一个心装儿女老母,胸怀时事风云之人,更情系事业,欲“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着花”,所以他的忧爱情愁与奉献,也就注定着他只能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了。“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无疑正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

李杏雨愁什么呢?子沐月子里的遭遇使他愁,加深了他对她婚姻前途与幸福的忧虑;子澍的男大当婚让他愁,不知为什么他跟儿子谈到这话题,儿子似乎总是显得很淡定而无动于衷,真正地叫人费尽疑猜;老母的高龄与照顾也叫他愁,他的江英妈妈离九十不远了,可还是闲不住,还要在庭院拔草,甚至像孩子似的犟着要做饭洗衣,她又是个热心人,已经为人家的事在下雨天摔过一跤,而动了手术,到现在腿都不利索,如果再不慎出个什么意外,那怎么得了?这一切的忧与爱在杏雨的心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割舍不了;无论如何也丢不住,放不下。不过,最令杏雨忧愁的还是当下教育现状与社会风气方面公平正义的缺失及人性道德的滑坡。因此,李杏雨一方面原是性情中人而自有他那样的儿女情长;另一面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的他,职业的使命感又时时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而让他多了一份忧国忧民的情怀。这样,李杏雨生日这天在平淡中不免又心潮难平,顿生良多感慨,以致情不自禁挥毫作《五十感怀》一首。诗云:

花开花落人生秋,浮华散尽真纯留。

莫伤流景费莺语,且做纷英护星果。

鬓染雪霜知天命,心驰桃源聆牧歌。

半辈杏坛成佳酿,满饮金樽依浓愁。

杏雨没有想到第二天尤卓亚会专为他设了晚宴,依然是在城里的酒店,依然是酒店里的包间,不过所选的酒店已不是那回“对歌”的“好意味”了,而是换了家刚开业不久的酒店,叫“望明月”。卓亚知道杏雨的生日,知道他已五十大寿了,本要在生日这天亲到杏雨家为他祝贺的,并早就向他表示了这个意思,说要和朋友们一起给他热闹热闹,但却遭到了杏雨有言在先的明确谢绝的制止性“警告”,所以她便改变了主意,放在杏雨生日第二天给他设一桌专宴,以聊表她的心意。她跟杏雨撒了个谎,说是她上竞赛课得了一等奖,朋友们闹着要她请客,因此务必请老师和师母光临给她捧个场。她还说本也要请子沐的,但考虑到子沐有孩子不方便,而且将高龄的奶奶一人丢在家也不妥,故而这次就免了,反正和子沐聚,以后有的是机会。杏雨不知就里,在卓亚的再三邀请下,似乎感到盛情难却,这样只好在临晚与晓雪一道进城赴了宴。

走进“望明月”酒楼的包间,杏雨夫妇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愣住了。令他们愣住的倒不是这名曰“竹贤厅”包间内的竹式装饰和那让人发古思之幽情,“酒欣知己饮”的“竹林七贤”油画;而是圆桌上置着的一个生日蛋糕和围着桌子坐着的宾客。这几位宾客分别是晓雪的哥哥季晓冬,与杏雨父亲和杏雨本人都曾有患难之交的翠莲县长生前的那个秘书;延令市教育教学研究室副主任,杏雨的莫逆之交孙田;曾受聘到杏雨先前工作的职校做过一学年的美术专业老师,且与杏雨结下金兰之交的延令市根雕大师陆碧野;再一个就是卓亚的表妹,她既是子沐的初中同窗,又跟卓亚一样是杏雨的门生。不是说卓亚上竞赛课得了一等奖,她的同事闹着她请客的吗?怎么不见她的同事,而全是……为什么桌上摆了蛋糕?这又是在准备为谁庆寿呢?杏雨夫妇俩心里纳着闷。而此时,坐着的人已都站了起来,包括卓亚在内,都齐声说道:

“祝李老师五十大寿生日快乐!”

“尤卓亚,有你这样的吗?我生日不是过了嘛,还祝那门子寿啊?”杏雨恍然大悟,而又显得无可奈何。晓雪明白后也只能是“这姑娘、这姑娘”地嗔怪不已。

“这寿该祝、该祝,昨天的生日今天祝,这叫延年益寿,所以我祝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卓亚说着便向老师献上了一束美人兰。大家则以真挚而热烈的掌声伴随和之。

杏雨的眼睛潮湿了,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激动。除了孙田和卓亚的表妹,杏雨不知道卓亚是何时,又是如何认识晓冬他们另外三位,并把他们在今天邀请到这里来的。他只知道感谢卓亚的良苦用心,只知道能借此机会与这些至亲挚友及爱生聚首畅谈而高兴。

