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转心

西方落日渐渐消散了余晖，酉时逼近，留给方晓的时间不多了，他回到孟家的房间，收拾了细软，打算在月满楼和孟清朗决斗之后，即离开长林镇。

“孟清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你没我！”方晓带着十多年来积蓄的怨恨，朝着长林镇闹市区的月满楼走去。

月满楼原是方晓纵欲享乐之地，现在却成为他了结恩怨的战场，人生如戏，人生如梦，在方晓身上显露得淋漓尽致。

方晓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尝试催动着身体的梦灵力，全身充沛着《梦心功法》带来的力量，让他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就在距离月满楼还有两个街区的地方，一辆马车突然失控了，脱缰的白马如同一头野兽一般，冲进了人群当中。

夜市里的人纷纷逃窜，方晓在恍惚之间，看到一个小女孩竟然横在了疯马的面前，性命危在旦夕。

救，还是不救？

这个念头在方晓脑海里转瞬即逝，他没有犹豫，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小女孩，躲过了疯马的撞击。

因为受到惊吓，小女孩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向对小孩毫无办法的方晓，为了节省时间，这时候却扮演了父母的角色。

“好啦，好啦，没事了，哥哥给你买根糖葫芦吃哈!“

女孩一听到有好吃的东西，便止住了哭声，方晓带着她往着东大街的莲花巷走去。

“这人身手不错，生性善良，看来是个好苗子。”

暗处，一双眼睛正观察着方晓的一举一动，温婉的面孔下，却操着一口清脆的少年音。

“谢谢哥哥，糖葫芦真好吃。”小女孩手握着一根冰糖葫芦，心满意足地甜舐着。

方晓将小女孩带回原先的地方，女孩的父母在焦急中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喜极而泣，竟不知对方晓说些什么好。

此刻，距离酉时尽有一刻钟的时间，方晓告别了女孩一家，朝着西边的月满楼继续走去。

“前面的公子，可以等等么？”这时，方晓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少年的叫唤声。

他转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身形纤瘦、面肤白皙的少年，倘若不是他穿着男式的华服，必定会被人认为是一位绝色佳人。

“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啦！刚才你救那个小女孩的样子，干净利索，挺帅的嘛。”

听到少年的这番夸赞，方晓心中却有着疙瘩，自从他懂事以来，甚少得到别人的认同，而这个陌生人竟能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看到了别人所看不到的优点。

在那一瞬间，方晓将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当成了亲兄弟来看待。

“额……你别误会了，我没有那种特殊爱好……我还是比较喜欢女人的。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能够尽早去到月满楼解救孟德，方晓连忙催动着脚力，迅速离开了此地。

“嘿，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酉时，月神从层层乌云中露出了个牙儿，大地被黑暗笼罩着，似乎预示着今夜的月满楼会有腥风血雨。

方晓行至月满楼大门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只见月满楼一楼大厅没有一个人，甚至掌柜和小二都消失了，而那些原本安分不安的看门狗更是没了声响。

“切，这种小把戏，太明显了一点。”

方晓走进大厅，沿着大厅中央的楼梯走了上去，那阶梯原本设有九阶，这夜却断了俩。

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月满楼有着埋伏，但方晓没有胆怯，他仍旧坦荡地走到了二楼。

“来，尝尝这王孟鱼，这可是我们长林镇的一绝啊！”

二楼贵宾包间中，孟清宁正在和一位年约十五的女孩喝酒，尽管只有十四岁，他却已经对这种花天酒地的生活十分熟络。

屋外，方晓听出了孟清宁的声音，他估摸着孟清朗便也是在附近，甚至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你们这一套，我方晓十年前都玩遍了！”

思考再三之后，方晓决定绕过孟清宁的包间，继而去到二楼的大厅，寻找着孟德被绑的地点。

曾经，方晓也是月满楼的常客，他对这里的构造还算熟悉。

二楼的大厅共有一个贵宾包间、五个平民包间以及十个散间，散间是没有木门的，只有一些水晶帘幕遮掩。

“唔……唔……”也许是听到了方晓的脚步声，被绑在其中一个平民包间的孟德，费力发出了声响。

敏锐聪慧的方晓听到了孟德的呼救声，他循着声音找到了这个忠心耿耿的下人。

方晓迅速解开绑住孟德身体的麻绳，主仆两人在经历这生离死别之刻，有着“一日未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大少爷，小心啊！他们在这里埋伏了几个高手，就是专门对付你的！”孟德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担惊受怕的寒暄，而是关心着方晓的安危。

这个忠诚的仆人让方晓心生暖意，在孟家生活了十多年，除了严厉的父亲，孟德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来吧，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方晓义愤填膺地看着贵宾包间的方向，体内的梦灵力在逐渐聚集着。

