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拂晓(二)

2018-04-15 作者: 宣门寺卿
第八十二章 拂晓(二)

晏子初心事沉沉离开了杨中家,外面静悄悄的,昏黄的路灯光照亮了这条街道,路边的积雪依旧雪白雪白。晏子初抬头看那夜空,繁星点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自己几乎是硬挺着喝完酒。对于曲丽珠,自己多少是留恋的,初恋的味道,总是很酸涩,那滋味却又让人流连忘返。晏子初默默走着,想自己最近究竟怎么了?老杜告诉他苇子的下落,杨中今天又说了曲丽珠,老天在开什么玩笑?

晏子初走到一家小卖店,买了一盒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清冷的空气,随着烟雾沁入鼻腔里,继而进入体内,呛得他直咳嗽。他随手把烟扔在地上,想到杨中说曲丽珠在本市一家有名的咖啡馆当老板,看来过得不错,不觉长叹一声,心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新年的到来,改变了汇丰公司的组织结构。姜阳成为汇丰公司的总经理,全面负责汇丰公司的生产经营,同时还安排了一个叫陈克的人负责行政工作,陈克今年三十二岁,因为右眼斜视,至今未婚。黄小飞名义上是公司副总,实际上已经着手离开公司的准备。葛总也提出了辞职,但章总没有应允,葛总每周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只是每周五的例会还是参加。财务上的变革更大,晏子初依旧是主管会计,齐心被调出财务部,负责公司内部往来业务,总公司派来两个女大学生,其中小美为公司出纳,另一个鄂欣欣为记账会计。

姜阳刚到汇丰公司,就提出大家管理企业的观念,每天都开生产会议周五则是全体会议。因为他以前负责采购业务,所以不太懂财务核算,他便主动邀请晏子初参加生产会议。殊不知广昌集团最大的特点,就是两套账。章总设立公司之初,就考虑到两套账,开始时,因为公司小,需要原始积累资金,利用临海的优势,偷摸做了几单走私业务。外部帐少报产出以及销售,货款不进银行账户,但章总很想知道自己的收入支出,就让人再立了一套内部实际帐。后来,公司走入正轨,再也不做违法生意。但内部帐的传统还是保留下来,包括各个分公司之间货物出入库、资金转移等等,特别是生产核算上,和外部帐根本就是两回事。

姜阳不知道这些,他来时,章总就和他说过,汇丰公司有几个人非常重要,其中就有晏子初,所以,他来了就找晏子初谈工作,晏子初虽然很诧异,但也非常愉快答应参与生产管理,他想利用这种关系,把拉货的活稳固下来。

晏子初原来每天都要审核凭证,登记账簿,看报表。随着姜阳的到来,对财务报表也进行了改革,新增一种净利润表,每月由晏子初和齐心共同填报完成。

小美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来至于偏远山区,人长得瘦小,但很精神,青春使得面容变得姣好,为人很实在,没有多少心眼,常常让那帮生产车间的头头脑脑欺负交电话费,拖欠了也不好意思要,晏子初总是不客气地多扣那些人工资,说是利息。小美喜欢说说笑笑,人际关系很好。鄂欣欣高出小美一届,心机深一些。她来广昌财务已经一年了,和姜阳的妻子刘丹关系不错。姜阳来汇丰公司,刘丹就极力向英总推荐鄂欣欣当会计,说鄂欣欣工作能力强,好学,而且为人很懂事,英总一直想了解汇丰公司的财务状况,就同意把鄂欣欣派到汇丰公司来。鄂欣欣每天要负责向刘丹汇报姜阳的一举一动,姜阳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同时,鄂欣欣也要向英总汇报汇丰财务状况,包括晏子初的行踪,一时这个女大学生,让两个男人头都开始疼了。

所以,鄂欣欣的身份无形当中提高了不少,开始时,尚能按照晏子初的安排干些财务工作,但时间久了,每天都是上网看电影电视剧,财务工作倒成了副业。晏子初一贯的作风就是,你想学我就教你,你不肯学,我也不强迫你,工作你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我来干,以至于有段日子,晏子初忙得敲打后脑勺,鄂欣欣却清闲得像主管领导一样。

林枫以前和鄂欣欣有过联系,每每看到这种情况,就问晏子初怎么不安排鄂欣欣干活,晏子初苦笑着说:“我能安排动吗?人家可是卧底!”林枫理解这个男人,有时就和鄂欣欣说说工作上的事,鄂欣欣开始也肯主动干些工作,有一次,她负责统计增值税进项税,晏子初隔一天才和她要数,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晏子初开玩笑说:“这可不行,数据得留着,不然,谁知道你干活了!”本是一句很随意的话,但鄂欣欣却觉得,晏子初在给她穿小鞋。同时,晏子初对于小美,却是赞誉有加,使得鄂欣欣心生不满,以至于有机会和总部领导说话,都要埋汰晏子初好几句。晏子初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总部新来的财务部长向姐告诉他的,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僵硬起来。