摇曳的烛光在“生日快乐”的祝福歌中化成了缕缕青烟,适宜的“干红”在“生日快乐”的祝福声中打开了各自的话匣。杏雨本来就是与他们无话不谈的,这一回更是敞开了胸怀,掏尽了肺腑;加之美酒助谈兴,谈资添酒意,几个人直谈了个痛快淋漓,直喝了个一醉方休。

他们谈了当下的教育现状。他们认为自改革开放以来,教育得到了异乎寻常的迅猛发展,国家和人民对教育事业的重视程度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高,经济投入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大,教育的方式与手段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多,范围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广,这些当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争事实,然而人们在教育的观点上似乎还没有多少更新,或者说教育的观点还未能与教育的发展同步,甚至是严重滞后,许多政策措施与法律法规都还没有跟上来,因而在发展中出现了教育的不公平,不平衡,同时也出现了教育的**,出现了教育环境的恶化,以至造成许多好事未能办好,造成了老百姓教育负担的加重,造成不少青少年信仰缺失,理想迷茫,道德滑坡等问题,这些问题若等闲视之不从根本上加以解决,则势必会影响教育的健康发展,势必会影响到国民素质的整体提高及革命事业继往开来的大局。

在谈到教育观点和教育的不公平现象时,杏雨和卓亚都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做家长的普遍心理,且家长们多以为这只有通过考大学甚或是考名牌大学才能实现;这种观点是传统与制度因素的合成,时下却又偏偏为我们主管教育的一些有权部门作了不恰当的催化与利用,比如默许或支持以“民办公助”方式,即用公办资源,民办名义,挂名校招牌办学或创建所谓的实验校,以公布升学录取率特别是重点校的录取率的方式来评判各校的优劣等等,不仅人为造成了各学校教育的不平等竞争,拉大了校际间教师实际收入的差距,更催化了“择校热”的不断升温,使许多贫困家庭的子女失去了良好教育和更好深造的机会,造成了教育的严重不公平。

孙田则习惯于从他研究的角度来谈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根据因才施教的原则,如果在一定区域内公开招聘一批优秀教师,选拔一批优秀学生和招录一批“需转化”学生分别进由教育主管部门严格审批的一两所实验学校,并将这样的学校作教育教学的试验田,一方面为国家建设培养更优良的种子,育更优秀的人才,另一方面也在培养普通学生上积累经验,那倒无可厚非,甚或是有益的。问题是现在一些所谓的实验校“公”乎“民”乎性质不清,要么便是“挂羊头,卖狗肉”,在进教师和招学生这两大“进口”上基本是关系加金钱,“计划经济”时那批条子“走后门”之风又重新刮了起来,并再次显示了“权”“钱”的神通,这就滋生了**。杏雨在孙田谈他的看法时作了这样的插话,并以自己学校许多老师进龙河实验初中的例子作了说明。他还特别强调说,由于这样类型的实验校的福利高和灰色收入多的缘故,这些教师要挤进其门槛,一般都是托了关系花了钱的,又由于进其门槛的学生大多是有权或有钱人的子弟,一般也都是舍得“投资”的,所以进校时向有关领导作了“投资”的老师,很容易地便从家长的“投资”那里得到了回报,来了个“体内损失体外补”,这时便产生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效应,公道与师德也就均丢弃了,教育的**也就漫延了,其他校师资队伍的不稳及受到的**幅射也就可想而知了。

杏雨历数教育不公平所产生的恶果,并追根溯源,以求“疗救”之方。他的痛陈与担忧,当即引起晓冬与翠莲县长的那位秘书的共鸣。引起共鸣的还包括了认为在医疗界也有类似于教育界现象的卓亚的那位表妹。杏雨的一番评说更触发陆碧野顿生了诸多感慨,令他对时下文艺界的庸俗、低俗、媚俗等腐朽现象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这样,他们谈了教育的现状,也就很自然地谈到了如何防腐反腐,如何弘扬传统美德,如何净化社会风气和推行医疗改革及文艺家的责任等问题。杏雨还与晓冬及那位秘书共同回顾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回顾了与孔斯聪的艰苦卓绝的斗争,那生死的较量。这一回顾让他们深切地怀念着为之牺牲了的江水校长、翠莲县长和王通讯,使得晓冬和那秘书两位都潮湿了双眼,更令杏雨油然而生了一种新的使命感。其他所有的人似乎也都肃然起来、激动起来。大家都酒醉心明。如斯情景,如斯氛围,真有那么一种“醉里挑灯看剑”的味道。卓亚受了感染,便情不自禁地为大家献了一曲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她特喜欢邓丽君的歌。

歌声袅袅,尤卓亚为李杏雨设的这一特殊寿宴就这样在歌声中结束了。她似乎没有想到这寿宴竟变成了不寻常的论坛。杏雨似乎也没想到。他感谢卓亚为他请来了他的这些知心的至亲好友,遂了他的愿,尽了他兴,让他一吐心中块垒,实实在在地痛快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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