孟德因为没有知道方晓打通梦脉一事，此时的他，还认为方晓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少爷，方晓此言一出，必定是要玉石俱焚了。

“少爷，你先走！我断后！”孟德举起一张椅子，对着地上径直砸了下去，随后便去了一根木棍。

响声惊动了隔间的孟清宁，他安慰了邻座的美女，眼神示意暗处的杀手凑了过去。

方晓原本是想把杀手引到包间中，来一个“瓮中捉鳖”的，孟德的莽撞，却打乱了这个计划，他们两个人完全暴露在隐藏在暗处的杀手面前。

“哐当！”屏风倒下巨响之后，杀出了两名黑衣人，方晓一眼望去两人都是修梦者。

“杀……”孟德本就是一介书生，他硬着头皮，手持木棍朝着其中一个矮个黑衣人冲了过去。

矮个黑衣人手掌微微一弹，使出的力道已然足够推开孟德，紧接着，他的衣袖中飞出两道黑镖，朝着孟德的喉****了过来。

方晓见状，当机立断，拾起桌上的筷子便扔了出去，因为加持了梦影的效果，筷子的力道更甚一筹，竟穿透了那用灰黑铁制成毒镖。

孟德恍然大悟，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别人称作废物的方晓，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修梦者。

“你退到一边，这两个小厮我来解决。”

在经历三个时辰的修炼以后，方晓已经将《梦心功法》的梦影篇铭记于心，加之灵梦吊坠为他开拓了广阔的梦界，他的功力断然不在四重开门境之下！

“大言不惭！”

高个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便从腰下抽出了一把长剑，在梦灵力的操控之下，灵动自如，如一条长蛇一般。

灵蛇剑法！

方晓认出高个黑衣人使用的便是黄阶初级的梦技，他没有退缩，应着对方的攻击对打着。

“自不量力，看镖！”

矮个黑衣人趁着方晓和对方打斗的空隙，看出了一个破绽，对着方晓后背发出了五枚毒镖，他沾沾自喜，自以为这次攻击起到了效果。

“卑鄙无耻！”

孟德救主心切，他试图扑上去为方晓挡住这五镖，怎料到那镖速度在包裹梦灵力之后，实在太快，并没有成功。

“闪开！”

只听到方晓的方向有人一声大吼之后，五枚毒镖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到了矮个黑衣人的五脏上，顿时穿透了他的身体，轰然倒地。

这道电光火石的反击，让高个黑衣人、孟德以及躲在门外偷窥的孟清宁都惊呆了。

只见方晓身后的影子犹如一活人在游动着，而方晓则弯下了腰，双目紧闭，眉目间透出股股杀气。

“14号！”

高个黑衣人朝着矮个呼喊了一句，矮个没有反应，之前的那道攻击早已让他不省人事。

同伴被杀，高个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激动地朝着方晓砍杀了过来。

而方晓，依旧低着头，身后的影子轻盈着用影子身体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梦影？这废物怎么可能会用梦影！”门外的孟清宁已然对方晓的变化感到吃惊，在他看来，梦影这种玄阶梦技，只有爷爷辈的人才可以使用，即使是浅入境的孟天渊，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而方晓，多日以前他还是每个人口中的“废物”，孟清宁心生一股嫉妒之心。

战场那边，高个黑衣人用尽了身上的梦灵力，衰竭而亡。

孟德看到方晓一言未发的站在原地，也不敢上前去询问，毕竟那黑影着实令人感到恐怖。

“大哥哥，这本书请你转交给那个大哥哥哦。”

就在孟德还在考虑着如何跟方晓交流的时候，那个在街市上被方晓所解救的女孩从楼下跑了上来，并递给孟德一本书，上边写着《心转心》。

女孩离开以后，孟清宁重新从贵宾包间中走了过来。

“喂，这两个人是你杀的么？”

孟清宁明知故问，方晓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从那迷糊的梦界中脱离了出来。

“你绑了我的兄弟，我杀了两条狗，也算扯平了吧。”

对方丝毫不退让的态度，激怒了孟清宁，他的梦灵力瞬间调动了起来。

“五重开门境，看来还不是对手，硬是动起手来，我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罢了罢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只能迎头而战了！”方晓再次催动着自己的梦灵力。

两强相对，其实对于外人来说压力最大，孟德惊呆在原地，手脚被那两人骇人的气势所震慑，动弹不得。

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走啦~这么晚了，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了，人家回去晚了会挨骂的！”女子娇嗔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股紧张的气氛。

孟清宁转怒为笑，转头笑意盈盈地回应道，“好啦，咱们回去吧！”

孟德见两人离开以后，赶忙跑到方晓身边查看其伤势。