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神伤劳杏雨猝病倒 祈保佑江英说村庵(1)

2018-04-15 作者: 杏园秋雨
第六十七章神伤劳杏雨猝病倒 祈保佑江英说村庵(1)

俗话说,穿着嫁衣进郎家,不知郎家心是啥?辜智军在婚礼上虽向子沐,也向杏雨郑重许下了自己的诺言,可不知为什么,杏雨的心里仍是那样的不踏实,仍是十分地纠结。辜智军越叫他放心,他竟然是越放不了心,甚至于更为担心,为女儿的婚姻幸福而深深地担心。

这究是何故呢?难道他就这样不相信辜智军?辜智军可是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现役军官,而且还是一名**员呢!李杏雨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呀?李杏雨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信!因为在子沐婚礼的最后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或许这个音符,加深了他先前的判断,以至于令他不安、疑虑和深为担忧的。

那会儿婚礼已近尾声,大家却仍在热闹,子沐的几个同事在竞相献歌以表祝福。这时,辜智军的姑父和姑母(其实是生父母)忽然端着酒杯从邻桌走了来,一边向智军和子沐表示祝福,一边向杏雨夫妇敬酒致谢。他们对杏雨尊了一声主任,说是感谢李主任和亲家母培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嫁给智军。李杏雨立即说,千万莫称什么主任,不做亲是两家,做了亲就是亲家,是一家人,喊主任见外,叫亲家亲热。谁知杏雨这么说时,辜智军的母亲(其实是养母,舅妈)同样立马有了反应。她对着智军道:

“智军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丈人送了副对联,我做妈妈的就送你两句叮咛。你是我尿一把屎一把拉扯大的,如今给你娶了新妇,你可不要新娘子进了门,让妈妈的心变冷。再一个就是你爹爹虽不是什么主任,却也是做个科长的人,现在大小也是个经理老板,你也不要把个老爷不当官,他在佤家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你可要对你爹爹敬重点,以后无论在什的地方不该你说的就不要说。妈妈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记住了吗?”

“听明白了,记住了!”辜智军唯唯连声。

辜智军母亲这明显打发船家收拾客人的话及辜智军听了其母后的表现,顿让李子沐气得花容失色白了脸,也让辜智军的姑父母尴尬地红了脸,更让杏雨和妻子晓雪震惊得黑了脸。气氛突然地如此不协调,然而谁都没有再多搭一句,都强忍气恨咽向了肚里,因为在这样的场合,能去跟这样的人说什么呢?又怎能去说呢?李杏雨只是在心里预感着,子沐遇上这样的锱珠必较,睚眦必报的女人做婆婆,摊上辜智军这样没有原则的人做丈夫,肯定是要受罪了。他甚至还有一种预感,就是子沐的婚姻不仅不会幸福,甚至有可能会迟早走向破裂,因为子沐比较原则,辜智军从小接受他母亲的熏陶,不可能不受影响,或许有一天与子沐意见不合,也锱珠必较起来,就难免不会同他母亲一样的专横霸道。有了这样的预感和忧虑,李杏雨又怎能不悬心难眠,苦闷万分呢?这个时候,李杏雨简直痛苦悔恨极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的悔恨,悔恨自己没有力阻子沐,而让她跳向了前面明摆着的火坑,他恨不得要为此抽自己两个嘴巴。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李杏雨又怎奈何呢?他唯有与妻子一样在心中为女儿默默地祈祷!

这天,杏雨一人坐在房间,拿了本书想看可怎么样也看不进去。他翻了翻,忽然书中掉下了诗雪的信。这封信,他已看过好几遍,可他此时拿着捡起来的信,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杏雨:

你好!

虽说有些话在那次的电话中,我已跟你讲过了,但我仍要写封信给你,为我不能前来参加子沐的婚礼表示我的深深歉意与遗憾,并请你一定要向一对新人转达我对他们最诚挚的美好祝福!

我说过,我不是不想来,可我必须要尊重家乡人的风俗,在这大喜的日子要图个吉利。所以我个人的情况和我的家庭情况都决定了我前来的不适宜。不仅如此,就是以后子澍的婚宴,我也不能参加。尽管你也许会生气地责备我的愚和迂,责怪我多么地封建与不合时宜,但我的思想里却很是顽固地坚持。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只是祈望你的原谅和理解。其实,我内心深处的另一面又是多么多么地希望能去与你一聚,去叫一声你妈,去看一看晓雪妹妹啊!我又是多么多么地盼望你能来苏州一游,带着你的母亲,带着你的妻子,带着你的全家人,让我尽一尽地主之宜,让我以老乡的身份,以你老同学的身份,以你……和你,和你的家人共同一叙,就真的如同一家人般好好地亲热亲热,欢乐欢乐一下啊!但愿我的梦能有实现的那一天!可惜我已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可惜……

杏雨,我知道你毕生都在尽着自己的责任,特别是在尽一个做独生子的责任和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还有教书育人的责任。为此,你甚至可以不惜牺牲自己个人的幸福与前途。或许正应了你说的那句话,你是一个为责任而生为使命而来的人。曾想着你也为我尽一份责任,那该多好!可我要你尽什么责任呢?有过曾经的那一段美好的故事,有过一份关爱和牵挂,这就够了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没有了,我真的已很知足,而且将这份真情记住到永远!

