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善

这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生灵，气息雄浑，血气冲霄，似乎不为人类。

在其身周，灰褐色光芒闪耀，凝结成环，将之护卫在中央。

他话语中有怒火，对身前那道与之对峙的身影很是不满。

“即便这些人类有错，将之驱逐出去便是，何以需要赶尽杀绝？狰，不是我欲与你为敌，只是你太过残暴，嗜杀成性，这有违天和！”

在他对面，另一个生灵出声，语气严厉而庄重。

这生灵亦身处一团光芒之中，同样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看到巨大的轮廓。

那光芒是无尽火焰，耀眼刺目，炽热难当，覆盖其周身，将虚空都烘烤得微微颤动。

“更何况，此处生灵几近全无，除去个别略有实力者重伤外，其余皆丧身在你先前的追杀，或是折损在方才的战斗余波中了，你的愤怒也该平息了吧？”名为重明的生灵再次出声，劝解道。

在二者下方的山林间，方圆数里内已寸草不生，土石碎裂，古树折断。

在那里面，是一些碎块，属于数百尸体。

那些都是装备精良的大汉，前不久还在山里说笑，奉命搜寻某神圣之物，现在却生机全无，死相凄惨。

在那余波最边缘地带，横卧几道身影，有老有少，眼神暗淡无光，脸上带着惶恐，尽皆在痛苦呻吟。

就在刚才，他们遭逢了大恐怖，如若面对绝世恶魔。

那是一道快逾闪电的身影，身周散发褐色神芒，巨大而凌厉，如虎入羊群，只堪堪捕捉到模糊身影，便会有数人丧身，四分五裂，碎肉块四下纷飞。

“是狰，上古时期出...出现过的异兽，曾有过赫赫凶...凶名！”有人惊呼，牙齿打颤，畏惧不已。

这是玄灵境的高手，演化出雄鹰灵身，当即动用，视线超乎常人，看到了五条尾巴和一只头角。

正和古籍中描写的凶兽--狰如出一辙！

而后，此高手便受到了针对，脸上犹自保留着认出这凶兽时的惊愕，肉身却已和头骨分离，身首异处。

实力相差太多，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不在一个级别。

直到名为重明的生灵赶来，这数百人已死伤殆尽，不剩几个了。

“重明，你太过仁慈，忘了先前的种种吗？忘了举父因为这些卑微蝼蚁而差点消亡的事了吗？便是你好心放过他们，他们也会死性不改再度袭来，如附骨之疽！”冷冷瞥了地上那几个渺小人类一眼，狰寒声道。

他看到了那几个犹自苟延残喘的蝼蚁眼中希翼的光芒，重明的话让他们有了求生的欲望。

因此，他据理力争，不愿退让，要将这些家伙赶尽杀绝。

若是林老头到了此地，他定能认出这两个生灵，因为当初带着叶尘在黑岳深处游荡时曾远远瞥见过。

当时身为天光境的他不想与这些生灵起任何冲突，绕道而行，也正因此偶遇并救下了林村一行狩猎的汉子。

这两生灵，一者名狰，形似虎豹，却生有五尾，头有尖角，现螺旋纹络，锋锐异常。

他曾亲眼看见，那尖角中喷薄出电芒，连绵不绝，威势浩大，将一座巨山轰塌。

重明，其形似鸡，其羽光鲜多色，啼声悦耳似凤鸣，掌握控火之道。

林老头心下清楚，此为凤凰后裔，有部分血统，潜能可怖，战力惊人。

“嗡~~”有奇异波动忽然传了出来，虽有些微弱，却似乎超越了空间，完全不会有任何减弱，幅散至四方。

“那事物又出现了！”狰自语，眼神热切。

“若不是关切那事物，今天你便阻止不了我击杀这些蝼蚁！”狰出声，深深看了对面沐浴在滔滔火光中的重明一眼，而后再不顾地上那几个人影，身形一展，驾驭身下土石，对着波动传来的方向电射而去。

