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座

两个月前的一个周末我回了一趟乡下老家，在搭乘旅游公交返程的途中，一位农村老大娘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至今挥之不去。

那天，由于是返城的早班车，乘车的人特别多，有几个小伙子没有座位，就那么在车厢里茫然地站着。好在我有一个座位，要不，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够我受的。客车经过一个乡下小站时，上来一位六十多岁的农村老大娘。看得出老大娘的身板挺硬朗的，手里提着一捆子新鲜的韭菜，脚步竟也不打颤……但我还是急忙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她。老大娘谦让了一番，就一边道谢一边坐下了。

农村人嘴碎，老大娘也不例外。老大娘微笑着对我解释说，自家种的韭菜，给城里的闺女送去。我应承了一声。老大娘又说，没上一点化肥，吃了对人没害处……天不明我才下地割的，鲜着呢。我再不说话就显得没礼貌了，随口说道，大娘，你进城一次一来一回花十块钱的车票，这点韭菜最多值两块钱，划算吗？老大娘摇摇头，说账可不能这么算！我来了兴致，不解地说怎么不能这么算？老大娘咧嘴一笑，说这不是一捆子韭菜，这是俺对闺女的一点心意！听了老大娘的话，我一下子怔住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老大娘看到我的窘态，似乎有点得意地继续说道，嘿嘿，有了这点韭菜，俺也就有了去瞧看闺女的借口。我又是一怔，心里满是温暖的感动，于是就主动与老大娘攀谈起来。

公共汽车临近郊区时，老大娘突然问我，说孩子，火车站不到吧？我说远着呢，还有好几站，到时售票员就提醒了……大娘，您没来过？老大娘不自然一笑，说来过好多回了，上岁数了，不记路。老大娘问我，说孩子，你到哪一站下？我说园丁街，比您下得早，再有两站就到了。

在体育馆那一站，上来一位腿有残疾的小伙子。由于车上满员，小伙子只好点着脚一手费劲地拉着吊环。这时候，老大娘站了起来，笑着对小伙子说，孩子，俺马上就下了，你坐吧。小伙子迟疑片刻，就坐下了。我刚想对老大娘说你还有好几站呢，老大娘抢先对我说道，市里的变化真大啊，楼又高了，路又宽了……没容我插嘴，园丁街到了。我下了车，我发现老大娘随后也下了车。我还没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老大娘就又抢先说话了：孩子，火车站还远着吧？我说大娘，刚才那辆车就开往火车站，你下车下早了。我不是给您说过，您怎么在这下了？

老大娘慈祥一笑，说俺要不说在这一站下车，那个小伙子咋好意思坐呢？我怦然心动，顿时对老大娘充满了好感和尊敬。我又等来了一辆车，把老大娘送上车我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