谢谢你,杏雨!自我们南师大重逢后,你每年春节都要给我寄来一小红布袋家乡的银杏果,而我总也舍不得吃,总是把它盛在精致的瓷器里,因为“鹅毛赠千里,所重以其人;鸭脚虽百个,得之诚可珍”啊!谢谢你的情,谢谢你的……今生今世难忘怀——更“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

顺安永远!

诗雪于03年6月16日晚

看完了信,杏雨再次泪洒衣襟,同时似乎心更乱,意更烦,且莫名地添了一份新的不安。诗雪自家中发生变故后,几乎是孤身一人至今,她的内心该是怎样的寂寞与痛苦啊!她又是怎样地比别人更渴望亲情的温暖和友谊的安慰啊!多少个夜晚,她与孤灯相伴,有个头痛发热,身边连倒杯水的人也没有,那是一个怎样的生活啊!那时候,她思念的是谁?她该是怎样的无助而泪湿枕巾啊!可我李杏雨究竟给了她多少问慰和关爱呢?作为她曾经的初恋、同学和朋友,我李杏雨究竟尽了多少责任呢?为她考虑了多少呢?我真的是有负于她,真的真的太对不起她了呀!她是不是对我有着太多的希望和说不出的怨呀!她在信中的那几个省略号又是什么意思呢?不好,她为什么是那样的欲言又止,而又似乎透着一种哀怨和无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或者……李杏雨在心里这么想着、问着,不由一惊,浑身打了一个颤。他决定先打个电话问问,如果一切平安,暑中即使她不来,他也要无论如何过去一下的,带着家人,也带去欢乐!

杏雨在找着手机。他的那个砖头般的大哥大已被淘汰掉了,是子澍给他换的一款小巧的摩托罗拉。这些天,杏雨有点丢三拉四的,所以找了半天,还是没找着。他正准备用家中的座机打自己的手机号试试,想循音再找一下,如仍然找不着,就干脆用座机先给诗雪打下电话了,此时却闻邮递员在喊叫,让他到外面去拿报纸。

李杏雨从邮递员手里接过报纸,边浏览边往家里走。忽然,他被一则新闻惊呆了,没等看完,手中的报纸便滑落在地。他只觉得如五雷轰顶,踉踉跄跄地跑到房间,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报上的那则新闻,报道的正是苏州秀水中学周晓雪老师因心脏病突发倒在课堂上,在送往医院抢救的途中不治而亡的消息。这从天而降的噩耗,怎不让杏雨震惊而悲伤万分呢?闻听儿子悲哭,妈妈江英匆忙过来问明缘由,遂劝杏雨节哀顺变,赶紧收拾一下,去送这位可怜的老姑娘一程。杏雨这才止了泪,要妈妈转告晓雪一声,便往车站赶车奔苏州去了。

杏雨从苏州回来,好多天都不能从悲哀的阴影走出。不知为什么,他老是翻来覆去地看诗雪给他留下的那最后一封信。越看他越禁不住滚滚泪水,越看他越思念着诗雪。而想到诗雪,他便又下意识地想到女儿,担心着女儿的婚姻能否幸福。他甚至有点害怕,以至于总是长吁短叹。

每每于此,妈妈江英总是过来劝说儿子。她要杏雨想开些,不要因此而伤了身体。她说一来那老姑娘死已不能复生,二来女儿的事担心也担心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问得了他叫一时问不了他叫一世,青布袋,麻布袋——一代(袋)管(换)一代(袋),还是注意私家的身体要紧,把工作做好要紧。话是这么说,可子女毕竟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江英不也总是时不时挂记着杏雨的身体和工作吗?儿女无论长到多大在父母的心里总是孩子,总是父母的一种牵挂啊!江英又何尝不知,她又何尝不牵挂着子沐呢?江英这么地劝儿子,只是为了让杏雨早点从悲伤和苦闷中解脱出来,也确实是为了杏雨不因此而伤了身体和影响了工作。

江英担心着儿子杏雨,杏雨又担心着女儿子沐,天下父母此心皆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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