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生若蓉子沐苦坐月 怀叵测郑氏出阴招(1)

2018-04-15 作者: 杏园秋雨
第七十三章生若蓉子沐苦坐月 怀叵测郑氏出阴招(1)

却说竞选会已过去多日,李杏雨也早已走马上任,重新干起了他二十年前曾干过的教务工作。然而,杏雨的女儿子沐仍还沉浸在那竞选会的氛围里,仍然在感动着,为大家对父亲的信任,也为父亲的人格魅力。

子沐忘不了那天爹爹到会场时的暴风雨般的掌声,也忘不了爹爹走上台后那简要的几句表态发言——

“登台表态,我心潮澎湃。常说被这个世界感动着的人,就一定会感动这个世界。所以此时此刻,为大家的信任而感动着的我只有千言万语并一句,即决不辜负大家的信任,一定以心存感动来感动大家,来向大家致谢!”

杏雨当时就讲了这么几句,然而就这几句却赢得了如雷的掌声和如潮的呼声。台下的老师们几乎都成了他的粉丝,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他的女儿李子沐,自然这几句话也就令子沐铭记在了心中。因为子沐从她爹爹身上看到了人生的价值,又从她爹爹的话语中明白了体现这种人生价值的意义所在。无须着鞭自奋蹄,在子沐的心里,爹爹便是她人生的标杆,她立志一定要做一名像爹爹一样的合格的富有使命责任感的人民教师。

不过,谁也不知道,子沐一方面在为爹爹的事感动着,在为事业、为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立志;另一方面又有着一种难言的痛苦与烦恼的纠结隐藏于内心深处。这种痛苦与纠结就是种种迹象表明,她很有可能会象爹爹预言的那样,将要为她对辜智军的爱,为她与辜智军的婚姻付出沉重的代价或者作出巨大的牺牲。

子沐难以忘却她与辜智军的新婚之夜,泪水是怎样伴着她流淌到天明的。她的婚礼显露在外面的是幸福、喜气和排场,可掩盖在里面的却是沉闷、紧张与冷酷。辜家迎亲是一溜的小轿车,这在元坔庄人来看已是很新鲜和气派的了,可人们在说笑中又似乎总有点怀念钱四香那会儿的大花轿和杏云那会儿的钢丝车,那时的古朴与单纯,热闹与洒脱,不舍与依恋。更气派的是辜家为辜智军与子沐举行的婚礼,所选择的大酒店在延令绝对称得上星级的了。可谁能想到曲终人散前的那一刻,辜母会突然发难,一番冷言冷语,硬是冷了子沐和她爹妈的心而又让外人毫无察觉呢?出乎意料的是子沐待曲也终人也散含泪忍愤进入洞房后,辜智军竟冷不防猛地紧紧拥着她,声泪俱下地坦诚地向她道出了他的身世,告知了他被舅妈所抱养的一切,同时祈请她的原谅,特别要原谅他在其母冷言冷语后的态度与理解他当时的难处。他说他之所以没有责怪他母亲,是不便责怪,也不好责怪,就和子沐及她的爹妈选择了沉默一样,完全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不致于在婚礼上闹出笑话。子沐完全没有想到辜智军会向她讲这些话,更没想到辜智军早就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不知为什么,子沐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悲怜之情,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她抽泣着对辜智军说:

“智军,不要难过,我理解你。其实你的身世我早就知道了,我之所以选择你,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辜家的家产……”

子沐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嘭”的一声,房门洞开,辜智军母亲郑凤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辜母的出现,让一对新人傻了眼,直楞楞地望着她,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呀,怎么不说了?我们辜家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样的媳妇,刚进门就挑拨丈夫与父母的关系,就胡说八道想把佤儿子夺了去。我告诉你李子沐,你休想!佤辜家的万贯家产都是佤儿子辜智军的,你别嘴上说不爱佤的家产,你就是心里想要,八辈子也派不到你半分!”辜母气势汹汹地说。

“妈妈,你冤枉儿媳了。我确实没说什么呀!”子沐边哭边申辩着。

“我都亲耳听着了,还抵赖?亏你还是个人民教师!”