“你等已在狰必杀名单内，还是好自为之，切勿再进黑岳一步。如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重明出声告诫，话语严肃。

而后，数十丈的羽翼轻展，摇曳出数丈火光，拍动间便对着前方狰的身形追去。

它，也在关注着那神秘事物，那被称为神圣宝物的东西。

几人挣扎而起，强忍身上痛楚，跪伏而下，对着已化成小点的神鸟遥遥拜谢。

片刻后，林老头循着逃亡部队的足迹，已接近了方才爆发大战的地方。

他放缓身形，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降低至极限，如若一个幽灵，飘忽向前。

若不是亲眼所见那如灵猿般灵动的身形在巨树间快速跃动，人们只会觉得他是个死物。

“嗖~~”轻微声响中，林老头由动转静，停在了一棵古树繁茂的枝叶间。

他异常谨慎，白袍鼓荡，元气在身周凝结。

前方有炽热和狂暴的两股气息纠缠，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轻轻拨开身前枝叶，林老头凝神，双眼晶亮，向前看去。

一看之下，他不由皱眉，脸上现不忍神色，惊异于眼前景象。

那是一处平坦之地，碎石遍地，沟壑纵横，尘土飞扬，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在其中，尸块随处可见，沾染着鲜血，竟汇聚成了涓涓细流。

腥气在空气中飘荡，战戟折断，盔甲零散，尽成碎片。

“嗯，还有几个人，不曾立时死去，在那边挣扎，似乎被放过了...”林老头眉头一挑，看到了战团边缘地带的几道身影。

“那两道相互纠缠的强烈气息，应该是不久前激战的两个生灵所留...”

他沉吟，脸上还带着疑惑，喃喃道：“只是，为何留下了这几人呢？”

他只在最开始时听到了那愤怒之音，之后耳中便充斥着轰鸣和吼叫，眼中所见只有慌乱的人群和逃窜的野兽，故此并未听到神鸟重明的话语。

“如此也好，这几个一看便是身份显赫之人，说不定可套出一些线索...”林老头思索，有了打算。

他身形一矮，便要自巨树之上跃下，到那几人身前。

只是，他身体一晃却又硬生生打住，双目微眯，神色不善。

在那地上，盘坐四人，有老有少，身着华服，闭目打坐。

他们的气息有些紊乱，在先前的战斗风波中都遭受了重创。

此时，有一满头白发的老者突兀睁开双眼，环顾四周。

他目露寒芒，面沉如水，似择人而噬的凶兽，有戾气自体内散发而出。

林老头将身形掩映在葱郁枝叶下，冷眼旁观。

“老丈，你想要干什么？”其余三人也尽皆睁开了双眼，有一年轻人开口询问，神色流露谨慎。

他剑眉星目，国字脸，额头中间有蓝色标记，似为一雄鹰。

其他二人虽未曾言语，却也有了戒备，因为感受到那老者神色间的不善，看到了他眼底残忍的光芒。

“只有我等四方人马探查到了那神圣宝物的所在，其余皆是虚妄...”

那老者停顿了一下，话语森寒：“哼，若是我在此了结了你等的性命，那处秘密所在就只有我一方势力知晓，只需之后花费一些时间和功夫，便唾手可得！”

此时，他脚步轻缓而稳健，气势由微弱逐渐攀升，竟不似重伤模样。

其余三人脸色本就苍白，现在在老者气势压迫下更是流露出死灰之色。

那老者气势恐怖，走到他们近前之时，竟突破了黄元境，处于到达玄灵境的恐怖修为。

“你应该亦处在玄灵境界才对，为何此时看不出一丝重伤模样？”一老妪大叫，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那两个生灵激战之下，冲击力道何等强烈，你没有理由不受伤才对！”另一个中年汉子开口，大眼圆睁，有如见鬼一般。

他们没理由不震惊，因为自身亦处在玄灵境界，且境界不低，修出了一两道灵身或异象，却仍在那冲击波下遭创，身体有恙，战力锐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