杨中和小琼相处融洽,已经涉及到谈婚论嫁。朱大伟非常高兴,力荐杨中代表民政局出任顺宁新殡仪馆建设委员会副主任,杨中没有拒绝,这一天得到委员会名单时,发现名单上有佟正兴的名字,方芳却没有。

杨中打电话给方芳,方芳正在党校上课,听了杨中的电话,说:“过几天就要开人大会,我要离开会宁乡,佟正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乡长。区领导在考虑人选比较长远,所以没有我喽!”杨中有些失望,说:“我原来还希望你也能参加进来,我们共同查清殡仪馆建设这件事,如今看来,嗨!”方芳笑道:“你也可以啊,有什么需要的,我肯定帮忙,估计今年四月份我才会离开,三月份殡仪馆开工建设,我还会参加的!”杨中“嗯”了一声,继而说道:“我怎么都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方芳“呵呵”一笑,说:“好好利用自己的位置,为顺宁人民建一座满意的殡仪馆吧!”

其实方芳并不开心,而且心事重重。方母已经知道自己和晏子初的事,虽然不知道他是晏子初,但方母既是高兴,也很失落,时常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的方芳房间,坐在床边,看着方芳睡觉,甚至摸摸方芳的脸和头发。方芳有时知道,却不忍心打破那种氛围,方母走后,方芳几乎要哭出声来。妈妈虽然舍不得自己出嫁,但还是希望自己早日嫁出去,而自己能嫁给晏子初么?她不知道,有时也有几分后悔,和晏子初的结果会是怎样,她的的确确不知道。

因为党校学习,方芳整天都在上课讨论,晏子初因为方母发现自己和方芳的关系,有些紧张,加上曲丽珠的事也很闹心,继而自责,以至于这两天两个人联系突然少了起来。

格格元旦后参加了顺宁市少儿才艺大赛,获得了一等奖,木子非常高兴,说晚上让晏子初请她们娘俩吃饭,晏子初答应了,心里也在为女儿高兴。

临下班时,方芳突然来了电话,说党校学习休息一天,问晚上有时间吗?想吃个饭。晏子初犹豫一下,说晚上给格格庆祝比赛胜利。方芳有几分失望和不悦,说:“你心目中,就是她们在第一位!”就把电话挂了。晏子初叹了口气,自己分身乏术,哪头自己都很在意,可又能怎么办?

下班时也是愁眉不展,林枫看到了,笑着问怎么了?晏子初笑笑没有说,在车上给方芳发了条短信,表示了歉意,方芳没有回。晏子初看着车外的风景,心情黯然。

格格高兴地坐在自助餐餐厅内,吃着鸡翅,木子忙前忙后,晏子初进来后,换成一副笑脸,过来亲亲女儿,说:“格格你很棒!”木子没有留意丈夫的神情,高兴地说:“老师说了,今年夏天去北京参加全国大赛,你要有个心里准备,你也得去!”晏子初眨眨眼睛,说:“需要多少钱啊?”“报名费加住宿,一共5200元!”晏子初笑道:“比我一个月工资都多!”木子道:“孩子这么大了,还没出去玩过,我们也出去旅游吧!”继而道:“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些年真得感谢你为了这个家的付出,谢谢你,让我们母女俩生活得很幸福!”晏子初哑然无语,喝了口啤酒,又苦又涩。

吃完饭后,外面已经全黑了下来,闹市区依然灯火辉煌,过往车辆小心地通过斜马路。晏子初拉着格格走走步行街上,木子跟在后面,晏子初无意中看见不远处的迪欧咖啡大玻璃后面,方芳和左一洋正说说笑笑喝着咖啡。晏子初非常惊讶,瞅了好久,木子从后面过来,说:“瞧什么呢?”晏子初赶紧转过来,说:“遇到两个熟人在里面,怕认错,多看了一会!”

此时,方芳也已经看见晏子初一家,原本的笑容收敛一下,继而又笑了,冲他们摆摆手,晏子初僵硬地挥挥手,赶紧领着木子走了,木子还后过头看一眼方芳,说:“这不是那个方乡长吗?我记得我爸过世,她还来了呢!”晏子初说:“嗯,我瞧着就是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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