“妈妈,请别污辱我的人格好不好?”子沐忍无可忍,气愤地冲出房门就要下楼去。

辜智军一把抱住了子沐,遂对他母亲说:

“确实她没说什么,是我……”

“是你什么呀?我也不跟她计较了,我只问你,我是不是你妈?你是不是我儿子?我的话你究竟还听不听?我和你爹爹辛苦忙下的这些家产你还爱不爱?还要不要这个家,要不要你的亲妹妹了?”郑凤花见这个样子便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

“我是你的亲儿子,你就是我的亲妈,这还用说吗?你说的我都听,都爱,都要,还不行吗?”辜智军含着泪,几乎有点气愤。

这时,辜智军的父亲辜进贤闻声上了楼忙把郑凤花劝离了他们儿子的新婚洞房。

郑凤花虽离去了,然而子沐与辜智军的这洞房花烛夜的氛围却已荡然无存,他们哪里还有半点这新婚的心情呢?唯有子沐的泪水伴着辜智军的叹息一直到天明,唯有无言的痛苦铭刻在了子沐的心里。

人啊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地奇怪,那么地可悲可气而又可叹。郑凤花为了她的目的,她的心计,她的场面文章,第二天竟象没事人一样,照摆“会亲宴”,却又偏没请李杏雨夫妇。她当着众人的面给子沐夹菜,夸赞子沐的模样,可又暗跟辜智军“上劲”,并暗示怂恿辜家的亲朋与子沐戏闹,令子沐处于尴尬境地。郑凤花将“两面人”的角色真的演到家了,真的是头上淌脓,脚下流水——坏到底了。子沐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她为了辜智军,也为了不让她爹妈伤心,只能苦酒独饮,强忍泪水,把所有委屈、痛苦都埋在心里。到了学校,到了娘家,她展现在人前的依然是一张笑脸。无可奈何之中,不幸的她竟然也做了一个“两面人”。只是此“两面人”非彼“两面人”,一善一恶可是天壤之别啊!

子沐确实不愿让爹妈,让同事好友也跟着自己承受痛苦。忍耐、沉默成了她最好的选择。同时,为了尽量化解矛盾,搞好婆媳关系,子沐还代辜智军自然也代表她这个做媳妇的本人尽可能地诚表孝顺之意。结婚近一年,辜智军人在部队,照顾不到子沐不说,更没有一文一毫钱寄给子沐;倒是子沐体谅他,怕他万一用钱时有难处,再说她自己有工资,一时也不需要他的钱。她考虑到辜的父母要忙于公司的业务,辜智军又不在家,平时便尽量住在娘家;每逢双休日,自己有了时间则购好菜,再将饭菜煮好等着伺候公婆。若是过年或时时八节(传统节日),她除了专购一份较重的礼品给公婆,还要给辜家在延令城的所有亲戚长辈都购一份礼品送去。子沐就是这样宁可亏了自己的爹妈,亏了自己娘家的亲戚,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真心实意地去孝敬公婆,去孝敬辜家所有的长辈。她就是想用这份真心去换取婆婆,换取辜家人的真情啊!

子沐的做法确实感动了辜家不少的亲戚长辈,可郑凤花仍不肯宽恕子沐。郑凤花认定是子沐预先了解了辜智军的身世,而选择在新婚之夜告知于辜智军的;她认为子沐之所以这样“孝顺”就是像她郑凤花一样,完全是做给人看的。她据此更加忌恨、更加提防子沐了。她甚至霸道地当面对子沐讲,进了辜家的门,就必须将工资交给辜家的人,好人公婆自会做,不必做媳妇的去张罗。

子沐还能说什么呢?她真的为此痛苦到了极点。她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堂堂一名人民教师,自嫁到辜家后竟然窝囊到这种程度!她感到自己如再这样下去,精神就会崩溃了。她必须要将一肚子的苦水倒出来,必须要找人倾诉。于是她在建军节时到了上海,去向辜智军痛陈自己的委屈,去问辜智军她究竟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辜智军还是给了她不少安慰,她在部队呆了二十多天,直到开学前夕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家。回来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有了妊娠反应,可就在这时,她父亲却病倒了。她将这两件事迅速告知了辜智军,还好辜智军隔三差五便来个电话问长问短,这多少给她,也给了她爹一些慰藉。给他们慰藉的更在于辜的父母也在杏雨住院时去看望过一次。是因为辜父母的良知犹在而使然,还是因为子沐的“孝顺”最终感动了他俩,或者是因为子沐的怀孕给辜家带来了希望?无论如何,这应该总不是件坏事吧?!

然而,现在子沐的心里竟又异常地纠结起来。因为郑凤花已讲过好多次了,说她请人算了命,又查看过好多资料,得出的结论都是子沐一定会生一个男伢儿,定能养一个胖小伙。子沐担心,如果不是这样呢?如果生的偏偏是一个女伢儿呢?那会怎样呢?那会……

子沐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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